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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意標記》第61章 (二更)標記我爽嗎?……
沈飛舟黑著臉,淡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都沒了光澤,神色不再意氣風發。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碰了碰顧昂的手臂,低聲說道,“我要回部隊了,不知道下次什麽時候見面。”

 “哦,路上注意安全,謝謝你來救我們。”顧昂神色淡淡,說得公事公辦。

 好像跟葉斐呆久了,連說話的方式都如出一轍。

 他也覺得沈飛舟挺慘的,可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既然沒有意願,就不要給他希望。

 沈飛舟眼巴巴地看著他,沒話找話,“你們軍校生後面有聯校賽,我還會來的。”

 他很少有這麽委屈的表情,除非是面對著顧昂。

 顧昂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隨意答道,“行,到時候再見。”

 “還有點久,算算還有三個月。”沈飛舟有些懊惱,他不想就這麽結束對話。

 顧昂嗯了一聲,“行。”

 氣氛陷入沉寂。

 沈飛舟聊不下去了,又說,“那我走了,真的走了。”

 葉斐斜斜撐在行李箱杆上,漠然開口,“別囉嗦了,走吧。”

 沈飛舟橫了他一眼,無語地轉身走上飛船。

 葉斐見人終於不在眼前晃蕩,鬱結的心情一掃陰霾。

 其實從實力來講,他很認可沈飛舟,可是誰讓他喜歡顧昂呢。

 他收回視線,伸手捏了捏顧昂的臉,嗓音帶著寵溺,“去吧,早點回來。”

 “好,等我吃飯。”顧昂面對葉斐,神色軟了下來,自然地應了一聲。

 葉斐沒忍住又捏了他一下,“給你點好吃的。”

 “不用,我去月河樓打包帶回來。”

 “嗯,那我先回去打掃一下,估計都是灰。”

 顧昂笑道,“一個月沒住了,髒死了。”

 葉斐回他,“是啊,知道你怕髒,我先弄乾淨。”

 兩人老夫老妻嘮家常似的,誰都舍不得先走。

 明明也就是過幾個小時就能見面的功夫,膩歪死了。

 “那我走了。”顧昂一手拿著文件夾,單手插兜往校外走。

 離開葉斐,又變回拽裡拽氣的氣質,一股校霸炸街的氣勢。

 還沒到月河樓正門,就遠遠看著秦樂荷已經帶著一票員工站在大門外等著。

 烏泱泱一大群人,那陣仗跟迎接將軍凱旋的那種規模,也差不了幾分。

 “祝賀祝賀,顧昂凱旋。”

 還有口號,傻逼兮兮的,震地顧昂耳朵疼。

 “媽,這架勢,過了過了。”顧昂無語。

 秦樂荷抹了抹眼角,佯裝擦淚,“我都聽鍾校長說了,你這次辛苦,死裡逃生,還好沒事。要是你回不來,我要怎麽辦?”

 顧昂摟著她肩膀往包廂裡走,“我這不是好好的麽?爸呢?”

 秦樂荷答,“升職後忙得不行,又出差了。”

 顧昂進了專屬包廂,擰眉坐在一大桌菜前,煩躁開口,“又是跟陸延?”

 秦樂荷橫他一眼,“注意禮貌,什麽陸延,叫陸叔叔。”

 屁個陸叔叔,那明明狗都不如。

 顧昂撇了撇唇,想著這事兒要怎麽提起,顯得不那麽唐突。

 “來來來,都瘦了,多吃一點兒。”秦月荷沒察覺到他奇怪的情緒,不停地給顧昂的碗裡夾著菜。

 顧昂表情冷漠,一言不發,帶著一股壓製的怒氣。

 等著秦月荷坐回去之後,他沒動筷子,從褲兜裡拿出葉斐給他的反竊聽裝置擺弄著。

 秦月荷見多識廣,一眼認出這玩意兒的功能。

 她疑惑開口,“月河樓是我們家的地盤兒,放心,不會有什麽監控的。”

 “小心為好。”顧昂按下開關,揚著檢測儀在房間裡四處晃動。

 確定沒有被竊聽之後,他才悄悄松了口氣。

 “你這孩子,從小到大勇猛有余心思太粗。也是我和你爸對你太過於放縱和溺愛了,捅了婁子老是給你擦屁股。”

 秦月荷見他這麽小心,嫣然一笑,“不過這下好了,去了趟邊疆實戰,終於也學會做事謹慎了。”

 顧昂欲言又止,現在的月河樓,早就不知道被人安插了多少眼線。

 報告上寫得清楚,連產業的歸屬,都早已經異了位。

 他看著秦樂荷一臉眉飛色舞的模樣,仍然有些狠不下心。

 但長痛不如短痛,早晚也得開了這道口子。

 秦樂荷承受不住輿論的壓力自殺,那是在明面上,

 但現在只是私下,也許會更容易接受一點。

 顧昂碗筷幾乎沒動,指尖摩著光滑的餐桌,斟酌好半天,才緩緩開口。

 “媽,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你先做一下心理建設。”

 秦月荷賞了顧昂一個爆栗,好沒氣的說道,“還心理建設,怎麽丟到赤焰去了半年,現在開始年紀輕輕說話老氣橫秋的。”

 顧昂心臟揪成一團,表面上還得裝得淡定,“這裡有些調查資料,你先看看,看完再說。”

 他把文件袋打開,掏出那疊紙質文件遞了過去。

 秦樂荷納悶,“這個年頭還特意用紙質資料,我倒是要看看,你個小屁孩在這裡裝神弄鬼是為了什麽。”

 塗著酒紅色指甲油的手指翻開文件第一頁,前一秒還掛著笑容的臉瞬間凝固住。

 上面調查目的寫得很清楚,秦樂荷也算是個精明的生意人,三行兩行,就看出了端倪。

 她深吸了一口氣,溫和開口道,“資料有點多,你先吃飯,我慢慢看。”

 顧昂哪兒還吃得下飯,一想到這個事情,就覺得寢食難安。

 上一世秦樂荷自殺的那個場景,幾乎成了他的噩夢。

 常常深夜驚醒,都是感覺自己被淹沒在一片血紅色裡,像是罪惡的十八層地獄。

 耳邊是秦樂荷苦苦的哀求,“小昂,你們離婚,你們離婚好不好?”

 那聲音和畫面都像是惡魔的鎖鏈,從自殺的那一刻起,就牢牢地鎖住了他。

 他很自責,卻無計可施。

 而現在,他把這些黑暗提前攤開,心裡顧慮重重。

 第一,是怕這些資料,葉家查的並不徹底。

 看起來有跡可循,但萬一其實都是父親拋出來的煙霧彈,實則已經跟母親商量過了但背地裡還有其他動作。

 如果是這樣,那資料的用處,就意義不大。

 而第二,也是顧昂最擔心的事情,秦樂荷太愛顧深了。

 夫妻二十年來,表面上看琴瑟和諧,恩愛有加。

 這個資料扔上台面,就是把虛假的美好撕得一乾二淨,只剩下滿地惡心的虱子。

 萬一母親不信這些東西,他又要怎麽解釋。

 資料上看,父親頂多只是跟陸深交往過密,還看不出出軌。

 顧昂煩躁地不行,每一分一秒都在煎熬。

 害怕秦樂荷的反應,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處理。

 房間陷入寂靜,只有資料翻動的聲音。

 顧昂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臉上的表情,透過那些蛛絲馬跡去判斷反應。

 他看到,秦樂荷的眼睛越瞪越緊,幾乎是要把淚水壓製回去。

 顧昂心疼的心都要碎了,這份資料,就像是一把刀,割在誰身上,都是凌遲。

 “媽,你還好嗎?”

 “拿張紙給我,別說話。”秦樂荷眼眶有些泛紅,強忍著淚,“我還沒看完。”

 顧昂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媽,你有什麽想法可以告訴我……”

 “別說話,讓我看完!”秦樂荷難得大聲吼了人,連帶著聲音都染上了哭腔。

 母親一向是溫柔的,難得這麽失態。

 顧昂被嚇了一跳,再也不敢多言,“好,我不說話,你看。”

 他呆坐在椅子裡,心裡盤算著復仇計劃,反覆演練了幾遍,一定要給那對狗夫夫毀滅一擊。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資料翻到了末尾。

 秦樂荷看得很仔細,一邊看一邊把那些有問題的地方全部記了下來。

 如果只是第一個地方有問題,那可能是誤會。

 但這麽厚厚一遝資料,這中間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

 她抬起頭,雙眼微紅啞著聲音開口問道:“小昂,這些東西,除了你以外,還有第二個人知道嗎?”

 既覺得恥辱,又覺得害怕。

 一個枕邊人背地裡跟其他人勾結著,把自己的家產一點一點挪了出去。

 “有。這份資料還有葉斐和他的父親知道,這些東西,都是他們幫我調查的。”

 顧昂沒打算隱瞞這份資料的來源,也想著多幫葉斐說點好話。

 以後再見面的時候,也能多一點好感。

 “難怪了。”秦樂荷愣住,帶著幾分若有所思。

 她又用紙巾擦了擦眼淚,才強裝鎮定開口。

 “我還納悶兒你一個在校生,怎麽能夠搜集到時間長度橫跨七年的資料,畢竟調查對象還有陸深。如果是葉家的人出手,那就完全可以理解。”

 顧昂看她,“所以……你信嗎?”

 他聽出了母親言辭裡的懷疑,葉家要偽造資料,也是很容易的事。

 顧昂在打定主意把這件事情攤開之前,就做好了秦樂荷無法第一時間全盤接受的結果。

 她是久經商場的成年人,對於信息的處理肯定是有著自己的一套判斷和處理方式。

 如果放在顧昂二十歲的時候,他也不一定會信。

 但,他是從八年後回來的,早已經知曉了結果,這資料就顯得無比真實。

 顧昂決定再加上籌碼,一次性把事情錘死,“我有件事情一直沒說,我爸跟陸深不是簡單的政軍勾結,我懷疑他們倆有染。”

 “越說越離譜,他們倆都是alpha,怎麽可能。”

 秦樂荷表情閃過一絲驚慌,又鎮定下來保持著儀態。

 顧昂艱難開口,“真的,上次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我看到了,餐桌下面,他們倆一直拉著手。”

 他回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有些想吐。

 不用再詳細描述了,光是腦補那作嘔的十指交纏,不言而喻。

 秦樂荷陷入沉默。

 如果剛剛的資料還可以自欺欺人,但顧昂不會騙她,尤其是她還記得,餐桌上顧深對她是如何的體貼,如何的深情。

 她原以為的琴瑟和鳴,原來都是假象。

 最可笑的是,出軌的對象,竟然還是一個同性。

 秦樂荷有些恍惚,一時間難以接受。

 顧昂抓著她的手,極力安慰,“媽,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都要堅強一點,我會跟你站在一邊。”

 “小昂……你讓我好好想想。”秦樂荷心亂如麻。

 顧昂也不逼她,只是繼續說道,“現在他們還不知道已經暴露,如果你想要報復,我們可以盡快開始處理。”

 房間又陷入沉默。

 明明已經是初春了,卻感覺風好大,有些冷。

 顧昂走到窗台前,把窗戶關上,又回到座位。

 他只能等,等母親開口。

 過了很久,秦樂荷才稍微冷靜了一些,“所以,你希望我們離婚?”

 顧昂抿唇,“離婚是肯定的,但在這之前,要把所有的家產拿回來,然後再讓那對賤人去死。”

 “他是你爸爸。”秦樂荷手都在抖,“別這樣說他。”

 顧昂冷著臉,聲音更涼,“我沒有這樣的爸爸,他有為你考慮過嗎?媽,這樣的人不值得。”

 這句話像是一盆冷水,澆醒了秦樂荷。

 她堂堂秦家大小姐,被欺負到這種境地,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

 在剛剛沉思的時間裡,其實心裡就已經做了決定。

 “好,我會去查他和陸延的關系,給我點時間。”

 顧昂一聽,陸叔叔的稱呼變成了陸延,看來勸說還是起了作用。

 秦樂荷面子看得比天大,現在只是私下處理,也許後果不會比之前更為嚴重。

 他提醒道,“推進慢無所謂,但不能被他們發現端倪。這也是為什麽,我剛一進門先裝了反監聽器的原因,一切都要小心。”

 秦樂荷端莊坐著,恢復了平時名媛的那股架勢。

 “這是自然,我秦家也不是好惹的。不過小昂,你這些小玩意兒不安全,我過兩天給你拿一個……”

 顧昂都快忘了,她其實也是一個叱吒風雲的女強人。

 要不是那些流言蜚語,怎麽會變成一個瘋瘋癲癲的可憐人。

 顧昂打斷她,“安全,這是葉斐給我的。這個東西看著像是市面上的小檢測儀,但其實是經過葉家玄鳥的改造,看著普通,但裡面的內核恐怕都已經換的七七八八了。”

 “你的室友對你挺好,連他們家開發的東西都隨手給你,不怕你泄密嗎?”

 秦月荷似乎意有所指,“我們家和陸家明面上可是走的很近。他們葉家和陸家從帝國建立到現在都一直不對付,會不會借刀……”

 顧昂有些頭大,自己嘴快的毛病得改改。

 剛討伐完雙a地下戀,現在吹什麽葉斐。

 他眼神飄忽,話轉了個彎兒,“你也知道陸家和葉家一直敵對,現在有機會借我們削弱陸家的勢力,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給葉斐立下好印象的事兒,還是下次再說吧。

 秦樂荷抓著這個話題不放,後知後覺的抱怨。

 “下次有什麽事情,先告訴我,別什麽時候先跑去跟別人家說,畢竟是外人。更何況,葉家能夠在帝國屹立這麽久,他們說的話也不能全信你明白嗎?”

 顧昂想說,葉家算什麽外人。

 葉斐應該是他除了母親之外,最信任的一個。

 他垂著眼,點頭迎合了兩聲,轉移話題,“陸家除了陸深,陸長白也得注意。”

 “陸長白?你說的是上次帶來那個小孩兒?那個連赤焰都進不去的孩子,他怎麽了?”

 秦樂荷從悲傷中抽離出來一部分,興致泱泱地問道。

 顧昂心想,自從上次跟神秘人對話完後,那人提過有人泄密冬令營行蹤給到聯邦。

 他不知道怎麽的,腦子裡下意識就閃過陸長白的臉。

 雖然沈飛舟那邊說辭是,馬確是內部奸細,但勢必受人指使。

 但是一切都還只是猜測,不太好說。

 顧昂擰眉,把猜疑又壓了回去,“沒有,上次我們吃飯的時候,他人前人後的差別特別大,看起來不是表面上那麽害羞單純。”

 秦樂荷歎了口氣,“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開始著手處理這些事情。”

 “好,你也別太傷心了。”顧昂不知道該怎麽寬慰。

 說不難過肯定是假的,只是這一次他們先發製人,結果應該不會比之前更糟。

 “這些先放我這兒。”秦樂荷把資料收起來,掏出化妝鏡把花了的妝補好,“你一會兒吃完就回學校吧。”

 顧昂搖頭,“不吃了,我打包回宿舍。”

 秦樂荷盯著他,“給你的室友帶?”

 “你別問了。”顧昂含糊帶過,招呼服務員把幾乎沒動過的菜全部打包好。

 他站起來俯下身抱了秦樂荷一下,“別想不開,他不值得。”

 “我比你想得要堅強。”秦樂荷勉強笑了一下,“我不會做傻事的。”

 顧昂心想,這麽驕傲又堅強的一個人,上一世到底是經歷多麽糟糕的非議和輿論,才會把她壓垮。

 還好穿越回來了,一切都還來得及。

 顧昂拎著打包袋,“那我先回學校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乖兒子,去吧。”秦樂荷摸了摸他的頭。

 顧昂心情也不太好,在學校裡繞了好幾圈才平複好心情往回走。

 回到宿舍的時候,葉斐正挽著袖子用吸塵器掃灰。

 他悶悶地進了門,把吃的放在桌上,又窩回沙發。

 母親還活著,葉斐也還在,照理來說,他應該覺得慶幸。

 可是想到這堆糟心事情,他的心情就沒辦法輕松。

 “說完了?”葉斐看他那樣子,多半是過程不太愉快。

 顧昂微微點了點頭,“比我預想中的反應要好,沒歇斯底裡,也沒大吵大鬧。”

 葉斐拔了吸塵器的線,又去洗手池把手衝乾淨,這才繞回去坐到顧昂旁邊。

 “哀莫大於心死,真的難過的時候,表面是很平靜的。”

 顧昂雙腿搭在地上,喃喃自語,“我知道,我也難過,但是怎麽辦呢?還是得告訴她真相。”

 葉斐看他,表情無助的像個找不到家的小朋友,招人心疼。

 顧昂很難得露出這種痛苦的表情,實在是掩蓋不住了,才會展露些許。

 葉斐伸手把人摟進懷裡,用手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

 “好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顧昂側過臉,看到初春的陽光打在葉斐的側臉上,甚至可以看到微小的絨毛。

 他在這樣的時候總是這樣的溫柔,像是海浪可以包裹容忍一切。

 很多話哽在喉嚨裡,他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訴說。

 他想說,為什麽這麽擔心,是怕上一世重蹈覆轍。

 他想說,雖然很討厭顧深,但是小時候也曾經是他的英雄。

 他想說,希望這事快點過去,是因為分開太煎熬,想早點和好。

 ……

 他最終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安靜地沉溺在這個擁抱裡。

 葉斐不需要知道這些悲傷的理由,也不需要承擔額外的後果。

 只需要再給他一點點時間,這就夠了。

 一切都會過去的,他想。

 哪怕是在黑暗裡行走,最終一定會迎來光明。

 葉斐沒松開他,顧昂就這樣抱了很久。

 兩人靜坐在沙發裡,感受著互相依偎著彼此的溫情。

 他從恍惚中緩過神來,覺得心情平靜了不少,“哥,謝謝你。”

 “別這麽客氣。”葉斐揉了揉他的腦袋。

 顧昂微微睜開眼,正準備衝他笑,余光看見一隻巨大的蟲子順著沙發沿快速地爬過去。

 “操,終於被我逮住你了。”顧昂一下子來了精神,抄起桌子上的《帝國戰爭史》卷成一團,就往那邊砸過去。

 葉斐有些疑惑地看著人,“剛剛還一臉苦大仇深的,你怎麽突然來勁了?”

 顧昂眼睛還盯著那隻巨大的蟲子,一邊快步緊跟著,一邊嘴裡叨叨,“不是,你記得我之前有兩次被巨型蟲咬嗎?我剛看到那個罪魁禍首了!它爬過去了!”

 “哪裡有蟲?你看錯了吧。”

 葉斐有些心虛,他都快忘了這回事了。

 晚上偷偷摸摸親了人,全甩鍋給了蟲子上。

 沒想到,還真有隻不長眼的蟲子爬過來了。

 顧昂堅定的捏緊手中的書,“我看到了,真的有。”

 葉斐清了清嗓子,只能順著這個話題說下去,“大概是太久沒回宿舍,生了蟲,我去找舍管阿姨要點殺蟲劑。”

 顧昂貓著腰跟著昆蟲的軌跡,在屋子裡繞著圈兒。

 他怕驚嚇了蟲,壓低聲音小聲說道,“你去,我來抓它。”

 “好。”葉斐搖了搖頭往門外走,真是個小朋友。

 剛剛還是沉浸在悲傷裡,瞬間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顧昂拿著書卷成的棒子連著拍了三下,一路追擊,都沒能打中。

 那蟲感受到了殺傷力,逃竄地飛快,沿著牆縫一股腦地往前溜。

 到了半敞開的衣櫃口,毫不遲疑地就躲了進去。

 “老子還不信了,今天一定把你找出來!”顧昂罵罵咧咧,“咬我兩次,三天痕跡才消,我要把你五馬分屍。”

 他拉開衣櫃,暴躁地把掛好的衣服一件一件掀開,尋找昆蟲的身影。

 排列整齊的衣服瞬間被打亂,東倒西歪。

 顧昂還在認真地盯著,蟲倒是沒了蹤影,突然看到了櫃子最裡面有一件非常眼熟的衣服。

 他伸手扯出來展開,不是葉斐常常穿的,是冰藍星上,神秘人穿過的那件。

 顧昂呼吸一窒,小心掀開衣服的領口。第二顆扣子,果然掉了。

 扣子的樣式,就是上次他在口袋裡撿到的那顆,神秘人標記那會兒他掙扎之中落下來的證據。

 繁複的手工雕花,銅色扣子,很難撞的款式。

 顧昂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平靜下來。

 兩者一聯系,他可以大膽的定下判斷。

 所以葉斐,就是那個臉像是合成的神秘人?

 天台上,夾雜著夜風帶著劣質白蘭地信息素標記他的那個人……

 山洞裡,強行把他按著說要幫他的那個人……

 竟然,都是葉斐。

 顧昂有些懵了,這中間實在有太多的不解,他滿腦子都是問號。

 他是換了一張臉,還是戴了一張人皮面具?

 他為什麽要頂著另一個身份,來悄悄標記自己?

 上次發現的白蘭地遮蓋劑,果然是用來掩飾的嗎?

 還有,他其實早就知道,自己分化成了omega……

 那自己天天口口聲聲星際猛a的時候,他的笑容裡,是不是帶了幾分譏諷?

 虧他以為是溫柔的寵溺,現在看來,是不是全是戲弄。

 腦子裡轟然炸開,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葉斐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顧昂摸了摸脖頸上的腺體,感覺灼熱得慌。

 腦海裡臨時標記的時候,那股信息素注入的感覺好像又回到了身體。

 他覺得慶幸,又覺得荒唐。

 慶幸是葉斐,還好是葉斐,從來都沒有別人。

 荒唐的是,葉斐明明知道一切,卻寧願頂著一張合成的臉,也不肯坦白。

 一顆心大起大落,顧昂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用怎樣的情緒來面對葉斐。

 可是無論如何,他都騙了自己。

 大門被推開,葉斐站在門口拿著殺蟲劑,隨意問道,“找到那蟲了嗎?”

 顧昂垂眼,看到巨蟲正在悄悄從櫃子邊上爬出來。

 他冷著臉猛地一巴掌拍過去,手心被刺得生疼。

 嗓音變得很冷,“蟲找到了,剛被我打死。”

 “那殺蟲劑用不上了。”

 葉斐把玩著手上的瓶子,突然看到了顧昂抓著的那件衣服,他剛剛收拾東西的時候,順手塞進了自己的衣櫃。

 他一向淡定從容,這會兒神色難得慌亂,“你是怎麽找到……”

 顧昂拍了拍被蟲子刺疼的手,掌心裡沾了點蟲子身上的黏糊痕跡。

 他把手放衣服上來回擦了擦,再把衣服團成一團,一股腦扔在看起來有些慌張的葉斐身上。

 力道很猛,帶著怒氣,帶著狠戾。

 “怎麽樣,標記我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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