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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豆家裡有道觀》第38章 (1)
內部慈善晚會, 最後都會變成通稿,方便明星和土豪們在營銷號和新聞網上爭奇鬥豔。

 大清早的, 營銷號就動了。

 《顧益豪擲千萬做慈善, 隻為幫助琳琅大師完成心願!》

 《若滄一百萬太少,歐執名一千萬太多, 但是在他面前都不夠看?》

 《一千一百萬!高奢集團慈善拍賣又創新高, 原來都是因為他!》

 裡面熟悉的措辭, 慣例的把顧益捧得老高。

 還暗戳戳的表示:歐執名和若滄都想要的福運琉璃珠, 被顧益拍到了哦,氣不氣呀。

 圍觀群眾什麽大場面沒見過, 此時第一時間給膽大的營銷號點讚。

 這麽不要命的行為, 必須得告訴全天下,邀請大家一起看以後顧益玄學慘烈的下場。

 結果,吃瓜群眾還沒動手呢, 愛益黨已經完美的把消息搬到各處。

 附帶浮誇的點評道:

 “一千萬啊!我們哥哥好有錢!不像有些人,只能出得起一百萬。”

 “是一千一百萬,不能抹掉零頭哦。哥哥出的價格, 零頭都比得上某些人了。”

 “哥哥真是這個世上最慷慨的慈善家, 我當粉絲當得好驕傲!”

 一群顧益的粉絲, 在各個地方拔足狂歡。

 所有粉絲都在等高奢集團的慈善通稿, 畢竟是一千一百萬這種難得的高價, 絕對值得一個C位讚美。

 官方通稿還沒出, 營銷號已經做出了最慷慨慈善家的預言。

 熱搜高高掛起#最慷慨的慈善家#, 把一千一百萬吹出了一千億的效果。

 熱搜比較聰明, 沒帶若滄和歐執名,但是不妨礙裡麵粉絲自我感動,暗示著某某和某某某。

 慈善變成了一種金錢炫耀。

 路過的群眾都打出了一個問號。

 錢雖然多,但是有必要嗎?

 搞得大家好像沒見過明星做慈善一樣。

 然而,顧益粉絲就是愛在網絡上自我陶醉,還要拉人出來各種對比。

 出得起一千一百萬的人沒我哥帥。

 出不起一千一百萬的人都是嫉妒我哥有錢。

 說多了就煩了。

 等他們開到第N個帖子的時候,終於有人忍不住提醒道:“行了行了,多少明星親自做慈善都沒這麽吹過,低調點會死?”

 愛益黨分分鍾化身土匪,開口就咬,“那是他們窮得只能自己去做!而我哥哥是霸氣的扔了一千一百萬給高奢,高奢都跪著哭了~”

 人民群眾的白眼能翻上天。

 被他們一貼一貼日到服氣的網友,起了逆反心理。

 高奢集團好歹是一個有頭有臉有牌有面的大企業,他們倒要看看,這麽一個大公司會不會因為一千一百萬跪地。

 終於,姍姍來遲的高奢集團,在萬眾矚目下發來慈善公示。

 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宣傳海報,一看就是加班加點精心製作。

 順便,還帶上了公證處的簽章。

 任何人隨手點擊,就看能“感恩善行,感謝有你”!

 往下一拉:

 鑽石流蘇胸針,一千五百萬。

 福運琉璃珠,一千一百萬。

 顧益粉絲:???

 已經依靠營銷號的吹捧,誇了整整一個早上的愛益黨,愣在屏幕前。

 “我哥的No.1呢?!”

 微博瞬間出現了另一種趨勢的瘋魔。

 無數土匪相聚高奢微博,用問號拷問一家企業的良心:你們作假吧?算錯了吧?某大V和某先鋒都說我哥捐的錢最多!

 而且,#最慷慨的慈善家#熱搜還掛著呢。

 要是搞錯了現在改還來得及!

 顧家土匪們還要質疑,圍觀群眾已經爆笑出聲。

 見過好笑的,沒見過這麽好笑的。

 一群沒見識沒腦子的粉絲抱著一千一百萬吹了一早上了,結果高奢集團,用了一千五百萬打臉!

 有的人氣到瘋魔,有的人幸災樂禍。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瓜民跳出來就問:“一千五百萬是哪位#最慷慨的慈善家#做好事不留名,快出來挨誇!”

 “一千五百萬誒,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錢!金主爸爸是#最慷慨的慈善家#(狗頭。”

 “匪呢,出來走兩步,你們的#最慷慨的慈善家#名號被搶了,快追加四百萬撕回來!”

 微博一搜話題,全在帶著#最慷慨的慈善家#玩梗。

 顧益的粉絲再次成功為無聊群眾提供了嶄新笑料,平凡的生活又開始豐富起來。

 不過,有些人是真的很好奇。

 “福運琉璃珠我知道,歐執名肯出一千萬,說明它值得千萬身價。但是誰的胸針這麽貴啊?居然比琳琅大師的琉璃珠還多四百萬?”

 公示上有胸針的圖片,設計普普通通,也沒看出什麽獨特的地方。

 福運琉璃珠有了琳琅大師的加持,這個鑽石流蘇胸針也得有個來頭吧?

 然而,高奢冷漠,高奢不說。

 終於,有一位業內幫他們答疑解惑。

 “買家不願意透露自己的姓名,因為別人比某些慷慨慈善家要臉。胸針,是若滄提供的。”

 一句話,炸翻了一群人。

 顧益鋪天蓋地的營銷稿子,還把提供福運琉璃珠的最大功臣琳琅大師壓了過去。

 若滄作為鑽石流蘇胸針提供者,居然不聲不響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悶聲發大財!

 ——哦不,悶聲做慈善!

 低調的人爆出了不應該低調的事實,更能引發大眾討論欲望。

 看膩了顧益的營銷秀,突然來了一位有才有顏不作妖的明星,提供小小胸針創造了一千五百萬善款,當然令人感到新奇。

 “這胸針真值這麽多錢?我覺得設計很普通啊!”

 “別人土豪買的是附加價值,說明買家認為若滄戴過的胸針值這個價啊!”

 “都是慈善就不討論別的了吧。我覺得若滄挺好的,一千五百萬都沒說買個通稿吹一下,這才是真心實意做慈善的心態。”

 路人的誇讚,樸實無華。

 顧益粉絲冷笑著看著那些人的話,不禁嘲諷道:“也不知道有的人花這麽多錢買這個東西存的什麽心思。”

 陰陽怪氣,完全忘記自家哥哥花的一千一百萬又是什麽心思。

 然而,若滄的小倉鼠們傻乎乎的看不懂,上來就嘿嘿嘿的回道:“當然存的是善心啦,感謝大佬慷慨解囊,慈善有你,感恩同行!”

 謝得十分真誠,一點兒也不為若滄攬功。

 出錢的都是爸爸,慈善都得靠爸爸撐著,我們若滄不過是重在參與而已啦!

 顧益聲勢浩大的慈善營銷,被若滄的重在參與慘淡的比了下去。

 他好像一個花了一千一百萬的冤大頭。

 粉絲們的氣勢都有些受到打擊。

 但是沒有關系,顧匪的精神勝利法永遠無敵!

 還沒過幾個小時,愛益黨又開始開貼吹路人緣了。

 他們無比認真的說道:“一千五百萬的胸針連熱搜都沒上,路人只會記住益益慷慨的一千一百萬!”

 圍觀群眾優雅一笑,你們說的都對。

 “路人確實深刻的記住你家最慷慨的顧益了。我去逛遊戲論壇,都看到宅男在罵顧益這個傻逼,整天拍爛片騙錢,還用騙來的錢炫富。”

 做慈善做出了路人仇富的效果,唉,也是很厲害了。

 網絡為了一千萬和一千五百萬掀起的波瀾,若滄不可能不知道。

 然而,他不想的。

 昨晚顧益走後,若滄還老老實實坐在原位,等著聽主持人講胸針的故事。

 優秀的主持人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開口就說:“接下來的一件拍賣品,是來自我們喜愛的若滄!這是一件珍貴的鑽石胸針,陪伴了若滄每一次重要時刻!無論是《山河千年》,還是《星星之下》《燭火之謎》,只要你看過他的節目和作品,就一定對這枚胸針印象深刻!這是幸運的象征,更是若滄對慈善的期望。那麽,讓我們以底價二十萬起,為今晚的慈善助力!”

 台下眾人果然很感興趣。

 連歐執名都側頭低聲問道:“這麽幸運的胸針,你也舍得拿出來?”

 那感覺,只要若滄點頭,他立刻就能一千萬一口價,幫若滄贖回幸運。

 若滄抓住他的手臂,阻止道:“你別舉牌,你別衝動,千萬不要信了主持人的花言巧語。”

 欺詐吧,是欺詐吧?

 若滄對天發誓,他只見過這鑽石胸針兩次!

 一次是在《燭火之謎》慶功宴上,一次就是現在!

 若滄以為,只要沒有歐執名的抬價,胸針一定不會拍賣得太誇張。

 誰知道,場面根本不受控制!

 之前福運琉璃珠像極了一次熱場,現在大家的情緒都調動起來了,加價都變得無比瘋狂!

 二十萬底價,開口就是一百萬。

 一百萬之後,馬上又來一百五。

 錢已經不是錢了,是數據,是數字。

 若滄聽著會場此起彼伏控制不住的叫價聲音,暗暗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福運琉璃珠應該跟著顧益走了,怎麽這群人跟魔怔了一樣,繼續陷入爭強好勝的情緒裡,哄抬物價!

 最終,若滄見過兩次的鑽石流蘇胸針,以一千五百萬高價定音。

 敖應學在他身邊臥槽臥槽,簡直想當場發一條朋友圈,表達他的震驚!

 然而,歐執名一句話讓經紀人冷靜了。

 他說:“這些人,有求於若滄?”

 敖應學淚流滿面,忽然懂了。

 爸爸,他們不是想求若滄,他們明明是想求你!

 雖然歐執名整天像個死宅,但是江湖依舊有他的傳說。

 作為一個性格古怪脾氣冷漠還不能得罪的玄學先鋒,突然被人橫刀奪愛,絕對是怒上心頭的時候。

 緊接著,若滄的胸針上台了,開拍了。

 天大的好機會擺在面前,這些人怎麽可能不懂什麽叫借花獻佛,什麽叫醉翁之意!

 若滄是明星是演員,商家給夠錢,給足待遇,就有機會好好合作。

 但是歐執名不一樣,有錢任性,退圈養老。

 唯一記掛的,只有若滄了。

 敖應學懂得了一切玄機,閉嘴驚豔。

 今天這群有錢人能拍出一千五百萬給若滄撐場面,明天做出任何事情,他都不會驚訝了。

 在他這個經紀人眼裡,歐執名簡直完美爸爸,什麽都好。

 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開機!

 慈善晚會有了賓主盡歡的結局。

 若滄雖然不懂大家的瘋狂,但是也讚同高奢集團的行為。

 只要出錢出力做慈善,就是大好事。

 一萬是慈善,一千萬也是慈善。

 出發點都是為了貧困山區兒童。

 若滄心裡不禁升起了對不知名買方的感激。

 然而,這股感激還沒過去。

 杜先生的電話來得急促。

 他開口就問:“師叔,你們昨晚為什麽要拍福運琉璃珠?”

 這語氣,顯然是把顧姓營銷號原原本本看了一遍,還信了若滄和歐執名,為了一串福運琉璃珠跟顧益大打出手。

 若滄感慨無比,“你居然也看八卦?”

 杜先生呵呵笑,“與師叔有關的八卦,我都看。”

 十分貼心,堪稱泰安好師侄。

 若滄笑著把昨晚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特地點了點那串琉璃珠的詭異之處。

 “裡面倒不是什麽邪祟冤魂,應該是一種特殊的強大氣運。”

 他回憶著琉璃珠裡流傳的璀璨光芒,心生敬畏的說道:“這樣的琉璃珠已經算是法器了,我遠遠看上一眼,都覺得它有些可怕。”

 可怕的強大,可怕的堅定。

 仿佛任何不求上進的鹹魚,都會在這樣熾烈的氣運下,被迫的踏上魚躍龍門的修羅征途。

 若滄如實說出自己的感覺,杜先生在電話那邊沉默許久。

 終於,他出聲說道:“其實,這串福運琉璃珠,是我叫琳琅拿去拍賣的。”

 “啊?”若滄握著手機,頭上一串問號,“為什麽?不對,你跟琳琅大師認識?”

 那邊杜先生笑得開懷。

 “我和琳琅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杜先生修道,琳琅信佛。

 兩個都是經歷過人生巨變的過來人,談佛論道的時候,相處愉快,仿若認識了一輩子的老友。

 杜先生說:“琳琅自年輕時候起,便爭強好勝。她要做最優秀的舞者,最頂尖的敦煌飛天,所以這股子拚勁,長年累月沾染在了她佩戴的福運琉璃珠上。”

 那串琉璃珠,是故人留下的東西。

 琳琅站上舞台,第一次作為核心,表演完整的飛天舞時,福運琉璃珠就在了。

 裡面浸染而來的強勢氣運,與琳琅的脾氣如出一轍。

 完美主義,精益求精。

 “不過……這兩年她身體不好,年前戴著琉璃珠出過事。”

 杜先生歎息一聲,“於是,我叫她把福運琉璃珠交給我供奉,以圖化解裡面不肯服輸的強勢氣運。”

 然而,杜先生功力尚淺,供奉了許久,也不見福運琉璃珠氣運變淡。

 他便勸說琳琅拿去拍賣。

 “人類為了財物爭奪的氣息,能夠稍稍鎮壓住福運琉璃珠的求勝欲,通過拍賣這種形式,肯花大價錢的買主,必然是琉璃珠絕佳的新主人。”

 杜先生語氣略帶詫異,“只是我沒想到,你和歐先生會出手,更沒想到顧益會買下了它。”

 顧益的氣運外強中乾,看起來熾烈盛大,其實內裡虛弱。

 遇上這串珠子,恐怕是禍不是福啊。

 若滄看法與杜先生一致。

 但是,人家非要拚命花錢買回去的東西,他們兩個外人,也沒有立場去評價什麽。

 若滄安慰道:“往好處想,萬一顧益大發神威,力壓琉璃,真把福運琉璃珠鎮住了呢?既解決了珠子問題,又解決了自己的問題,兩全其美,好事啊,好事。”

 杜先生的笑聲爽朗又清晰。

 “對,好事。”

 誰又知道顧益會不會突然拯救世界,變成福運琉璃珠的主宰呢?

 他們兩個人,沒必要與顧益這種害人不淺的家夥耗費心神。

 師叔師侄很快忘記了一千一百萬的慷慨慈善家。

 討論的重點都在琳琅大師身上。

 雖然她是佛教信徒,但是不妨礙杜先生對她大加讚譽。

 作為舞者,作為修佛人,琳琅年近五十,做過的善事善舉,能夠排得上功德榜。

 若滄聽了也十分佩服。

 “那麽,琳琅大師是遇到了什麽困難?”

 若滄一語中的,杜先生反而沉吟起來。

 “她……太固執了。”

 短短一句感歎,夾雜著杜先生複雜的情緒。

 最終,杜先生誠懇的說道:“師叔你若有空,我引薦琳琅來見你一面吧。”

 若滄趕緊說道:“還是我去見她吧。你我同門,你待我恭敬那是師門禮儀。琳琅大師不知道比我厲害多少倍,修了多少善果,叫人家主動上門,這不禮貌。”

 杜先生想了想,便同意了,“那就拜托師叔,為她走上一趟了。”

 掛掉電話,若滄視線遠眺別墅外的鬱鬱蔥蔥。

 杜先生輕描淡寫,勾勒出了一位大師的身影,著實叫他有些激動。

 他一轉頭,發現歐執名懶洋洋的靠在椅背,撐著臉看他。

 “這麽高興?”

 “對!過幾天我和杜先生去見琳琅大師!有機會見到飛天舞者,是我的榮幸啊!”

 若滄的真誠不似作假。

 歐執名聽完,滿臉困惑。

 他只有一個問題。

 “可是……敦煌飛天是佛教的東西,琳琅大師自己也信佛,你們道士和佛教徒不是勢不兩立嗎?”

 “誰說我們勢不兩立?”若滄微微偏頭,耐心解釋道,“萬法歸一,佛道一家。都是濟世度人、懲惡揚善的宗教,向來和睦相處。你說與我們勢不兩立的,應當是七世佛吧。”

 若滄想到七世佛的邪門運勢,自然理解歐執名為什麽會發出這樣的感歎。

 從見到七世佛第一眼起,若滄就對這位法師,有了準確的定論——打著佛教幌子的邪教。

 不配與佛並稱。

 若滄懂道,也懂與道相同的佛。

 “佛祖歷劫輪回,無論經過多少世代,必然只會做善事、種善果、渡善人。而七世佛這樣氣運汙糟,攪動一方風雲的邪魔外道,怎麽可能是什麽好人。”

 聲討起七世佛,若滄可是信誓旦旦,表情有著篤定的倨傲。

 他說:“如果佛家與道教有敵人,一定是七世佛這樣的邪教偽佛,你可不要因為七世佛,就對積德行善的佛教有偏見啊。”

 歐執名耐心聽完,想了想,“我還真有偏見。”

 若滄:?

 “可能佛教徒大多都是光頭吧,不好看。”

 若滄:……

 確實是偏見。

 為了治好歐執名的偏見,若滄抓著人一起補課,一起觀賞敦煌飛天,感悟佛法。

 他決定在見到琳琅大師之前,了解這位舞者的生平。

 感受一下敦煌飛天之美。

 國際知名的舞者,站上的舞台不計其數。

 若滄稍稍一搜,就能看到許許多多的錄像視頻。

 有春晚、有敦煌宣傳、有中國旅遊印象。

 琳琅大師能夠成為敦煌飛天的象征,也代表著她得到了廣大人民的認可。

 早在九幾年的時候,琳琅的《敦煌飛天》已經佔據了春晚的獨特位置。

 哪怕二十多年過去,若滄都能搜到那一年的舞蹈影像。

 這一場留在大眾記憶裡的敦煌之舞,仍被無數年輕人津津樂道。

 老舊的春晚舞台,不像現在一樣流光四溢,閃爍特效。

 錄製效果更不如近些年清晰。

 但是,當煙霧彌漫的舞台,灑滿橙色光輝的時候,翩翩起舞的飛天們,便將屏幕前的觀眾,帶入了那個想象之中的極樂世界。

 伴舞人數眾多,簇擁著中央的琳琅。

 她赤足一勾,身姿妙曼,將飛天的柔美與力道表現得淋漓盡致。

 這一場源於敦煌壁畫的飛天之舞,每一縷呼吸都隨著她的動作起伏。

 琳琅的表情溫柔,笑意淺淡。

 肅穆莊嚴的神情,盡顯敦煌飛天的神聖不可侵犯,卻又不會顯得冷漠無情。

 琳琅的舞蹈動作,有著說不出的乾淨利落。

 她單腳矗立在舞台上,擺出反彈琵琶的經典動作,穩得沒有一絲一毫顫抖。

 那一刻,她就是飛天,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若滄補課的全程,都在感歎琳琅的舞姿。

 一個人在自己所在的領域做到了極致,那便說的是她了。

 歐執名見若滄不僅看舞蹈,還翻起了琳琅的訪談,便說道:“我很小的時候,看過一次現場。當時看完就覺得心緒平靜,什麽煩惱憂愁都沒了。”

 若滄隨之感歎道:“大師就是大師,不需要什麽法事和符籙,都能淨化人浮躁的心靈。”

 歐執名忽然說道:“你的書墨也給我相同的感覺。與自然融為一體,不是凡俗之舞,能夠淨化人的戾氣。”

 “不不不,你誤會了。”

 若滄可不敢跟大師比。

 他坦誠真切的說道:“其實你感受到的淨化,是因為我借著舞蹈在地上畫的符。那是真的靠符籙寫出來的效果,和我跳不跳舞沒關系。”

 歐執名:……

 他頓時覺得,想把若滄誇得單純的開心一下,還真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若滄很忙,最終還是在行程安排的間隙,約好了跟琳琅大師見面的機會。

 於是,若滄和歐執名,在一個下午,到達了琳琅大師的居所。

 車剛停穩,杜先生就走了過來。

 他穿著灰白的長衫,依然是仙風道骨,上來就是一禮,“辛苦辛苦。”

 表情裡的恭敬不是作假,甚至主動詢問道:“你看這棟宅子的風水如何?”

 若滄一聽,就知道風水必然有自己師侄的手筆。

 杜先生喜歡讓他點評自己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勤奮好學、謙虛謹慎。

 因此,若滄認真的端詳了這棟琳琅大師的宅邸。

 仿古的建築風格,正脊和四條垂脊雕起了一排排屋脊獸,蹲坐在房簷之上,鎮守著宅邸的風水。

 “挺好的,押魚防火,獬豸壓邪,既不會顯得過於猖狂,又能保家護宅,選得不錯。”

 得了師叔一句誇,杜先生高興得摸胡須。

 歐執名遙遙看了看房簷小小的獸型,完全不知道這麽遠的距離,若滄怎麽看清楚的。

 不過,他問道:“既然這個好,我們回家也重新裝修一下?”

 幾十年沒有翻新過的宅邸,若滄當然不建議大興土木。

 他說:“不行。每棟房屋有不同的風水走局,琳琅大師的房子適合這樣的屋脊獸,所以風水與氣運相得益彰。我們家有活水魚池就好,每天養養就能淨化你帶來的陰沉氣。你不要覺得別人家的裝修好看就去學。風水這東西不一樣的。”

 杜先生點頭同意,“是這個理。歐先生你家宅院需要的是自然之氣,而不是神獸鎮宅,還是慢慢培養活水局為好,切勿急躁。”

 兩個人一唱一和。

 儼然是一派同謀。

 歐執名受了教育,莫名其妙增長了風水知識。

 但是他看著若滄和杜先生聊著琳琅庭院布局,又覺得有什麽不對。

 ……家裡只有魚塘是不是太簡陋了?

 歐執名抬頭看向一個個端莊的屋脊獸,有了新的想法。

 不能建在屋頂,就在庭院修一座觀景亭怎麽樣?

 不過片刻,歐執名就有了新的設計方案。

 然而若滄一無所知,滿心讚歎的隨著杜先生步入琳琅大師的宅邸。

 琳琅大師的住所,進門便是長長的走廊。

 悠長溫柔的長廊兩側,展示著她一生舞蹈成就。

 十六歲,給飛天伴舞。

 十七歲,主跳敦煌飛天。

 十八歲,反彈琵琶。

 一幅一幅照片,像極了她的人生展覽,在這條長廊裡,邀請來訪者欣賞她的一生。

 舞者最為驕傲的舞姿,成為了這棟宅邸最為美麗的裝點。

 若滄慢慢看過去,仍沉浸在感悟充滿生命力的靈魂舞姿時,視線一落,就見到了扶著走廊牆壁,緩緩走出來的琳琅大師。

 她穿著簡單樸素的長裙,披散著一頭長發。

 年近五十的中年女性了,氣運卻高潔熾烈不輸給任何懷揣青春夢想的年輕人。

 若滄只不過見她一眼,就為她的靈魂中迸發生機的氣運喟歎。

 琳琅大師渾身上下散發著對舞蹈的虔誠與追求,寫在了每一寸皮膚,每一縷秀發之中。

 只可惜,她身體有疾。

 “實在是太抱歉了。”琳琅滿含歉意,扶著牆壁笑道,“請你們來做客,我還沒有到大門外迎接。”

 “沒事沒事。”若滄趕緊答道,“能夠來您家,是我的榮幸。”

 真心的,不摻假。

 若滄連跟這位女士對話,都不由自主的態度恭敬。

 難怪杜先生說,琳琅為人善良慈悲,是信佛者中少見的虔誠修行者。

 說她修佛,不如說她修的是心。

 即使容顏老去,也擋不住她靈魂滋養的氣運華光萬丈,令若滄肅然起敬。

 和這樣的人物待久了,都像是與聖人同坐。

 難怪杜先生與琳琅相交許久,對她讚不絕口。

 琳琅請他們坐下之後,終於一瘸一拐的坐回沙發。

 她的笑意仍舊柔和,打量著若滄說道:“杜先生跟我說了許多次你的事情,年紀輕輕能夠有這樣厲害的本事,我親眼見了,都覺得有些慚愧。”

 若滄受不了大師真情實意的吹捧。

 她燦爛的氣運,加上她謙遜的態度,若滄反而跟著愧疚。

 善,極善。

 面對這樣的大善人,若滄會覺自己做的善事不夠多不夠好。

 只不過,她氣運之中藏著無法忽視的頹然,潛伏在盛大的氣息之中,成為了她想要前進的阻礙。

 見了若滄,琳琅與杜先生就把他們的遭遇和期望娓娓道來。

 作為一介舞者,琳琅傷了腿,只能被迫修養。

 但是,在年底最後一天,她有一場非常重要的演出。

 琳琅說:“杜先生說我會傷了腿,是因為我的福運琉璃珠太要強了。當時我以為只不過是自己逞能,強行要練習反彈琵琶,哪兒能想到會是自己帶了三十多年的東西,影響了心緒。”

 琳琅改編的飛天舞之中,反彈琵琶變成了常人難以承受的高難度動作。

 她平時不會勉強自己去完成,只有特別重要的舞台,才會將這個動作編排進去。

 然而,琳琅在為了年底的演出編排舞蹈的時候,做出的第一次嘗試,就因為福運琉璃珠的強勢,摔傷的腿。

 對於舞者來說,腿傷是家常便飯。

 可是在杜先生眼裡,這是琉璃珠作祟。

 “太過要強的珠子,不會允許琳琅敷衍的練習,它會要她把動作做到完美,堪比正式演出。這樣太消耗體力了。所以,我才會把它要來供奉。”

 可惜供奉無法化解福運琉璃珠的固執,最終決定將它送去拍賣,累積善緣。

 琳琅遵循了杜先生的所有建議,只因為年底的演出非常重要。

 她平靜的說道:“我五十歲了,以後身體會越來越差。雖然能繼續跳舞,但是絕對不可能像現在一樣,擔起整場演出。”

 舞蹈耗費的體力,遠超一般人想象。

 沒有比舞者更明白自身的極限。

 可是琳琅非常堅持。

 她滿是崇敬的講述著自己的舞台。

 若滄眼裡,卻能清晰的看到,她的氣運暗藏危機,精神強大無比,身體卻承載不了她的強大。

 福運琉璃珠不是因,更不是果。

 僅僅只是她執念的化身。

 正如杜先生所說的那樣:福運琉璃珠會影響她的心神,可是就算沒有琉璃珠,她對舞台的執著也會危及她的生命。

 生命珍貴,只有一條。

 若滄領悟了杜先生的意思。

 琳琅果然很固執。

 若滄安靜的聽完,歎息一聲說道:“大師,我不建議您再跳舞了。”

 然而,琳琅沒有感到意外,更沒有感到冒犯。

 她只是淡淡一笑,溫柔的說道:“若滄,你好像我見過的醫生。”

 年近五十的長輩,有著歲月沉澱下來的從容。

 若滄理解她對舞蹈的熱愛,但是如無必要,絕對沒有比生命安全更要緊的東西。

 他說:“所以今年,您信了他們的話了吧。”

 琳琅笑著點點頭。

 “信了。其實幾年前他們告訴我的時候,我已經信了。我的身體我清楚,五十歲跟二三十歲沒法相比,就算給我再多的時間,我也不可能像三十年前一樣,完整的從演出開始,跳到演出結束。”

 這番話,本該有著歲月老去的悲傷。

 她卻說得很平靜,像是僅僅複述一個事實。

 而她毫不在乎。

 琳琅仍是微笑,目光慈祥而溫柔的看向若滄,“所以,我才央求杜先生請你來。”

 若滄以為,是杜先生誇大其詞了自己的能力,要他給琳琅大師祈福健康。

 於是他直白的說道:“大師,道教沒有任何法陣和符籙,能夠讓身體有恙的人,跳完整場演出。”

 道術,不是法術,更不是控制人心的邪術。

 若滄不會對琳琅做任何麻痹疼痛的法事,更不會施加違逆人體衰老規律的道術。

 道,本就是清靜無為,順應自然。

 知老、認老,然後放棄,也該是琳琅大師的最終歸宿。

 然而,琳琅目光詫異,笑道:“若滄你誤會了,其實我是想邀請你加入我的演出。”

 若滄:?

 別說若滄,連杜先生都詫異了。

 “我以為你是要與我師、師門若滄論道!”

 琳琅目光驚訝,“我明明一直在誇他的書墨,舞蹈狂傲、利落,給人感覺與眾不同。”

 仔細想想,這些詞匯確實是誇的舞好。

 杜先生以為琳琅感受到了書墨落筆符籙帶來的靈氣,想約若滄開解自己。

 誰知這位舞者,是真的在單純誇獎舞蹈跳得好?!

 杜先生尷尬了,看向若滄都充滿歉意。

 若滄眼神安撫。

 他無所謂這樣美麗的誤會,畢竟琳琅大師氣息強勢盛大,能夠與之交談,受益的必然是他。

 琳琅笑容燦爛,不得不解釋道:“我在看《山河千年》的時候,就覺得你持筆揮毫的力度,世間罕有。我的舞蹈團裡一直缺少一位像你一樣充滿力量的男性舞者,協助我完成整個演出。”

 她目光真誠,“我知道身體的疾病不能尋求佛教、道教來治療,也不可能治好。我只希望能夠獲得你的幫助。”

 室內驟然寂靜,若滄都差點理不清思緒。

 “我……不會跳舞。”他不得不道出實情,“我跳的書墨,大部分都是武術動作,跟舞蹈沒關系。”

 琳琅笑道:“但是你的武術,正是我所需要的。”

 若滄不知道怎麽一個需要法。

 他的舞蹈姿勢本就不標準,更多是十幾年來的道教武術姿勢。

 攀附懸崖,行走山澗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偶爾情況危機還會徒手掙斷鋼繩。

 舞蹈的柔軟是不存在的。

 能夠狠下殺手的力道才是至關緊要。

 這些所有的經驗,當然和專心致志練習固定舞蹈動作的舞者不同。

 同樣付出辛勞與傷痛,若滄的每一個姿勢背後,都有著凌厲的殺招。

 他不適合佛光和藹的敦煌飛天舞。

 極樂世界不會歡迎他這樣出手凶惡的暴徒。

 但是,他沉默的看向琳琅,視野裡滿是這位舞者光芒四射、不會屈服的氣勢。

 若滄知道福運琉璃珠裡是什麽了

 那是一個人類以舞者身份,對既定的命運發起的抗爭。

 琳琅有著極強的勝利欲望。

 她整個身體和靈魂,散發著比琉璃珠更為強大的信念。

 強大到希望戰勝生老病死,戰勝衰老的軀體,也要不惜一切完成一個舞台。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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