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愛豆家裡有道觀》第43章
若滄的敦煌彩繪遍布上身, 臉上帶著黑臉金剛的面妝。

 在月色溫柔輝光籠罩下, 越發的猙獰如惡鬼,渾身散發著金剛力士應有的狂怒暴躁。

 僧人哪怕修行尚淺, 也能從他手持銀光閃閃利刃的氣勢,感受到孰強孰弱。

 他這架勢如果不是要殺人,身邊蜷縮的弱者也不可能嚇得瑟瑟發抖。

 無論如何, 這位盛怒金剛, 已經與地獄羅刹無異了!

 僧人聞言,雙手合十, 目光坦誠。

 “佛說聖人見其生不忍其死,見殺生必珠淚淘淘。此人雖身負大罪,但罪不至死。施主何必趕盡殺絕, 徒增殺業, 禍及自身。”

 說完,他念了一句佛號, “不如把他交給貧僧,自有他該去之處。”

 若滄聽完, 劍鋒更利了一些。

 這和尚的話彎彎拐拐,無非是:放了顧益。

 許久不見,顧益的氣息已經汙穢不堪, 不至死卻能致人死地!

 若滄可以留顧益性命, 但是絕不可能輕松放他再回七世佛身邊,繼續禍害別人。

 “你是七世佛的人?”

 他手稍稍一提,利鋒劍刃簡直是要讓顧益身首異處, “回去告訴他,人別想要回去了,我會處理。”

 若滄對天發誓,絕對把顧益這一身邪祟氣運驅散得乾乾淨淨,讓他這輩子都別想動心思害人。

 聽了這話的顧益眼淚唰唰唰的掉下來,只會複讀機似的嚎:“我不想死,不想死……”

 僧人和顧益一樣,聞言大駭!

 什麽處理?怎麽處理?

 此時,連僧人都怕了。

 他面前的金剛力士,完全不是善茬。

 “施主,一時衝動雖然快意恩仇,但現在是法制社會,你處理了他,報了你的仇,可他死於非命,你也脫不了乾系。為何不放下劍刃立地成佛,無論有什麽恩怨我們可以慢慢解決,錢財、性命自有因果定論。貧僧哪怕修行尚淺,仍可以為施主排憂解難。施主萬萬不可殺人,佛曰殺心不除,塵不可出……”

 若滄終於感受到孫悟空被唐僧支配的恐懼。

 他才說了一句話,面前的大和尚能說一萬句。

 說著說著,還開始“佛曰”說經。

 作為一個信道的,若滄並不排斥聽佛教徒講經說善。

 但是月色朦朧,涼風吹拂,劍下還有一個顧益等他處理。

 僧人突如其來的勸誡,讓他著實有點……茫然。

 “大師、大師。”若滄抬手阻止他繼續講經,“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僧人眉頭緊皺雙手合十,總算不念了。

 若滄趕緊問道:“你是不是,不認識七世佛?”

 好問題,僧人困惑搖頭,“不認識。貧僧供奉阿彌陀佛,掛單於雲霞寺,不知道施主所指的七世佛是哪位高廟的佛祖。”

 僧人哪怕說這話,眼睛也緊緊盯著劍鋒,唯恐若滄下狠手,血濺當場。

 “若是施主與他有仇,可否心平氣和的解決?我見施主身著金剛彩衣,必然是信佛之人,我佛慈悲,因果報應自有定數,你圖一時暢快,死後地獄飽受折磨,與你殺之人相見,又是何苦……”

 他又開始了……

 若滄覺得可能佛教入門都會考一份講師資格證。

 要不然怎麽他從山上到山下,遇到的僧人都這麽能說,從來不會因為話多而感到辛苦。

 於是,月光之下,若滄強忍著頭頂反光,多看了這位和尚幾眼。

 眉目端正,氣息沉穩,運勢柔和,確實是像長期住廟修行的正經僧人。

 他收了劍,渾身殺氣散盡,終於微眯著眼,往旁邊挪了挪。

 既遠離了顧益一身汙穢氣運,又避開了蹭亮反射。

 若滄忽然心情就好了。

 然而,顧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只見脖子邊的劍刃離開,親切的和尚近在眼前。

 他求生欲爆發出來,立馬回神過來撒腿就要往僧人那兒跑!

 “大師救我!”

 那語氣、那姿態,絕對是西遊記忠實愛好者。

 可惜不出兩步,身邊的若滄持著劍,反手用劍柄把奔出去的顧益打暈。

 身手乾淨利落。

 顧益砰的倒下去,面朝地更加乾脆。

 若滄翻找了一下,果然在顧益左手腕,發現了琳琅大師的福運琉璃珠。

 他一摘珠子,顧益氣運頓時血氣衝天,陰損至極。

 若滄皺著眉說:“難怪我覺得他氣運不對,大奸大惡之中還藏有佛教普度慈光,原來是這串珠子淨化之後,還被他戴在手上。”

 僧人目瞪口呆。

 若滄收起劍,單手拎起顧益,感歎道:“大師,你別說了。我是道士,我什麽都懂。”

 “道士?”

 僧人的視線從若滄的金剛著裝,再看到他一臉金剛面妝。

 此地正在演出一場名為《敦煌飛天》的舞蹈,僧人知道他必然是舞蹈團成員之一。

 但是……

 僧人的困惑溢於言表,“道士為何會跳《敦煌飛天》?”

 歐執名走遍了攝製棚,走沒有發現若滄的身影。

 他正要回後台再問問,只見安全通道下來一個人。

 那人身著金剛力士表演服,臉上濃墨重彩的怒目金剛面妝未卸,單手提著劍,左手提著個……人?

 “這是什麽?”

 歐執名當然能認出不卸妝到處跑的若滄,但是認不出他手上的家夥。

 “顧益。”

 若滄一直拖著人,實在是太重,“你家保鏢呢,叫來幫我一下忙,把顧益送到杜先生那裡去。”

 歐執名抬手打電話,並不問因果緣由。

 電話還沒撥出去,視野裡就多了一片土黃色。

 “慧彌大師?”

 慧彌從樓梯間走來,見了歐執名一愣。

 他雙手合十,說道:“歐先生,有緣。”

 這確實是太有緣了,歐執名沒想到在三才觀見過慧彌之後,還能在攝製棚再見。

 若滄把昏迷的顧益藏在安全通道牆角,叮囑歐執名看守一下,提著劍就去後台與舞蹈團道別。

 狹窄冷清的安全通道,只剩下歐執名和慧彌,他著實有一點……介意。

 因為,慧彌太能說了。

 歐執名與他論道隻用說一句,慧彌能洋洋灑灑說佛說十五分鍾不歇氣。

 當時在三才觀,如果不是慧彌能說,歐執名才不會免為其難收下那副萬字佛書法,求個耳根清淨。

 其實慧彌沉冷靜下來,不失為一位莊嚴肅穆的僧人。

 歐執名深思許久,對若滄的好奇戰勝了挑戰唐僧的恐懼。

 他問:“你為什麽會在這兒?”

 慧彌阿彌陀佛道:“雲霞寺主持說,這是琳琅大師最後的表演,讓我來庇佑一二,為大師善行誦經。”

 歐執名想了想,攝製棚觀眾席不大,他怎麽對明亮的慧彌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不得不再問:“不知大師在哪兒誦經?”

 歐執名原想著天台。

 誰知慧彌坦然回答:“攝影棚外,月朗星稀,正是誦經祈福絕佳之地。”

 歐執名:……

 這可能就是得道高僧,年底入冬寒風瑟瑟,他以為只有若滄不怕冷的光著膀子到處跑,沒想到還有一個慧彌,身著單薄僧衣,坐外面吹風誦經。

 修行者的虔誠與強大,遠超歐執名想象。

 腦海中劇本進度條又前進了0.001%,完善了佛教中人的獨特形象。

 若滄回到後台,舞蹈團成員已經在收拾物品。

 周帆在清點舞蹈團的道具。

 他見若滄回來穿衣服,憂愁的說道:“老師狀態不對,看起來有點累了,剛才我們把她先送了回去,叫醫生給她看看。”

 這樣的結果,若滄早有預料。

 一場《敦煌飛天》完成了她三十多年夙願,飛天而去那一瞬間,若滄都能見極強極烈的氣運熊熊燃燒。

 絢爛一瞬之後,便是油盡燈枯。

 若滄知道琳琅大師會有事,仍舊選擇安慰,“演這麽一出舞劇,肯定會累。今晚讓大師好好休息,我們明天再去看她。她不會有事的。”

 下山接觸的人越多,他說的謊話也越多。

 但見周帆臉色疲憊,聽他一句不會有事的安慰,驟然又露出了欣然的神情。

 周帆說:“我晚上好好搜集一下網上的評價,明天去看老師的時候,一起給她帶去。”

 離開後台,若滄的神情遺憾且凝重。

 一邊是大師竭盡一生執念,完成的超度亡魂之舞。

 一邊是顧益這種眼瞎心黑的人,信奉歪門邪道,助紂為虐。

 人命平等可貴。

 然而人和人之間的差距,竟然與佛祖和惡鬼的差距一樣大。

 他臉上的濃妝仍是沒有卸掉,回到安全通道的時候,神情依然宛如煞神。

 若滄視線如刀掃過顧益,說道:“歐執名你先回家吧,我處理好他再回來。”

 “不,我跟你一起去杜先生那兒。”歐執名不僅為了取材,看若滄做法事也成為了習慣。

 這麽大一個顧益在面前,他確實好奇,若滄會怎麽處理。

 慧彌見他們默契決定了昏迷之人的去處,立刻問道:“你們所說的杜先生,可是三才觀觀主的友人,杜有因道長?”

 “是。”若滄聽慧彌說話,“我們道教中人不會隨意殺生,杜先生也是城裡有名有姓的道士。大師你放心回去,我們能夠保證這個人性命安全。”

 有杜先生名聲擔保,慧彌心下寬慰一些。

 他轉頭看向顧益,此人面目猥瑣,精神萎頓,必然做過許多惡事,連面相都蓋不住陰森。

 此人有罪,但佛法仁慈,必然覺得極惡之徒能夠向善。

 慧彌點點頭,說道:“既然有杜先生為他驅邪祈福,那我也就能放心回去給主持複命了。”

 “驅邪祈福?”若滄聽完,神情嚴肅,猙獰一笑,“不,我要他惡有惡報。”

 慧彌是真的有點怕若滄的。

 初見面時金剛怒目,持劍一身殺氣。

 此時遮擋了一身敦煌彩繪,仍是笑如羅刹惡鬼,要昏迷的人惡有惡報。

 畢竟是雲霞寺主持讓他來護著《敦煌飛天》的場子,哪怕是誤入的精神病人,也應當屬於佛法庇佑的范圍。

 因此,慧彌說道:“不知道道教友人如何讓他惡有惡報,可否讓我一同前往,觀摩杜先生做法?”

 若滄還沒表態,歐執名眉頭一皺,頭痛欲裂仿佛回憶起萬千佛法佛曰萬字。

 自家道教幹什麽都行,來一位喜歡念經的和尚萬萬不可。

 歐執名果斷嚴肅阻止,“不行大師,佛、道終究有別。我們去杜先生的道場,不方便佛教人士踏足。”

 義正言辭,比傳度授籙的道士還要正經。

 好似杜先生有什麽嚴格規矩,佛教的人去了必然會吃閉門羹。

 慧彌掛單雲霞寺不久,對杜先生也只是耳聞。

 現在有車的人直接拒絕,他又不知道杜先生道場地址,頓時啞然。

 他微微皺眉,視線猶豫掃過顧益。

 道教、佛教本該互相尊重,如果他強行前往,似乎冒犯了別人道家的領地。

 他猶豫掙扎片刻,即使不信凶神惡煞的若滄,也願意信收過他萬字佛書法的歐執名。

 “那便拜托兩位了。”慧彌雙手合十,唱道佛號,“阿彌陀佛。”

 等保鏢來車,若滄輕松的把顧益扔到後排。

 車輛啟動,若滄長舒一口氣,說:“我知道你為什麽會收慧彌的萬字佛書法了。”

 ……不收,他真的會說個不停。

 杜先生的道場,設在市中心一棟七層舊樓。

 內裡中空挑高,佔地寬敞,交通便利,若滄無論在任何地方傳喚,他都可以準備好東西火速前往。

 歐執名第一次在道觀外的地方,見到小型道觀。

 杜先生將這棟舊樓,裝修得與道觀沒有區別,寬敞的道場地面,印刻著巨大無比的星辰法陣。

 若滄去洗澡,杜先生吩咐徒弟們把顧益弄進去,布置道場。

 他見歐執名低頭端詳地面的星辰法陣,便笑著介紹道:“這是我派的北鬥南辰度厄法陣,能驅百邪除萬鬼,以天樞宮度厄星君之名,蕩滌世間邪祟怨鬼,留清風正氣。”

 歐執名覺得,每次都能學到很多知識。

 他說:“杜先生和若滄的門派,總是有很多東西我在道教典籍上翻找不到。”

 杜先生笑道:“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我們山野小門派,口口相傳的陣法符籙,自然與正一、全真這樣文字傳承下來的大隱門派不同。”

 這話說得謙虛,神情語氣裡卻有遮掩不住的驕傲。

 歐執名感受得到杜先生對自家門派的敬佩,便也因為若滄,心生向往。

 他說:“拍《關度》的時候,我一定要請若滄帶我去一趟你們門派看看。能夠培養出你們兩位優秀道長的山野道觀,肯定有很多獨到之處。”

 杜先生笑而不答,他撚著胡須沉吟片刻。

 他踱步在地上度厄法陣之上,悠然說道:“我們門派,講究機緣。有緣能見道觀屹立山腰,無緣踏破鐵鞋也只能見到蒼松翠柏。歐先生,還是莫要強求為好。”

 這番話說得蹊蹺又神秘。

 仿佛道觀長腳會跑,歐執名如果沒有緣分,去了也是白去。

 他還沒能誠心問問這位老道長什麽意思,徒弟便跑來說道:“師父,那人醒了,鬧著要見你!”

 顧益向來不是善茬。

 當他閉著眼經歷了一陣渾渾噩噩的休養生息,骨子裡那股高貴冷豔明星之首的脾氣就冒了出來!

 “把你們這兒負責的人給我叫出來!不然等我出去,絕對叫警察把你們這些邪教徒都抓起來,關個十天半個月!”

 他睡飽了,也想通了。

 顧益害怕提劍的羅刹鬼索命,可不怕活生生的道士!

 什麽佛教道教,在法律面前統統邪教!

 顧益膽子大,城市裡無非就那麽幾個道觀。

 他不信自己一個大活人,還這麽有名氣,能被一群道士給困住!

 周圍崖柏香氣縈繞,他大吵大鬧嚇跑了小道士,終於等來了熟人。

 杜先生有大量娛樂圈有頭有臉的信眾,肯定不怕他的警察威脅。

 於是,顧益換了一個策略,端起了一身傲慢。

 “喲,杜謙杜先生。”他就算被綁在木椅子上,也改不了眼神裡的輕蔑。

 “我可是七世佛門下的弟子,你把我抓過來,也不怕得罪阿彌法師嗎!”

 治道當然要靠佛教。

 顧益的思路沒錯,只可惜杜先生是真的不怕。

 杜先生撫著長須,踱步過去,低聲說道:“顧益,你氣運汙穢,沾染了邪門法術,早就自身難保,竟然還在信七世佛嗎?”

 他嗤笑一聲,回道:“你以為我會怕你的胡言亂語?不信佛,難道信你?”

 七世佛與杜先生向來勢不兩立。

 私底下找過杜先生的商人、明星,都會被七世佛無情的開除教籍。

 顧益就算心裡懷疑七世佛不願再庇佑他,但是在杜先生面前,他更不願意認輸。

 因為,這是若滄投靠的人!

 他如果信了杜先生,那才是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顧益的憤怒溢於言表,被綁在椅子上,還有精神視線挑釁。

 杜先生皺著眉端詳他的氣運,覺得難怪若滄會把他給帶過來。

 這人眉目頹靡,氣運陰沉,大勢已去,性命堪憂。

 只是這樣也就算了,他竟然能看出氣運之中夾雜的血色,想來顧益與七世佛混久了,已經沾染上了別的什麽東西。

 “顧益,不管你心裡信我,還是不信,今晚我們都會給你做一場法事。”

 杜先生畢竟慈悲,見他怒目而視,仍舊寬慰道:“放心,我們不傷你性命。”

 “我看你也不敢!”顧益在七世佛面前當孫子,在杜先生面前絕對要當霸王!

 他驕傲自滿的呵斥道:“我要是死了,七世佛立刻就會知道是你乾的,別說你要給我償命,你這破道觀裡的人,一個都跑不了!死後也會下十八層地獄,受扒皮抽筋之苦!”

 不愧是抄過許多經書的人,顧益抬出死後報應、十八層地獄,倒是理直氣壯。

 然而,一聲悠閑清冽的聲音清晰傳來,“那可不一定。”

 顧益跟見鬼一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進入視野的年輕男人,穿著一身寬松恣意的深藍色道袍,短發柔順半濕,還隨著他走進來的動作,順著發梢滴下來幾滴水漬。

 是他最討厭最嫉恨的若滄。

 若滄微笑著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要下地獄也是你先下,跟我們有什麽關系。而且,我覺得七世佛不會為你報仇。”

 “他可能迫不及待的想等你死,然後借你的陰魂,再造一個運勢強盛的傀儡。”

 說完,若滄抬手揉了揉自己仍舊濕潤的頭髮,看向杜先生,抱怨似的問道:“你這兒吹風機壞了啊。”

 杜先生哈哈笑道:“我馬上叫弟子去買。”

 兩個人十分熟稔,顧益一腔怒火和威脅反倒是被晾在了一邊。

 他咬牙切齒的惡狠狠喊道:“若滄!別以為你傍上了杜先生,就能取代我了!”

 “取代你?”若滄的困惑寫在臉上,捏著濕潤的發梢,“我是取代你拍爛片,還是取代你在家停工等通知?學哥幫我推掉的工作,比你接過的工作還多,你是不是病糊塗了?”

 顧益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在娛樂圈的地位。

 最介意的就是自己停工的項目。

 若滄輕描淡寫一句話,簡直碾碎他膨脹的自尊心。

 顧益怒火衝天,大聲罵道:“你這個靠爬床賣逼的賤人!你以為勾引到歐執名就了不起了嗎,我告訴你,歐執名玩膩你了,你只會成為圈裡沒人要的貨色——”

 歐執名真的冤,他拿著備用吹風走進道場,就聽到這麽一句汙蔑。

 怎麽有些人自己乾這事兒,就要編造別人也這麽乾。

 顧益爬床成了圈內周知的笑話,居然還有臉造謠造到他身上。

 他抬眼一看,顧益青筋暴露,眼球突出,配上那張蒼白憔悴的臉,拍照發給媒體營銷號,必然十分精彩。

 歐執名瞬間連多看一眼都怕晚上做噩夢,直接拿了吹風機給若滄。

 “這把是好的,我試過了。”

 “待會用。”若滄皺著眉,搖了搖手,還略帶嫌棄歐執名不會看情況的意思。

 兩個人相處得隨意,哪裡是若滄爬床歐執名。

 看起來倒像歐執名爬床若滄。

 顧益剛才罵得痛快,見了歐執名本人,頓時啞聲了。

 歐皇玄學,他親歷過。

 滾樓梯崴了腳,被甲方起訴,出行車禍,高空落物……

 細數起來,這些倒霉報應,應該是他最初拜入七世佛門下的源頭。

 罵了若滄無所謂,一個小明星、小玩物,他背靠七世佛能夠輕易碾壓。

 罵了歐執名,那就是得罪了業內名導,玄學先鋒,他可能會當街慘死,找不到緣由!

 顧益噤若寒蟬,眼神裡寫滿忐忑。

 若滄看得一清二楚。

 這種小人,絕對是捏準了道教仁慈,不會拿他怎麽樣,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若滄慢慢走過去,視線沉寂的看他,“現在知道怕了?”

 顧益瞬間瞪眼怒視,惡狠狠的看向若滄,“呸,你也就仗著杜謙和歐執名!”

 若滄冷笑一聲。

 表情陰森如鬼魅,惡意彌漫全身,居高臨下的靠近他,“顧益,你發抖求饒叫我別殺你的時候,可不是這種態度。”

 顧益愣了片刻,腦海飛速回憶,想起了自己哭到精神錯亂的一幕。

 眼前忽然浮現出那個拿著劍的羅刹鬼!

 他想明白一切,火氣噴薄而出,“若滄!是你!”

 “是我。”

 若滄點點頭,隨手拿過旁邊的桃木劍,雙指壓在劍刃邊沿。

 “金剛力士是我,索命厲鬼是我。不過,既然你都哭著喊著求我別殺你了,我當然要滿足你的要求。”

 顧益才不管什麽要求不要求,頓時破口大罵,言語粗俗不堪,和他網上到處立的溫潤如玉形象截然不同。

 若滄知道營銷號收錢辦事,顧益絕對不是什麽謙謙君子品格高潔的人。

 但他沒想到顧益竟然罵功如此深厚。

 在顧益不喘氣的罵聲中,若滄桃木劍往他脖頸一擱,笑道:“顧影帝你不怕我們有錄像,幫你發到網上去?”

 死穴戳得顧益面無血色。

 他罵的時候有多猖狂,現在就有多害怕。

 周圍複古的道觀道場,還彌散著燭火香氣,給了他錯覺。

 他一時之間竟然忘了看,他們有沒有直播!有沒有錄像!有沒有錄音!

 “放心吧。”若滄見他血色褪盡,牙齒又開始發顫,安慰道,“我做法事,不喜歡有人錄像。”

 他聲音極致溫柔,表情卻森然冷冽。

 “顧益,我念在當初我們一起錄過節目的份上,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全國人民一直認證的優雅變態秦瀟然,冷漠變態宋淒,殺人變態金剛力士,都在若滄這場出塵絕豔的臉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說:“你可以選,自己坦白做過的錯事從此改邪歸正,或者我強迫你說出所有的錯事,強迫你改邪歸正。”

 顧益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他的最後機會,他仍舊畏懼著周圍可能有攝像,咬牙切齒聲音低沉的罵道:“別把自己太當回事兒,跟杜先生學了幾天道術,就敢來裝神弄鬼了?”

 若滄嘴角的笑意仍在。

 他修道,善度人,但是顧益氣運陰損已經有了人命孽債的影子。

 作為一個有正義感的道士,他沒有采用把顧益倒吊在城樓上示眾三天暴曬的方法驅除汙穢之氣,已經是他仁至義盡。

 若滄收起桃木劍,感歎道:“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一個稍稍走了歪路的好人。”

 鋪天蓋地的營銷,不擇手段的上位,夜晚耗費精力討好某些有權有勢的人。

 看起來可悲可憐,也不過是利益驅使,沒有傷及人命。

 若滄覺得他能救,可救,只要斬斷一身爛宿孽債,早晚能夠回歸正途。

 現在,一切不一樣了。

 若滄拿過案台上的毛筆與朱砂碟盞,垂眸便能想起那時候的顧益。

 意氣風發,前途坎坷卻有生機。

 有人真心實意的追捧喜愛,也有人為他恪盡職守的規劃未來。

 可惜,沾了血,借了運,毀了別人的機緣命勢,那就得原原本本的還回來!

 若滄曾經因為許滿輝乾淨如稚子的靈魂,發誓再也不在活人身上落符。

 如今看來,誓言總是拿來打破的,乾乾淨淨做人,總比汙糟肮髒害人更好。

 他揚聲說道:“有因,誦經。”

 一句話指揮起到場數位弟子撥弦敲鼓,聲聲陣陣吵鬧不堪,奏響了道教獨特的音律。

 杜先生渾厚的聲音唱誦道:“大道無為,清淨一真。六道眾生,皆因妄成——”

 整個道場仿佛運轉起了巨大的儀式,比顧益躲在攝製棚聽到的音樂,看到的舞蹈更叫他心生害怕。

 周圍燃燒起來的崖柏香氣味,瞬間把他拉回了恐怖的敦煌舞夢境。

 以至於若滄拿著毛筆伸到他眼前時,顧益聲音的輕微顫抖。

 “你、你做什麽?!”

 若滄持著筆,笑容陰森,“做你最害怕的事,最愧疚的事,最無奈的事,最傷感的事。”

 一點冰涼黏膩朱砂墨,散發著清香,壓下了顧益所有掙扎惶恐與憤怒。

 他瞪著眼睛,失去了聲音,無法控制四肢,只能感受到毛筆在臉上劃過痕跡,聽到耳邊高昂激揚的誦經聲和鑼鼓弦樂響。

 顧益眼前沉入黑暗,又深覺這黑暗滿是暗紅血色。

 一切誦經和樂器聲都遠離了他的靈魂。

 唯獨軀殼傳來了振聾發聵的一句話——

 “然後,你會撥亂反正,改過自新。”

 若滄在杜先生的吟唱與弟子們的鑼鼓撥弦裡寫符。

 他以顧益身體為紙,落下的那些赤紅的紋路,混雜著崖柏清香,沒由來的讓歐執名覺得無比熟悉。

 這是他筆下的一幕分鏡……

 不!

 這是他的一個夢境!

 在狹窄的房間裡,一個眉目俊朗,舉止不羈的道士,在惡鬼附體的病患身上恣意揮符,招來天地正氣,驅散惡鬼!

 夢境重現,歐執名遠遠看著都心緒巨震。

 困惑與震驚交織在一起,如果不是周圍莊嚴肅穆的外人,他必然想衝上去拉住若滄問個清楚。

 他眼裡的若滄,已經是他朝思暮想的關度無疑。

 唯一的遺憾,恐怕是若滄半長頭髮濕潤,沒有得償他願的扎起道士發髻。

 本該因為若滄入夢感到惶恐的歐執名,想著想著,思緒飛到了電影上。

 這布景、這配樂、這伴唱,完美的展現了他對道教法事的一切想象。

 而且,親手落符的若滄,正是他滿意的男主角!

 法事時間不長,若滄用赤紅秘篆寫滿顧益那張大臉,都要不了一篇經文的時間。

 他持筆背手,站在原地,親眼見到顧益氣運裡的汙穢色澤,融入了符籙之中。

 若滄寫的不是用在許滿輝身上驅邪除祟的符。

 而是杜先生吟誦的陰律善書。

 這樣的符籙落在顧益身上,不僅會和許滿輝一樣坦白自己犯下的惡行,還會說出自己最害怕的下場。

 不起心念,便無業相。

 自取滅亡,方得功德圓滿,

 法事結束,若滄捏了捏發尖微潤的水痕。

 他走到歐執名身邊,拿起吹風機。

 歐執名看了看從臉到手全是血紅一片的顧益,不禁問道:“他會怎麽樣?”

 若滄瞥了顧益一眼,心裡生不起半點同情。

 “坦白惡行,從此以後想盡一切辦法彌補罪孽,自己行善,勸人向善。然後,挑選他最害怕最畏懼的方式,寥度殘生。”

 歐執名舉例子,“第二個許滿輝?”

 “比許滿輝還可怕。”若滄視線平靜無波,“如果他真的染上了人命,罪可致死,那麽他是真的會彌補全部過錯,自我了斷。”

 說完,若滄拿起吹風往外走,“我吹個頭。”

 許滿輝有多可怕,歐執名見識過。

 那個花花公子、混世二少,至今還在孜孜不倦的做善事,像個永動機,似乎不會停下來。

 比許滿輝還可怕,歐執名想象不到。

 他跟著若滄走出道場,見若滄隨地找了個插口,就開始嗚嗚嗚的衝得短毛亂飛。

 若滄吹頭髮的樣子,太不講究了。

 歐執名伸手就過去,幫他把飛起來的短發壓住,教育他,“有點明星自覺好不好?”

 “怎麽不自覺了?”

 若滄在吹風嗚嗚嗚的巨響裡,反駁得理直氣壯,“吹乾再梳不是一樣的嗎!”

 當然不一樣。

 歐執名給他壓住短毛,手指梳理。

 一人吹風,一人幫忙,終於沒讓若滄一頭柔順的頭髮炸成黑毛獅王。

 吹得柔順乾燥的半長頭髮,讓歐執名充滿了成就感。

 他甚至找弟子要根木簪子,要給若滄挽上。

 只可惜,木簪長,頭髮短。

 若滄的頭髮還沒有成功長到杜先生那種優勢長度,一挽木簪就能扎起來。

 歐執名深表遺憾,若滄嫌嫌棄棄。

 “怎麽你像沒見過道士似的。”

 歐執名說:“道士我見得多了,但是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穿道袍。”

 若滄長身玉立,道袍寬大。

 自帶仙風道骨,出塵脫俗。

 這種高級配置,沒有一個道士的發髻,始終是歐執名心裡維納斯的斷臂。

 美則美,但殘缺啊。

 若滄不懂藝術家的心思,他歸還了吹風機就往道場走。

 等他們回來,道場裡燃燒的崖柏香終於燃盡。

 綁在椅子上的顧益雙目緊閉。

 歐執名出聲問道:“杜先生,顧益已經說完了?”

 杜先生撫須說道:“不,還未曾開始。”

 “罪孽過重,清算也要時間。”

 若滄十分理解。

 當初許滿輝沉默了四分之一柱香,把自己借了五十塊錢沒還的事情都理出來了。

 顧益這種層次的作惡,怕是要多花一點時間仔細想想,不能有所遺漏。

 一香燃盡,又點一香。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今晚怕是要在顧益的自我清算裡熬過去的時候,顧益訥訥開口。

 “我把張旻哲推下了樓梯。”

 顧益一開口,滿室寂靜!

 連懷著看戲心態的歐執名,聽完這句話神情都變得沉重。

 他氣息變化過於明顯,若滄不得不問:“張旻哲是誰?”

 “張旻哲……”歐執名念出這個名字,聲音都變得低沉,“他是我以前合作過的一個演員,前幾個月拍戲的時候出了意外。”

 他凝視著顧益,繼續說道:“劇組的人說,張旻哲自己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下來,撞到了腦袋。”

 “現在,人還在醫院沒醒。”

 作者有話要說: 顧益和許滿輝不是一個符,也不是一個性質。

 許滿輝沒有大罪,就從頭到尾說起。

 顧益有大罪,就從大罪說起。

 故意傷害致人重傷,應當按照規定判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顧益沒救了,火化吧。

 張旻哲還能救。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