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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豆家裡有道觀》第33章
《太上感應篇》作為道教經典書籍, 時時刻刻勸人尊道守規, 止惡修善,道盡了積德行善的好處, 說明了作惡為禍的壞處。

 字字暗含深意,被稱為“古今第一善書”。

 全篇,共計一千五百余字。

 還有超多讀不懂的深奧詞匯。

 康猶衍急得不行, 笨拙的在不認識的字上寫拚音。

 然而, 寫拚音也無法保證,他能順利認全《太上感應篇》。

 工作人員見他急得額頭冒汗, 趕緊安慰道:“沒關系啊,這個又不考。”

 “誰說不考!”康猶衍委屈極了,“傑叔每天晚上都要抽背我的!”

 工作人員剛才還在看熱鬧, 聽完這話肅然起敬。

 不愧是大老板, 教育從娃娃抓起,這麽小就讓康猶衍背誦這麽深奧的文章了啊!

 雖然是古今第一善書, 別說背誦了,讀完過全書的人都是少數。

 又不是什麽列在九年義務教科書上的考點。

 誰閑著沒事拓展, 還跑去背誦啊。

 工作人員覺得,康先生真是一個好家長,孩子拍戲之余還不忘安排作業。

 立刻誇獎道:“猶衍好厲害, 加油呀。”

 康猶衍要的不是加油!

 更不是誇獎!

 他小時候就不愛讀書, 以前靠著背幾句顛倒的經文糊弄信眾,現在叫他背一篇字都認不全的經文,簡直比殺了他還痛苦!

 從康傑生布置任務起。

 康猶衍就沒空去針對若滄了, 他不僅要背誦《太上感應篇》,還要抽空抄寫全文。

 那些複雜的字,他皺著眉都要照著筆畫描,才描得出來。

 頓時升起了文盲的憤怒。

 這股怒火,變成了恨意的眼刀,唰唰唰的往若滄身上甩。

 那股恨啊,顯然是康傑生把前因後果說得明明白白。

 要他抄好、背好、理解好這篇一千五百字的經文,再去若滄面前檢驗成果。

 若滄接收眼刀,默默搖頭。

 這孩子竟然還有時間恨他,真是太閑了,說明作業不夠,懲罰太輕。

 建議加大力度。

 艱難的任務擺在面前,康猶衍就會完完整整的歷經憤怒、仇恨、急切、茫然、平靜的全過程。

 當他除了拍戲,吃飯睡覺都在背誦“不履邪徑,不欺暗室”,隨時都能脫口“虛誣詐偽,攻訐宗親”的時候,差不多都過去了半個多月。

 自從接到了抄寫背誦《太上感應篇》的要求後,康猶衍的宋玨,更加生動鮮活。

 那種孩童藏在靈魂裡的歇斯底裡,簡直浸潤了他渾身每一個毛孔。

 他跟若滄對戲,一出口就是宋玨該有的陰晴不定。

 這孩子,已經要被《太上感應篇》逼瘋了。

 當他表情和靈魂同樣麻木的時候,終於拿著自己抄寫的十篇文章,走到了若滄面前。

 他視線堅毅很多,透著氣運藏不住的痛恨,咬牙切齒的將抄寫版遞給若滄。

 若滄懶洋洋的瞥過一眼,表情就能看出他對康猶衍狗刨字的嫌棄,更別說接過來了。

 他輕笑一聲,悠然靠在躺椅裡,老太爺似的囑咐道:“你背,我聽著。”

 康猶衍當然不會去問“不看內容萬一我背錯了呢”的傻問題。

 若滄不看更好!

 沒有參照物的背誦,才是最松的考驗!

 康猶衍後槽牙更癢了,他十分確定若滄是故意利用康傑生為難他。

 能不能背出《太上感應篇》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為了背出這篇文,浪費的時間!

 心裡懷著嫉恨,康猶衍背誦《太上感應篇》的時候,每一個字都含著敵視。

 他每年出一句話,都恨不得把若滄扒皮抽筋。

 一千五百余字背誦下來,不過十分鍾。

 康猶衍終於背出最後一句“胡不勉而行之?”,眼睛裡的憤恨都要化作利刃,殺了若滄。

 “背完了!”他怒氣衝衝,還暗含得意和驕傲。

 不愧是聰明的自己,一千五百字算什麽!

 全然忘記了半個月來的痛苦。

 然而,若滄偏偏頭,輕描淡寫的說:“你背錯行了。”

 “你憑什麽這麽說!”康猶衍氣憤的跳起來,“你都沒看原文!”

 若滄眼皮微抬,隻覺得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他聲音平靜從容的說:“‘損人器物,以窮人用。’後一段應該是‘見他榮貴,願他流貶。’你漏了整整一段,還偷奸耍滑的這裡少一句,那裡少半段,當我耳聾?”

 這種小把戲,若滄門兒清。

 別的文章他可能還猶豫一下,需要對照檢查。

 可《太上感應篇》他四歲就會背,熟練得隨手成篇,怎麽會被一個小孩子糊弄。

 若滄終於切身享受到長輩待遇。

 教導康猶衍這種恣意妄為、囂張跋扈的小騙子,有一種為民除害的社會榮譽感。

 “你、你胡說!”康猶衍抓過自己抄了無數遍的《太上感應篇》,急得不行,“我都是逐字逐句背的,你不準汙蔑我!”

 若滄翻身坐起來,手臂搭在扶手上,溫柔笑著說:“好,就當你逐字逐句背的。那我問你,‘指天地以證鄙懷,引神明而鑒猥事’是什麽意思?解釋給我聽。”

 他笑眯眯的話,聽在康猶衍耳中如同晴天霹靂。

 這麽久了,康猶衍能把全篇死記硬背已經不容易,這人竟然還要考句意?!

 “就是、就是我指著老天爺說你猥瑣!”

 康猶衍面紅耳赤,胡亂解釋,一腔憤怒溢於言表。

 若滄笑出聲。

 欺負小孩子是不成熟的表現。

 欺負熊孩子是有責任心的大人行為。

 成熟的大人耐心的跟他解釋道:“‘指天地以證鄙懷,引神明而鑒猥事’的意思是:有的人啊,居心不良,還指著天地說,老天爺給我作證,我絕對是個好人。還有的人呢,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錯事,還敢叫神明查證自己的清白。就好比——”

 若滄視線微挑,直白明示,“你這樣的。”

 一段話把康猶衍震得呆若木雞。

 他精心準備的背誦不僅沒有得到認可,還、還被若滄嘲諷了!

 “誰稀罕背《太上感應篇》,誰願意要你考我!”

 康猶衍十分生氣,恨不得撕碎手上的手抄本。

 “我無所謂啊。”若滄是真的不在乎康猶衍會不會背書,悠然自得的倒回躺椅。

 他語氣輕巧,戳中死穴,“就看你傑叔有沒有所謂。”

 康猶衍差點氣哭。

 要不是為了傑叔,他何必受若滄的氣!

 沒有通過若滄檢驗,當然背誦繼續。

 劇組的拍攝越來越忙,導致他的私人時間越來越少。

 時間懸在頭頂,康猶衍陷入背書地獄。

 十遍記不全,再抄十遍。

 然而《太上感應篇》對十歲孩子來說,確實太難太難了。

 於是,康傑生在百忙之中,給他請了一位家庭教師,專門解釋分析、理解背誦這篇長文。

 康猶衍是資質絕佳的孩子。

 能夠臉色不變的當乩童,自然也有他的長處。

 只可惜,他的長處沒能用在學習上。

 現在,有家庭教師護航,嚴加教導,若滄神清氣爽。

 也許是康傑生下了死令,也許是康猶衍頓悟了。

 這孩子拍完戲,就能隨手拿起《太上感應篇》背誦,總算沒空繼續之前的幼稚鬼臉、翻白眼了。

 果然再熊的孩子,都需要作業的溫暖。

 如果還敢搞事,純粹說明作業太少,再來抄寫並背誦全文一百遍。

 歐執名真正的大開眼界了。

 他看到康猶衍漸漸改變,渾身氣質都變得不同,越來越像一個被作業搞得焦頭爛額的普通小孩。

 他不禁對魔鬼若滄充滿了探究。

 終於,他沉思問道:“你小時候……”

 若滄忽然警覺,義正言辭的說道:“我小時候可聽話了!你別瞎想!”

 歐執名笑出聲。

 反應這麽激烈,就算不是若滄不聽話,那他師門必然有一個不聽話的熊孩子,被師門罰過這招。

 要不然,若滄怎麽這麽熟練。

 熟練有熟練的好處。

 又是大半個月過去,康猶衍來到若滄面前,表情都小心謹慎。

 眼神裡透著畏懼。

 有空恨人,不如再在心裡默背幾次詞語解釋,免得若滄抽問答不上來,令康傑生失望。

 熊孩子不可怕,只要他心裡有牽掛。

 於是,康猶衍這一次,確確實實通篇背了下來,沒有一個字疏漏。

 他背完全篇,抬起視線,等著若滄考問他詞句解釋。

 然而,若滄卻說道:“《太上感應篇》被稱為古今第一善書,叫人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我問你,這文章你已經背得滾瓜爛熟,那你認為,自己究竟錯在哪裡?”

 驟然一問,弄得康猶衍愣了半晌。

 他這一個多月,就跟《太上感應篇》的答題機器一樣,無論若滄問文章裡的哪一句話,他都能解釋出來。

 可現在,若滄這一問,顯然不是什麽理解,而是材料題作文!

 康猶衍沉思了許久。

 滿腦子都是《太上感應篇》的詞句。

 他默默開口,背誦道:“我錯在是非不當,向背乖宜……逞志作威,辱人求勝……虛誣詐偽,攻訐宗親……”

 《太上感應篇》列盡了人世間種種惡行,康猶衍脫口而出,盡是自己所犯的罪孽。

 小小年紀,已經能在一本滿是惡行的書裡,找出自己的惡來。

 他慢慢的說,若滄慢慢的聽。

 康猶衍每一句話,都像是自白。

 惡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惡,不知改。

 背誦全篇的時候,康猶衍還能語氣流暢。

 到了自檢自查的時候,他猶猶豫豫,再三思量,唯恐少說了一兩件惡行。

 他既不敢遺漏,更不敢明知不答。

 若滄的視線冷清如刀,仿佛楔進他心裡的利刃,他稍有隱瞞,就能剜出他的心。

 他沒由來的覺得,若滄能辨真偽。

 好像這個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是不是真正懂得自己的錯在哪兒。

 康猶衍默默挑出了能對應自己差錯的句子,一身囂張蕩然無存。

 他真的不怕若滄。

 他怕的是《燭火之謎》即將拍攝結束,康傑生會因為自己沒能通過若滄的考驗,嫌棄他太笨太蠢。

 說完自己的錯,康猶衍不吱聲了。

 他眼眶湧出淚水,格外委屈的看向康傑生。

 但是他的傑叔,一臉凝重的盯著若滄。

 哪怕康猶衍的眼神寫滿不甘,康傑生也隻重視若滄的意見。

 康猶衍覺得身心俱疲,精神備受折磨。

 他好像被一篇一千多年前的文章,搞得四分五裂,閉上眼睛都像有人在耳邊闡述他的惡行,弄得他每次跟人交談,都要先思考一會兒。

 不再敢肆意撒謊,博人關注。

 等了很久,若滄終於笑了笑。

 “我知道你無可奈何。”

 若滄的笑容透著深意,對康猶衍已經澄澈清明的氣運表示滿意。

 他說:“但我就是要教你,怎麽無可奈何的改邪歸正。”

 康猶衍敢怒不敢言,他確實無可奈何,也確實別無選擇。

 他唯一不想見到的,是康傑生失望的目光。

 如果只是背書、抄寫、改過自新,能讓康傑生滿意,康猶衍的所有委屈,都不算什麽。

 小孩子的惡,在數以百計次背誦抄寫《太上感應篇》的時候,被淨化得乾乾淨淨。

 康猶衍不算是無可救藥。

 至少,現在的他很真誠,的的確確將《太上感應篇》記進了心裡。

 符咒上身除祟固然簡單容易,但是讓康猶衍變成小號版許滿輝,實在是不如讓他自己知錯認錯。

 孩子而已,只要有一點點改過的機會,成年人都會寬容大度。

 看他委委屈屈的樣子,若滄不僅心裡道袍更深藍了,連老家香火都更旺盛了。

 沉默之中,康傑生松了一口氣。

 他繃緊的情緒,在若滄的話語裡舒緩下來。

 他端著笑容,懇切真誠的說道:“之前猶衍恣意妄為,是我管束不周,從今以後,我一定會嚴加教導,讓他多背幾篇道教經典。”

 康猶衍抬手擦掉眼淚。

 已經做好了背誦抄寫常態化的心理準備。

 這一次,康傑生是認真的。

 若滄打量著康傑生,仍是不想給康傑生招魂。

 他也不能招魂。

 那些遠離人世間,說不定早就淪入五道輪回的魂魄,怎麽可能被他請到陽間來。

 但是康傑生的執念,遠超一般人都執著。

 他能為了故人,強行叫康猶衍改邪歸正,自然也會為了故人,狂性大發。

 性格陰晴不定的人,牽連著《燭火之謎》這本書、電視劇組、電影劇組和還有不少人的性命。

 即使不能招魂,若滄也非常希望,給他正式做一場驅邪法事。

 讓他成為許滿輝2.0也好,讓康傑生重塑信念也罷。

 為善,總比為惡強。

 因此,若滄下定決心,認真說道:“讓我招魂可以。但是,我要你故人使用過的舊物,還要你說出故人的全部生平。”

 一提生平事,康傑生就充滿抗拒。

 他剛要開口,若滄頓時視線銳利冰冷,警告道:“我希望聽到的是實話,而不是你虛偽的謊言。”

 康傑生沉默了。

 若滄確實有看穿人心的能力,他想欺騙過去,很有可能激怒若滄。

 這樣看起來年輕單純的人,反而是他身經百戰仍舊無法騙過的人。

 康傑生杵著拐,煩躁的將手杖挪來挪去。

 細微的動作,足夠顯示出他心中激烈的掙扎。

 最終,他歎息一聲,如釋負重的說道:“我帶你去看他……去看最真實的宋衍。”

 宋衍,康傑生的衍哥,也是康猶衍名字的由來。

 康傑生慢慢帶著若滄,往宅院深處走去。

 既然決定說出一切,他就不再避諱康猶衍。

 康傑生緩慢步行之中,直接挑明的說道:“當我見到猶衍扶乩,請了衍哥上身的時候,我就想收養他了。”

 他抬手摸了摸康猶衍的肩膀,慈祥得像位父親。

 康傑生說:“我知道叫小孩子撒謊鬼上身,說些無關緊要的話裝作扶乩,是神婆慣用的手段,可我控制不住。”

 “不是因為他像衍哥,是因為……他像我。”

 年紀小小,就懂察言觀色,依仗大人的眼色討生活。

 康猶衍裝作宋衍上身的時候,胡言亂語,根本不像他的衍哥。

 但是孩子焦急的想要觸動他的模樣,真正的觸動了鐵石心腸的康傑生。

 乩童不能讓客人滿意,會被神婆往死裡打。

 康傑生的童年,從平安順遂到顛肺流離,嘗盡了高處跌落的疾苦。

 他挨過打,知道挨打的痛。

 所以他跟神婆說,衍哥上身了乩童,他要把乩童買回家。

 於是,乩童跟他姓,改名猶衍,成為了他的養子。

 誰知道,康猶衍以為這是討好康傑生的手段,在康傑生憤怒、痛苦的時候,他都會裝作衍哥上身。

 他也不會做別的事,只會傻傻的寫一個“傑生”。

 康傑生慢條斯理的說。

 康猶衍的眼淚啪嗒啪嗒的掉。

 抄過上百次《太上感應篇》,他實在是無法描述心裡的難受。

 不是怨恨,不是氣惱,是真真切切的難受,仿佛喘不過氣。

 康傑生掏出手帕,仔仔細細的給他擦眼淚。

 像哄孩子一樣哄道:“別哭了,我永遠是你的傑叔,只要你做個好孩子,我不會不要你。”

 虛偽和溫柔,康傑生做到了極致。

 明明不是什麽好人,對待孩子,卻又心善得無以複加。

 康傑生領路,帶著若滄歐執名一路走到了宅院的某間房子。

 這屋子很偏僻,遠離主宅,大多數人逛園子,都不一定會走到這裡來。

 康傑生杵著拐杖,伸手推開了緊閉的門。

 裡面寢具、筆硯一應俱全,像極了有人居住的樣子。

 “這是衍哥的住處。”

 康傑生眼裡寫滿懷念。

 “這棟宅子,百年前就是我們康家的住所,只不過家道中落,出了很多事情……直到去年我才重新要回了這棟宅子。”

 “衍哥去世之前,就一直住在這裡。”

 宋衍是康家不受歡迎的子嗣。

 他幾乎是康家的恥辱,族譜上都沒有姓名。

 小時候康傑生不懂,後來,他才知道為什麽。

 若滄仔仔細細看著這些東西,顯然不是舊物,只不過是康傑生按照記憶,還原的居所罷了。

 但是若滄有所感應的問道:“宋衍,才是宋淒的原型吧。”

 康傑生扶著桌面,臉色十分痛苦。

 他說:“我希望他不是。”

 宋淒對宋家的恨意,直白得沒有收斂。

 他瘋子一樣的行為,影射出來的現實,代表著宋衍恨著康家。

 康傑生走到房間角落,裡面安靜的擺放著大箱子。

 他放開手杖,彎腰去打開箱子。

 康猶衍急切的幫忙,說著“我來”,費勁的打開了箱子的蓋,露出了裡面層層疊疊的書信。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騙子,只怕康傑生不要他。

 連眼神都透著可憐。

 康傑生拍拍他的肩膀,表示不礙事。

 康傑生視線掙扎又糾結的盯著滿箱書信,下定決心似的說道:“林風聲,是衍哥的筆友,曾經來過家裡一次。”

 他提起這個名字,心裡的恨意並沒有減少,“林風聲死了以後,洋樓由他的外甥家繼承,這些信一直堆在他的洋樓裡……”

 說著,他嗤笑一聲,帶著對林家人天然的不屑,“我二十年前看完電影去找林家的外甥,才發現他們一直想要等著《燭火之謎》名聲大噪之後,把這些書信賣給有錢人。”

 於是,他們等來了康傑生。

 他不願去提林家人醜陋貪財的面孔,對這些嗜錢如命的人,懷著複雜的感謝和痛恨。

 恨他們看完了衍哥的私人信件。

 又感謝他們把信留給了他。

 康傑生累了似的,坐在了桌邊。

 他眼神看書信避之如蛇蠍,又甘之如蜜糖,最終說道:“你想知道他的生平,全在信裡了。”

 這位中年人對逝去的林風聲,坦蕩無比的痛恨著。

 他說:“我最瞧不上的林風聲,確實是衍哥最信任的朋友。他們幾乎無話不談。”

 老舊的信封,整整齊齊的摞成一箱。

 從數量都能看出,宋衍有多喜歡和林風聲以筆相會。

 康傑生奢望了多年的信任,宋衍全部給了這位筆友。

 若滄隨手拿了一封,抽出裡面的信紙,厚厚的四五張。

 入眼便是清秀的毛筆字體,密密麻麻的鋪滿信紙。

 字跡帶著宋衍獨有的儒雅氣質,字字飛揚,如同他心情一般,恨不得與林風聲促膝長談。

 他說:“吾友風聲,

 展信安好,見字如面。夏日炎炎,我心緒不寧頗為煩躁,有時在盼康家的人全死光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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