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夕開口打完招呼後,就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
鍾導只是跟他說,讓他一路上多和賀鈞潮套近乎。
但因為他自己很抗拒劇本,以至於現在完全沒有話題和賀鈞潮聊,也不知道該做點什麽。
路夕想了想,隻得沒話找話地說:“那個,戒指我能不能等節目錄完再還你?我沒帶過來。”
賀鈞潮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隻覺得眼前一黑。
他額頭青筋突突直跳,握了握拳,竭力用不在乎的語氣道:“隨你。”
接下來的一路,賀鈞潮拿毯子把自己頭一捂,完全拒絕和路夕交流。
路夕的臉皮也沒厚到主動搭訕的那一步,最後,在副導演恨鐵不成鋼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祁楠拿出小熊餅乾分給他,說:“路哥,你去找賀pd問流程了麽?”
路夕心煩意亂地點了點頭,心裡卻琢磨著,要怎麽跟賀鈞潮開誠公布地聊一聊這件事。
他沒辦法一頭熱貼上去,只有賀鈞潮配合,他們這對所謂的cp才能營業起來。
下了飛機後,一行人乘車直奔W市電視台。
他們今天要把流程過一遍,明天正式開始錄製。
路夕和祁楠被分在了一間房,祁楠邊整理行李,邊道:“我們晚上去吃小龍蝦吧,這裡的夜市據說超級好吃。”
“可以啊。”路夕隨口道。
祁楠說:“馬上就要見到陳老師了,我從小看他的節目長大的,他就是我的偶像!”
他口中的“陳老師”,是《明星無極限》的男主持人陳涵,從事主持職業三十多年。幽默風趣,雙商極高。
《明限》一共有三個主持人,另一個是負責捧逗、性格活潑的綜藝一姐李小曼,以及愛講冷笑話的男主持陶家繪。
路夕笑道:“半個娛樂圈都是你偶像,以後等你出道了,是不是挨個找他們要簽名去?”
祁楠不好意思地說:“路哥,你別揶揄我了,你出道的可能性比我大多了。”
他們簡單收拾了一下,然後去電視台彩排。
除了路夕之外,其他練習生都是第一次上電視節目,擠在後台興奮地討論著。
說來也是命運的巧合,當年UNI出道的第二場綜藝,就是《明限》。
陳涵從後台走過來,首先看見賀鈞潮,上前高興地和他擁抱了一下。
在他見到路夕的時候,立馬走過來,同樣抱了抱他。
“好久不見了,小路,長得越發好看了。”陳涵笑著說道。
路夕也笑道:“陳老師,你比以前更帥了,看著就跟我們同齡人一樣。”
陳涵拍了拍他,對著自己另外兩個搭檔道:“看見沒,這就是我喜歡這小子的原因,比鈞潮嘴甜一百倍。”
旁邊的祁楠都嚇呆了,萬萬沒想到陳涵和路夕這麽熟。不僅他,其他練習生也都愣住了,隔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鞠躬問好。
陳涵私底下是個很平易近人的人,但工作起來要求非常嚴格。
他先是給大家介紹了一遍流程,這是導演組昨晚給他的,但他已經把台本一字不落地背了下來。
接著,是和每個人對詞、上台走流程,他細致到連賀鈞潮唱歌時,打光的角度都會給出合理的建議。
一天下來,幾乎每個練習生都被他的工作精神折服了。
收工的時候,李小曼笑嘻嘻地和陶家繪咬耳朵,說這次的練習生都很不錯,調侃賀鈞潮會選人。
曾經賀鈞潮在他們面前也是新人,但現在已經是稱兄道弟了。
他故作無奈地歎道:“沒辦法,我帶出來的孩子,就是優秀。”
李小曼拿美妝蛋砸他,“你就貧吧,等會兒晚上灌你兩斤白的,看你還嘚瑟。”
陶家繪邊卸妝邊說:“鈞潮,一會兒你叫上外面那些孩子們,我們去吃大閘蟹,陳老師請客。”
賀鈞潮道:“陶哥,你饒了我吧,我明天還要唱歌,不能吃辣喝酒。”
“那不行,誰讓你這麽囂張,剛才彩排的時候還不跟我一組!”李小曼佯怒道。
賀鈞潮苦笑道:“那個分組是隨機的,又不是我不想和你一起。”
陳涵笑著替他解圍:“行了,你們別鬧他。明天還得錄節目,我看他這段時間,錄《偶名》也挺辛苦的,等明天晚上再聚也不遲。”
賀鈞潮立馬道:“還是陳老師體貼我,哎,pd不好做啊。你嚴格點,網友罵你,你溫柔點,他們照樣罵你。”
李小曼說:“被黑著黑著就好啦,不過你們節目現在挺火的啊,我看後期有爆的趨勢。上次你和小路還上熱搜了,哈哈哈莫名有點好嗑是怎麽回事。”
陶家繪看見賀鈞潮臉色一僵,便暗戳戳伸手打了她一下。
很多男明星,都不太能接受和同性捆綁,況且這兩人現在關系成謎。以前雖然私下還不錯,但人心易變,這也是說不準的事兒。
李小曼看了看他冷漠的臉,馬上帶到了別的話題上。
賀鈞潮從電視台出來後,外面已經圍了一大群探視的粉絲。
戴蒙帶著保鏢隊,讓他遠遠地跟粉絲打個招呼就行,別上前去。
仙鶴們激動大喊:“賀鈞均,麻麻愛你!人間魔王賀鈞潮!舞台王者賀鈞潮!芳心殺手賀鈞潮!宇宙最A賀鈞潮!”
有個男粉舉著銀色應援牌,上面一如既往地寫著“雷霆萬鈞,潮起為王”。
他舉著手吼道:“崽崽,記得擦風油精,別又被蚊子咬十幾個包!”
所有人哄堂大笑,賀鈞潮之前拍戲的時候,因為忘記帶風油精,被蚊子咬的滿手臂包。
當時他義憤填膺地發了個微博,抨擊橫店的蚊子嘴毒,被好幾個藝人朋友轉發嘲笑。連男粉都對此津津樂道。
路夕沒明白這個梗,旁邊趙梓棠湊到他耳邊向他解釋。
賀鈞潮往那邊看了一眼,忽然就不爽了起來。
拒絕和他捆綁,自己倒是什麽人都搭。明明以前都不太熟,現在倒是成了香饃饃。
胸口的怒火不斷上湧,越想越生氣。
他冷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戴蒙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變臉,趕緊對粉絲揮了揮手,跟了上去。
回到酒店的房間,賀鈞潮將手機往地毯上一扔,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
戴蒙跟進來,撿起手機道:“又有誰惹你了,小祖宗。”
賀鈞潮用枕頭蓋住頭,心裡鬱悶的緊,不想和他說話。
戴蒙道:“你最近火氣太大了,難不成是叛逆期到了?”
他把手上的禮盒放在桌上道:“這是陳老師給的白桃烏龍,說是家裡寄的特產,讓你嘗嘗。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早點起來。”
賀鈞潮還是沒聲沒息,戴蒙搖了搖頭,幫他帶上門出去了。
等他走了半個小時以後,賀鈞潮才算平複了點心情,起身去衝了個澡。
他裹著浴袍回到房間,床上的手機震動個不停。他懶得去管,有氣無力地給自己泡了杯白桃烏龍。
也許戴蒙說得對,他現在太容易被路夕牽著鼻子走了,情緒總是起伏不定,這樣下去很危險。
賀鈞潮眯起眼睛,像一隻嗅覺敏銳的狼崽,警覺地分析著身邊的危機。
就在他沉浸在幻想中時,房門被敲響了。
他以為是戴蒙又回來和他說事情,便走過去直接拉開了門。
“還有什麽……”
賀鈞潮話說到一半,停住了。
門外赫然站著路夕,那個幾分鍾前,被他劃分為一級危險人物的人。
路夕看見他像是剛洗完澡的樣子,頭髮上還濕漉漉地滴著水,頓時覺得自己挑錯時間來了。
他還沒來得及說打擾了,賀鈞潮就轉身往裡走去,扔下一句“進來,把門關上”。
路夕想到一會兒自己要說的事情,沒來由地感到緊張,就像初次登台一樣。
他關上門,深呼吸了幾下,這才走向坐在沙發上的賀鈞潮。
該坦白的總是要坦白,一直逃避不是辦法。
賀鈞潮將杯子裡的茶水一飲而盡,順手又給自己續了一杯。
當他再次抿了一口之後,白桃烏龍的甜蜜被衝淡了,酸澀的口感讓他微微皺了皺眉。
路夕坐在他對面,敏銳地洞察到他表情的變化。
他向來喜歡喝茶,便開口道:“白桃烏龍最好不要喝乾再續水,因為嘗過白桃的甜後,烏龍對你來說,怎樣都是澀口的。”
賀鈞潮抬起眼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路夕這才恍然發覺,自己這句話仿佛在暗示什麽一樣,頓時臉色尷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