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響了這麽久, 主神當然不可能沒有察覺, 謝景行瞥一眼聯盟小世界的天空,揮了一下手,以保證傅雲深的談話不被打擾。
傅雲深也抬眸瞥了一眼,對明暉道:“那就再見了,希望在你退休之前能再見到我們……”
明暉說:“希望吧。”
在此方寸之外劍拔弩張、風起雲湧,花園裡的氛圍卻是平靜的。
傅雲深神色自若, 說:“我們走吧。”
下一刻謝景行收起了屏障, 尖銳的氣息洶湧而來,仿佛要將兩人即刻毀滅在此, 謝景行一彈指, 接下了主神這一擊。
這是時隔數百年後謝景行與主神的再一次交鋒,且不說時過境遷, 謝景行已非當年的謝景行, 這裡的不過是分去了一部分力量的主神,自然不是謝景行的對手。
兩股力量碰撞,這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在顫抖,主神的攻擊最後化作了悠悠的清風, 謝景行強大的氣息一時籠罩了這片領域。
聯盟的工作人員皆驚詫地抬頭遙望,這個人是誰?氣勢竟然壓過主神一頭?
謝景行收回手, 神色平靜從容,他打開了世界通道, 說:“回家吧。”
“好。”傅雲深回頭揮手添了一筆, 花園裡本是修剪得整整齊齊的綠植, 此刻卻變成了張狂豔麗的深紅牡丹。
他笑說:“美化一下環境。”
小系統道:“五爺,您好囂張啊。”仿佛在主神臉上刻了個到此一遊。
謝景行笑了笑,在牡丹旁邊種了秀麗的素蘭。
回到被梧桐病毒包裹的小世界,天才剛蒙蒙亮,他們依舊在酒店裡。
傅雲深感知了一下,說:“顧驍陽竟然還沒走?”主神本體已然知道他們潛入了聯盟,拿走了記憶,這個分身現在留在這裡還有意義麽?
“讓他去吧。”謝景行並不是很擔心,一個□□在這裡翻不出什麽風浪,就看看主神意欲何為吧。
傅雲深的風衣變成睡衣,他躺在床上側身撐著頭看謝景行,說:“補眠嗎?”
“等一等……”擁有實體的小系統弱弱地冒出頭來,“五爺,你是不是忘了我……”
傅雲深揉了一把小系統的頭,說:“天天,小朋友一邊玩去。”
小系統嘿嘿一笑,說:“父母親熱不讓小孩看嗎?那我去隔壁睡啦?”明天不再是格子間裡日日工作的AI系統,只是一個自由的普通的少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去吧。”
等小系統出去了,謝景行攬著傅雲深的腰,和他一起靠在床頭,問:“深深,這些年很辛苦吧?”
傅雲深靠在謝景行肩頭,沉默了兩秒,也沒有說不辛苦這種話,只是說:“為了回家。”
想到當初劇情裡的那句“早點回家”謝景行心底微微一痛。
傅雲深指尖拈著一朵紙玫瑰,是謝景行給他折的平安符,他道:“還好有你,不然就回不來了。”在回家的計劃裡,任何一環出了差錯都無法得到現在的結果。
但傅雲深並不是很想談這些往事,紙玫瑰平安符化作數據湧進他的心頭,他轉了話頭,道:“說說怎麽對付主神和議會吧,現在輿論被他們主導,是該消消他們的氣焰了。”
謝景行聽見傅雲深提這個,便問道:“是拿回證據了嗎?”
傅雲深道:“是也不是。當初我實在很難在議會和主神的雙重壓力下把證據保下來,我的力量只能封存我的記憶,而聯盟也實在沒有什麽安全的地方,所以我把證據刪除了。但我還記得每一個我調查過的案件,也算是還在吧。”
但他在監察員的位置上待了這麽多年,早就理解了這件事的本質,所以他刪掉了證據也無所謂,他說:“主神奴役聯盟多年,每個小世界的生命都苦不堪言,其實主神違規的證據早就在每個人心裡了。”
謝景行對於主神和議會來說是力量的威懾,是雙方對壘的博弈,傅雲深卻是其中攪局之人。
“可以讓謝蘭澤來了。”傅雲深想了想,說,“就讓他寫幾篇文章全聯盟播放吧。”這些證據雖然不能讓議會製裁主神,卻可以成為討伐主神的檄文。
好好睡覺的謝蘭澤不知道自己又被傅雲深安排了寫作任務,倒是傅雲深覺得這個方式很不錯,滿意地抱著謝景行的腰,往床上一倒,說:“睡覺吧。”
但傅雲深還沒睡多久,外面就傳來了敲門聲。
傅雲深披衣起來開門,看到了門口的顧驍陽。
顧驍陽抱臂靠在門邊,揚起一個自信的笑容,道:“傅老板,有興趣和我一起去飆車嗎?”
傅雲深笑了笑,說:“沒興趣。”然後伸手把門關上。顧驍陽還是和原劇情中的人設沒有什麽區別,似乎並沒有受到任何謝景行和傅雲深在聯盟鬧出的動靜的影響。
“誒誒誒!”顧驍陽趕緊伸手把門抵住,追問,“那蹦極?攀岩?衝浪?”
“想找刺激是吧?”傅雲深忽然想到什麽,轉頭看裡面的謝景行,道,“正好我考了直升機駕照,帶你去領略‘新奇的人生風景’?”
顧驍陽興致更高,說:“好啊,我不介意三人行。”
傅雲深道:“行吧,我秘書明天會接你去俱樂部的。”說完就關上了門。
謝景行坐在客廳慢悠悠地喝茶,問:“玩什麽?”
傅雲深道:“跳傘吧。
謝景行對傅雲深無奈地搖了搖頭。
兩人從酒店回到了傅宅,謝言和謝蘭澤都在,然而謝蘭澤看見傅雲深,卻蹙起了眉頭。
謝蘭澤斟酌著措辭道:“傅雲深……你今天看起來有點不太一樣?非常的……”
傅雲深沒想到謝蘭澤竟然是第一個發現自己變化的,恢復記憶之後,他在氣質上可能確實有些不一樣。
謝蘭澤終於捕捉到自己心底那種不舒服的感覺,道:“非常的令我討厭,不想看見你,真的,看見你就害怕。”
然後,小系統明天就人形提醒了一句:“五爺,《白月光回來後我嫁給了殘疾大佬》劇情逆轉值100%。”
謝蘭澤瞬間恢復了記憶,立刻就道:“好啊傅雲深,你逼我寫《豪門老男人的嬌氣貓》這種文就算了!竟然還給我安排這種劇情!”
是的,之前見到傅雲深那種討厭的感覺,就是在聯盟被傅雲深催稿催出來的。他是被傅雲深救回來的,還安排到了聯盟劇情組,然後就開始了被傅雲深催稿的痛苦生活。
傅雲深嘖了一聲,道:“我回來了,就把你直接嚇到劇情逆轉值100%了麽?”
謝蘭澤道:“對你有什麽想法,我的頭髮是不想要了嗎?”傅雲深就是每個碼字的人的噩夢。
但謝蘭澤對著傅雲深吐槽了兩句,目光立刻就轉向了一旁的謝言,當初生死之別之後,他們終於再見了。
謝景行也點了一下謝言的額頭,謝言也想了起來,關於他和謝蘭澤的過去。
傅雲深暫時打破了兩人的深情凝視,說:“你們一會兒再互訴衷腸,我這裡有幾個寫作任務……”
謝蘭澤怒道:“傅雲深!”
恢復記憶的謝言叫了一聲:“五叔,我還是你的親兒子嗎?”
傅雲深本來就是給兩人調節氛圍的,抿唇笑道:“去吧,兒大不中留了。”
謝言和謝蘭澤上樓去了,林雨霽練了琴正出來看外面的動靜,這才發現了小系統明天,他道:“五爺又有兒子了。”
他捏了捏明天的臉,道:“小朋友有點可愛。”
明天打掉林雨霽的手,說:“林雨霽,你的劇情還沒有逆轉哦,努力一下吧。”
林雨霽驚詫,指著明天問傅雲深:“五爺,這誰?”
明天開心地笑,自我介紹道:“我是五爺的相聲搭檔,以及知道你情史的系統。”
林雨霽捂臉,說:“我沒有情史!我只有音樂夢想。”
傅雲深拍拍林雨霽的肩,說:“再努力一下吧。”
傅雲深把需要謝蘭澤寫的東西整理成一份郵件發給他,謝蘭澤和謝言其實也沒事做,兩個人就這麽開著電腦文檔坐著,謝蘭澤有一搭沒一搭地講幾句,謝言幫他打字。
順便聊一聊過去。
謝蘭澤曾是劇情裡的作家,按照劇情,一遍又一遍地寫著所謂的“作品”,不用創作也沒有靈魂,只是數據自動為他生成的情節,或者聯盟劇情組為他設定好的故事。
他只是一個沒有意識的NPC,日複一日地扮演著作家的人設,發表、出版、改編影視都是劇情故事情節而已,與他的“作品”內容沒有關系。
可是謝蘭澤卻注意到了那個沉默的青年謝言,他是個啞巴,也是謝蘭澤劇情裡的朋友,npc謝蘭澤喜歡向他講述自己“構思”的故事,卻沒想到謝言將他的故事記了下來。
謝蘭澤作為一個知名作家,與生活困苦的啞巴謝言身份差距懸殊,謝蘭澤好心聘請謝言作為他的打字員,以此來幫助謝言用工作換取收入。
謝蘭澤依舊向謝言敘述,謝言速記。
可是,謝言記下來的內容,卻發生了改變,這些死板的作為劇情需要的作品,在他的改動下,變得生動起來。
因為這樣的故事,npc謝蘭澤漸漸擁有了意識,可是按照劇情,這個啞巴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忘恩負義的炮灰,他會因為作為打字員擅自改動謝蘭澤的劇情被告上法庭,最後被輿論所唾棄。
可是謝蘭澤卻知道,謝言是這個虛假的世界裡,唯一擁有靈魂的人。
但謝蘭澤無法救他,他只能按照劇情一遍一遍地走下去。
終於有一天,謝蘭澤發現,他雖然無法改動劇情,但他的筆卻是自由的,他可以寫作出他想寫的故事。
謝蘭澤對謝言道:“你不能說話,但我知道你想說,就讓我寫一個關於你的故事吧。”
“作家”謝蘭澤的作品,終於擁有了自己的靈魂。
後來謝言被謝景行帶走,謝蘭澤繼續寫著自己的故事。
聯盟的監控人員覺得謝蘭澤的這方面的覺醒,反而讓劇情變得有趣起來,便也沒有處理他增長出來的寫作能力。
謝蘭澤在這樣的劇情中寫出了無數的故事,而很多的故事裡,都有一個不能說話的青年。
直到有一天,傅雲深出現,問他:“你願意跟我走,到聯盟的劇情組工作嗎?”
……
想到這裡,謝蘭澤一直以來都有個疑問,他問謝言道:“你這麽吵,當初為什麽會是一個啞巴的角色設定呢?”
謝言歎氣,說:“估計是主系統太恨我四叔了,所以特意折磨我。當初跟你走劇情的時候,我實在是憋壞了,真忍不住改你的作品。”
謝蘭澤耳尖微微一紅,說:“那不是我的作品,後面關於你的才是。”
謝言道:“哦哦對,俞舟那個劇本也是你給他寫的。”
謝蘭澤臉更紅了,說:“我不承認那是我的作品!”
垃圾傅雲深,讓我風評被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