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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視狼顧(GL)》第134章
暗戀算戀愛嗎?

 在不同的人處有著不同的判定標準。

 林閱微大可以將這件事輕輕揭過,認定暗戀不是戀愛, 但是她無法過心裡這關。她確實在顧硯秋之前喜歡過別的人, 雖然沒有見過對方, 也不知道姓甚名誰,但是對方給她帶來的感覺, 是心動。如果不是對方對她態度實在冷淡, 除了遊戲外界限清晰,涇渭分明,甚至在她試圖靠近的時候果斷地遠離,現在她糾纏不清的人可能是另一個人了。

 也許在見面之後那個人不是她想象中的樣子,但人生沒有那麽多也許。

 那是她的過去,她不需要隱瞞,也不屑於隱瞞。

 顧硯秋從前沒有問過她, 她因為和對方認識的途經稍微顯得那麽一點點中二,便沒有主動交代。再說了,誰會沒事在現女友面前提前任。

 這其中就產生了一個誤會:顧硯秋是初戀,而林閱微從來沒有說過她不是初戀, 顧硯秋便默認對方也是, 所以突然聽聞這件事, 不可謂不震驚以至於惱怒。

 “不是。”

 氣氛在林閱微說出這句話後降到了冰點。

 時間有幾秒鍾是凝滯不動的,然後顧硯秋放開按著方小哥手腕的手,垂了垂眸,輕松地笑了一下:“好了,可以繼續了。”

 方小哥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現在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埋進土裡,他目光在林閱微和顧硯秋身上打轉,冷不丁挨了江叢碧伸長胳膊從後揚過來的一掌:“快開始啊,愣著幹什麽?”

 方小哥察言觀色,朝其他友人使了個眼色,對面兩個人挪出個空位來,方小哥起身,瑟瑟發抖地遠離了風暴中心。

 林閱微主動往顧硯秋那邊坐了一些,和她肩膀挨著肩膀,沒有事先坦白這件事,算起來絕大部分是自己的錯。

 顧硯秋沒躲,反而朝她靠近了一點,握緊了她的手。

 林閱微有些意外,旋即反握住她。顧硯秋的手很涼,林閱微以為她是冷,問方小哥要了條毯子,蓋在她腿上。

 方小哥補救之心切切,立刻誇張道:“虐狗了虐狗了。”

 其余人紛紛附和。

 林閱微:“去。”

 氣氛仿佛緩和了一些。

 林閱微偏頭看了顧硯秋一眼,顧硯秋表情平靜,不知道是真的平靜還是佯裝的平靜,她微微皺起眉頭來。

 擲骰子輪到了林閱微,林閱微扔了兩個二一個六,安全過關,顧硯秋則是再次衰神附體,擲出了一個三兩個一,位列最末。

 林閱微搶先將懲罰的那杯酒替顧硯秋喝了。

 沒有任何人有異議。

 這次最高點數的是江叢碧,江叢碧遵循慣例問道:“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我選大冒險。”顧硯秋選擇了意料之外的答案,手指勾了勾耳後的長發,露出一個笑容來。

 “哦?”江叢碧興致勃勃地搓了搓手,道,“大冒險啊。”

 她看了看林閱微,嘴角挑起不懷好意的笑容:“要不就……”

 林閱微:“我反對。”

 江叢碧:“反對無效。”

 顧硯秋安撫林閱微說:“沒事。”

 林閱微望向江叢碧的眸光暗含警告,江叢碧回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江叢碧沉吟道:“罰個最簡單的,嘴對嘴吃巧克力棒?就你們倆吧。”

 方小哥不知從哪變出來了道具,拆開了一袋巧克力棒,往桌上一攤:“吃多少根啊?”

 江叢碧:“三根吧。”

 顧硯秋從小袋裡抽出一根巧克力棒含住一端,逐漸靠近林閱微。林閱微自然配合她叼了上去,一截一截地咬下來,吃進嘴裡。

 林閱微的目光不經意對上顧硯秋的眼神。

 顧硯秋的眼睛漆黑澄澈,仿佛有星星。

 時間仿佛回到了她們初次見面的時候,在婚禮上彼此撩起頭紗那一眼的驚豔。

 巧克力棒到了頭,兩人柔軟的唇瓣輕輕碰觸在一起,沒有分開。

 林閱微心臟猛地重跳了一下,她攥緊了顧硯秋的手,突然朝前傾身,顧硯秋立刻回應了她,並且摟住了她的腰,將她往自己懷裡帶,然後手掌用力地扣壓著她的背,仿佛要把她融進自己的骨血裡。

 二人吻得天崩地裂,極盡纏綿。

 場面失了控。

 幾位好友面面相覷,都是見慣大風大浪的人,在面對眼前這幅場景時竟然有點不好意思地別開了頭。

 分開時,兩人的喘息都難以平複,深深地望進彼此的眼睛裡。

 心裡的感情滿得快要溢出來,和她們剛剛確認戀愛關系的那一天一樣熱烈。

 林閱微下巴枕在顧硯秋肩膀上,一歪頭,湊到她的耳邊,用只有彼此才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頓,輕輕地道:“我愛你。”

 顧硯秋微微笑起來,耳朵親昵地蹭著她的臉。

 江叢碧看差不多了,出聲打斷道:“為了節約時間,剩下兩根就算了。遊戲繼續。”

 林閱微坐回原位,和身旁的顧硯秋對視一眼,笑意更深。

 江叢碧目光裡透出一點欣慰,很快斂去,繼續搖骰子。

 每個人都有問到的機會,顧硯秋和林閱微後來同樣被問到過,一概選的真心話,氣氛趨於正常,又酒酣胸膽,方小哥大膽放開地問有顏色的問題,問得林閱微在備忘錄上瘋狂記仇。

 玩到了晚上十一點,幾個人喝得東倒西歪,扒著桌子不放,開始口齒不清了,才宣告這次party圓滿結束。

 林閱微和顧硯秋明天要趕飛機去國外,是最早走的,會所裡有專門的司機,司機將她們送回林宅。

 林閱微酒量不如顧硯秋,顧硯秋的酒又都是她喝的,在包廂裡還能勉強控制自己不做出失禮的事情,一到兩人獨處,就現了原形。

 倒不撒酒瘋,就是一勁兒地喊“暈”,她躺在顧硯秋腿上,抓著顧硯秋的手往她臉上摸:“我燙不燙?”

 顧硯秋摸她腦門:“……不燙。”

 “燙!”林閱微不容辯駁道。

 “好好好,燙。”

 醉眼朦朧的林閱微滿意地笑,握著顧硯秋手腕把她手蓋在自己臉上,擋著亮光似的,合上了眼睛,喃喃道:“到家叫我。”

 “嗯。”顧硯秋將她一邊身體兜住了,免得她亂動摔下去。

 顧硯秋捋著林閱微落在一旁的長發,眯著眼睛,悵然地看向窗外飛掠的景色。

 林閱微有過去,很正常,她長得這麽好,還是富家子弟,是她之前沒有問過,才以為林閱微和自己一樣。剛剛衝動之下太失禮了,當眾下了林閱微的面子,等她醒過來道個歉吧。

 顧硯秋思緒越飄越遠。

 不知道她過去喜歡的是什麽樣的人?

 要不是林閱微和她結了婚,她們倆應該不可能的吧。林閱微需要一個把她捧在手上的百依百順的人,而不是像自己這樣喜歡胡思亂想動不動和她針鋒相對,還需要她反過來委曲求全的人。

 顧硯秋想:唉。

 林閱微半夢半醒被她順毛順得很舒服,忍不住貼近了一點,顧硯秋低頭看她,放開遮住她臉頰的手,撥開了額前的頭髮,目光溫柔。

 林閱微身體懸空的那瞬醒了過來,顧硯秋看她熟睡,遂打算將她抱下來,卻在剛出車門的時候對上了林閱微睜開的眼睛。

 林閱微拍拍她的右肩,顧硯秋便把她放下來:“酒醒了?”

 林閱微按了按太陽穴:“醒了,有點頭疼。”她又要去揉眼睛。

 “不衛生。”顧硯秋拉下她手,說:“回去我再給你煮點醒酒湯,晚上早點睡。”

 林閱微雙手環住她脖子,親了她一下,仰著臉看她,笑眼彎彎:“你真好。”

 她平時不會做這樣的動作,有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活潑,約莫還是有點醉。顧硯秋就著這樣的姿勢,半摟半抱著她進了家門。

 冉青青女士已經睡了,但客廳裡留著燈。

 顧硯秋開了玄關的頂燈,彎腰換了鞋,替靠在鞋櫃上動作遲鈍的林閱微也換上了棉拖,除去兩人大衣,把她按在沙發上坐著,自己拿了食材去廚房做醒酒湯。

 顧硯秋挽起袖口,在清水下將黃豆芽洗淨瀝乾,慢條斯理地取出菜刀和砧板,將蒜瓣和蔥白切成碎花。

 她在鍋裡倒入涼水,擰開燃氣開關,幽藍色的火苗竄出來。

 腕上繞了兩圈的佛珠被解下來,一顆一顆地摳顆過去,打發時間。

 沒多久,鍋上開始冒出蒸汽,燒開的水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顧硯秋一隻手將鍋蓋揭開,放入豆芽、蒜粒,往後退了幾步,一隻手撐在流理台上,朝門口看去。

 林閱微眨眨眼睛:“你好哇,你是田螺姑娘嗎?”

 顧硯秋笑了下,林閱微邁步進去,站在她跟前,她們倆身高沒差多少,是以視線幾乎持平。

 顧硯秋偏頭看了看鍋,才看向她,問:“怎麽了?”

 林閱微說:“你覺不覺得這幅場景有點熟悉?”

 “熟悉?”顧硯秋回憶著。

 林閱微提醒她:“我們結婚的第一天晚上。”

 顧硯秋露出一個了然的眼神。

 結婚的第一天晚上,顧硯秋也給她煮了醒酒茶,當時……

 林閱微突然狡黠一笑,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想不想知道?”

 顧硯秋笑道:“什麽秘密?”

 林閱微兩隻手都背在身後,身體晃了一下,得意道:“結婚那天我喝的是水,一滴酒都沒有沾。”

 “哦。”顧硯秋揚眉,“我知道。”

 “你知道?”林閱微驚訝。

 “我聞到你杯子裡沒有酒味。”

 “那你還給我煮醒酒湯?”

 顧硯秋靜靜地看著她,突然一個歪頭,笑說:“你猜。”

 “喂。”林閱微叫住去看火候的顧硯秋,顧硯秋背對著她:“很好猜的。”

 林閱微低頭思索,不是她自戀,只是回憶起來那副情景,除了某個原因似乎也沒別的了。

 林閱微一步一步蹭過來,從後面抱住顧硯秋:“你那時候就對我有想法了?”

 “差不多吧。”顧硯秋“唔”了聲,語氣隨性。

 林閱微不滿道:“差不多是什麽意思?”

 顧硯秋一隻手揭開鍋蓋,往裡放了點調料,換了長杓攪拌著,挑了挑眉,說:“一見鍾情?”

 林閱微輕嗤道:“人家都說一見鍾情是見色起意。”

 顧硯秋:“誰說的?”

 林閱微以為她要反駁,剛準備了一籮筐的話來反駁,顧硯秋接著說:“說得很有道理。”

 林閱微:“我以為你是透過漂亮的外表看到了我有趣的靈魂,沒想到……”她連嘖了兩聲。

 顧硯秋輕笑反問:“難道你不是嗎?結婚那天你對著我發了好幾次呆,我都看到了。”

 林閱微也笑,又問她:“要是我不好看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顧硯秋毫不猶豫:“不會。”

 林閱微咬了她一口。

 顧硯秋抬手摸了摸臉上被咬疼的地方,同樣的問題問回去:“那我要是不好看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林閱微大笑:“不會。”

 顧硯秋回頭張嘴欲咬,林閱微一個閃避躲開了。

 顧硯秋說:“這不公平。”

 林閱微衝她吐舌頭:“弱肉強食。”

 湯煮得差不多了,顧硯秋嘗了一口,皺了皺鼻子,關了火,杓子放在一旁,裝了兩碗,最後在上面撒了點蔥花,招呼跑開的林閱微:“過來喝湯。”

 林閱微恃寵生驕,耍小性子:“不喝,燙。”

 顧硯秋彎腰吹了吹,無奈輕歎:“趁熱喝,效果好。”

 林閱微就是不肯喝,顧硯秋出來逮她,兩人在客廳你追我跑,最後顧硯秋把林閱微按在了沙發上,兩人鬧騰了一陣。顧硯秋把她拉起來,理了理她的頭髮,說:“喝不喝?”

 林閱微氣喘籲籲:“喝。”

 顧硯秋回廚房把醒酒湯端出來,已經放了會兒,入口是溫的,林閱微仰頭三兩口灌了一碗下去,把碗交還給她,顧硯秋要把碗拿回去,林閱微阻止了她的動作,讓她和自己面對面坐下。

 林閱微:“我有話要和你說。”

 她表情嚴肅,和方才肆意玩鬧的模樣完全不同。

 顧硯秋:“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洗了澡再說吧。”

 林閱微:“好。”

 初戀這事兒,林閱微一定要和她解釋清楚。屈雪松這個沒有一點譜兒的都醋成這樣了,何況是這位差點兒八字有一撇的,她確實喜歡過人家。

 換位思考一下,她要是顧硯秋,女朋友悶聲不響跟她談了大半年的戀愛,以為都是初戀呢,結果前邊還有一位,藏著掖著的,她現在就能按著對方臭罵一頓,不知道的還以為舊情未了呢。

 現在她們倆是情侶,不,夫妻關系,過去的情感經歷也要坦誠。

 對,坦誠。

 林閱微坐在沙發上這麽想著,突然驚了一下,差點跳起來:她什麽時候突然會和顧硯秋換位思考了,這還是她嗎?

 既然都會了,就再繼續思考一下。

 顧硯秋為什麽吃屈雪松醋呢?

 林閱微仔細思考了一番,沒思考出來,大概是和邵雅斯一樣,女人的直覺。但是對屈雪松和對邵雅斯的處理方法不能照搬,屈雪松和她沒那麽親近,她不能把顧硯秋曝光在她面前。

 林閱微一籌莫展,最終決定還是放棄屈雪松,少在她面前提就是了。

 她在沙發上入定了似的想問題,連顧硯秋忙完過來了都不知道。

 顧硯秋在她腦袋上輕輕拍了一下,林閱微回神,正瞧見她往下放袖子,連忙替她將佛珠取了下來,放在茶幾上,顧硯秋:“……”

 林閱微仰頭:“不是放樓下的嗎?”

 顧硯秋:“……是。”

 就是林閱微這個動作迅速得有點饑渴。

 窗外月朗星稀。

 兩人洗過澡並肩坐在床上,林閱微清了清嗓子,打算主動交代前情,在交代之前她先想起了另一個問題,抓了抓頭,問道:“你為什麽沒跟我吵架啊?”

 顧硯秋頗為無語道:“你這麽盼著我和你吵架?”

 林閱微:“不是,就是有點好奇。”

 顧硯秋:“為什麽要生氣?有個前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正常人都不該生這個氣。

 林閱微:“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我事先沒有告訴過你啊。”

 顧硯秋托著她的一隻手在掌心,摸著她的手背,溫眼看著她:“我也沒問過你啊。”

 林閱微“啊”了一聲,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啊這一聲,心口暖盈盈的,完了以後說:“我以前暗戀過一個人,一兩年前吧,但是人家不喜歡我,無疾而終了。”

 顧硯秋一頓,說:“噢。”原來是暗戀。

 網戀不說了,還是隔著網線單戀,林閱微覺得怪沒面子的,毀她一世英名,也實在沒什麽好說了,便住了嘴。

 反倒是顧硯秋問道:“她是什麽樣的人?”

 林閱微憑心裡的想象,回答:“很聰明,很冷漠,很絕情。”橋牌技術一流,散場冷若冰霜。

 顧硯秋又問:“長得好看嗎?”

 林閱微心說我都沒見過本人哪知道他/她長得好看還是不好看,話到嘴邊咽了回去,含糊其辭地說:“看個人審美吧。”

 “在你眼裡呢?”

 “難看死了,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林閱微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她已經不喜歡人家了,管他/她是美是醜,現在腦補都是一副猥瑣大叔的面孔。

 顧硯秋被這句話取悅了,輕輕地揚了一下眉:“不是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嗎?”

 林閱微指了指她,眨眨眼睛,忍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有些臉紅:“你就是我的西施呀。”

 這種情話真的太肉麻了,但要是能讓顧硯秋一展笑顏的話怎麽都值了。

 顧硯秋果然一笑,說:“西施想上你了。”

 林閱微:“好……哎?”

 話題是不是變得太快了一點,佛珠呢?對,佛珠已經放到樓下去了。

 那就來吧。

 ***

 一場風波被扼殺在搖籃裡,顧硯秋在陽光明媚的窗前伸了個懶腰,回首望著床上睡得正香的林閱微——她昨晚上累慘了,慶幸自己沒有亂發脾氣,可見有的事情只要耐心一些,信任一些,一定會等來想要的答案的。

 下午兩點的飛機,計劃是在家裡提早吃個午飯,十一點半出發。

 現在剛上午九點,昨晚折騰到凌晨三點,睡了六個小時的顧硯秋半點都不覺得疲累,反而渾身有著使不完的勁,連眼前的世界都比平時要亮。

 “阿姨早上好。”

 “早上好。”

 顧硯秋和客廳的冉青青打了招呼,去佛堂上了三炷香,又把茶幾上的佛珠拿起來盤上。

 冉青青看著那串剛戴上的佛珠,目光意味深長。

 顧硯秋隻當沒注意她的眼神,視線落到窩在沙發墊子上的薛定諤身上,薛定諤懶洋洋地眯著眼,一臉餮足。

 顧硯秋狐疑地眯了眯眼:“阿姨,薛定諤今天早上吃的貓糧減少分量了嗎?”

 冉青青目不斜視地望著面前的電視機:“減少了。”

 顧硯秋:“真的?”

 冉青青:“真的。”

 顧硯秋撈過來薛定諤,在它肚子上按了按,直接看著冉青青的眼睛:“阿姨,你是不是給它多吃了?”

 冉青青目光躲閃,心說這都能摸出來。

 顧硯秋當然摸不出來薛定諤到底吃了多少,但現在看冉青青這副表情就能看出來它吃得不少。顧硯秋歎了口氣,道:“阿姨,你不能再慣著它了。”

 長輩養寵物有個習慣,吃得越多越好,什麽都能養成豬,薛定諤過來半個多月胖了好幾斤,豬胖得都沒這麽快。

 “唉。”冉青青說,“那我能怎麽辦?我不給它吃它就衝著我喵喵,一喵喵我就心軟,一心軟我就……”冉青青也很絕望。

 顧硯秋:“……”

 林閱微真不愧是她媽媽生的,一樣的縱容。

 但顧硯秋可以說林閱微慈母多敗兒,不能指責冉青青,只能將薛定諤放在地上,催著它運動。薛定諤就怕顧硯秋一個人,今天都不用再丟出去體驗寒風了,麻溜地邁著小腿兒倒騰開了。

 顧硯秋去開冰箱門,取了幾樣肉出來。

 冉青青:“哎?你幹什麽?”

 顧硯秋道:“今天中午我做菜吧。”

 冉青青已經把她看成一家人,沒跟她客氣,問道:“要我幫忙嗎?”

 顧硯秋說:“不用了,您歇著就行。”

 冉青青還是走了過來:“怎麽突然想著下廚了?”

 顧硯秋看了眼樓上,頓了幾秒,笑著說:“就是想到了。”

 冉青青象征性捂了下臉,道:“愛心午餐。”

 顧硯秋拖長音,難得露出嬌態,嗔道:“阿姨~”

 冉青青拖了更長的音應道:“哎~”

 顧硯秋耳根紅透了。

 “你做飯去吧,我不逗你了。”冉青青抖了抖手上的雞皮疙瘩,甜蜜地笑著走開了。小年輕談戀愛果然就是有激情,還有特殊定義的愛心午餐。

 顧硯秋鑽進了廚房,一進去就是一個小時。

 林閱微睡醒起床,洗漱後再次清了清嗓子,說了句話後果斷含了片龍角散,緩解沙啞刺疼的喉嚨,扶著樓梯緩步下樓。

 冉青青老早看到她就問候道:“喲,咱家的攻起床了。”

 林閱微:“……”

 冉青青兩手抱臂,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小林攻你這身板不行啊,怎麽看起來這麽虛?”

 林閱微不理會她媽媽的調侃,左右沒見熟悉的另一道人影,問:“顧硯秋呢?”

 一出聲,冉青青立馬笑了:“小林攻,你嗓子怎麽了?不會是昨晚上喊啞了吧。”冉青青多聰明啊,一時不察才被林閱微蒙蔽了雙眼,現在是什麽情況她看得明明白白,打趣林閱微道,“昨晚上進賊了?你喊的救命?”

 林閱微不吭聲了,癱坐在沙發上,等她媽媽的嘲諷釋放完畢。

 她腰還酸著呢。

 顧硯秋不知道哪來那麽旺盛的精力,又玩出了不少新花樣。

 冉青青嘲諷完了,朝廚房努了努嘴,說:“你家顧硯秋在廚房做午飯。”

 林閱微咧嘴笑,顧不得腰酸了,直接往廚房走去,她刷拉一下拉開廚房門,顧硯秋回眸看她。窗外的淡金色光線正好落在她身上,發絲上,鍍上一層溫柔的光。

 林閱微站在門口朝她張開手臂,眉梢眼角都是熱戀中的情意。

 過去了十幾個小時,她們之間被爭吵折磨的小心翼翼和試探蕩然無存,從裡到外都被一種新的熱愛取而代之,它更包容,更成熟,擁有更加旺盛蓬勃的生命力。

 顧硯秋放下鍋鏟,把火調到最小,快步走過來,把林閱微摟進懷裡,下巴蹭著她耳旁的發絲,語氣柔和:“你怎麽這麽早就醒了?”

 “早嗎?十點多了。”林閱微臉頰靠著她頸部溫暖的皮膚。

 “早,我以為你要睡到我喊你吃飯。”

 “低估我了不是?”

 “嗯,低估了。”

 “唉。”林閱微突然歎了口氣。

 “怎麽了?”

 “不想你去做飯。”

 “……”

 “你會不會覺得我無理取鬧?”林閱微抬起一隻手,反過來戳著顧硯秋的肩膀。

 “不會,我可以摟著你做菜,已經都切好了,炒一下就行。”

 “……你能不能有一點浪漫細胞?”

 “正確答案是什麽?”

 “你自己猜。”

 “猜不出來,而且,鍋要糊了。”

 林閱微推了顧硯秋一把:“那你還不快去盛起來?”

 顧硯秋隱有委屈:“是你讓我過來抱你的。”

 林閱微橫眉冷豎:“你還有理了?”

 顧硯秋撇了撇嘴,林閱微在她唇上親了一下,忍不住笑:“行了,去吧。”

 顧硯秋回去炒菜,林閱微站在旁邊看,看著看著,又對上顧硯秋望向她的眼神,嘖一聲:“做飯呢,老看我幹什麽?”

 顧硯秋抿了抿嘴,說:“你好……”

 “我好看我知道,好看能當飯吃嗎?快做飯。”

 “哦。”

 過了會兒,林閱微主動走過去,躡手躡腳地走到顧硯秋背後,在顧硯秋的後頸輕輕地親一下,馬上退開,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顧硯秋無法控制嘴角上揚。

 手上這道菜盛起來,她關了火,朝林閱微走去。

 林閱微後退,一直到抵著流理台,眼裡明明期待萬分,嘴上卻害怕地喊道:“你別過來啊,你再過來我要叫了。”

 顧硯秋聽這段台詞很眼熟,但是讓她演猥瑣男人有些吃力,努了努力調整表情發現林閱微艱難忍笑,遂放棄了,直接大步流星過來,兩手按在流理台上圈住了她,霸道地吻上林閱微的唇。

 吻了很久。

 唇分時,林閱微整個人的重量都倚到了她身上,氣息紊亂。顧硯秋低頭吻了吻她霧氣迷蒙的眼睛,輕輕地吸了口氣,說:“你果然喜歡霸總款的。”

 大白天就這麽的……

 林閱微和她什麽關系,已經不大要臉了,坦率承認道:“對。”

 顧硯秋眼睛眯了眯,說:“我們可以到了國外再……”

 林閱微立馬嫌棄地“咦”了一聲:“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顧總。”

 顧硯秋對她的倒打一耙習以為常,笑著承認:“對,我就是這樣的顧總。”

 林閱微歪頭,一撩剛才被弄亂的長發,樂得像掉進了米缸的耗子,拽過顧總的毛衣領子,看著她的眼睛,道:“我可太喜歡這樣的顧總了。”

 兩人剛進入了一個玄妙的新階段,調起情來沒完,怎麽說話都不夠,要不是冉青青過來提醒,她們倆能不知不覺聊到飛機起飛。

 冉青青和薛定諤一人一貓在門口,靜靜地凝視著打情罵俏的二人。

 林閱微剛聽到顧硯秋說了一句很有趣的話,喜歡得不得了,兩手捧著顧硯秋的臉就要親她,兩道視線嗖嗖射過來。

 林閱微訕訕放下手:“做飯去吧。”

 一頓飯做了近兩個小時,把原本充裕的時間擠壓得緊緊巴巴,顧硯秋最先吃完,上樓檢查行李有沒有收拾妥當,證件是否齊全,林閱微上樓的時候她正好將行李箱的拉鏈拉上。

 林閱微問:“都弄好了嗎?”

 顧硯秋回答:“好了。”

 出國度蜜月,不是一件能馬虎的事情,林閱微說:“要不我再查一遍?”

 顧硯秋道:“行李沒問題了,你查證件就好,證件在那個黃色的小背包裡。”

 林閱微查了身份證護照等等,沒有遺漏,最後還檢查了一遍各種電子產品,都沒問題,卻沒注意到顧硯秋在她走開後做了個松口氣的表情。

 出發之前,顧硯秋千叮嚀萬囑咐冉青青不要再給薛定諤吃那麽多貓糧,冉青青滿口稱是。顧硯秋瞅一眼蹲在冉青青腳下的薛定諤,做了一個警告的眼神。

 靠冉青青還不如靠一隻貓自覺,偏偏這一人一貓都是不靠譜的。

 司機過來請二人上車,顧硯秋最後回頭望了家門口一眼,滿臉的擔憂。林閱微捏著她下巴把她臉轉過來:“行啦,看你這小臉耷拉的,大不了我們每天和薛定諤視頻,你遠程監督它運動不就好啦。”

 顧硯秋道:“我不是……”她欲言又止。

 林閱微說:“你不是什麽?”

 顧硯秋搖頭:“沒什麽。”

 林閱微強硬道:“說,你又瞞著我什麽事情。”

 顧硯秋無奈:“沒瞞著你。”

 林閱微刨根問底:“那你有什麽不好說的?”

 “唉。”顧硯秋長歎了口氣,“好吧,我說。”

 林閱微期待地看著她。

 顧硯秋望著她的眼睛,臉上呈現出糾結的神情,最後下定決心,直言說:“我有點緊張。”

 林閱微:“……哈?”不是,林閱微問,“你怕出國?你不是在國外生活了好幾年嗎?”

 顧硯秋:“……”她說,“你想到哪裡去了?我不是說出國緊張,我是度蜜月緊張,第一次。”

 “我也是第一次啊,”林閱微哈了一聲,“這有什麽好緊張的?”

 顧硯秋說:“我也不知道。”她先前在國外的時候玩遍了歐陸,連美洲和北極都沒放過,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緊張和……摻雜著一絲期待。

 林閱微為了緩解她的緊張,挑起了話茬,道:“你以前去過巴厘島嗎?”

 顧硯秋:“沒有,我都在歐美玩兒。”

 林閱微多問了一嘴:“和誰?”

 顧硯秋:“有時候一個人去,有時候和朋友吧,國外的朋友。”

 “程歸鳶?”林閱微隻認識她。

 “對,”顧硯秋說,“還有其他的,都是大學時候交的,但是他們都在國外。”

 “你在國內沒交朋友嗎?”林閱微抓住了她話裡的關鍵。

 “我在國內隻念到高中,有交情好一點的,出國以後都淡了。現在我回了國,除了程歸鳶,那些人應該也會慢慢淡了吧。”

 “你是不是不喜歡交朋友啊?”

 “也沒有,看緣分。”顧硯秋說。

 “那你的緣分應該很挑剔了。”

 “還行。”顧硯秋回想一下,說,“也不是很挑剔,可能是我性格原因,外表看起來比較不近人情吧,不敢接近我。”

 “挺好的。”林閱微勾了勾唇。

 “怎麽好?”

 “可以擋掉爛桃花啊。”林閱微捧著她的臉細細端詳,低頭又捏她掌心,唉聲歎氣,“你長得這麽好看,肯定好多人盯著你,要挖我牆腳。”

 “不會的。”顧硯秋笑道,“我又不喜歡別人。”

 “我知道。”

 “那……”顧硯秋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總不能逢人就說我結婚了別打我主意吧。

 “不用那了,我相信你,不會看上別人。”林閱微把她掌心翻到手背,又捏了兩下,涼涼滑滑的,有點愛不釋手的樣子,“如果你真的要走,誰都攔不住,我撒潑打滾、痛哭流涕也沒用。”

 “我……”顧硯秋剛要表忠心,林閱微伸出一根食指壓在她唇上,打斷她道:“我還沒說完,我也是一樣。你要相信自己的魅力,沒有人比你好,也沒有人能從你身邊奪走我。我知道你最近狀況不好,容易想多,我可能神經比較粗,沒辦法時時察覺。我希望你胡思亂想的時候,記得我說的話。”

 林閱微拉著她在自己掌心的那隻手往上,按在自己心口,一字一句,鄭重道:“我,林閱微,愛,你,顧硯秋。隻愛你,顧硯秋,一個人。”

 手下的心跳沉穩有力,隨著每個字的出口胸腔微微震顫,直接而有力地傳達到顧硯秋心裡。

 顧硯秋微微動容。

 林閱微凝視著她的眼睛:“請你相信我,好嗎?”

 顧硯秋突然眼眶發熱:“我相信你。”

 林閱微笑了出來,眼裡含淚,心裡低低地喟歎一聲,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把她擁進自己懷裡:“你可以相信我,我和他們不一樣。”

 林閱微指的他們是顧硯秋的父母,而她也是在昨晚臨睡前才想清楚,顧硯秋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臨淵履薄,杯弓蛇影。以後她會成為顧硯秋的依靠,永遠誠實地愛著她的妻子。

 顧硯秋在她懷裡用力地點頭,眼淚跌落在她肩頭。

 作者有話要說:這本的感情線有別於之前我寫的甜文,所以會引起爭議,可以理解。關於這對的感情,和愛本身,本來有很多話想說的,但是仔細想想,都已寫在文裡,在此不必贅言了。

 願有情人不必失散,都能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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