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惜提前交了卷,在樓下翹首盼望, 沒等到元白, 先看見了陸曜。
有道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盡管這兩個情敵一個是a,一個是o, 卻異性相斥得厲害。
但陸曜畢竟是學長,還曾經借過他錢, 打也打不過, 總不能直接起衝突。
岑惜於是不情不願地問了聲好,然後乖乖巧巧地樣子道:“上次元白學長說, 等期末考結束就不忙了,可以帶我一塊玩兒呢。”
此話一出,陸曜的眼神果然在正午的太陽底下暗了好幾個度。
他淡淡道:“GOING有演唱會要排練。”
岑惜就等著他刺這句,瞥一眼正在台階上方和他哥說話的元白,笑得得逞:“我是元白學長的伴舞呀,學長練習的時候也要帶著我的。”
學長練習舞台的時候,我是他的伴舞。
學長有閑暇的時候,還會帶我出去吃飯!
陸曜瞟岑惜一眼, 沒作聲。
岑惜又道:“下個月元白學長生日,我說想陪學長一起過, 學長也笑著說好呢。”
陸曜打斷他道:“那天是演唱會。”
言下意思,所有粉絲都要陪他過,你也不過是其中之一。
岑惜卻隻當沒聽見, 笑眯眯道:“陸曜學長,你是不是很生我的氣呀。”
“想和元白學長關系好的人很多的,我只是幸運一點而已,而陸曜學長更加幸運一點,遇見元白學長比較早。”
“學長只是心軟,才對陸曜學長那麽好,不要想多了哦。”
陸曜冷冷掃了掃他,淡聲道:“你想多了。”
他轉過頭,不再與岑惜答話。
鈴聲已經打了,不斷有人從考場湧出來,帶著股馬上放假的興奮勁吵吵嚷嚷。
只是眼神一落到陸曜身上,說話聲音就不自覺放輕了。
再看到他旁邊的岑惜,有些人眼神就八卦起來:
“那不是初三的那個omega麽。”
“好像是陸曜元白他們公司師弟。”
“這是要一塊走麽?關系看起來居然還不錯……”
議論聲落入陸曜耳中,alpha擰了擰眉,索性朝旁邊跨了一步。
兩個人站在樓梯底下,一個靠左邊扶手,英俊的臉全然冷淡,一個站右邊扶手旁,看著把自己當病毒一樣遠離的alpha,嘴角微抽。
議論聲戛然而止。
又變成了哄笑。
“看來陸學長的性別認知障礙還沒有改掉。”
“他好像是真的討厭omega哎……”
“完了,那我們元白怎麽辦。”
“誒,那不是元白嘛!”
“我……嗚他怎麽那麽好看!”
“糟糕,是心動的感覺。”
“哇這場面……”
……
人們紛紛看過去,被議論著的少年正走到樓梯邊,他一手拎著書包反手搭在肩上,正是標準的愛豆背包姿勢,一身製服清爽有型,額前的碎發被風吹得飛揚起來。
少年皮膚極白,正午陽光直射下幾乎透明,薄薄的眼皮一抬,一雙明眸亮如星辰。
他從屋簷下走出來,背著書包幾步蹦下樓梯,朝二人露出小虎牙。
看看左邊的,又看看右邊的。
“你們怎麽都在這?”元白想到什麽,朝樓上指指,“小惜是來找你哥的吧?他在上面一會就下來。”
他話是跟岑惜說的,眼睛卻看著陸曜。
alpha表情淡漠,臉上仿佛寫著生人勿近,站姿也拽得二五八萬,隻對著他時眼神柔和了一點。
“還好嗎?”陸曜隨口問。
“一般般。”元白以為他問考試成績,答了聲,正想再和岑惜說點什麽,一瞄卻發現小o表情如遭雷擊。
元白迷惑地揮了揮手:“小惜,你怎麽了?”
岑惜看看元白,又看看陸曜,不敢相信地抽了抽鼻子。
棉花糖和牛奶在陽光下曬得軟綿綿、甜滋滋,可為什麽牛奶裡加了海鹽,棉花糖嘗起來還有點鹹?
我的元白學長,明明是甜口的!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
他明明才離開了……那麽一點點時間……沒有陪在元白學長身邊……
明明馬上就要開演唱會了……他的努力,馬上就要見效了……
陸曜學長,你到底,對我的元白學長,做了什麽??
……
岑惜神情木然,仿佛被天雷轟炸得外焦裡嫩,內存條完全燒毀,失去了思考能力。
岑秦一臉懵逼,焦急得想送他去醫院,卻被陸曜阻止了。
“我想他沒事。”陸曜沉著道,“只是受了點打擊。”
岑秦心想:怕是考試考砸了。
他心痛地對岑惜說:“弟,你別怕,回頭你的卷子哥給你簽字。”
岑惜有氣無力地搖搖頭:“回,回家。”
元白擔憂地看著被岑秦攙扶著走遠的岑惜:“他真的沒事嗎?”
“有事。”陸曜淡定道。
“啊?”
“大概在生我的氣吧。”
alpha平淡的聲音落到元白耳裡卻成了另一種意思。他記得自己曾經推測過,岑惜好像是喜歡陸曜的。
盡管陸曜一口咬定不可能,他也不好直接問小惜,但這個想法並沒有被徹底推翻。
這時候可不就翻出來了。
等一下,要是岑惜真的喜歡陸曜,他剛剛豈不是是因為聞到自己身上混合信息素的氣味才懵掉的?
元白突然就心虛了起來。
……他到底都做了什麽!
晚上,元白總覺得不問一句不好,就暗戳戳給岑惜發了消息,想看看他是不是還在消沉。
如果岑惜因為他拜托陸曜臨時標記就喪一晚上,那只能說明他的猜測是真的,岑惜真的喜歡陸曜。
如果是那樣的話,公司最好還是不要讓岑惜和GOING一起活動比較好。
小惜雖然很好,但可惜陸曜不喜歡omega,與其虐下去,還不如斷了他的想法,對這孩子更好。
而岑惜的回復看起來……總感覺有些強顏歡笑。
元白覺得不能一直這麽猜測,索性旁敲側擊問:“你對陸曜怎麽看?”
岑惜一凜。
來了,果然元白學長已經開始在意陸曜學長了。
因為是alpha,因為天性嗎……
被標記的omega,就是會止不住開始在乎……
他打字的手指都在抖,劈裡啪啦敲了一堆,心在滴血。
不能在元白學長面前,說他喜歡的人的壞話。
十五歲的岑惜告訴自己,要堅強。
岑惜:“元白學長,陸曜學長他……”
他特別想寫下“要警惕壞蛋”“大惡魔”“對你不懷好意”等等評價,可是一想到元白學長難過的樣子,就只能一個一個字刪去,最後寫上一句乾巴巴的:
“還不錯。”
嗚嗚嗚,為什麽他不但失戀,還要誇情敵?
這個回答挺中性的,看不出來什麽,倒是岑惜停頓了太久這一點比較可疑。
元白鎮定了一下,猶豫問:“小惜,演唱會,你還想做我的伴舞嗎?”
岑惜一愣:“當然!”
元白頓了頓道:“如果給你選擇的機會,你是想做我的伴舞,還是陸曜的伴舞?”
岑惜又停了很久。
“學長今天為什麽總提陸曜學長?”岑惜話裡是掩不住的酸意,“學長是不是喜——”
他及時刹車。
一個臨時標記算不了什麽,如果因為他的捅破,讓元白學長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是加速了陸曜學長的得逞。
他是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當然要做你的伴舞!”岑惜道,“而且我好想跟元白學長一起表演……”
他克制不住心中澎湃的情感,滔滔不絕地說了幾十條。
元白看著看著,又迷惑了。
怎麽岑惜聽起來,倒像是更喜歡他?
難道小惜和陸曜一樣……
有性別認知障礙嗎?
【你們抽到票了嗎?】
【中選概率1/103,你說呢……】
【???不是吧??初代天團都沒有這麽恐怖!】
【你以為你G現在是什麽啊[疲憊微笑.jpg]】
【草草草,不是有那麽多場嗎,就算會員過百萬也不至於那麽難搶啊?】
【姐妹,你覺得一個會員會隻搶一場嗎……】
【求加場!求加場!媽媽想看崽崽啊!】
【我一定要去元白生日場,可是看了一圈,這場一個賣的,都沒有QAQ】
【有·價·無·市】
【元白媽都憋了股氣要去,抽中的怎麽會賣,極少數的票一出就被高價搶空,剛剛還拍出去一張40萬的,40萬我的天,夠看整個巡回的內場了】
【講真這樣不奇怪,元白雖然黑子多,但真的吸了好多粉啊】
【沒舞台,他靠什麽吸粉的?這陣子GOING除了廣告,一點曝光都沒有,別家寂寞難耐擔心脫粉,天天團建自娛自樂呢】
【元白……關注度高啊,然後。說真的,你現在看著他這張臉,還需要問他靠什麽吸粉嘛?】
【…………】
【?過於真實。】
……
【呀,看到沒,官方名單裡有re7】
【喔噢,我還以為會帶出道舞台那幾個伴舞呢。這就帶後輩全團了?算不算出道就奶孩子啊】
【別挑事,總歸需要伴舞的,re7都是小孩的感覺,哪能吸走GOING的粉】
【我記得re7裡面有那個omega呀】
【……喲,那真有點微妙】
【有好戲看了?會不會搶元白風頭啊。】
【我覺得Alan比較慘,出道時還是團裡唯一金花,慢慢發現元白這個a比他還花,再過段時間發現a變成了真o,好不容易接受現實,突然伴舞裡都出了個o……】
【草,你這麽一講,我竟然開始心疼Alan了】
【我看Alan最好還是改個路線,他不如開始賣強o人設,我一拳下去你可能會死的那種】
【對標徐青以嗎?你太為難Alan了,他從來都隻想當一個安靜的美男子】
……
公司休息室,演唱會初日前,最後一天練習。
Alan刷著手機,諶嘉禾打著節拍,祝明羽和曲曉星在閑聊。
元白坐在Alan旁邊,無意中瞥見他在下單一件啞鈴。
Alan一轉頭,捕捉到小少年驚奇的眼神,挑了挑眉:“我想嘗試一下健身。”
元白咽了咽喉嚨,小聲道:“健身可以,但你這好像是舉鐵……”
他雖然不是Alan親媽粉,不好管Alan的,但作為隊友,還是給出自己的建議比較好。
陸曜從外面進來,剛訓練完出了不少汗,元白眼睛就開始四處找毛巾。
Alan瞅他一眼,朝櫃子努了努嘴。
他斂眸,重新看著手機,在沒人察覺的地方勾了一下唇角。
看來只有他一個人發現,元白脖子後面的隔離貼換了。
那也就是說……
Alan眼睛瞥了眼陸曜,alpha也朝櫃子那邊走去,身體擋住元白的,輕描淡寫從裡面抽出毛巾。
Alan收回視線,眼睛銳利地眯起來。
也只有他看到,在alpha靠近的時候。
元白垂下的指尖,不自覺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