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從十二月開始點映,元白開始頻繁陪著導演等人跑宣傳, 各個城市飛, 相當辛苦。
不少人跟著他一起全國各地到處跑。
【效率真的高, 這麽早就開始搞點映,陳導看來是對電影質量很有信心呀!】
【那當然,我看如果點映反響好,提檔也不無可能。畢竟春節檔太擠了呀, 而且這片子跟合家歡的氛圍也不符合吧?】
【提檔提檔!點映場子太少了我哭哭,基本都被秒空, 哪裡搶得到票啊?】
【黃牛都炒到正常價格十倍以上,然而還是搶不到。】
【刷新我三觀哎, 我以為元白家都是小學生粉絲,怎麽一個分級電影也秒空啊?】
【……傻, 那麽強的購買力,怎麽可能主力軍都是小蘿莉】
【不過等下,這片子分級真的黑色幽默吧?主演自己都不滿十八!】
【你get到了華點……】
正如網上議論的那樣,《王子》的兩位主演, 均不滿十八歲。
卻演了一部r18。
於是造成了在每次跑宣過後, 不能在觀眾席坐下和大家一起看, 也不能在觀眾席突然出現,給大家一個驚喜這樣的情況。
點映現場。
開場前,現場熱鬧無比,喧鬧人聲中,主持人看了一下時間, 滿面笑意道:“那麽,電影即將開場,今天來到現場的各位主演將和大家一起欣賞完首映……”
底下一下子掀起了屋頂,尖叫聲中元白眼巴巴看了一眼導演。
陳西藍拿起話筒,輕咳一聲笑道:“不過小元和小洛還有其他事情要做,所以……”
元白和洛凜同時歎了口氣,被話筒完整收錄。
底下頓了頓,笑聲伴著叫聲一片。
“陳導你別誆人啦!”
“嗚嗚嗚我可憐寶寶未滿十八,連自己主演的電影都不能看23333”
“陳導您到底拍了點啥?驚!竟讓未成年人出演十八禁??”
“嘻嘻嘻看白白和洛洛也好配,新西皮get√”
“敲打你,怎麽這麽不挑,什麽cp你都能吃!”
“什麽叫什麽cp都吃,這可是電影官配~”
諸人閑聊著,從望遠鏡裡目送元白、洛凜背影消失在門口;導演及其他主演也陸續在引導下入座,場內的燈熄滅,光線一下子暗淡下來;一切變安靜了。
來現場的元白粉其實是暗地裡憋著一口氣的。這幾個月,隨著元白熱度不減,外網熱度高漲,黑子也越發多,搞人的力度也一直在加大。元白反黑站從建立的那一天起就沒有歇過班,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永遠也堵不住黑子的口。
從前只是在愛豆圈裡,就那麽點淺的水池子,他們諳熟了玩法,總不至於出錯。而自家愛豆的路實在太寬廣,時尚、影視、音樂,高大上的資源一個個不請自來,早早就踏入了圈子核心。關於他拿下陳西藍電影主演這件事,不知引來了多少嫉妒。
只有元白粉絲自己心裡知道,他們家小孩是配得上這個資源的。元白的共情能力很強,這是他的天賦之一,正因為共情好,所以舞台感染力才強。
他很有天賦,也非常努力,只是太多人只看得見表面,就被偏見絆住了。
放映室內一片靜悄悄,間或聽得見幾聲不明顯的抽泣聲。
而等到黑暗的小巷中,谷林眼中最後一束光漸漸消失,連抽泣聲都沒有了。觀眾忘記了哭,或者說,那些情緒不是眼淚能夠宣泄出來的。液體仿佛在身體中蒸幹了。
這電影太悲傷了。它的悲傷不是硬生生擺到眼前,陳西藍用了太多長鏡頭,持鏡的人手極穩、很少特地藝術加工,看上去像一個旁觀者不帶感情的記敘,卻又真實的過分。
許多人從電影院出來時,還覺得自己還好。然而回家後,和同伴聊了幾句劇情,又或是打開文檔寫起repo時,慢慢的,後勁上來了。
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我瘋了,媽呀,我想寫點什麽可是只要一回想就打不動字了,生理性地無法呼吸。】
【這電影可太致鬱了,根本一點希望都看不到,為什麽啊?我現在難受得要死啊啊啊啊】
【全特麽是長鏡頭,非常考驗表演。元白的演技我驚呆了,哪裡像新人,科班都沒有這水平!】
【陳西藍太會調教了,果然是專門擼獎的牛逼導演,這片子又分級又悲的票房估計沒指望了,可以期待一個三金提名】
【??全是一水的五星啊,真的不是水軍?】
【我感覺不是水軍……哪有水軍帶頭唱衰票房的啊。這麽大批量的都說不能指望票房,又悲又慘的。】
【保不齊是為了引起大眾好奇……尬誇元白尬得我腳趾在地面摳出三室一廳了。小鮮肉能有什麽演技?】
【能別那麽偏見嗎?我剛從點映廳出來,元白就是演得好啊。這電影裡最出彩的就是他。陳西藍真的牛逼。】
【想多,陳西藍就不在乎票房的,他就是衝著獎去的。他刷這個幹什麽,難道金鸞獎評委還在乎五星好評?】
點映開了兩周,網絡上吵成一鍋粥,關於對這部電影的評價竟是極為兩極分化。
看好的說這是神片,接下來就是年底各路大獎包攬,主創集體飛升封神。
唱衰的什麽難聽的詞都出來了,抨擊陳西藍玩弄悲劇,刻意迎合評獎偏好,影響未成年身心發展……
至於對元白,暫時還是一個觀望的態度。
業內,利益相關者不希望出一個什麽風頭都佔盡的藝人。除非本身就對元白抱了點好感的,其他影視從業者無論嘴上怎麽客氣,心裡其實都不希望他太好。
而風暴中心的元白本人,仿佛並沒有受到一點點影響,他按部就班地工作、上學,時而在網上和其他人互動,配合一下宣傳。
學校裡一切也沒變。
岑惜順利升上了本校高一,距離他的教室很近,經常跑過來找他。十六歲的岑惜出落得也越來越亮眼,兩個omega站在一起,實在太過閃亮。
岑惜坐在元白旁邊的位置上,看他填一張單子,好奇湊過去問:“學長你在寫什麽——風紀檢查安排表?”
元白輕笑道:“班委說學校這個正缺人,我看反正是用課間的時間所以……”
他這話講的,其實有那麽點子心虛。某人內心還是有一點點私心才……
好吧,並不是一點點。
他就是出於某種私心。
好在岑惜在他的學長面前從來是個毫不懷疑的腦殘粉,當下用特別崇敬的眼神看他:“學長,你真好。那被你檢查到的班級不是超級幸運?”
想到這裡,岑惜眼巴巴看了一眼那張安排表,試圖在上面找到自己的班級。
可惜沒有找到。
“哎。”岑惜遺憾地說,“那下周學長一定要檢查我的班級哦。”
元白笑道:“下周我爭取。”
下午課間,高三a班門前的走廊上,穿著整齊製服的少年小心地轉動了一下手裡的風紀徽,金屬的質地嵌入掌心,微微涼。
陸曜高二的時候,經常拿著這個徽章出現在高一的走廊上。他那時還好奇怪為什麽這麽巧,直到他看到那個隨便風紀委員自己填的安排表……
元白拿著名單站在了高三a的教室門口,正在播放眼保健操的音樂,但當然不會每個學生都那麽乖。很多人會利用這個時間去問老師問題,還有人在奮筆疾書寫題,突然有人站在門口,注意到的人還挺意外的。
“風紀?怎麽高三了還有人檢查,奇怪。”
“喂,那不是元白嗎?”
“嗯??”
不少人抬起了頭,新鮮地注視著那個不請自來的高二學生,雖然跟陸曜一班久了對大明星這種生物略微脫敏,但,omega耶……
還是可愛的學弟。
因為高三而憔悴的a班學霸們紛紛行注目禮,然後又紛紛朝陸曜看過去。
元白假裝低頭看名單,錯開了那些關注的視線,然而抬起頭統計人數時,目光總時不時從最後一排掠過。
alpha製服外套穿得一絲不苟,垂眸看書的神情專注,頭髮梳得整齊,和周遭那些為了模擬考一周沒洗頭的男孩子全然不是一個畫風。
嘈雜中,他淡然抬頭掃了眼同樣佯裝沒注意他的omega,眸中斂過一絲愉悅。
元白沒有停留太久,確定出勤人數後就轉身離開了,隻留下不少人對著他的背影轟然議論。
“草草草,學弟太可了,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可愛的!”
“這是人類該有的顏值嗎???他剛剛低頭的時候偷笑了你知道麽,老子都不能呼吸了!”
有人警惕地回頭看了眼,拿手肘推推同桌:“收斂一點,那是曜哥的人。不記得去年怎麽被收拾了?”
同桌縮了縮,隨即樂觀道:“嗨,去年是去年,曜哥不是早就move on了?傳聞他倆鬧翻了不是嘛!”
後桌樂呵接上:“就是,曜哥喜歡的是alpha,他最受不了omega了。”
“……”
教室最後面傳來“劈啪”的輕響,盡管聲音很小很小……但是整個教室都安靜了。
因為頭頂的白熾燈開始卡嚓卡嚓地閃。
口嗨最厲害的幾個人,椅子腿開始咯嘣咯嘣地哆嗦。
“嗚哇!”
“叫你別議論曜哥!”
“明明是你!”
……
由於某些人設,明明在同一所學校卻不能一起回家。
元白咬著棒棒糖騎著車,糖果將他臉頰頂出一個小小的鼓包,在紅綠燈那裡停下來,憂鬱地望著燈。
回到家,站在門口找鑰匙,門卻冷不防被拉開了。
“媽?”元白意外地抬頭,“你這麽早就回來了?”
然後他一怔。
陸曜站在他面前,製服脫掉了,襯衫解開兩顆扣子,正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元白咽了咽喉嚨。
他順手關上門,書包放在玄關上,蹬掉鞋子踩進棉拖鞋裡,抬起頭還未說話,忽然隻覺一輕。
他被alpha抱起來了,放在他家那隻大魚缸旁邊坐著——挨著他的書包。於是這個姿勢,他可以俯視陸曜了。
陸曜按著他的後頸親上來。舌尖轉圜著甜甜軟軟的滋味,末梢交互著許久未嘗的觸感,元白微微闔眼,很乖的任他親,眼睫碰到對方的臉頰。
陸曜摸摸他的後腦軟軟的發,臉頰上微癢,喉結動了動,隻覺得渴。
“甜的。”陸曜道,“你吃過糖?”
“嗯。”元白反手抱著他不讓他走,“水蜜桃味的,你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