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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豆家裡有道觀》第62章
若滄態度很堅決, 鄧正德無可奈何。

 拍攝綜藝必須要嘉賓主動。

 《鬼屋大挑戰!》又是一個若滄最大牌的綜藝節目,怎麽都不可能沒有若滄的配合順利開機。

 金主安排是聖旨。

 嘉賓要求是命令。

 神仙打架,編導遭殃, 本就性格怯懦隻想好好拍節目的鄧正德痛苦不堪,趕緊求助。

 不到半小時, 一臉黑色保姆車遠遠駛來。

 來得這麽快,若滄一看就知道金勝甫早有準備。

 然而,黑色保姆車停在門外, 下來的金勝甫氣運與若滄想象的陰晦邪祟不同。

 金勝甫渾身彌散著寧靜澄澈的氣息,略有普通人常見的煩惱痛苦, 但是渾身的晦氣沒有嚴重到能產生什麽邪惡念頭。

 若滄略微詫異。

 他想象過金勝甫罪惡滔天、陰險狡詐, 但他完全沒有考慮過, 金勝甫居然這麽的……普通。

 普通的金勝甫普通的走下車。

 他並未急著趕過來,而是恭恭敬敬的等著,扶了一位老人。

 老人的頭髮極短,一片青黑,像是一位剃度僧長出了頭髮沒有來得及理去。

 他站穩地面,背脊略微佝僂。

 可他視線一抬, 就透出與旁人截然不同的氣勢。

 他的氣運比起普通的金勝甫, 詭異數倍。

 那種光亮之中暗藏陰晦邪祟的氣息,與若滄見過的七世佛極為相似,卻又略帶不同。

 即使他外層氣運柔和慈悲, 仍是蓋不住內裡腐朽漆黑的根子。

 從根子就爛掉的人, 行善都沒有抵消自己曾經的罪孽。

 氣運決定若滄的態度。

 哪怕這位老年人看起來腿部有疾, 一瘸一拐,可憐兮兮,也沒辦法讓若滄升起半分同情。

 金勝甫沒錯,這個老人如此頹然,完全是自得其果。

 若滄見到金勝甫扶著老人過來,視線沒有片刻悠然,渾身上下都是冷漠戒備的敵意。

 顯然他們在路上已經聽說了若滄的要求。

 金勝甫視線打量著若滄,忐忑的看了看歐執名的臉色,才慎重開口問道:“請問若滄老師為什麽不願意今天開機?”

 金勝甫的態度誠懇,氣運祥和。

 若滄猜測,他是不是被老人騙了,導致助紂為虐。

 於是,若滄語氣平靜的說:“因為我想知道,你為什麽一定要今天開機。”

 金勝甫露出一個坦然的笑容,說道:“今天是我特地求來的大好日子,能夠準時開機,那便是節目順利的好兆頭——”

 正說著,老人忽然抬手抓住金勝甫,凝視著若滄道:“綜藝什麽時候開機,你們小明星不都應該聽節目組的嗎?”

 他氣勢驚人,慈祥光亮招搖卻蓋不住漆黑陰損的根源。

 若滄立刻斷定,這人就是這次節目開機時機的主使。

 若滄對長輩尊重,不代表會對枉顧活人性命的長輩好臉色。

 而且,金勝甫那一番求來的大好日子、好兆頭的話,顯然是在說謊。

 若滄視線冷冽的看向老人,聲音低沉道:“明星確實應該服從安排,但是我也不會讓人在一間即將發生命案的酒店,拍攝任何綜藝。”

 金勝甫聞言,表情一僵,他下意識看向老人,惶恐出聲道:“苦行大師……”

 他沒能說出話,苦行就抬手止住他。

 “看來,小友有些本事,不知道師從何門何派?又看出這酒店什麽情況。”

 若滄笑道:“我什麽門派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間酒店發生過命案,並且今晚有些人還希望利用人命,往事重現。”

 “你怎麽知道……”

 “金勝甫!”

 苦行厲聲打斷他,視線凶狠的盯緊若滄。

 這麽一個年輕人,站在陽光之下,竟能說出計劃大概,苦行不得不重新評估這個人的能力。

 他臉色驚疑不定的狠厲問道:“你到底是誰?”

 若滄不屑於報上門派,嗤笑一聲道:“我一個小明星,不值得大師記在心上。”

 金勝甫畢竟是個普通人,聽了這話,臉色蒼白的老人解釋,“他就是演關度的那個人,若滄。”

 對苦行來說,若滄是誰並沒有印象。

 可金勝甫一說關度,他的臉色立刻重歸傲慢與輕蔑。

 “原來是個道士,還是電影裡演的。”

 苦行的語氣清淺,端起一身高深莫測的腔調,“年輕人,不要以為演戲的時候學了幾句經文符籙,懂得點看風水的三腳貓功夫,就能插手我們的事情。”

 苦行抬眼望向陽光照耀下越發陰沉的酒店,悠然道:“今晚如果不能順利開機,不要說這些請來的嘉賓、工作人員,怕是你也要七竅流血,命喪當場!”

 威脅恐嚇,他像是熟練無比。

 他把後果說得嚴重,再怎麽不信邪的人,聽了必定兩股戰戰唯恐倒霉。

 可惜若滄只是凝視著他,回道:“是嗎,那我一定要親眼看看,今晚不開機,誰先命喪當場。”

 這種輕描淡寫的語氣,絕不是一個懂點兒道術的人能夠擺出來的姿態。

 苦行心裡一驚,總覺得若滄話裡有話。

 兩方對峙,金勝甫先受不了了。

 他皺著眉說道:“若滄,我們今晚必須得開機,如果你不配合,少一個人我們也能錄!”

 平時搖擺不定的金勝甫,在苦行的性命威脅下,終於強硬了一回。

 苦行點點頭,綜藝節目當然是投資人說了算,哪怕若滄不配合,多得是人配合。

 他跟勝券在握似的,盯著面無表情的若滄。

 苦行勾起一絲笑,“年輕人做事情,不要憑借一身衝動,否則——”

 然而,苦行剛端起架子教訓若滄不知好歹,只見若滄走來,抬手一揮。

 金勝甫:“嗯?”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只見扶著他的金勝甫頹然倒地,苦行差點被人連累得摔倒!

 苦行扶著車身,堪堪站穩。

 抬頭就聽見若滄冷清漠然的聲音,“只要有用,衝動也無妨。”

 緊接著,若滄視線帶上威脅,笑著看向孑然一身的苦行老人,問道:“看到金勝甫的狀態了嗎?如果你執意開機,下一個就是你。”

 歐執名都沒想到他出手如此快狠準,頓時伸手摸了摸脖子,難怪當初一點反抗余地都沒有,原來自己是這麽被放倒的。

 大老板被大凶徒放倒了,鄧正德看得目瞪口呆。

 嘉賓也嚇了一跳。

 他們圍觀若滄和老板說話,還在猜測這間酒店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就見若滄一揮,輕描淡寫,金勝甫倒了!

 若滄的凶狠深入人心,也不在乎這麽一個突然襲擊的罪名。

 在人命面前,他向來強硬得可怕。

 什麽事業什麽風評,絕對沒有活生生的性命來得重要。

 金勝甫失去意識,火速被劇組準備的救護人員給圍住。

 群龍無首的時候,鄧正德看向老人。

 若滄也看向老人。

 鄧正德誰也不敢得罪,忐忑的問道:“那這個開機……”

 老人神情複雜,遠遠盯著被醫護人員圍住的金勝甫。

 他視線凶狠盯著若滄,咬牙切齒說道:“人都給我趕出來,酒店騰空!今晚……今晚誰也不準走進酒店半步!”

 度假酒店,多得是露營帳篷。

 於是,趕著來錄製綜藝的嘉賓,不僅沒有等到原定開機,還連人帶團隊獲得了露營套餐,被節目組工作人員請到了酒店外扎營。

 “怎麽回事啊?”

 “說是節目組要重新檢查酒店安全……可是,突然改變計劃是因為若滄吧?”

 若滄一到會議室,就把他們給帶到酒店外。

 沒想到這一帶,晚上都要在露營地渡過第一晚。

 這種奇怪的情況沒法獲得合理解釋。

 但是節目組仍舊沒有放棄拍攝計劃,攝影師們架設好設備,說是拍一拍大家錄製前集合的狀態。

 綜藝常有這些環節。

 可惜《鬼屋大挑戰!》一看就是若滄導致的意外。

 嘉賓和團隊在扎帳篷,時不時看向酒店。

 雖然不讓他們進去,暈倒的金勝甫、醫護人員、老人、若滄、歐執名可都在裡面!

 酒店的英式建築風格,自帶古老滄桑的既視感。

 “你們說,裡面會不會真的有霍姆斯的密室機關?”

 “不可能吧,金氏集團是要靠這間酒店盈利的,出了事情,估計負責項目的人從上到下都得被抓起來。”

 “可是我總覺得酒店不對勁。”

 常冰冰是第一個提包響應若滄的人。

 她遠眺酒店敞開的大門,隻覺得那個入口陰森森暗沉沉,“搞不好,若滄真跟關度似的,懂些風水玄學呢。”

 她正說著,醫護人員都紛紛撤了出來,跟鄧正德說:“金總沒事了。”

 金勝甫確實沒事。

 短暫的暈倒之後,經過醫護人員的檢查施救,不一會兒就施施然醒來。

 可他醒過來,謀劃許久的鬼節法事,就出了變化。

 苦行打不過若滄。

 面對這樣蠻橫無理的對手,他只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他視線猶豫的掃過若滄、歐執名,思考許久說道:“你不同意節目組開機,恐怕是誤會了我們的目的。今日雖然是中元節,在佛教裡卻是能夠救贖父母往生罪孽的盂蘭盆節,我是雲遊僧人,斷不會做害人的事情。”

 苦行不害人,若滄是不信的。

 這樣一位犯過大錯的雲遊僧,改邪歸正也不代表他不會再犯。

 “你說不會害人,我是不信的。”

 若滄在燈光通明的酒店大堂踱步,仔細說道:“這間酒店風水詭異,位處極陰,黃昏之後,夜幕降臨,無法脫出輪回苦痛的惡鬼,將會在子時之前歸去。這裡是方圓百裡冤魂憤恨情緒的必經之路。”

 “你們聚集七人,其中五人氣運特殊,他們能在極陰之地逢凶化吉,在極陽之所平庸無常。我不知道你們雲遊僧學的什麽典籍,但是正一教典籍所著‘中元祭祀,平息冤魂,召回亡者’。你要損耗他們的氣運,對不對?”

 苦行面色遲疑,看若滄的視線都透著震驚。

 這間酒店的問題,他也是經過仔細推演,外加金勝甫告知的細節,才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是這個小明星,不過是演過一個道士,居然有如此敏銳的觀察能力?

 苦行心裡震撼,卻不願在話語裡表現出來。

 他保持著高人模樣,淡然道:“這事確實對他們有損耗,但是只有一點點影響。”

 若滄見他不肯說實話,直接挑明道:“七世佛的借運,對外恐怕也是這樣的說辭。一點損耗,換回佛牌佩戴者未來昌盛,平步青雲,你覺得我信嗎?”

 “七世佛!你知道全宗偉借運的事情?”金勝甫聽完,幾乎是跳起來。

 他頭還暈著,強行叫醫護人員離開,此時卻瞪大了眼睛,盯著若滄不放。

 “是不是吉人天相告訴你的?”金勝甫情緒焦急的說,“你能不能聯系到他!”

 若滄不習慣金勝甫靠近,他皺眉問道:“這和吉人天相又有什麽關系!”

 他不是一個活在網絡上的小馬甲嗎!

 金勝甫還沒回答,苦行便長歎一聲。

 “如果我知道你與吉人天相有關,之前態度便不會那麽惡劣。”

 苦行走路一瘸一拐,為了維持高人面目,他站得太累。

 此時他認輸一般,慢慢走到沙發坐下。

 “七世佛與吉人天相當然有關。他恐怕是唯一能夠製住全宗偉邪術道士!”

 苦行語氣裡飽含喟歎,“他隻憑書寫幾張符籙,放在網上就能叫全宗偉的信徒感到渾身不自在。金勝甫死去的父親金勇,便是這樣。”

 若滄一直認為,金勇氣運強盛不信神佛,遭了七世佛的毒手。

 然而,金勇早就是全宗偉虔誠信徒,並且有了一枚佩戴已久的佛牌。

 苦行在身上摸了摸,拿出一塊赤珠串連的佛牌,紅色珠鏈,銀色吊墜,阿彌陀佛笑容慈祥。

 比若滄見過的金銀佛牌,略小一些。

 他說:“金銀戴著這塊佛牌的時候,我耐他不得,等到金勝甫告訴我,金勇因為網上幾張圖片,覺得頭痛欲裂,我才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只可惜……在救下金勇之前,他先自殺了。”

 “自殺?”

 歐執名本就在旁邊旁聽,頓時發出了圍觀群眾的困惑。

 “警察不是說他是被人殘忍殺害,死前……還吞下了若滄的那枚胸針。”

 “因為那枚胸針也經過吉人天相的加持!”

 金勝甫盯緊若滄,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全說出來,“我爸本來拍下那枚胸針,是想跟你見面。但是胸針到手之後,他覺得頭痛欲裂,渾身冰涼,就跟看到吉人天相的符籙一樣。他死那天晚上,我和苦行大師正打算給他驅除七世佛的邪法,可是法事剛剛布好,大師正在誦經,我爸已經遭受邪法反噬,痛苦不堪,自殺了!”

 “嗯……”

 信息量大到若滄產生懷疑,他問,“金勇吞我的胸針自殺?”

 苦行搖了搖頭,“不,他是承受不了佛牌邪氣反噬的痛苦,尋求解脫的時候,誤以為吉人天相開光過的胸針是靈丹妙藥,抓過來吞了進去。那之後……還掙扎了許久,最終沒能等到救護車。”

 胸針有沒有開光,沒人比若滄更清楚。

 他隻戴過胸針一次,趕著出場慌慌張張的,連樣子都沒看全。

 做什麽法事,開什麽光啊。

 他知道邪法反噬,死狀比普通自殺淒慘數倍。

 如果苦行手上的赤珠佛牌真是金勇的東西,那麽金勇十年間幸運值暴漲的投資運氣,也能夠說得清楚。

 苦行身上有重罪,不值得信。

 但金勝甫的氣運悲傷痛苦,顯然是說的真話。

 若滄並不想追問金勇的死狀有多淒慘,才會導致警察認為他只能是殘忍的他殺。

 他隻想知道——

 “既然金勇遭受反噬,已經無可挽回,你們為什麽又要在今天,用活人做法?”

 苦行將赤珠佛牌放在酒店茶幾上,說道:“因為,今日陰氣極盛,正適合我修行的佛法,再有活人生氣維系陣法,請他們分擔些陣法威力,為我護陣,我就能借著這塊佛牌,永絕後患。”

 若滄對佛法派系並不清楚,可他清楚什麽叫分擔、護陣。

 他盯著苦行,直言不諱問道:“你實力不濟?”

 苦行表情一僵。

 金勝甫聞言,趕緊解釋,“苦行大師前些時候給我爸做法,為了保護我才會受傷,所以必須借助今晚的特殊陰氣,並不是實力有問題!”

 不愧是救命恩人,金勝甫幫忙開脫也是竭盡全力。

 在若滄眼裡,會看著一個大活人痛苦自盡、死狀殘忍的修佛者,也強不到哪裡去。

 或許是金勝甫的解釋,安撫了苦行受傷的心。

 這位高傲的大師輕哼一聲,“若是我沒有受傷,對付全宗偉都輕而易舉,又怎麽需要活人分擔!”

 若滄歎息一聲,“全宗偉不在,你怎麽說都行。”

 若滄明白了。

 實力不夠,活人來湊,如果他真的是用什麽不會傷人的陣法,外面那群無辜嘉賓,法事之後估計成為邪祟晦氣載體,頭痛腦熱三四天,自然恢復正常。

 然而,若滄對這樣的行為極為反感。

 畢竟,他從小就是遭過這種難,親身體會過怨氣附體之苦的。

 感同身受者,對苦行的行為嗤之以鼻。

 “那你們慢慢在酒店驅邪吧,我和歐執名先出去,不打擾你們了。”

 心高氣傲雲遊僧,要在這裡搞出花兒來,都和若滄沒關系。

 他隻想救無辜的人,那就該走出酒店,和嘉賓們一起露宿星野,共賞中元夜景。

 誰知他們一動,金勝甫便慌了。

 “若滄老師,能不能請你給我吉人天相的聯系方式?苦行大師身上有傷,你又不準參加綜藝的人進來幫忙,我們、我們今晚恐怕很難達成所願。”

 “如果佛牌繼續存在,還會引來更大的禍端!”

 佛牌有多硬,若滄親自試過。

 加強版符籙電鑽,外帶歐執名玄學加持,才勉強擊破金銀佛牌的外殼,露出內裡惡心陰晦的蟲子。

 而且,只有歐執名看見了蠱蟲,若滄與杜先生只見一片漆黑。

 那樣的法事,再做一次,若滄絕對不許。

 他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讓歐執名獲得師兄出手相助。

 再來處理一塊赤珠,他就是下鄉幫師兄扶貧,都會被師兄罵成不長記性的傻子。

 若滄一沉默,金勝甫就誤會了。

 他喋喋不休的說道:“七世佛人不在了,留下的佛牌仍是禍害。我相信吉人天相大師不會希望邪術為禍人間,就算不是為了我們,為了佛牌傷害過的性命,也請若滄老師能夠幫我們聯系一下吉人天相!”

 說得義正言辭,若滄聽得眉頭緊皺。

 他下意識的看了歐執名一眼。

 歐執名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於是,若滄說:“不行。吉人天相神出鬼沒,我也聯系不上。”

 歐執名:……

 金勝甫期待的神情刹那茫然。

 他無比沮喪的轉頭,看向苦行滿眼擔憂。

 救過他性命的老者,渾身透著憔悴頹然。

 沒有活人氣運協助,苦行這次做法,恐怕凶多吉少。

 苦行看得出他的擔心,無奈說道:“有真本事的人,確實行蹤難定,如果他們那麽好找,我也不會讓全宗偉囂張那麽久了。”

 他語氣仿佛自己是全宗偉的宿敵。

 若滄看他的模樣,卻覺得他甚至沒辦法武力扛過全宗偉一擊,更別提邪術了。

 出於好心,若滄仍是建議道:“你們不如去雲霞寺一趟,我聽說中過七世佛邪術的人,經過雲霞寺僧人誦經,都驅除了蠱術,佛牌送到雲霞寺供奉,應該有一樣的效果。”

 可惜,這樣的建議並沒有得到苦行的讚同。

 他臉色沉寂的說道:“修佛之人誦經只能驅散佛蠱,不能把佛蠱邪法回敬全宗偉。我修行的超度法陣,只要能夠成功,就能把蠱術反噬到施法者身上,必定讓全宗偉付出代價!”

 苦行語氣信誓旦旦,看若滄仍是帶著上位者的傲慢。

 “你們就是太年輕,太仁慈,才會隻想著驅邪,沒想過讓作惡的人得到報應。”

 若滄年輕,但他不仁慈。

 惡有惡報是他的行事準則,普度惡人?不存在的。

 他給全宗偉制定的未來規劃,一直徘徊在挫骨揚灰和做盡善事自行了斷之間。

 若滄修道,對佛法一無所知。

 現在,他聽說苦行能讓蠱術反噬,立刻感興趣的問道:“什麽法陣這麽厲害?”

 苦行總算從若滄眼裡,看到了一點點年輕輩該有的神色。

 他驕傲說道:“自是我才會的獨門法陣,如果你不攔著外面的人進來,今晚就能見到了。”

 “就算我攔了,應該也能見到。”

 若滄對惡有惡報躍躍欲試,看苦行的視線都充滿了友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苦行雖然人不怎麽樣,陣法倒是聽起來有點兒意思。

 若滄向來就事論事。

 既然能讓全宗偉倒霉,他立刻摒棄前嫌,說道:“大師既然需要有人護陣,那我來不就行了。雖然我不知道你用的什麽陣法,但是保你性命無憂,倒是沒有問題。”

 他說得輕松,引來苦行狐疑的目光。

 年齡與實力永遠掛鉤,這又不是傳說中的修真時代,大能保持著容貌不老。

 就若滄這樣年紀輕輕的模樣,他絕不肯相信有什麽真本事。

 苦行一遲疑,若滄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苦行大師不會需要吉人天相這樣實力雄厚的人護陣,才敢做法吧?”

 一個“才敢”,戳中了苦行敏感纖弱的情緒。

 他視線一橫,憤然站起來,往酒店大堂走,“金勝甫,叫你的人把香案、香燭都給我抬進來。”

 這架勢,必須證明自己實力超群,不需要吉人天相就能做法才行!

 金勝甫趕緊出去叫人準備。

 歐執名饒有興致的站在若滄身邊,等著看傳說中的佛門絕技,順便悄悄這個老僧人怎麽讓七世佛遭到反噬。

 然而,若滄伸手扯了扯歐執名衣擺。

 “嗯?”歐執名順著若滄的牽引,走到了天光大亮的酒店門口。

 “你出去。”若滄指了指外面露營帳篷一堆的領地,“把我們的帳篷扎起來,等我和苦行做完法事,你再進來。”

 習慣了和若滄雙宿雙棲做法事的歐執名,突然收到出去警告,他實在沒法適應。

 “為什麽?”他困惑不解,“我也想看啊。”

 “不行。”

 若滄態度堅決,“我不想再見到你的氣運更加詭異了。”

 說完,他抬手一指,要求果斷,“去,就那邊,待會我叫有因過來監督你。”

 歐執名:……

 嘉賓們本來在酒店外議論酒店裡的事情。

 結果,金勝甫剛出來,歐執名也出來了。

 而且,歐執名還是被若滄指著,語氣嚴肅的趕出來的!

 這樣的畫面實在是太少見。

 他們記憶裡的歐執名性格冷漠、脾氣高傲,從來只有他示意別人去做去配合,根本不可能有人敢指著他說,去那兒!

 然後歐執名還去了!

 歐導轉身往露營區域過來,剛剛還詫異盯著他們的嘉賓,趕緊轉身、挪眼。

 天氣真好,帳篷真帥。

 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在感歎什麽東西,無意識的拿起手機,拍下自己黃黃藍藍的露營帳篷,感歎道:“若滄真凶。”

 網絡眾多觀眾粉絲,都在關注《鬼屋大挑戰!》的近況。

 昨天他們就收到節目要錄的消息,持續興奮了整整一天。

 又是鬼節,又是鬼屋,簡直是靈異愛好者最佳選擇。

 所以,廣大圍觀群眾,守著網頁,隨時準備接收舅舅黨、爆料君還有業內人士的消息。

 很快,消息來了!

 性格率真的歌手凱特,在微博上發了一句:“若滄真凶。”

 配圖藍色帳篷。

 圍觀群眾匪夷所思,看到這句話第一反應:

 啊?真凶?若滄抽到凶手的牌了?

 凱特粉絲不多,此時收到評論並沒有引起警覺。

 還悠然的回復道:“不是那個真凶,而是真的凶狠的真凶。”

 大家恍然大悟,又覺得不太對勁。

 雖然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但是若滄怎麽你了,你居然說他凶?

 疑問就能產生回答,凱特蹭著若滄的熱度,竟飛快的吸引了一群關注《鬼屋大挑戰!》的吃瓜群眾。

 “他怎麽凶了?詳細說說?”

 “這節目有劇本的吧,若滄又抽到什麽喪心病狂的人設了?”

 “讓我猜猜,既然是挑戰鬼屋,若滄是手掐猛鬼,還是腳踢僵屍了?”

 所有人的態度輕松悠然,等著凱特小姐姐繼續回應。

 然而,他們沒想到,不用等凱特了,參加了《鬼屋大挑戰!》錄製的工作人員、嘉賓團隊,都用視頻論證:什麽叫凶。

 抖音裡的路透已經變得火熱。

 視頻裡,若滄把歐執名送到門外,指著外面,歐執名辯解兩聲,若滄再指,歐執名就無奈離開了。

 有視頻有真相,就算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他們都能想象到若滄說了什麽。

 滾!

 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

 艸!忽然理解了凱特和嘉賓們的心情。

 連歐皇都敢抬著手指,戳著他走的若滄,真的凶。

 節目還沒播出,大家就因為歐執名的悲慘遭遇感到激動興奮。

 “哈哈哈,這就是歐執名放棄關二度換來的下場!”

 “營銷號在哪裡,趕緊的,我標題都給你們想好了:《鬼屋大挑戰!》歐執名竟然被若滄趕出酒店!”

 大家為了歐執名的悲慘遭遇,發出了哈哈哈的同情聲。

 可是,真正的名偵探從各個地方的圖透劇透發現了異常。

 “喂喂喂等一下,好像嘉賓都在酒店外啊!”

 《鬼屋大挑戰!》經過前期劇透,大部分關注的人都知道,第一期故事在酒店裡發生。

 但是,嘉賓在露營,酒店不準人進。

 若滄還把歐執名給趕出來了。

 這種混亂的狀態,引起了無數福爾摩斯的特別討論。

 熱衷吃瓜的地方,都有舅舅黨和內部人員的身影。

 果然,在圍觀群眾的千呼萬喚之下,終於有一位身心俱疲的小姐妹,出來說說到底什麽情況。

 “今晚不錄了,酒店出了問題。”

 簡單一句話,總結了嘉賓為什麽露宿,歐執名為什麽被趕。

 可一群心系若滄的倉鼠們,圍在小姐妹的微博下面,搓著爪子叫喚。

 “姐姐姐姐,歐導和若滄鬧矛盾了嗎?”

 “抖音裡那段,是不是節目組安排啊?”

 “這次若滄真的很凶嗎?感覺歐導都很可憐的樣子。”

 可惜,發過一次酒店出問題的小姐妹,再也沒有新消息。

 大約過了一兩個小時,她的微博首頁終於更新。

 “!!![圖]”

 三個感歎號,帶了一張神秘圖片。

 倉鼠們猛然衝上去點開,卻發現了熟悉的藍袍。

 照片上是一位手持劃線長杓的藍袍小道士,他耐心專注的在草坪上落下白色灰痕,但他絕不是若滄。

 他們頓時驚了,撲上去就問:“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道士?”

 節目組小姐妹更茫然,“我不知道啊!”

 道士們是杜先生帶來的。

 若滄前往節目組錄製,提前跟杜先生約好了在附近等候。

 香燭、法陣、桃木劍、劃線長杓、小助手,全都一應俱全。

 若滄一個電話,杜先生就帶著自家徒弟團,趕赴現場。

 四位弟子兢兢業業,到場就開始畫法陣,務必按照杜先生的要求,在天黑之前,布置完成中元普渡祭祀的陣法。

 他們來,是為了保護酒店外的人。

 於是徒弟們專心致志完成法陣,無論身邊的嘉賓、工作人員怎麽拍照問詢,都只會“慈悲慈悲,祈福驅邪,請勿擔心”。

 杜先生的名氣,還是有點作用。

 之前猜疑萬分,驚恐不定的常冰冰,見他來了,趕緊跟身邊的人說:“看,那位就是杜先生,我拍電影的時候見過他。他來了,肯定沒事。”

 杜先生向來只在電影劇組開機儀式上出現。

 沒拍過電影的羅晨,好奇無比,“常姐,你說杜先生這麽厲害的人,若滄怎麽叫動的?“

 “若滄怎麽可能叫不動杜先生。”常冰冰電影拍得多,更清楚電影圈的八卦,“他拍的《燭火之謎》《關度》都是杜先生親自跟的全場,而且——”

 說著,她示意羅晨轉頭。

 杜先生查看了弟子們畫陣的情況,慢悠悠的走到了歐執名的身邊。

 “歐導拍《關度》的道教知識,說不定就是從杜先生那兒學的!”

 業內吃瓜群眾的誤會,和外界圍觀群眾一樣深。

 杜先生走到歐執名身邊,撚著胡須說道:“歐先生不必擔心,師叔的實力你是知道的,不可能會出事。”

 歐執名站在搭好的帳篷前,遠眺酒店,說:“我不僅僅是擔心他,我還想看看那個苦行僧,怎麽讓全宗偉遭報應。”

 七世佛好歹是盤亙娛樂圈多年的老大師。

 忽然來了個更老的和尚,說能靠著法陣叫七世佛自食惡果,歐執名的取材之心都要爆棚了。

 然而,若滄不讓。

 因為上次處理佛牌過於暴力,以至於若滄深懷愧疚,不準歐執名再跟佛牌接觸。

 這不讓,那不準。

 歐執名站在酒店外,恨不得自己是個透視眼。

 杜先生笑呵呵的說道:“這樣吧,等我給你單獨弄好法陣,就進去幫你看看,那僧人怎麽讓阿彌法師遭報應。”

 不過是隨口一說。

 歐執名竟然當真了,他果斷的拿出手機,說道:“那我們加個好友,待會你進去記得鏡頭端穩點。”

 “嗯?什麽鏡頭。”

 杜先生倒是很高興能成為歐執名的好友,但他年紀大了,並不能領悟歐執名的話意。

 “直播鏡頭。”歐執名添加好友,順便看了看杜先生的手機電量。

 “我還有一個移動電源,你待會一起帶進去。對了,我幫你借一個節目組的攝影支架,他們這裡應該設備挺全的。”

 杜先生:?

 杜先生沒有拒絕,就是同意。

 歐執名以他專業導演的交際與組裝水平,給杜先生來了一套直播設備。

 於是,當杜先生盯著歐執名期望的目光,走進酒店的時候,他已經身負重任。

 若滄正在看苦行和金勝甫帶來的人準備佛教案台。

 一轉頭,發現杜先生沉思著架起了長杆支架,還穩穩的把手機給擺了上去。

 “這是什麽?”

 “歐先生要的。”杜先生按下視頻通話,調整好角度,走到一邊。

 只見窄小的手機屏幕上,露出了歐執名期待的視線。

 他說:“我保證只看看,不進來。”

 若滄:……

 真就取材狂魔。

 什麽都阻止不了歐執名想和他一起看人遭報應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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