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盤已經打好了,只是來解救他的人來得有點慢,當池言歌按照協議約定每周一次固定去別墅裡躺屍睡大覺過了將近一月之後,江留那邊才給他發來了通知。
他的試鏡成功了。
這個消息對池言歌是意料之中,能進組,自然就接觸到江留,之後的一切嘛,那就不言而明了。
所以在接到進組消息、預計自己下周就可以見到江留之後,池言歌果斷地把袁秘書的聯系方式拉黑了,之後每周一次的供人監視的‘耍猴項目’正式宣布告終,池言歌可沒空兒繼續陪蕭衡玩下去了。
他這些天明明就什麽都沒乾,每天到了地方就進房間蒙上被子睡覺,池言歌就納悶蕭衡就算看被子還能看出個花來麽?
就他這麽消極怠工的情人,蕭衡那邊居然還不打算辭了,在他上次離開的時候甚至還站在他門前,話語中有點要繼續續約的意思。
太可怕了,池言歌想想就慎得慌,他可沒興趣一輩子給人看。
池言歌也不去想等到周末蕭衡那邊發現他不配合了是什麽態度,他這幾天好好養了養精神,去參加了開機儀式,在正式開拍的那一天便準備伺機跟江留好好談談。
江留現在混得人模人樣的,昔日穿個大褲衩就在監視器前擺弄的青年早就換上了一身西裝,挺直的鼻梁上還架著一副無框眼鏡,看起來十分有精英氣息,再配上那天生冷淡的氣質,經過他的人都自覺地屏息靜氣。
而只有第一天進組卻異常膽大的新人敢大大咧咧地把手臂架在江大導演的肩上,拿著劇本就問,“導演,一會兒我演這段兒是吧?這個狀態您能不能幫我找找?”
江留冷冷瞥他一眼,視線落在他放在自己肩的手上,視線如刀,某人卻似不覺,周圍經過的工作人員們和演員都鴉雀無聲了。
開什麽玩笑?那可是江留,傳說潔癖特別嚴重跟演員們講戲都要隔三尺遠的江留!
而這個所有人都沒有任何印象的小新人居然敢直接上手?要知道許多影帝影后們對比他們年紀小得多的江留都要尊尊敬敬地喊一聲‘江導’呢。
池言歌卻笑得春波蕩漾,好像沒有看出任何異常,也沒發現周圍忽然的安靜有什麽不一樣,還問,“江導,你怎麽不說話啊?是這段兒有什麽問題嗎?”
看這笑,眾人默默低頭,各自轉過視線,在心裡默認為他已經被踢出組了。
新人長得不錯,也挺有魅力,剛進組就好多小姑娘偷偷瞄他,可奈何沒提前打聽清楚情況。
要勾搭其他導演的話,也許還有點門路,但要撩撥江留?不可能的。
以前也不是沒有趁講戲之由暗中撩撥江留的小年輕,可無一例外,全都被趕出了劇組,大家已經默認一會兒江導會叫保安把這人給拎出去了。
可四周的人們暗搓搓等待了幾秒,沒看見江留有叫保安的意思。
江留的視線在他臉上轉過一周,伸出兩根手指拎著他的袖管提了起來,隻說了一句,“說就說話,不要亂碰。”
“是。”
某人立刻虛心受教,問,“那現在可以給我講講戲了嗎?”
“你還需要我講?”
江留冷哼一聲,“這不就是你試鏡時演的那一段兒,照著演就行了,不要浪費時間。”
池言歌笑得眼睛快成了一條縫,語調拉長地‘哦’了一聲,意味深長地道,“原來導演你覺得我試鏡時演得還是可以的嘛,那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您不喜歡,所以才一直板著臉呢。”
“你……”
江留那密不透風的面具終於裂了一條縫,忍無可忍,“你到底還能不能演了?”
“演,演,這就來,立刻!”池言歌嘿嘿一笑,馬上認慫。
日常調戲好友任務達成,自然要開始乾正事兒了,他就看不慣江留這冷冰冰板著臉的樣子,跟假人似地,這一生氣就鮮活多了。
而其他全程目睹了這一幕的工作人員們早已目瞪口呆, 不敢相信江留居然就這麽放過他了,還沒有把他給趕出劇組?看來今天的江導脾氣挺好。
立刻有人也拿著劇本,態度殷勤地去找江留,打算在他面前混個面熟,想著也許還能像池言歌那樣碰一碰素來以才高貌俊聞名的名導,卻不想手沒還沒碰到,已經被某導厲聲訓斥要做什麽,當即就被旁邊的副導演給拉開了。
嘖,看來江導今天的脾氣也沒那麽好。
池言歌要演的角色戲份不多,也算不得什麽正面形象,他要演的是一個風流浪蕩的富家公子哥,在青樓裡狂擲千金時看中了片中女主所飾演的花魁,兩人春宵一度,但公子哥卻並不打算按照約定帶花魁回家,就被黑化的花魁抹了脖子。
這片子名為《臨安》,以女主角名字為片名。
《臨安》並不像傳統片子那樣女主為男主守身如玉,忠貞不二,女主反而是無數綠葉中過的那一個,而男主卻是個純情木訥的將軍,男女主都由口碑很好的影帝影后接演,而池言歌的角色雖只是女主在遇到男主之前的一個插曲,卻也不容忽視。
池言歌的古裝扮相其實比現代裝要好看,當他換上一襲玄衣、發冠高束地走出來的時候,聽到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嘴角漸漸勾起一點弧度。
他知道原因,那些人自然不僅僅是為他的扮相驚豔。
“像,太像了。”
“是啊,真的好像那個人。”
“噓,聲音小點,不要被導演聽到了,江導要是聽到會傷心的……”
細細碎碎的交談聲傳進他的耳朵裡,而池言歌面色無波,一派淡然。
他在換衣間的鏡子裡就看過了,如今他的扮相很像他前世的樣子。
這具身體本來就和他前世有七分像,而如今換上古裝,兩邊鬢發垂下修飾了原本不太像的臉型,再加上一些化妝的修飾,活脫脫和他前世有九分相似,他在鏡子前乍一看的時候都愣了好久。
池言歌隔著人群,向著攝像機的方向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已經準備好了,他知道江留會在監視器那邊看到。
過了幾秒,對講機那邊傳來了江留的聲音,“《臨安》第一幕第一鏡第一次,開拍。”
池言歌則緩緩走到他該坐的位置,端起一盞酒,對著攝像機微笑,一瞬間入戲,神態都變了,似乎真的成了那個秦淮河畔浪蕩不羈的紈絝公子,此時正對著台上曼妙起舞的豔麗花魁得意微笑。
這是他歸來的第一部 戲,所以池言歌演得格外認真,以至於入戲了過了幾分鍾都沒出來。
之前在試鏡間就看過他表演的副導演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讚賞地說他做的不錯,比那天試鏡時狀態還好,池言歌謝了他,問了他江留所在的地方,便立刻走了過去。
推開門,除了江留還有其他的拍攝組的工作人員在監視器前回放他之前那段表演,而江留看得格外認真。
池言歌咳了一聲,提醒他,“江導。”
江留停了幾秒,轉過來看他,靜靜說,“你拍得不錯,可以回去了,今天沒你的戲份了。”
“不是,我不是來問這些的,只是……”
他的視線在江留周圍轉了一圈兒,說,“有些事兒想跟您單獨談一談。”
“……”
房間裡靜默了幾秒,眾人落在池言歌臉上的目光意味不明,很是曖昧。
有什麽話不能直接說的?還需要單獨說麽?現在,可是傍晚,日暮沉沉,沒多久就要入夜了呢。
池言歌用腳指頭想也能想出來他們是在想什麽,但也不管,只是笑得更深,有點挑逗的感覺,故意問他,“怎麽樣?”
“去隔壁房間。”江留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