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蕭衡在聽到趙蕪給他打電話時慌慌張張還帶著哭腔的語氣時就覺得情況不妙。他顧不得還在開的會議,直接去了趙蕪所說的地址,一路上都在默默祈求池言歌能安然無恙,卻一到地方就看到了停在樓下的警車,以及昏倒過去的滿身傷痕的青年。
回憶起那天池言歌的傷,蕭衡的心都忍不住揪了起來,語氣也不自覺森森然。
蕭衡道,“那些人現在還在看守所待著,言歌不讓我插手,但,就這麽放過他們有點太輕易了。”
“你想讓我做?”
江留瞥他一眼,兩個人都是聰明人,說話不用繞彎子,江留便知道他想說的什麽。
這人倒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盤,想讓他做那個壞人,出手去懲治了那夥人,自己既消了氣,也不用擔心池言歌會因此怪他。
“你不願意的話可以不做,我只是這麽說。”蕭衡回道。
江留冷笑兩聲,並不理他,然後踏進了餐館,跟老板說自己要買一份病號飯。
這餐館開在醫院附近,大多都是準備的清淡飯菜,老板熱情地上前招呼,問他要點些什麽。
牆上掛著一塊小黑板,小黑板上寫著今日菜單,江留看了一會兒,說,“先來一份皮蛋瘦肉粥。”
“好嘞。”
老板話音剛落,一聲冷淡的男聲傳來,道,“他不吃皮蛋。”
“……”
江留不理他,繼續道,“那就換成香菇青菜粥。”
“他也不吃香菇,就算是捏著鼻子吃下去了也會吐。”
蕭衡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他身後,他一邊聚精會神地看著小黑板上的今日菜單,一邊說,“言歌不吃蔥、蒜,不吃大條的魚、不吃西紅柿炒蛋裡的西紅柿,不吃動物肝髒,不吃香菜……他喜歡牛肉和蝦,或者是豆製品。”
男人一身高定西裝,足下是一雙乾淨平整的皮鞋,踏進這小餐館的時候就顯示出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來。但他卻似乎沒覺到,雖然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卻能將池言歌的喜好說得細致入微。
江留被他這如數家珍的樣子說得愣了幾秒,隨即,面皮漲紅了。
名導面上不屑他這點小聰明,冷哼一聲,道,“那你點!”
他和池言歌吃飯的次數也不少了,但,現在仔細想想,他確實都還不知道池言歌喜歡吃些什麽呢。
這人的臭毛病怎麽那麽多?這不吃那不吃的,以前他們擠在一間租來的小屋子裡的時候,也沒見他那麽嬌貴。
但,雖然是這麽腹誹著,江留卻在心裡暗暗下了決定要好好了解一下池言歌的喜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再這麽對池言歌兩眼一摸瞎什麽都不知道的話,他在情敵面前就要再次出醜了。
江留就坐在一邊,看著蕭衡和老板簡單交流,點上了幾份清淡的菜和主食。
江留看似波瀾不驚,不屑一顧,卻悄悄拿出了手機備忘錄把剛剛蕭衡點的那幾道菜和粥都記了下來。
他本來是不打算跟蕭衡一起回去的,但他們畢竟是一道出來的,江留便隻好等著他提著飯盒回去。
“你記得之前說過的規則吧?來看他一次不能超過兩個小時,晚上不得過夜。”
在快要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江留冷不丁地提醒他一句,以防某人忘記。
“記得。”蕭衡陰惻惻地說,“那你也不能過夜。”
“那就說不定了。”
“你……”
蕭衡看著他昂著下巴一副得勝者的樣子,握緊了拳頭,又只能忍下去。
誰讓他現在受製如人呢?要是江留真去和池言歌吹吹枕邊風的話,蕭衡怕池言歌連留都不讓他留了。
蕭衡默認了江留的要求,走到病房門口時,他扣了扣門,聽到裡面傳來的青年的聲音時,才紳士地走進去。
“給你買了蝦仁蘆筍、牛肉生菜卷、白灼芥菜、和肉沫蔬菜粥,趁熱吃。”蕭衡把飯盒一層層打開,放在他面前的小桌子上,抬起頭,眼睛亮晶晶,滿含著期待,像是做對了指令來邀賞的大型犬。
池言歌餓了將近一天了,肚子早就咕咕叫了,更別說,眼前都是他最愛吃的。
都過了那麽久了,難為蕭衡還記得。
池言歌朝他笑了笑,說,“謝謝你。”
“不、不用謝。”
男人受寵若驚,他都不知道多久沒有從池言歌口中聽到謝這個字,或者再看到他那麽放松的神情了。
氣氛在慢慢地升溫,蕭衡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費勁地夾起一塊蝦仁送到嘴裡,都想拿了筷子親手喂他吃了。
而,他雖然覺得自己已然是夠克制了,但那專注的目光還是讓池言歌感覺臉頰有點燙。
他又不是做吃播的,被人看著吃飯有點太不好意思了吧。
池言歌還沒說他的不自在,便已經有人提出來了。
江留的聲音淡淡,說,“蕭總,您不忙的嗎?公司裡還有事情吧,先回去吧。”
“我不……”蕭衡下意識吐出前兩個字,又立刻停住,不得不道,“好吧,我是有點忙。”
男人隻好站了起來,對上池言歌疑惑的目光。
池言歌問他,“蕭衡,你是不是太累了?有點不清醒?”
他十分懷疑這人怎麽忽然轉性了,不過是跟江留出去轉了一圈,之前還是要在他病床邊把椅子坐穿的架勢,現在卻利落地答應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