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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是朵黑心蓮》第153章 (1)
禦書房內。

 謝晝滿臉疲憊的坐在椅子上, 看似在望著眼前空蕩蕩的地方, 實則眼神迷茫, 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問題,但又仿佛是單純的在發呆。

 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其實,甭管謝晝怎麽認為他童年、少年時期有多麽的黑暗和不幸, 可他事實上並且受到過實質性的傷害。

 誠然, 如今的太后當年的皇后不怎麽受寵,但這個是要看對比的, 難不成謝晝如今的皇后就受寵了?尊重本來就不等於受寵。別的不說, 單看謝晝同胞兄弟姐妹就應該明白了,先帝其實還是很在乎他的皇后的,要不然為什麽會讓當時的皇后誕下一女兩子呢?而且年歲差距還那麽大,等於說, 翊親王謝晨出生時,當時的皇后已經年近四十了。

 很多事情本來就不能光看表面的。

 太后直到如今, 在先帝過世多年之後,仍然對先帝念念不忘, 從根本上而言,這倆人是有感情的,全然不像如今的帝後, 那才是真正的表面夫妻。

 說白了,不過就是謝晝遭遇到的坎坷太少了。

 童年時期,眼看著其他的哥哥姐姐受寵,尤其是哥哥們, 一個個長大成人後,紛紛大婚離開禦學參與朝政,而他作為皇后嫡子,卻只能老老實實的待在禦學裡,聽著那些老學究論經講道。說完全沒有不甘心是不可能的,尤其那時,謝晝嫡姐已然和親遠嫁,更令他滿心滿眼都是怨憤。

 少年時期,他如願的娶妻大婚,卻並不曾留在宮中,而是要跟其他皇子一樣,離宮建府。哪怕這一回是公平了,但你真的以為,人人追求的都是公平嗎?

 之後,因為先帝生了病,哪怕盡可能的隱瞞了下來,但想也知道,身為一國之君,那必然是受到了萬眾矚目的,即便想隱瞞也不可能做到萬無一失。

 隻這般,幾位年長的皇子之間開始暗潮湧現,各種手段層出不窮,甚至一度將手伸到了宮中。

 隨著事態的愈發嚴重,先帝終於出手,手段之狠辣這才讓人明白,曾經擇人而噬的猛獸就算已然年邁,那也不是任由旁人戲弄的玩物。

 謝晝什麽都沒做,不是他不想做些什麽,而是當時太后娘家式微,什麽忙都幫不上。他娶的正妃娘家又是滿門清貴,想要什麽絕版書籍倒是可以找安家想想法子,但若是涉及到奪位逼宮這種事兒,還是趁早歇了吧。

 隻這般,什麽都不曾做的謝晝,就這樣成為了最終的受益人。在先帝的最後兩三年光景裡,摒棄了所有的事情,一心只為了盡快接手朝政。

 這其實不算難的,因為有先帝鼎力相助。

 況且,元後嫡子這個身份,在很多讀書人看來,是相當管用的。哪怕謝晝其實學問並不出眾,對政務雖能處理但卻少了一分天賦。但總得來說,他還算是一個合格且稱職的帝皇。

 可守業,但無法開創新的輝煌。

 雖說謝晝有著無法避免的缺陷,但在當時那個情況下,先帝已經別無選擇了。他曾經精心培養的皇子們,一個個都倒了下去。好在歷經多年後,北周國已然穩固,即便謝晝天賦不佳,作為一個守業的皇帝,縱然無功但應該能做過無過。

 隻這般,在經歷了不怎麽平順的童年和少年之後,謝晝在幾乎能媲美後世高考學子的那種高壓環境下,連著待了兩三年後,最終在先帝駕崩後,繼承了皇位。

 總得來說,坎坷是有,但談不上磨難。

 只是這卻是在外人看來的。

 在謝晝本人看來,他是元後嫡子,理所當然應該繼承這如畫江山,先帝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去培養其他的皇子。撇開姐妹們不提,單說他的那些兄弟們,若是沒有那些人,他的生活會更舒坦順利。

 他沒有想過,他跟他的同胞姐姐相差了近十歲,而他的同胞姐姐甚至還不是先帝的第一個孩子。

 也就是說,在長達至少十年時間裡,元後無子。

 人家是真正的家裡有皇位要繼承的,況且在這個年代裡,挑戰男女平等那是絕對的天方夜譚。再一個,先帝時期的朝政跟謝晝如今又是截然不同的。

 在當時,傳承數百年的世家、跟著元帝一起打天下的勳貴們、以及最初剛開國時為了平衡之道不得不做出妥協的地方世族……

 謝晝花了兩天時間,沒有處理朝政,反而是翻看了當年先帝早期的政務記錄,這才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什麽。

 不是先帝坐看后宮混亂,而是他壓根就沒辦法同時保證后宮和朝堂皆平穩。

 有得必有失,兩害取其輕。

 如果非要損失一方,先帝做出的選擇是保全朝堂,任由后宮亂象迭起。還有就是,先帝名義上是喜歡才女,但才女這個說法,本身就存在很大爭議的。如果是美女,就算是審美不太相同,但總歸不會產生太大的差距。但若是才女,哪怕當真是胸無點墨,還不能找人代筆?

 先帝時期的后宮,與其說是才女聚集,不如說是各大百年世家、勳貴權臣、地方世族的聚集區。

 每一個人單獨拎出來,都是足以製霸謝晝如今后宮的存在。

 這也是沒法子的。

 本朝傳到謝晝手中已經是第四代了,第一代的元帝將絕大多數的精力和時間都放在了推翻前朝建立新朝這事兒上了。等好不容易坐上了龍椅,元帝已然命不久矣,根本無力坐穩江山。

 到了第二代,也是忙於平亂,畢竟前朝雖已覆滅,但余孽仍舊不少。再一個,本朝的第二代皇帝也是屬於那種擅長征戰沙場的人,他一生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平息各地叛亂,親自上戰場禦駕親征,最終的結果當然是壓製了周邊小國,強行坐穩天下。

 再到了第三代,也就是先帝時期,他並非一個能征善戰之人,況且那會兒整個國家的整體局勢已然穩定,倒是沒必要再終日惶惶不安。

 但大局穩固並不代表就沒有任何問題。

 很多時候,當外患暫時消失時,內憂就會陡然爆發出來。

 先帝沒辦法,他只能捏著鼻子認了,將那些出身百年世家、跟隨元帝打天下的勳貴大族等等貴女們,一一收入后宮。這麽做當然是有原因的,哪怕那些人的祖先曾經並肩作戰,當他們的女兒同時身處后宮之時,就再不能像從前那樣毫無芥蒂了。

 不是因為那見鬼的吃醋,就是單純的后宮爭鬥。

 只要自家的女兒能夠生下皇子,而那個皇子若能成為下一任天子,那麽他們家就能真的雞犬升天了。

 先帝時期子嗣眾多,尤其是在前面十年裡,他幾乎讓所有出身高貴的妃嬪都誕下了皇子,且很多妃嬪還不止一個孩子,甚至這些皇子的年歲格外得相近。

 初時尚且看不分明,但卻是為後來的奪嫡之爭埋下了隱患。

 要說先帝完全沒有猜到是不可能的,他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兒,但他也沒想過讓諸皇子們全軍覆沒,而是想著借由爭鬥,來選拔出最優秀的那位繼承人。

 結果卻是,當他生病之後,那些年長的皇子們互相殘殺,甚至最終將利刃對準了他這個父皇。

 但說句實話,即便再來一次,這都是最好的選擇了。如果后宮和朝堂必須亂一個,后宮尚且還能夠控制,朝堂一亂,百姓遭殃,萬裡江山甚至極有可能再度陷入戰亂之中,重現幾十年前的一幕。

 ……

 謝晝吃虧就吃虧在他並不曾客觀的去了解過那段歷史,他徑自認為是先帝貪戀后宮美色,任由著其他妃嬪壓製皇后一脈。

 至少,在幾天之前他還是這麽認為的。

 也正因為這些既定的想法,讓他在處理自己的后宮時,一面倒的偏向了皇后一脈,卻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是先帝的八皇子,跟先帝年歲差距三十余年。可太子卻是他的長子,跟他隻相差了十七年。

 當謝晝親眼看著由自己一手養大的太子,在大婚後離開了禦學參與了朝堂後,那如魚得水般的情況,以及諸位朝臣紛紛讚不絕口……

 他心態失衡了。

 如果說,謝晝當初接受的是填鴨式的朝堂處理教育,只因時間太為緊迫,加上謝晝本人的資質也就一般般,缺乏舉一反三的領悟能力。當然,最重要的是,太晚了。

 可太子不是啊,他很小就被確立為了太子,且他是明確的知道自己將來要繼承皇位,而非謝晝小時候那般具有不確定性。再就是,他的領悟能力要比謝晝強太多了,即便只是看一些請安折子以及不重要的邸報之類的,也能有自己的想法。

 謝晝愕然發現,興許他兒子真的比他更適合坐在這個位置上。

 但謝晝今年也才三十四歲啊!

 別扯服不服老的問題,他壓根就沒老!

 眼看了連一貫站在力嬪身後的齊國公一脈的人,都隱隱被太子的能力所折服,謝晝是真的急了。

 他這才意識到,一面倒的偏向於皇后一脈,興許對太子來說是一件好事兒,但對於龍椅上坐著的那個人而言,無異於為自己埋下了滔天的隱患。

 這個時候,他想起了平衡。

 同時,他也十分的慶幸,當初在發現莊妃是他皇長兄布置在他身邊的一步暗棋時,他一時心軟,沒忍心遷怒於無辜的兒女,雖說之後他對二皇子怎麽看都不順眼,但起碼二皇子平安的長大了。

 用二皇子來製衡太子,然後……

 謝晝也不知道將來會怎麽樣,人都是自私的,哪怕他心系江山社稷,但他更在意的人還是自己。

 也許,多年之後,當他老態龍鍾了,還是會選擇將這個如畫江山交給太子。當然,也有可能太子早早的跟他生了嫌隙,那換一個繼承人也不是不可以。他的兒子們是沒先帝那會兒多,但好歹也有十位皇子,再說也會再有的。

 當年太后生下謝晝時,先帝大概也就是謝晝如今這個歲數,所以……

 一切都會如他所願的,對不對?

 可惜,事情的發展卻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他是捧了二皇子,但顯然因為這些年來,他對二皇子的忽略和下意識的打壓,直接導致二皇子在朝堂上根本就立不住。哪怕二皇子也大婚了,也離開了禦學,也參與了朝政,但他看得出來,一則是二皇子本人的能力不足,二則卻是朝臣們並不服氣二皇子。

 謝晝不知道後世有“路人粉”這個概念,太子哪怕什麽都不做,就因為他是皇后嫡子,又是謝晝的長子,他就會圈一波粉。哪怕這個粉絲群體並不純粹,但也足夠應對二皇子了。

 眼瞅著太子被他打發護送太后回京郊皇莊,並且他還特地吩咐了,讓太子在皇莊裡多停留一段時日,想以此來消除太子對整個朝堂的影響力,但事實上,沒能成功。

 太子就算不在京城之中,那他也還是太子殿下。

 太子即便離開了朝堂,去做護送工作,去陪伴太后,那他也是當今太子。

 謝晝陷入了進退兩難之地。

 也因此,才會將自己關在禦書房裡,重新翻出先帝時期的記載,試圖從中尋找到突破難關的方法。

 然而,謝晝沒有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反而意識到了他曾經誤會了先帝太多年。

 先帝是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才放棄了后宮平衡。可盡管如此,當時的后宮有不少年幼的皇子皇女夭折,但皇后做出的兩子一女卻平安康健的長大了,若說這裡頭沒有先帝的手筆……可能嗎?

 唯一的疑問大概就是,關於他大皇姐的。

 沉默了許久之後,謝晝喚了劉太監進來,讓他去請周公公。

 周萬全,那是陪伴了先帝多年的老公公。當然在先帝駕崩後,他就自請離開了,只因一朝天子一朝臣,興許有些重臣是沒辦法第一時間換掉的,但作為跟前伺候的老太監,他肯定是留不下來的。

 謝晝甭管怎麽說,都是一個心軟的人,他對先帝曾經的怨恨,在最後那兩三年裡被徹底的磨平了。又因為周公公一貫待他不錯,就索性讓周公公去以前先帝最愛的那個園子裡管事,名為管事大公公,實則就是去養老的,跟前有人伺候著,一應份例也給足了。可以說,周公公的晚年生活,是宮裡所有太監都羨慕的。

 也幸虧如此,當謝晝終於意識到他對先帝有所誤會又心存狐疑時,還能有個人可以問一問。

 園子離京城還挺遠的,比太后所居的皇莊更遠一些。不過即便如此,第二天下午,人還是趕到了。

 周公公的年紀要比先帝小上十來歲,可即便如此,他也早已老態龍鍾了。

 “沒想到啊,這輩子還能再入宮一次。”

 宮裡的人想出去獲得自由,但對於五歲就入宮的周萬全來說,皇宮才是他的家,哪怕在這裡乾的是伺候人的活兒,活兒乾久了也會變成本能的。

 周萬全入宮是避開其他人耳目的,待他入得禦書房後,劉公公很快就離開了。

 沒人擔心周萬全有問題,況且他已經老邁到無人攙扶都站不住的地步了,更沒必要擔心了。

 謝晝特地賜了座予他,要開口時,卻不知道從何說起,畢竟時至今日,他早已不恨先帝了。事實上,早在先帝最後那兩三年,跟他片刻不離時,他就已經選擇了原諒。

 真要說心裡的疙瘩的話,大概就是……

 “周公公,沙陀國來信告知朕,來年欲前往我國,試圖和親。”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謝晝一眼瞥到桌案上的折子,忽的想起了這個事兒,便以開了口。

 沙陀國只是一個小國,實力不算強大,不過和親這種事情本來就跟實力無關。真要說的話,將和親公主下嫁一事,本身就是大國對小國的恩賞。

 當然,謝晝不打算嫁公主,這跟現有的三位公主年歲不合適沒有半點兒關系。只是因為,在當年他的大皇姐被迫和親遠嫁時,他就暗暗發誓,假如他有機會坐上那個位置,他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女兒遠嫁。

 不過,甭管謝晝心中是何等想法,以此作為開場白倒是挺合適的。

 周萬全沉默不語的聽著,待謝晝說完之後,他才啞著嗓子道:“皇上忽召奴才入宮,是為了當年先帝將長公主和親遠嫁一事吧?”

 要麽怎麽說這些個當奴才的,各個都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呢?別人且不提,但凡是能做到皇帝跟前第一人的,絕對差不了。

 謝晝沉默的點了點頭。

 說白了,他對先帝當年的做法是原諒,所謂的原諒,就代表他內心還是有怨憤的,只是選擇了放下。

 可他還是想知道,究竟是為什麽。如果說,當年的后宮亂象迭起還是有原因的,那麽為什麽必須是他的大皇姐呢?其他人不可以嗎?

 “那麽多的公主,為什麽非是她?”謝晝咬著牙擠出這句話,他當年有著太多的不甘,但甭管怎麽說,這些不甘心在他繼位之後,都慢慢的緩解了。

 像先帝對謝晨極度無視,甚至一度斥責謝晨蠢笨不堪,那又如何?在他繼位之後,第一件事情是賜封太后,第二件事情就是賜封他同胞弟弟謝晨為翊親王。

 他唯一賜封的親王。

 可獨獨對他的大皇姐,縱使他成為了一國之君,也沒辦法從閻王爺手裡搶走。

 “敢問皇上,為什麽不能是大公主?”周萬全口中的大公主當然是指謝晝的大皇姐,“或許對您而言,大公主是不同的,但對先帝而言,每一位公主都是他的女兒。況且,大部分公主都遠嫁和親了,並不只是大公主一人。”

 “可也有人留在了京城。”

 “遠嫁和親不一定是壞事,留在京城也不一定是好事。皇上您還不明白嗎?和親之後,能不能保住性命看自己。留在京城,能不能卻看先帝。”

 謝晝臉色極為難看,的確,先帝親自下手對付了好幾位駙馬。甚至一度,先帝都是準備對付哪一個世家,就先將公主嫁過去,再以公主早逝為由,對付那個世家。

 “在先帝眼裡,什麽都無法同江山社稷相比。”周萬全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況且當年的大公主……”

 “你繼續說!”

 “大公主太出眾了,想要求娶大公主的人,無一不是勳貴世族。若是留大公主在京城招駙馬,那皇后一脈的勢力就太大太大了。”周萬全滿嘴苦澀,有些話他本不想說的,因為一旦說出了口,他怕是就活到頭了。

 可他更不願意讓謝晝繼續誤會著先帝,哪怕先帝是對不起當年的大公主,但確實不曾對不住謝晝本人。

 “皇后勢力大……”謝晝喃喃自語著,“會成為那些人的眼中釘,朕也會成為活靶子,還不如將已經成年的大公主遠嫁和親,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她自己。”

 在先帝時期,若想保住皇后一脈,就只能由先帝本人對皇后一脈不停的打壓,讓其他人徹底不將他們不放在眼裡記在心上。只有這樣,在狂風驟雨之後,才有可能盡可能的保全住皇后一脈的人。

 確切的說,應該是保全住謝晝。

 換言之,他的大皇姐之所以會命喪他國,就是因為要保全他這個弟弟。

 “朕懂了。你回去吧,朕不會對你做什麽的,好好養老吧。”謝晝喚了劉公公進來,讓他將周萬全送離皇宮。

 周萬全都沒想到自己還能有活命的機會,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說出那些話的,為了也只是讓九泉之下的主子不再被謝晝所誤會。

 “皇上啊,還是太心軟了。”離開皇宮前,周萬全抬頭望著那一方天空,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心軟對於帝皇而言,絕不是什麽好事兒。

 什麽都不願意放棄,什麽都想捏在手裡,什麽決心都不肯下……

 然而這世上卻沒有兩全之事。

 周萬全走後,謝晝又把自己悶在禦書房裡想了半天事情,他不是對眼下的情況無計可施,而是非要逼迫自己找出一個兩全的辦法來。

 皇位他是要的,皇權必須是他的,太子也舍不得放棄,但他不能忍住自己的臣子在自己還未咽氣之前,就已經倒向了太子。

 所以……

 “還是依著原先的想法,先打壓皇后一脈吧。”

 謝晝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二皇子不堪一擊,哪怕有他扶持著,也不可能對皇位造成絲毫威脅。

 那麽,就讓二皇子當這個絆腳石吧,不求他將太子如何,但求絆一絆太子,至少別讓太子成長得那麽快。

 “來人,傳朕旨意,賜封二皇子為恆郡王。”

 恆,音同衡。

 謝晝對二皇子最大的期望就是,在他的扶持下,能對太子有一定的壓製,好保持這個平衡。

 **

 這道聖旨,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宮內外。

 自然,也傳到了鸞鳳宮中。

 錦繡差點兒沒被氣哭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擔心安雪蓮知曉後,又跟幾年前那樣,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再度病倒、病重……

 其實,如果是當初二皇子大婚出宮建府之時,謝晝賜封他為郡王爵位,那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的。

 僅僅一個郡王的爵位,是絕對威脅不到太子的。

 可問題是,當初沒那麽做,如今卻……還偏生選在了太子被謝晝訓斥、前往京郊皇莊陪伴太后這個時間點上,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

 真不是錦繡想太多了,后宮其他妃嬪聽了這個消息後,臉上的神情也是精彩紛呈。

 對她們而言,謝晝這麽做並不是在提拔二皇子,而是在明著打皇后和太子的臉。

 可是為什麽呢?

 一般人其實是猜不出來謝晝的心思的,那種隱晦的嫉妒,甚至是謝晝對年少時候自己的心疼,再看如今的太子卻一帆風順,什麽苦都不曾吃過,難免會有些心態失衡。

 非要說的話,這種情緒類似於後世的婆媳關系,有些當婆婆的,會將三十年前的月子之仇報復在完全無辜的兒媳婦身上。只因當初我在婆婆手底下吃了那麽多的苦,你憑什麽光享福不吃苦。

 謝晝的心態是還沒到這個地步,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快了。

 整個九月裡,最大的新聞就是二皇子被賜封為恆郡王。之後,仿佛是好事成雙,到了十月裡,恆郡王側妃被診斷出懷了身孕。

 就是那位出身齊國公府的大姑娘。

 早在二皇子被賜封為恆郡王之時,他就請封了自己的側妃。依著本朝的規矩,正妃則是自動升任的,而側妃卻是要王爺本人向上頭遞折子申請。

 毫無意外的就被批準了。

 講道理,謝晝再怎麽閑,也不會對兒子的側妃指手畫腳的,只要名額還夠,愛怎麽樣他都管不著。沒想到的是,恆郡王側妃會這麽快就懷上了身孕。

 對謝晝來說,這是好事,代表著二皇子一脈的份量增加了一些。

 結果,沒等高興多久,那側妃又不幸的流了孩子。

 算上正妃幾個月前掉的那個孩子,這算是第二個了。如果還要算上恆郡王府後宅裡,那些個沒名沒分的侍妾掉了的孩子,那就不知道是第幾個了。

 誠然,每家每戶都有懷上了沒能生下來的情況,更有生下來卻沒能長大的。但像這般密集的,且身份還這般高貴的,要說裡面沒有任何問題,沒人會信的吧?

 反正二皇子是不相信的。

 他勃然大怒。

 那些沒名沒分的侍妾且撂在一旁不提,單說正妃那一胎,再看如今側妃這一胎,連著兩次了,兩次都是他喜氣洋洋的向上頭宣布好消息,結果沒過多久就被打臉了。

 雖然這一次,謝晝是沒說什麽,但看向他的那種帶著明顯怒其不爭的眼神,卻讓他如芒背刺,臉上更是火辣辣的,難堪得要命。

 連後院都管不好!

 連女人都教不好!

 二皇子都能想象的出來,那些一貫都站在太子那邊的人,在背後是如何說自己的。可偏偏,這還就是事實,他本來就是為了盡快能有子嗣,才納妾的,結果事與願違,反而成了眾人口中的笑柄。

 其實,就像謝晝有心結一般,二皇子也是有的。他最恨的是什麽呢?那就是他比太子晚出生了半年。

 如果他是皇長子,那麽就算不是皇后所出,也照樣有一拚之力。偏偏,他就這麽倒霉的,比太子晚出生了小半年。就這麽半年時間,讓他成為了二皇子,徹底失去了對抗能力。

 也因此,他非要趕在太子之前,誕下子嗣不可。正好,太子並未納妾,據說直到如今也就只有太子妃一人。更巧合的是,謝晝還打發太子去了京郊皇莊裡陪伴太后,而太子妃則留在后宮裡侍奉皇后。

 多好的機會啊!

 他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卻又眼睜睜的看著已經被他捏在手裡的機會,就這樣溜走了。

 當天晚上,他就大鬧正院。

 這裡的正院指的是正妃所住的院子,因為時間緊迫的關系,哪怕他已經被賜封為郡王了,但府邸修繕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成的,況且時間上也不對,在京城裡,一般修繕房屋都會在開春那會兒,除非是特別緊急的,一刻都等不住的,才會例外。

 也因此,他府上只是換了牌匾,換了正大門的顏色,以及在正門口添了兩座石獅子,旁的內部卻是沒太大變化。當然,這不包括擺件裝飾,但總得來說,變化並不算大。

 又因為正妃是去年大婚的,而側妃卻是今年才進門的。如果是同時,那還能在院子上做文章,但就因為是相隔了一年的,正院歸了正妃所有,側妃不得不住在了次一等的側院裡。

 對此,側妃還抱怨連連,但二皇子讓她稍安勿躁,因為他遲早是會成為親王的,而親王府的建制跟如今是大不相同的,擴建都是必然的,到時候自然有地方安頓她,她如今只需好生安胎即可。

 結果,這話放出去沒多久,孩子就沒了。

 一氣之下,二皇子大鬧正院,非要逼著正妃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正妃一臉木然。

 “解釋?什麽解釋?如果殿下有證據的話,不如直接去皇上跟前告我一樁,要打要殺悉聽尊便。若是沒有,還請殿下回去吧,好生安慰齊側妃,安慰她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就像今年年初殿下安慰我那般。”

 年初,正妃掉了孩子之時,除了得到二皇子兩三句不痛不癢的安慰外,還得了一通數落,指責她沒能好生保住孩子。

 是她不想保住孩子嗎?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麽齊側妃也一樣不曾好生保住孩子,那是不是也要責怪齊側妃呢?

 “你在說什麽鬼話?”二皇子氣急敗壞的將桌上的杯盞砸落在地,“你是正妃,你才是掌管後院的人,沒能好生護住孩子,倒是還有道理的?”

 想起年初的事情,二皇子非但沒有絲毫安慰,反而愈發怒腦起來:“你年初流了孩子,我是不是發作了後宅那些人?你由著你泄憤了,你說懷疑誰,我也打發她走了。這事兒跟齊側妃有關系嗎?那時候,她還不曾參加大選,更不知道會嫁本王!”

 “興許吧。”正妃不痛不癢的回了一句,興許她沒了孩子一事,跟齊側妃丁點兒關系都沒有,但這並不妨礙她的自保。

 並非報復,也非反擊,僅僅只是自保而已。

 她早就想明白了,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被人捏住了證據,之後就是萬劫不複。但她若是不出手呢?上次她不單單是流了孩子,還壞了身子骨,就算太醫沒明著說,隻道是她還年輕好生將養幾年就能恢復的。但萬一沒恢復呢?就算恢復了,到時候府中已經有了子嗣,她就算生了孩子又能如何?

 她生不了,乾脆其他人也別想生了!

 打死二皇子都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結果,他是沒證據,但不代表他猜不到真相。尤其面對他疾言厲色的指責,正妃竟然連一句冤枉都不說,就這麽冷冰冰的看著他,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謝晝的后宮□□生了,就算曾經發生過什麽事兒,但總的來說,還是很平靜的。

 無論是原主還是穿越後的安雪蓮,都對殘害孩子沒有任何興趣。

 原主是一心撲在謝晝身上,雖然不曾做到愛屋及烏,卻也不忍心害了愛人的子嗣。

 安雪蓮是完全不愛,但因為末世的經歷,她本能的對幼崽報以憐憫之心,在末世有一句話,只有最無能最怯弱最卑劣的人,才會對幼崽下手。這樣的人,甚至不配稱之為人!

 也因此如此,二皇子面對這樣的事情,完全是束手無策的。

 假如他親娘還在世,他興許會入宮討教一番。可問題是,他如今的母親是力嬪,而出事的齊側妃卻是力嬪的娘家侄女。

 別問,問就是弄死正妃。

 二皇子還沒殘暴到這個地步,況且正妃的娘家是魯國公府,如今是大不如前了,可一旦人死了,天知道他們會搞出什麽事情來。萬一拿這個事兒當做投名狀向太子投靠呢?所謂姻親,一旦失去了中間聯系的橋梁,鬼知道他們會乾出什麽事兒來。

 最終,二皇子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下來了。

 他的意思很簡單,這事兒他不會往下查,但他必須要一個保證,讓正妃發誓從今往後不會再做出類似的事情來。當然,他也會讓齊側妃做出一樣的保證,以此來保全恆郡王府後宅的平和。

 這些話說出來,一直不曾露出絲毫表情的二皇子妃,愣是衝著他露了個驚訝至極的表情來,隨後仿佛歎息一般的道:“殿下,您可真是天真呢……”

 後宅的齷齪事,要麽從來就沒有,要麽就一方獨大徹底的壓製住其他人。

 你說平衡?不可能的。

 別扯后宮,后宮之所以能保持相對的平和,那是因為皇后一家獨大,太子地位穩固。都已經有這樣的優勢了,皇后她吃飽了撐著去對付其他妃嬪和孩子們?當然,天生的心狠手辣是例外,但顯然皇后不是那種人。

 就二皇子妃看來,假如她如今有個已經立住了的兒子,並且兒子被賜封為了恆郡王府的世子,那麽她也可以選擇像皇后那樣寬容大度,而非像如今這樣,雙手沾染鮮血。

 二皇子雖然沒完全明白正妃的意思,但他意識到了他得不到他想要的結果。

 “行,既然你這麽說了,那也簡單。從今天開始,你就在正院裡養病,沒本王的命令不準離開正院。至於王府的中饋,就交由齊側妃來掌管吧!”

 做不到平衡,那就一面倒!

 二皇子比謝晝有魄力多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麽,那就先把握住先機,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考慮也不遲。

 “你不能!你不能這麽做!!”

 及至二皇子毫不留戀的離開了正院,二皇子妃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想過結果的,大不了魚死網破,但事實上她很清楚,二皇子是不可能魚死網破的,她是他的正妃,她不好了,二皇子的臉面也會盡失。

 可她沒想到的是,二皇子會狠到這個地步,直接將她關押起來……

 “不!你不能!”

 正院的大門被關了起來,外頭很快就有人看守,盡數都是二皇子的人。

 多虧謝晝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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