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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是朵黑心蓮》第109章
謝晝是懵的。

 盡管有時候他的想法頗有些後世提及的直男癌傾向, 但起碼在對待后宮妃嬪一事上,他還是挺理智的。

 他知道后宮妃嬪之間有著許多的明爭暗鬥,事實上在年少時, 他還曾親眼見過某些可怕的事情。甚至於, 曾身為太子的他,還不止一次的被人暗算過……

 這也是為什麽他對於自己同皇后所出的太子這般在意的緣故,正是因為自己曾經歷過某些險境,他才決不允許自己的兒子經歷類似的噩夢。

 甚至於,他連皇后都不信, 當然不是懷疑皇后會暗害太子,而是擔心皇后護不住太子。也是出於這個原因,在太子極為年幼之時, 他就強行將太子帶離了后宮, 帶在身邊親自教養。

 還有太后……

 太后一直不喜待在宮中,原因無非是在這個宮中, 承載了太多太多黑暗的回憶。以前沒法子也就罷了,如今有這個條件了,若非必要,她決計不想在這后宮之中多待哪怕一天。

 不過,就算謝晝早已明白后宮妃嬪不像在他面前表現得那般友善和氣,那他也沒想到還能出這種事情。

 “你把方才的話再重複一遍。”懵了半晌後,謝晝對鸞鳳宮那位替皇后傳話的小太監吩咐道。

 小太監立馬將方才那一番話又說了一遍。

 謝晝:……原來不是朕耳背聽錯了。

 又愣了下神,謝晝再度開口問道:“你是說,因為苟昭儀咒罵了雅妃, 所以力妃將苟昭儀打成了重傷?”

 “回皇上的話,是這樣的,沒錯。”小太監再度肯定的說道。

 然而,即便再三確定了,謝晝仍舊一臉茫然,他真的想不通,完全沒想明白……

 不過有個事兒,他卻是可以確定的。

 “力妃絕不是那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就算她再衝動也沒這個可能。”謝晝說著,忍不住扶額,他就覺得吧,這后宮的事情比朝堂的複雜太多了。

 說起來也怪先帝不好,先帝倒是盡心教導他如何處理朝堂之事,但是卻完全沒有教過他哪怕一星半點兒關於處理后宮諸事的心得。不過仔細想想也沒錯,畢竟先帝的后宮可比他的亂上太多太多了。

 “罷了,朕親自去一趟吧。”

 懷揣著滿心的蒼茫無助,謝晝腳步虛浮的坐上車輦,趕到了鸞鳳宮。

 鸞鳳宮裡,其他人倒是先行離開了,不過宸妃還未走,她作為安雪蓮手底下的第一乾將,基本上也是唯一的一個能乾得了活兒的人,必須得跟著安雪蓮一塊兒處理這些瑣事兒。

 還有便是,苟昭儀跟前的嬤嬤正跪在鸞鳳宮正殿裡,哭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口口聲聲的說要讓皇后娘娘為她的主子主持公道。

 安雪蓮不想主持公道,她隻想撂攤子不乾。

 好巧,謝晝也是這麽想的。

 不過到最後,帝後二人也沒真的撂攤子不管,而是捏著鼻子處理起了這些事兒。

 謝晝趕到時,正好聽到那嬤嬤哭訴著力妃的凶惡殘暴行徑,無限誇大了力妃這些年裡在后宮裡橫行霸道的事兒,還將她主子苟昭儀塑造成了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白蓮花。

 安雪蓮:……我才是白蓮花,不要搶我的人設!

 “娘娘!娘娘啊!您可一定要為我們主子主持公道啊!那力妃娘娘慣常就是這般凶狠,前些年您身子骨不好的時候,她還自居是后宮之主,丁點兒都沒將皇后娘娘您放在眼裡啊!”

 那嬤嬤哭得特別入戲,關鍵是,她哭得這般慘烈卻完全不妨礙她邊哭邊將髒水潑給力妃,甚至為了引起安雪蓮的共鳴,她專門挑前些年的事情來說,一副非要將安雪蓮拽到自家陣地上的模樣。

 安雪蓮抬起頭,目光卻是越過了那嬤嬤,落在了剛進來的謝晝身上:“……皇上?您來了怎麽也沒通傳一聲?”

 謝晝臉色鐵青,他方才已經聽了一小段了,哪怕不知道那嬤嬤前面說了什麽,可光憑這一小段話,他就已經動了真怒。

 見眾人發現他了,他冷著臉走上前,怒視那嬤嬤:“照你的意思是,力妃早有不軌之心?她從好些年前就開始謀劃,上欺瞞皇后,下欺壓嬪妃?是這個意思吧?”

 那嬤嬤跟安雪蓮一樣沒想到謝晝會攔下通傳的太監,自個兒就這麽進來了,頓時嚇得冷汗直流,連話都說不利索了:“皇、皇上……”

 “哼,朕看你這老嫗倒是深諳挑撥離間之道!朕問你,你這般故意挑唆皇后和力妃不如,又是為了哪般?”

 這話一出,那嬤嬤嚇得渾身顫抖,忙不迭的給謝晝磕頭,邊磕頭邊磕磕絆絆的求饒,直道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面對這樣一個上了年歲的嬤嬤,謝晝顯然是不存在什麽耐心的,他直接一擺手,命人將她拖下去打板子:“先賞她二十板子,打完再問話。”

 及至那嬤嬤被拖下去了,謝晝還是滿臉的怒容。

 安雪蓮倒是還好,一旁的宸妃就特別想要開溜,可她到底沒那麽膽子,只能將自己緊貼牆壁,假裝自己是個壁畫。

 “皇后,你可是信了那老嫗的話?”生了半天氣,謝晝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順手拿過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結果一飲而盡之後才發現那是冷茶,頓時他更生氣了。

 “不信。”安雪蓮回答得既乾脆又堅決,這個態度倒是讓謝晝的怒氣稍微平息了一些,只是隨後謝晝就納悶了。

 謝晝抬頭看向安雪蓮,一臉的審視:“朕竟是不知皇后你如此信任力妃?”

 安雪蓮覺得吧,這倒是跟信任什麽的沒太大關系。

 她如實答道:“回皇上的話,我只是覺得力妃沒那個能耐。”

 生怕謝晝不信,她還主動補充道:“真要是按照苟昭儀跟前的大嬤嬤所言,力妃該是欺上瞞下左右逢源之人。可事實上並非如此,整個后宮都知道她是什麽人,腦子不好使性子又衝動,隨便什麽人教唆兩句她就能嘿喲嘿喲的衝上去蠻乾。還有啊,她膽子還小,動不動就被自己嚇到厲聲尖叫。”

 “總結一下就是,力妃沒腦子。”

 謝晝:……

 皇后說得有理有據,朕竟然無從反駁。

 不過,稍片刻後,謝晝默默的拿手抹了一把臉,道:“皇后你未被小人欺瞞自是好事兒,朕也不希望看到你同力妃勢同水火。”

 要知道,哪怕力妃真的把苟昭儀打死了,考慮到只是一個小小的昭儀,問題還不大。可若是皇后跟力妃不對付了,兩者一旦鬧起來,怕是整個后宮又要不得安寧了。

 謝晝很慶幸,苟昭儀的挑撥計劃未能成功。

 安雪蓮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果斷的點了點頭:“皇上您大可放心,我不會懷疑力妃妹妹的。雖然到如今為止,我還是不太明白她到底是出於什麽緣由才會突然暴怒打了苟昭儀一巴掌,但我相信最後查到的真相一定非常簡單!”

 因為力妃的腦子太簡單了,簡直就跟全新沒用過的一樣。所以,只怕到最後曝光的真相,也一定會簡單得令人大吃一驚。

 謝晝聽到那句“真相一定非常簡單”,就又忍不住腦殼疼了。

 遲疑了一瞬,他到底沒崩住,吐槽道:“朕是真的想不通,就算是苟昭儀惹惱了力妃……她就是個小小的昭儀啊!還剛被朕責罰過,娘家也沒什麽權勢,在宮中更是完全沒立住跟腳。皇后你說,力妃若真想折騰她,用什麽法子不好呢?為什麽非要當著眾人的面一巴掌扇過去的?為什麽呢?”

 這世上明明有著千千萬萬種方式可以偷摸著不留痕跡的收拾苟昭儀,可力妃啊,她愣是選擇了最簡單粗暴的方法,生生的將自己的把柄遞了過去。

 “她為什麽不能暗中收拾苟昭儀呢?她是四妃之一,她膝下還有兩子一女,她還是齊國公府的大姑娘!她……她是傻子吧?”謝晝發出了靈魂拷問。

 安雪蓮非常讚同的點了點頭。

 一旁當壁畫的宸妃都下意識的跟著點了點頭,深深的認為謝晝真相了。

 謝晝氣得不行。

 在經歷過先帝時期的后宮風雲後,謝晝覺得他完全可以接受自己的后宮暗潮洶湧。

 后宮嬪妃嘛,本身就是立場對立的,就算表面姐姐妹妹親親熱熱的,暗地裡絕對是刀光劍影。

 結果呢?

 “在先帝時期的后宮裡,充滿了勾心鬥角、陰謀詭計。完全是稍有不查就會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就連太后和朕當年都被暗算了無數次,還有朕的嫡親姐姐,若非遭人算計,何苦由她這個嫡公主去千裡之外的蠻夷之國和親呢?”

 謝晝捂著心口,滿臉悲憤欲絕:“結果朕的后宮裡,出身高貴又是四妃之一,還是有二子一女傍身的力妃,對付區區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小昭儀,她……她一巴掌過去了,差點兒把人打死。”

 腦子是個好東西,可謝晝覺得,他的后宮裡最缺的就是腦子。

 所以這是為什麽呢?

 “同樣都是后宮,怎麽朕的后宮跟先帝的差距那麽大呢?”又是靈魂拷問,謝晝覺得他快不行了。

 氣死他了!!

 安雪蓮認真的想了想,回答道:“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先帝喜歡才女,而皇上您喜歡美女呢?”

 謝晝:……

 壁畫牌宸妃:……

 好噠,皇后你真相了。

 另外就是,皇后你可真敢說啊!

 最終,原本是過來尋求安慰卻被扎了豬心的謝晝渾渾噩噩的離開了鸞鳳宮。臨走前,他撂下一句話,要求安雪蓮將這事兒遮掩住,他不想當包公,也不想給誰主持公道,總之最好就是將此事悄無聲息的遮掩過去,別傳出去就成。

 謝晝走了,他覺得他大概需要一個人靜靜。

 及至謝晝離開鸞鳳宮後,宸妃才大松了一口氣,隨即她又突然倒抽了一口涼氣,用力之猛,引得她好一陣咳嗽才勉強緩過來。

 安雪蓮用特別詭異的眼神看著她:“宸妃妹妹,宮裡的笨蛋太多了,你還是別賣蠢了。”

 宸妃好不容易緩過來了,聽了這話又差點兒吐血,勉強忍住後,順了氣才道:“皇后娘娘,妾只是突然意識到皇上方才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妾……”

 “你貼著牆站,不就是不想讓他發現嗎?”

 是啊,可就算這樣,還是很扎心啊!

 不過很快,宸妃就顧不上自己了,因為有人過來回話,說板子打完了,要不要抬上來繼續問話。

 安雪蓮果斷拒絕,並且將這一重任交給了宸妃:“宸妃妹妹你去問問吧,畢竟根據力妃的說法,她是為了給雅妃妹妹出口惡氣,才一個沒忍住動手打了苟昭儀的。至於本宮,打算過去看看苟昭儀,再問問當時在場的其他人。”

 宸妃本來是想拒絕的,可聽到安雪蓮後面那一番話,又不知道該如何推卻了,隻得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兵分兩路。

 安雪蓮丟下宸妃,帶著錦繡一行人再度回到了清幽宮。

 其實,若單單是為了詢問情況,她大可以讓人去鸞鳳宮。可考慮到她還有別的目的,還是親自跑一趟比較放心。

 至於別的目的……

 苟昭儀苟氏,【健康+20】。

 等到了清幽宮後,安雪蓮熟門熟路的給苟昭儀加了健康,當然沒直接給她治好,只要確保她不涼就可以了。再說了,事實上健康值就算滿值了,像這種內外傷還是需要時間來痊愈的,並不存在一秒痊愈的情況。

 謝晝的意思,安雪蓮大概了解了。

 其實,站在上位者的立場上來看,事情的真相如何反而不是最重要的,關鍵就是粉飾太平。甚至別說上位者了,哪怕是安雪蓮上輩子和平時代的領導啊老師啊,甚至父母好了,要的也是太太平平——你們別鬧了,安靜一點就好。

 至於誰吃虧了,誰受益了,公平與否……

 那重要嗎?

 安安靜靜的過日子不好嗎?非要搞事?

 搞你爹啊!!

 ……

 在了解到謝晝的需求後,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尤其謝晝明確的表示他並不在意公平與否,只要能將這個事兒摁下去,別傳出類似於“后宮大力女壯士一巴掌將可憐的小昭儀扇飛出去十丈遠”,這種能令人質疑皇帝審美的傳言來,謝晝就滿意了。

 反正吧,力妃也許不是什麽好人,可苟昭儀也一樣不是什麽好東西啊!

 安雪蓮果斷的給苟昭儀加了健康值,確保她能順利的苟住後,就坐在清幽宮正殿裡,等著其他人的回話了。

 這一天下來可真累喲,尤其她的麻將才打了一半,就不得不加班趕工……她覺得她應該跟謝晝要點兒加班工資,不然也太對不起自己了。

 在清幽宮裡長住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沒盼頭。

 身為皇帝的謝晝只知道不能將所有的好處都給后宮的同一人。像聖寵、份位、子嗣、娘家,這四者是絕對不能給同一人的,最多給其二或者其三,不然絕對會造成后宮的不平衡。

 哪怕是鼎盛時期的力妃,那時她還是麗貴妃,有份位有聖寵也有兒子,哪怕只是養子那也是兒子。可她的娘家齊國公府,卻是空有爵位毫無實權的,這就是平衡。

 然而,謝晝隻關注到了不能將所有的好處都給同一人,卻沒注意到假如什麽都沒有,會發生什麽事兒。

 清幽宮的眾人,便是後一種情況。

 無聖寵無份位無子嗣,娘家倒是有,可試想想,若是娘家給力的話,她們也不至於淪落至此。又因為宮中只允許嬪以上者可召見娘家女眷入宮,她們這些人甚至沒辦法跟家裡人見一面,有時候連捎個口信出去都難。

 沒盼頭啊!

 可這過日子,若是沒了盼頭,還有什麽活下去的動力呢?

 也因此,在清幽宮裡呈現了極為分明的兩極分化。

 一邊是徹底對生活失去了信心的,屬於那種活一天算一天,整個人就仿佛是沒了靈魂的行屍走肉一般,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再不然就是索性信了佛,天天誦經念佛撿佛豆抄佛經等等。

 而另一邊卻是充滿了怨氣,乃至恨意的。

 要知道,有資格參加大選的,必須是三品以上官員家的姑娘。當然,這個三品官員只要是自家的就行了,並不一定是父輩的,多數是祖輩的。甚至祖父沒了,祖母有誥命在身的,也可以通融一下參加大選。

 像去年大選入宮的虞美人就是這種情況,當然像她這樣的,屬於可刷下來也可抬手放過的。這也是為何虞家要托人過來找雅妃幫忙的緣故,只要願意通融一下,就能順利的過了審核那一關。

 類似的情況還不少,只是這種想要出頭難得很。

 可甭管怎麽說,能參加大選的,總歸是官家姑娘,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又因為家裡要培養這麽個貴女,需要耗費大量的財力物力人力,當然還有時間。對於家族而言,這就是一項投資,他們是期待回報的。而對於貴女本人來說,哪怕娘家的情況擱在后宮完全算不了什麽,可至少她從小就是被家裡人捧在手心裡金嬌玉貴的養大的。

 在家裡日子過得好,本想著通過大選後,就能一朝飛上枝頭,結果事實卻如此殘酷……

 還有便是,后宮是個格外不公平的地方,高位嬪妃和低位小嬪妃之間的差距猶如溝壑。

 單說份例好了,且不說昭儀,婕妤以下的份例是很少的,當然絕對夠吃飽穿暖,可她們入宮是來搏富貴的,又不是來過太平日子的。

 試想想,原先在娘家時,還能穿金戴銀,每季都能添十幾套衣衫。可入了宮,單憑低位妃嬪的那些份例,她們過得甚至不如家中的大丫鬟。還有那狹小的宮室、冷冰冰的飯菜……

 莫貴人便是這般哭訴的。

 作為被重點審問的人,莫貴人壓根就沒多做抵抗,就哭著倒出了一肚子苦水。

 “……苟昭儀說我害她?我怎麽就害她了?明明是她看我不順眼,我在德明宮偏殿裡住得好好的,也不曾招誰惹誰,偏她愣是找了個借口將我攆了出去,也不將我的東西還給我,還說清幽宮後殿狹小得很,東西給我我也放不下。就這樣,我被攆到了清幽宮後殿裡熬日子。”

 “至於她趁著帝後不在宮中想奪權一事,更是與我無關。四妃之中,力妃娘娘隨駕南巡了,雅妃娘娘懷了身孕,端妃娘娘又是個一貫不管事兒的。還有婉嬪和溫嬪娘娘,更是隻愛誦經禮佛,獰嬪娘娘又要照顧小公主,她便自告奮勇的想去給宸妃娘娘幫忙,結果卻被訓了一頓。可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呢?”

 “她說是我教唆她的?可她一貫看我不順眼,又怎會聽我的教唆?難不成,我說什麽她就會做什麽?有這樣的道理嗎?若真是如此,我又怎會被她趕出德明宮呢?”

 莫貴人看起來格外得傷心難說,哭得也是真情實感,加上她長相本就是偏柔弱那一掛的,倒還真的頗為容易引起別人的同情心。

 可安雪蓮並不會。

 同情心什麽的,這玩意兒屬於奢侈品,她不配擁有。

 “別給本宮打岔,本宮並不想知道你跟苟昭儀之間的恩怨。在她還是涼嬪時,確實是德明宮之主,本就有趕你離開的權利,有什麽好說的?”說這話時,安雪蓮一臉的淡定,“本宮隻想知道白日裡,苟昭儀到底說了什麽話激怒了力妃?”

 莫貴人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向安雪蓮:“皇后娘娘?娘娘您怎麽能這麽說呢?分明是苟昭儀欺人太甚。”

 “但本宮不是青天大老爺。”安雪蓮再度發問,“你既跟苟昭儀有不小的恩怨,應該能記得住她白日裡說的話吧?盡可能全部複述一遍。”

 “我……”莫貴人還想辯解什麽,可最終卻頹廢的癱坐在了地上,“我說。”

 跟其他在場的人差不多,莫貴人也表示當時苟昭儀說了不少雅妃的壞話。不過,到底是跟苟昭儀最熟的人,莫貴人提到了一件其他人並不曾提及的事兒。

 “在這個宮裡,苟昭儀最羨慕的就是雅妃娘娘了。可以說,雅妃擁有她想要的一切,皇上的寵愛、能耐的娘家,還有孩子。”莫貴人也提到了苟昭儀跟雅妃的舊怨,又道,“本來她是能按捺得住的,可偏生雅妃娘娘被診斷出了喜脈,她就……”

 原本,苟昭儀興許真的只是羨慕雅妃,後來又因為雅妃的緣故,她先是被謝晝斥責,又被改了封號。羨慕就變成了嫉妒,乃至恨意。

 據莫貴人所說,苟昭儀恨不得雅妃一夕之間跌落泥潭才好,她也是偶然間撞見了苟昭儀暗地裡咒罵雅妃的情形,這才被攆出了德明宮。

 不過,因為無憑無據的,她先前沒提這個事兒。

 “就是這樣,苟昭儀也沒想到她這麽盼著雅妃娘娘不好,可雅妃娘娘卻懷了孕。她說,雅妃這麽害她,沒遭到報應反而老蚌得珠……”

 說到這裡,莫貴人停頓了一下,忙辯道:“皇后娘娘,您看苟昭儀動不動就懷疑別人害她,其實哪兒有呢?誰會無緣無故的去害她?她是只要自己過得不順心,就覺得是別人處心積慮的要害她。她還怪過皇后娘娘呢,說您眼瞎耳聾,不然怎麽會覺得雅妃的歌舞好呢?”

 安雪蓮:……

 講道理,苟昭儀怨恨別人是不對的,但怨恨她的話,好像確實是有道理的。

 不過這不是重點。

 “你先等等,你方才說,苟昭儀認為雅妃這麽害她,非但沒遭到報應反而……老蚌得珠?”

 “是的,她是這麽說的。”

 “當著力妃的面這麽說?”

 “對,然後力妃娘娘不知怎的就一巴掌糊過去了。”莫貴人說到這裡的時候,兩眼都是放著光的。真沒想到,力妃的這一魯莽舉動竟讓還讓她收獲了一枚粉絲。

 安雪蓮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覺得她大概知道真相了。

 老蚌得珠什麽的……

 假如說,年僅二十四歲的雅妃懷孕那叫老蚌得珠,那麽已經三十歲的力妃……

 **

 又幾天后,苟昭儀在太醫的診治之下,傷情有了很大的好轉。可即便傷情逐漸好轉了,太醫也明著說了,想要痊愈是絕對不可能的,起碼掉了的牙是不會再長出來的……哦對了,力妃那一巴掌,又打掉了她好幾顆牙。

 另外,因為被大力打飛了出去,造成了輕重不一的內外傷,很有可能留下後遺症,甚至可能會影響到行動。不過因為還未完全康復,暫時不能確定後遺症有多嚴重。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苟昭儀的命是保住了。

 在這之後,對於各方的處理結果也出來了。

 鑒於苟昭儀實在是太慘了點兒,哪怕她是主動跳出來作死的,帝後也沒再給她任何懲罰。隻讓她安心待在清幽宮裡養傷治病,不需理會旁的事情。

 力妃也是有處罰的,畢竟這事兒哪怕事出有因,她也是行凶人。不過安雪蓮想著是自己給她加持了力量屬性……哪怕自己的本意是讓她去嚇唬人,而非去打人。

 在同謝晝商議之後,力妃十分慘烈的變成了力嬪。

 聽聞這個消息後,力嬪哭得比南巡路上遇到行刺那一晚還要悲傷,眼淚是嘩嘩的往下落,哭聲更是驚天動地,而且她還能哭出好幾種調子來,一會兒淒涼慘烈,一會兒尖銳刺耳,一會兒又變成了那種肝腸寸斷傷心欲絕的哭法。

 安雪蓮深以為,再給她一點時間,她一定還能研究出更多的哭法來,說不定還能寫一本書,叫做哭法十八式。

 大概是力嬪表現得太傷心了,倒是讓受害者苟昭儀心情好了許多。再一個,安雪蓮終於良心發現,給人滿為患的清幽宮調整了住宿情況。

 將部分人挪出了清幽宮,讓大家住得也就不是那麽擁擠了。但苟昭儀還是住在後殿裡,她的隔壁還是莫貴人。

 其實,安雪蓮真不覺得清幽宮有多擠,這最差也是一人一間,對吧?哪怕是後殿那頭好了,選侍們所住的宮室哪怕再小,那也是獨立住宿。要知道,在她上輩子,想擁有單獨的房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兒,雙人房、高低床才是基地裡的標配。

 甚至還有集體宿舍呢,一個大通間裡放上個十幾二十張的高低床,多正常呢!

 安雪蓮就覺得吧,照謝晝這樣拚命往后宮拉人的情況看來,高低床上下鋪什麽的,那是遲早的事兒!

 ……

 處理完這次小小的意外情況後不久,寶韻宮裡終於有情況了。

 要知道,南巡前一天,雅妃就被診斷出了喜脈,之後她就進入了安胎狀態。

 為了這一胎,她真的放棄了很多很多東西。

 隨駕南巡就不提了,還有她的身材啊!要知道,就算論容貌她在后宮裡排不上前幾名,但論身段她卻是數一數二的。哪怕早先懷大公主時,興許是因為年輕恢復得快,反正懷孕時她是略胖了一些,但生完沒多久就恢復了曼妙的身材,哪怕說自己沒生過娃兒,也完全沒人會懷疑的。

 可這一胎卻完全不是這樣的。

 雅妃啊!

 如果說早先結束南巡回京後,謝晝看到她時,還可以說她是胖若兩人,那麽到了即將臨盆的這幾日裡,雅妃壓根就是一個抵三個了。

 要知道,安雪蓮在處理完前頭那個意外時,還好心的想過來看看雅妃,安慰一下她。畢竟,宮裡發生了這種事兒,興許能將消息壓下來不外傳,但卻沒可能瞞得住寶韻宮這邊的。

 結果,在看到了雅妃之後,安雪蓮真的後悔了。

 她就是太善良了!

 如果此時有人采訪她,她一定會表示出萬分的懊悔。因為在看到雅妃的那一瞬間,她有種想喊洋老天爺的感覺,就是那個,噢買噶!

 安雪蓮深以為,任何人在看到一座肉山朝直接走來時,都會是那個反應的。也就是她了,心理素質遠比一般人強大,所以也僅僅是驚訝而已,沒有狂掉san值。

 如果是謝晝看到了……

 只怕他心態又要崩了。

 甭管怎麽說,胖雅妃終於要生了。

 得到雅妃發動的消息後,安雪蓮就帶著人過去了。自然,寶韻宮那頭一切都已經準備完畢了,想也是,雅妃又不是頭一次生孩子了,再說就算她自個兒不算特別靠譜,跟前應該也是有明白人的。

 看著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的寶韻宮,安雪蓮很是松了一口氣,臨時想起大公主,又問是怎麽安排大公主的。

 沒等寶韻宮的人回話,宸妃就主動道:“從前兩天開始,大公主就是住在妾那兒的。今個兒聽到了消息,我讓人帶大公主去皇子所了,小五兒會陪她玩的。”

 “五皇子不用上禦學嗎?”安雪蓮覺得自己鎮定極了,都這會兒了還有心情關心五皇子的上學問題。

 宸妃笑了笑:“妾讓人幫他請假了。”

 “噢,那他一定很高興。”

 話是沒錯,可宸妃聽了並不高興,尤其她想起了早先對五皇子的叮囑,她說會幫他請假一天的,讓他好好陪大公主玩一天……

 結果啊,五皇子一蹦三尺高,並表示願意每天都陪大公主玩,還問是不是這樣就不用去上禦學了。

 哪怕早已對五皇子死心了,宸妃聽了這話也是飽受打擊。

 兒子那麽蠢,還不是最讓她感到悲傷的。聯想到其他皇子一個個都很靠譜,唯獨只有她的五皇子蠢得如此純天然,她就……

 是她的鍋吧?畢竟皇上看起來一點兒都不蠢啊!

 揣著這樣的想法,宸妃滿臉悲痛。

 ……

 前頭的謝晝,在早朝前就聽說雅妃發動了,可他還是堅持以國事為重,畢竟就算他這會兒立馬去寶韻宮也於事無補。

 等他下了早朝,又處理完了其他一些緊要事情後,匆忙趕到了寶韻宮。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臉凝重的安雪蓮,以及滿臉悲痛的宸妃。

 安雪蓮:……

 ——她四點鍾就被拽起來了,結果四個小時過去了,雅妃還沒生完啊!

 ——你不是個鴨嗎?鴨下個蛋需要那麽長時間嗎?

 ——她能不能先去補個覺再過來啊?

 宸妃:……

 ——兒子那麽蠢還不能怪皇上,所以怪我嘍?

 ——攤上這麽個蠢兒子,人生還有什麽指望呢?

 ——要不要再去勾搭一下皇上,頭胎沒養好,再重新養一個?可若是再養一個更蠢了怎麽辦?

 謝晝看看安雪蓮,又瞅瞅宸妃,心裡頓時七上八下的:“朕的愛妃……”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動靜不太大的宮室裡,傳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聲。

 啊——

 謝晝差點兒給嚇尿了。

 “愛妃,朕的愛妃!太醫呢?太醫在哪裡?一定要救朕的愛妃啊!愛妃,你要挺住!朕就在外面!”謝晝被自己感動了,兩眼通紅的望著產房,“愛妃啊,你可不能離開朕啊!你要是離開了朕,要朕怎麽辦呢?”

 安雪蓮和宸妃一臉看傻子的表情。

 尤其是安雪蓮,她先檢查了一下謝晝的狀態,確定沒被降智後,她涼涼的道:“雅妃挺好的,皇上您不必這樣。”

 宸妃則露出了輕松愉快的笑容,她覺得她大概找到了兒子蠢的原因,原來真的不怪自己。

 就在這時,產房裡傳出一聲嬰兒的啼哭……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意外的真相是:

 苟昭儀:雅妃沒遭到報應反而老蚌生珠了!

 力妃:……!!!

 啪——

 苟昭儀飛出去了。

 **

 PS:你們猜,雅妃生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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