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函思緒仍是亂的, 但是手上粗糙微涼的符籙,又令他心下鎮定。
“到底……”
他的聲音低啞, 視線從若滄臉上, 看向身邊狀態怪異的尹路。
“尹路到底怎麽了?”
尹路臉上有著恐怖的赤紅字跡, 方以函多看幾眼, 都會感覺到血腥彌漫。
他記得自己握住了刀, 擱在尹路白皙脖頸上。
還記得尹路強硬的命令, 和他靈魂深處生出的嗜血渴望。
雖然尹路沒事,但是——
“方以函。”
若滄伸手,握住了方以函捏著符籙的手,喚回了他混亂的神志。
見到這個眼神寫滿迷茫的大男孩看過來,若滄勾起溫柔的笑。
“下一個節目就是你們團隊登台,尹路已經完全不能勝任C位了。你確定還要繼續浪費時間嗎?”
他一句話,壓滅了方以函心裡全部困惑擔心。
這個眼神迷茫的家夥,視線驟然銳利,猛然跳起來往外走。
“對!表演!”
沒有比舞台更重要的事情。
方以函不管尹路發了什麽瘋,自己遭了什麽難。
接下來的表演, 絕對不能出問題!
方以函打開雜物間的門, 正要返回後台。
卻發現團隊的人一擁而上。
“方以函,尹路呢?”
方以函眼前浮現的是昏迷不醒的尹路, 那些赤紅扭曲的紋路,足夠說明尹路的狀態。
他不清楚杜先生做了什麽, 更不清楚為什麽若滄和歐執名在。
但他知道, “尹路不能表演了, 待會我們六個人上。”
“為什麽?”成員視線不可思議,“尹路出什麽事?”
“沒有尹路怎麽跳C?我們這次的舞台必須要有C!”
“而且尹路主唱的選段沒人練過啊!這麽突然,怎麽可能六個人上!
團隊每一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恐慌。
方以函卻覺得格外平靜,他手心冰涼的握住了一張符籙,手背都能回憶起若滄冷清指尖。
若滄說得對,他們沒有時間浪費在這些煩惱糾結之中。
“不要C。”方以函的語氣格外堅定,“尹路的部分我來唱。”
那是他創作的歌曲,他記得每一句的唱詞。
沒有尹路,他們也是風之子。
第三電視台的晚會,向來水準極高。
在各路歌手同台之後,壓軸節目終於走到了令人沉默的環節。
風之子,三連唱。
守在屏幕前的觀眾,看見節目列表都有點兒想要換台的衝動。
但是這股衝動裡,又暗藏了一絲好奇。
“國內男團都很爛啊,風之子憑什麽壓軸?”
“憑財大氣粗彌達斯,憑堅持作妖C尹路。”
“嘻嘻嘻,別走啊,來看尹路在線摔跤,唱歌破音。”
“?這麽厲害?開盤嗎?”
有尹路的名字,絕對不缺收視。
但凡觀眾聽過尹路的名字,都聽過歐皇衝冠一怒,賭狗遍地菠菜。
這樣的神奇人物登場,他們怎麽可能不睜大眼睛看看——
尹路會不會直播玄學!
觀眾對歐執名有信心。
粉絲對團隊充滿擔心。
網上越是翻騰熱鬧,刷著“尹路怎麽還沒出來”的彈幕,粉絲越是害怕。
因為大量路人被尹路得罪歐執名的消息吸引,恨不得風之子的舞台鬧出笑話。
粉絲們本就對自家偶像每一次舞台飽含憂慮,現在憂慮之中充滿了驚天絕望。
這可是風之子難得全國刷臉的舞台。
這可是他們提心吊膽等了這麽久的大場面。
周圍大部分都是看笑話的路人,如果真的成為笑話,粉絲絕對會當場爆哭,心態崩潰,這輩子都在其他粉絲面前抬不起頭。
舞台光亮漸漸暗淡,一看就是團隊要登台。
粉絲心裡一級戒備、高能預警。
如果尹路真的表演出事,他們馬上準備美顏組合九宮格鋪滿翻車超話廣場,保證沒有人發現風之子出事——
突然,燈光驟然閃爍,風之子出現在舞台之上。
鏡頭伴隨音樂,滑過每一個人的臉。
當所有人看完六個人的定格舞姿,以為C位不走尋常路要殿後的時候,一句歌詞已經唱響了!
“嗯?尹路呢?”
“哇塞,第三電視台這麽上道?直接不給鏡頭?”
“轉粉轉粉了,我就喜歡這麽知情識趣的場控團隊,繼續堅持不給尹路鏡頭哦。”
網絡在狂歡,還以為電視台給歐執名面子,手動打碼尹路。
然而,風之子分散站位,踩在主舞台邊緣的星星上。
一人一句歌詞之後,終於匯聚成繁星。
六人站穩舞台中心,全場驚聲高呼。
“沒有尹路?”
“尹路呢!”
尋找尹路的呼聲,從粉絲這裡傳向網絡。
隨手點進晚會話題,就能看到無數問號的海洋。
觀眾討厭過的明星數不勝數,隻經歷過被討厭的人重複碾壓,還沒經歷過說沒就沒的人間驚喜!
“靠,不信玄學的我都要說一句歐皇牛逼了。”
“尹路的C位團沒有尹路,哈哈哈這是什麽大喜事?”
“我之前還怕眼睛被汙染,現在愛了愛了。”
到處都是歡天喜地,只有尹路的粉絲為了尹路詫異震驚。
風之子怎麽回事?
雖然偶像組合登台,都會因為成員身體不適,突發狀況。
但是這個突發狀況一點兒征兆都沒有!
尹路粉絲瞬間不買帳了,他們在微博、論壇大吵大鬧,一定要攪動一方血雨腥風,把公司日到出來道歉為止。
可惜,沒人理。
甚至話題廣場都是路人的隨機感歎,抒發著最真實的感受。
“這個團……唱歌也沒那麽難聽嘛。”
“風之子唱歌居然還挺好聽?這首《星光》舞台效果好好啊。”
“以前怎麽沒覺得這句歌詞這麽好聽。‘黑夜不會暗淡星的輝光~反而使它更閃亮~’”
專心致志抒發情感的路人,把那些反覆刷著控評台詞的尹路粉絲,淹沒在茫茫人海之中。
跳過無趣重複的話語,路人很快就能找到屬於自己的聯盟。
風之子唱歌好聽,舞蹈乾淨。
沒有想象中的聲嘶力竭和劃水敷衍。
當方以函站在隊伍邊緣,出聲唱起屬於尹路的唱段,鏡頭一個特寫,把他拍得像是匯聚星光的主C。
普通觀眾對歌手的站位,並不敏感。
方以函一個人獨唱的選段,直擊他們靈魂,根本沒人記得,這是一個末位隊員。
原本吵吵鬧鬧的歌曲,因為他的聲音,變得悠長寧靜。
方以函嗓音清亮透徹,從最低處上揚最高處,舒緩了所有人的煩惱思緒,隻記得他撥撩心弦的柔和腔調。
“聲音好有特色,剛才那一句這麽高的音,唱得好舒服。”
“這種唱功應該很適合抒情歌啊,不過他唱這首也不錯。”
“我還以為這些男團唱歌都是瞎嚷嚷,居然還有實力派?”
網絡圍繞尹路消失的震驚和嘲笑消失,變成了對風之子歌曲的純粹欣賞。
觀眾不一定認識風之子的每一個人,但是這首音樂,打動了他們浮躁的心。
這可能是風之子出道之後,外部評價最為溫柔的一次。
方以函唱歌好好聽。
那個叫喬鑫的,跳舞不錯啊。
這是林旭?哇,我以前見過他的照片,P得媽不認居然舞台上眉清目秀。
路人的評價總是直白客觀,嘴還毒。
粉絲翻著消息,喜極而泣,他們從來沒有感受到過這麽多真實善意。
果然是犧牲尹路一個,幸福全團人!
方以函擅長唱歌。
他把所有影響歌唱的舞蹈編排,直接略掉。
正正經經的站在舞台上,專心致志的唱誦他靈魂的聲音。
若滄和歐執名站在舞台邊,能夠清楚見到方以函身上氤氳而生的柔和光亮,還有現場層層疊疊的觀眾席裡,飄出來的淺淡幽光。
那些鬱結的戾氣,深藏的陰暗,熾烈的痛恨,都隨著方以函一聲一聲的吟唱,消失在浩渺無邊的夜色中。
若滄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溫柔,他凝視著方以函的背影,傳遞著心裡的寬慰。
——你看,這些就是方以函的歌聲,喚醒的善。
歐執名沒有回應若滄。
他沉默詫異的盯著眼前漆黑之中的露天會場。
人山人海一貫代表黑壓壓與暗沉。
可歐執名從未見過人群攢動的地方,能夠匯聚如此多明亮的氣運。
無論下面的人心緒陰暗還是充斥憤怒,都沉浸在了歌聲裡,隨著音樂迸發出心底深處的呼喊。
隱隱浮空的淺白光亮,是星光,卻又不是人工應援的光芒。
而是每一個人靈魂裡藏匿的純粹情感,孕育而出的美與善。
——是很美。
歐執名笑道,但不夠。
嗯?
若滄困惑的轉頭看他。
這可是若滄都覺得無可比擬的美麗景象。
歐執名居然說不夠?
他的疑問準確無誤的被歐執名接收。
歐執名笑了笑,告訴他,自己心底真實的期望。
——我現在瘋狂想看你站上舞台,台下觀眾的氣運一定比此刻更亮更美。
方以函身上朦朧的淺淡色澤,不如若滄十分之一澄澈。
他依然掀起了氣勢盛大的光暈,點亮了整片夜色。
像是一場受眾廣泛的法事,蕩滌汙穢,溫暖人心。
若滄聞言輕輕笑了一聲。
——我又不會唱歌。
歐執名悄悄捏他的手指。
——可是你會跳舞。
——你的舞蹈,就是這世上最美的歌。
若滄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歐執名的無端讚美,冒犯了舞台上努力歌唱的方以函。
又似乎過於深情,燒進了他平靜的心。
他轉身往後台走去,不去看歐執名深邃的眼睛。
——尹路應該醒了,走吧。
舞台的歌聲,一直回蕩在整個會場,如同層層海浪洗滌沉悶的空氣。
歐執名跟在若滄身後,一直在笑。
——害羞嗎?
——我們都在一起多久了,怎麽還會害羞?
——滄滄,滄滄?
若滄還是不太能適應小情話,別扭的不理會他。
雖然歐執名每一句都是真心的,但是若滄顯然不信。
若滄唯一一次登上舞台直播,是與琳琅老師一起共舞《敦煌飛天》。
寂寞的場地裡,只有他和寥寥幾名觀眾。
當時的歐執名沒有掌握觀人氣運的能力,就算掌握了,也沒空浪費時間在別人身上。
因為,若滄何等耀眼,攝住了他全部心緒。
即使是現在,歐執名也真情實意的覺得,這樣美好的舞蹈,應當展現給更多的現場觀眾,讓數以萬計的人和他一樣,在舞台下熱血沸騰,心潮奔湧,抑製不住心跳的聲音。
歐執名甚至瘋狂在腦海裡構造一個燈光盛大的舞台。
只有若滄身姿飄逸的舞蹈,居於舞台中心,掀起世間沉寂靈魂的驚濤駭浪。
令人臣服於他足下,成為心甘情願的追隨者。
咳。
若滄輕咳,打斷歐執名的思緒,
他眼神冷厲的提醒歐執名:你這想法太邪了。
歐執名勾起嘴角,伸手扯過若滄,故意在他耳邊低吟。
“不是邪,是崇拜。”
若滄伸手揮掉歐執名捏他肩膀的手。
算了算了,為了追求藝術美感的導演,偶爾腦內不存在正確與錯誤的界限。
他知道歐執名沒有惡意就行了。
若滄推開門,就見到杜先生正在認真記錄尹路的話。
經過了秘篆洗臉的尹路,閉著眼睛,茫然無神的機械講述做過的惡事。
巨細無遺。
“他說到哪兒了?”
杜先生掃了一眼宣紙,沉吟片刻回道:“說到了……顧益。”
若滄走過去一看,紙上清楚寫著尹路對顧益做過的壞事。
他毆打顧益、嘲諷顧益,甚至從心底裡看不起顧益。
——他和顧益見過。
若滄的震驚,難以掩蓋。
他和歐執名瞬間想起了顧益最後的直播,還有那個利用變聲器控制顧益的幕後黑手。
——但是,控制人直播自殺,和殺人無異。必定是重罪。
歐執名伸手捏了捏若滄的手臂。
——尹路既然沒有說自己控制顧益,應該就不是他做的。
若滄長歎一聲。
一個逝者受到的傷害,已經沒有辦法彌補。
更何況這個逝者,自己也欠了一堆爛債。
他視線投向尹路,卻見這個臉上胡亂沾染著朱砂色的年輕人,還在講述他那些不足為奇的小事。
若滄皺著眉,直接走到了尹路面前。
“尹路。”若滄一聲喊,打斷了尹路喋喋不休的敘述,“誰殺了顧益?”
“他不是自殺嗎?”尹路的回答腔調機械,仿佛敘述一個事實,“他是自殺。”
“誰控制了顧益,讓他拿起刀?”
尹路保持沉默,沒有回答。
雜物間陷入寧靜,只剩風之子高亢激昂的音樂。
杜先生撫著胡須說道:“他應該確實不知,我也曾詢問過他如何知道師叔你的能力,結果他回答說,是顧益告訴他的。”
顧益畢竟親身經歷過,又變得心思澄明單純。
尹路問什麽,顧益就會答什麽。
杜先生並不奇怪尹路對若滄的好奇。
他家師叔就是如此厲害的人,任誰聽了,都會產生濃厚興趣,想盡辦法靠近。
顧益的事情,終究是逝者的事。
若滄沉默凝視尹路片刻,重新開口問道:“你對方以函做了什麽?”
尹路如實答道:“給他塑造了一個美夢。”
“什麽美夢?”
“成為神。”尹路腔調平靜,閉著眼睛都露出了溫柔笑意,“獻上我的鮮血,召喚審判善惡之主,成為這個世界的新神。”
那一刻,若滄甚至懷疑尹路清醒著,又在演戲。
可是,這個臉上塗滿了紅色朱砂的家夥,不可能繼續說謊。
歐執名聽愣了,大膽猜測,“難道,他本性就是這種神神叨叨的邪教風格?”
杜先生和若滄轉頭看他,表情滿是震驚詫異。
“這……恐怕是的。”杜先生點頭。
“……尹路也,太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了。”若滄惶恐。
人性惜命,若滄猜測過尹路對方以函全部企圖,也懷疑過尹路是要偷走方以函的命勢,成為大紅大紫的明星。
可他們絕對沒有想過,尹路是發自內心認為:獻上命,就能讓方以函成為神。
邪教濃度超標,若滄看尹路的視線,都覺得像在看大齡中二病。
不知道這個家夥從小受到的什麽教育,怎麽會發自內心的覺得,方以函殺了他,站上舞台,被數以萬計的人害怕,就能夠成為……神?
空氣變得微妙又窒息。
“那我呢?”歐執名忽然出聲,“為什麽想控制我。“
尹路說:“我要若滄。”
歐執名:……
“我喜歡若滄。”
若滄:……
“我要他乾乾淨淨,放空身體裡的血,成為神的祭品。”
若滄趕緊攔住歐執名,“別衝動別衝動,他已經失血過多了,再打就要死了。”
“你護著他?!”歐執名火氣上頭,語氣要吃人!
“絕對不是!”若滄趕緊轉頭大喊,自證清白,“尹路,你蠱惑歐執名的手法是誰教你的?!”
“全宗偉。”
尹路報出的名字,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他在佛堂留了好多東西,雖然是佛教的,可是很好用。”
歐執名的盛怒,因為這句話凝在半空。
一個早已消失的邪教頭目,居然跟這個中二病態小鬼有關聯。
而且蠱惑他的項鏈,都是全宗偉弄出來的東西。
那些東西是什麽,他和若滄早就知道。
裡面溢滿了逝者的鮮血與執念,還有無辜受害者長久不散的熾烈氣運。
“全宗偉在哪裡?”若滄不得不問。
尹路說:“死了。”
氣氛跌入冰點,他們想過全宗偉苟延殘喘、韜光養晦,卻沒想過尹路回答得如此果斷。
若滄又問:“彌達斯是誰?”
尹路毫不遲疑,“是我的神。”
“你們在謀劃什麽陰謀?”若滄的聲音略顯無奈。
尹路卻肯定的說:“我們計劃的不是陰謀,是為了創造更美好的新世界。”
若滄的能力,可以蕩滌尹路心中所有邪念與汙穢,但是不能改變尹路的認知。
彌達斯,是神。
方以函殺了他,能夠成為新神。
還有祭品、善惡審判、創造新世界,都是尹路靈魂裡認可的真實。
過於真實,若滄無可奈何。
這麽執著認為自己身處神話之中的尹路,不知道被彌達斯洗腦得多嚴重。
他看了一眼杜先生,問道:“救護車來了嗎?”
“門外。”杜先生已經準備就緒。
若滄瞥了一眼尹路受傷的手,搖了搖頭,“送他去醫院吧,至少……他沒有傷過人命。”
唯一一次認真想要傷害的,還是自己的命。
第三電視台的晚會取得空前絕後大成功!
不僅滿足了全部觀眾對音樂的需求,還滿足了大量觀眾對玄學的好奇。
而且,還包了熱度巔峰的售後!
晚會剛剛結束,熱度居高不下。
彌達斯公司立刻發布風之子今晚演出意外的回應。
公告寫道:團隊在後台準備,布景道具突然倒塌,尹路隻來得及救下方以函,自己被砸中頭部,送入醫院,暫時沒醒。
第三電視台轉發認可,並且致歉嚴查,以防意外再次發生。
對此,團隊成員還深情款款撰寫小論文,感慨尹路舍己為人、善良偉大的行為。
瞬間,“尹路意外救人受傷!送入醫院昏迷不醒”的消息,點爆了粉絲圈和路人圈。
之前粉絲還在為六人風之子舞台效果絕佳感到慶幸,此時只會感到害怕。
因為不管尹路是為什麽受傷……
歐皇也太恐怖了吧!
尹路入院沒醒,本該因為他缺席舞台憤怒的粉絲,見到他救下方以函的行為,都升起了惆悵的唏噓。
他們就算不信公司,也會信隊員們整齊劃一的感慨。
尹路是救人受傷的,尹路救的,是替代他站C的方以函。
粉絲看著那些真情實意的隊員信息,立刻就能腦補出當時的畫面。
“唉,方以函應該是受了小天使的托付,才去站C的吧。”
“沒想到我們寶寶是這麽善良的人,他為什麽這麽傻!”
“因為救的是方以函啊,我都說了我們尹寶一直都很喜歡方以函的!”
絕美兄弟情,終於走到了生離死別的一步。
昨晚痛罵方以函的人,立刻又唱起了原諒,還為這付出生命的感情落淚。
粉圈一片和諧,圍觀群眾集體震驚。
“尹路,好慘一男的。”
“至少做的是好事,也算是……傷得其所?”
“他如果恢復了,我以後再也不罵他了。”
“沒想到歐皇一個玄學,還讓我們充分認識到,尹路居然也有一絲人性。”
網絡為了尹路救人受傷的消息唏噓。
此時,尹路手臂纏著厚厚繃帶,已經清醒。
他說:“我想跟所有人道歉,因為我騙了他們。”
“嗯嗯嗯。”
他又說:“等我出院,我們就開新聞發布會好不好?”
“沒問題。”
尹路眨著單純善良的眼睛,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好奇的凝視面前的手機鏡頭。
“你錄下來是要幫我發微博嗎?”
“對。”羅浮穿著刻板嚴謹的西裝坐在床邊,笑容慈祥的錄下尹路的樣子,“你的粉絲見到你這麽真誠的樣子,一定會覺得開心。”
羅浮和尹路絮絮叨叨許久,都在計劃以後如何向公眾贖罪。
終於,尹路困了。
羅浮走出病房,關上門。
“他還是這樣?”寧華瞥了一眼病房探視窗,能見到尹路蒼白的臉。
羅浮暗笑著點開視頻,展示給寧華看,“這個純潔無瑕、滿口悔過的小天使,還是尹路嗎?”
寧華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羅浮搖了搖頭,感歎道:“若滄果然比想象的厲害,尹路做了這麽久準備,還是沒有防住。”
寧華嗤笑道:“道教本就深不可測,能讓人棄惡從善的道術,已經接近了你們所謂審判善惡的神……普通人,怎麽防?”
羅浮收起了手機,意味深長的看向寧華,“尹路可不是普通人,至少,他不是一個普通瘋子。”
“只可惜啊,沒有尹路日日夜夜守著,不知道彌達斯先生會不會寂寞。”
羅浮揚聲感慨,背著手大步離開。
“寧總,按照計劃捧紅方以函吧,希望尹路醒過來的時候,神已經創造出新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