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那一桶藥物已經送過去了。”士兵來報。
美尼斯點點頭,他站在船板上, 看著船長指揮船員轉動帆的方向, 船駛出港口。
一會兒船長走過來:“殿下可還好?”昨晚的事他不在現場不知道真實情況, 可是光是聽士兵的轉述都覺得心驚膽戰,這麽多的海盜包圍著他們神子一個(他忽略了美尼斯等人), 他們神子居然還是穩穩當當化解了所有刁難,爭取到了平安離開。
船長原先對雲澤還只是保護心理, 如今都快上升到崇拜了。帶著大量財寶從海盜大本營全身而退,這件事若是說出去,至少是個傳奇。
這就是我們泰錫的神子!
“殿下沒什麽事情。”美尼斯安撫船長,他把後續瑣碎處理好了之後就回去房間。這一夜他的精神高度緊繃, 這會兒也是疲倦得很, 但是他還不肯休息,要去看看雲澤的情況,否則睡不安心。
“殿下呢?”美尼斯找不到雲澤, 問阿梅。
“殿下在裡面沐浴。”阿梅說。
美尼斯一愣:“多久了?”他仔細去聽,好像沒有聽到什麽水聲。
“一會兒了。”
這一瞬間美尼斯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他臉色微微變化, 直接用手肘撞擊浴室大門。
大門撞了兩下就開了,美尼斯跑過去, 發現雲澤躺在浴缸裡,長條形月亮形狀的浴缸,泡著水, 身上有一塊浴巾,脖子枕著浴缸一頭,好像睡著了。
“真是。”美尼斯出了一身的虛汗,“你們先出去。”
阿梅等人知道他們兩個不喜歡有人貼身服侍,走出去,帶上門。
“殿下,不能在這裡睡,會著涼的。”美尼斯伸手想要將雲澤抱出去。浴缸裡的雲澤卻突然睜開眼睛,伸出手抱住了美尼斯的脖子。
濃鬱的酒香從一個人的嘴唇到另一個人的嘴唇。
美尼斯被拉進浴缸裡,水溢出來,發出了長時間的聲響。
雲澤最後還是睡著了,把浴室弄得亂糟糟,把美尼斯的衣服頭髮全部打濕,把某個老房子撩出一身火氣之後。
而好好安撫過興起的自家殿下,差一點就忍不住就把人吃掉的美尼斯無奈地泡在浴缸裡,對著折騰了之後睡相很乖的雲澤沒有辦法。
美尼斯歎著氣,先是自己換了衣服,然後用乾淨的白布把折騰了好一會兒的自家神子殿下上上下下擦乾淨,然後拿乾淨的睡袍包裹起來,抱出浴室,小心放到床上,給他蓋上被子,拉上簾子。
“把窗戶邊的簾子也拉上,讓殿下好好睡一覺,廚房準備些容易消化的東西,殿下醒來了可以吃。”
“是,大人。”阿梅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大人,您嘴上要不要抹一點藥?”這都咬出血了,醉酒的殿下很狂野啊。
美尼斯捏了下鼻子,他又想起那筆直修長勾在他腰上的腿,和貓兒一樣好像很舒服的輕輕哼聲。
不然,什麽時候再請雲澤喝一次酒?
雲澤一直睡到黃昏,那時夕陽余暉灑滿海面。醉酒之後的事情他幾乎沒記住,所以神情特別自然地在美尼斯面前轉悠來轉悠去。
海上夕陽極美,尤其是暴風雨之後,天空非常乾淨,海面有風吹起的微波,好像大海都是金色的。
他們兩人站在一起,眼睛看著大海,誰也沒有說話。
“這裡是殿下咬的。”美尼斯突然指著嘴唇上刻意留下來的傷口說。
完全不記得這件事的雲澤有點臉紅,小心看一眼美尼斯:“那、那可能是我太喜歡你了,才會忍不住咬你。”
雲澤這個解釋把美尼斯甜了一下,他忍不住笑著說:“沒關系,我也親了殿下。”親了很多很多下。
雲澤臉更紅,比夕陽都紅。
“昨天除了喝酒,還發生了什麽事嗎?”雲澤轉移話題。
“一切順利,我們沒有受到任何阻撓。他們還請你下次過來喝酒。”在場海盜那麽多,恐怕這件事很快就會傳遍這一片海域甚至更遠的海域。
啊,有一種自己的珍寶被別人發現了的感覺。
沒有了暴風雨,船順利到達多羅的星輝漁港。
多羅作為一個老牌強國,他的市政官自然不會像是莫乾這種小國一樣早早等候雲澤。但是他也派出了自己的下屬全程陪護。
泰錫的船隊在最大小島停靠,雲澤登上小船,中間經過幾個島嶼才到達多羅的主要港口。這是一個漁港,來來往往都是漁船,和走商貿路線的泰錫港口不太一樣。
還沒有靠近,他就嗅到了一股強烈的海產品的味道,並不好聞。這裡不像是泰錫的港口開始要求市容市貌、垃圾不隨意丟棄。那些魚雜被扔在地上,太陽曬著,發酵腐爛,散發出‘醉人’的氣味。
等到他們靠近了港口,那上面的髒亂環境更是讓人直皺眉頭。
地上全是不要的海產品的內髒,被人踩來踩去,簡直像是一個巨大的垃圾場。
雲澤覺得自己有點兒喘不過氣,太熏人了。
“這邊的魚市全是如此?”雲澤問本地官員,美尼斯負責翻譯工作。
這個官員有些奇怪:“魚市不都是如此?”
行吧。雲澤沒話說了,他披著紗帽在魚市行走,來來往往都是附近的居民和漁民,沒有多少外國人,他們看到雲澤一行人都會目露訝異。
這些魚攤就是一個個架起的木板,膀大腰圓的婦女在剁魚,手腳麻利地開膛破肚,把內髒隨手用刀刮到板子的下面,魚鱗都是不刮的。還有一些婦女在晾曬海產品,曬得硬邦邦和石頭一樣。
“這裡賣魚的多是婦人,男人負責出海打魚。其實一些漁船會直接在港口進行交易。”美尼斯見多識廣,知道這些事,而且他感覺雲澤快受不了這股腐臭味道,就準備帶他去開闊的海岸邊走一走。
雲澤說要去海岸邊走一走,最高興的卻是陪同的官員。他大概極少到這種惡臭的魚市,一路都掩著口鼻,一臉忍耐。他可能不太明白,為什麽雲澤要吃飽了撐的來這種海產品交易市場。
泰錫的港口也有一個海產品交易市場,規模沒有這裡大,比較小,經過改建之後,魚販們已經‘學會’收拾垃圾進垃圾場的習慣,所以氣味沒有那麽難聞。雲澤也就以為自己能忍受這種魚市的味道,還是他高估了自己。
海岸邊的空氣和路面情況就友好很多,海風吹在臉上,看過去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海上有漁船在作業。而更早起床已經帶著收獲回來的漁船就停靠在岸邊。
都是剛撈回來的漁獲,還很新鮮,一個個活蹦亂跳的。
海鮮雲澤是不缺的,他們行船的時候也會撒網捕魚,他這段時間可是沒少吃海鮮。但是那種岸邊才有的小海鮮他就沒有了。
忽然,他看到有一艘船上有現收獲的牡蠣,大大小小放在筐子裡,邊上還有一些其他海邊能獲取的貝類、小螃蟹。
“這些牡蠣看著不錯。”雲澤指著那一艘漁船說。
士兵明白了意思,很快就過去。他們完成了交易,他用布料和對方交易。在海邊,用貝殼或者鹽交易,對錢袋子不友好,所以他們選擇帶著棉布出來。
很巧,前方剛好有一艘大型漁船出海回來,他們捕獲了很多的食物。
船員在卸貨,一筐筐海產品從傾斜的木板上滑下來,被下面的船員接住,放到一邊。船長站在一個台子上當場叫賣。
這裡面有一些體型比較大的魚,比如旗魚,是一條一條在賣,價格比較高。
人群裡有幾個穿著比較體面的類似管家的人物在報價。船長惡意挑動情緒,但他們並不惡性競爭,叫到差不多的價格就會停下來。
雲澤在邊上看了一會兒。最大型的魚一條一條賣掉之後,是一些肉質很高的上等魚類,也是論條賣,之後普通一點的魚,例如鰹魚,是一筐一筐在賣。
魚賣好之後才是烏賊、螃蟹、龍蝦、海膽、海參之類的海產品。這些海產品的價格往往非常便宜,一點錢就可以買走很多。船長手上抓著一隻至少五六斤的大龍蝦,還是活的,張牙舞爪。這隻龍蝦連著下面一筐它的同類一起賣,很便宜的價格,但是誰都不買,都在搖頭。
“不要拿這種賤民吃的東西糊弄我們。”圍觀的人說。
這個時代,甲殼類的海產品是賤物,只有最貧窮的船員才吃龍蝦。不過雲澤硬生生用調味料和合適的烹飪方式改變了這種觀念。泰錫的港口流行的‘小食鍋’裡就有蟹肉棒、蝦餃、蝦丸等等美食,都是之前被人看不起的甲殼類的肉製作的。
但是多羅的星輝漁港顯然還沒有感受到這種甲殼類的魅力。
“那些龍蝦很新鮮,明天可以讓廚師做龍蝦。”雲澤看著不遠處無人問津的龍蝦們,“啊,那些螃蟹也可以,還有海參、海膽,那些是鰻魚嗎?鰻魚也不錯,雖然刺很多,但是處理後製作成烤鰻魚非常好吃。還有那個螳螂蝦……算了,全部都買下。”
財大氣粗的神子殿下將剩下所有東西包圓了。船長很是高興,贈送了幾個打來的小玩意兒,多是彩色貝殼,看著還不錯。
多羅的星輝漁港沒什麽意思,而且因為暴風雨的關系他們已經浪費了兩日時間。所以,第二日他們就離開了星輝漁港。
船上用掉的淡水、麵粉、蔬菜都已經補足,接下來要直接去北國最大的一個港口,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所以他們要做好萬全準備。
從多羅的星輝漁港到北國最大的港口,其實還有很長距離,並且途中經過很多國家。但是這些國家的海岸,還沒有真正開發成港口,還是很原始的樣子,貿然過去,會有很多風險,比如水底下有暗礁,比如有頂級獵食海洋動物聚集等等。
保險起見,他們船隊只能選擇已經成熟的那種大型港口停靠。而這一圈海域,真正說得上大型的港口,屈指可數。
之後,長達一個月的海上生活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