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舟自然不會搭理杜西鄰, 他閑庭信步,仿佛這裡不是杜西鄰的房間, 而是他的地盤。
“你讓我出去?”顧雲舟撩了一眼杜西鄰,覺得他是在講笑話。
顧雲舟的語氣跟神態,讓杜西鄰心頭起火。
“讓你出去怎麽了?這是我的房間。”
顧雲舟笑了, 他隨手將房門關上了。
在杜西鄰戒備惱怒的目光下, 顧雲舟開口,“我從十二歲就住到了景家, 很多人覺得, 我在這裡是寄人籬下。”
“但從我喜歡上景鬱那刻,對我來說,這裡就是我的家。”
“端粥燙手這種事, 永遠只能是景鬱對我做!”
顧雲舟這話, 讓杜西鄰瞬間變了臉色。
他剛到景家的時候, 曾經有一次為了討好景鬱,非常主動地端過一次粥,那次還把手給燙紅了。
顧雲舟明顯是拿這件事來諷刺杜西鄰。
“你在我的家裡待了四年, 期間還多次勾引我的Alpha,還想我走?”顧雲舟輕嘲。
“你有什麽臉嘲笑我?你要真跟景鬱的感情好,景先生能把我找過來?”杜西鄰反唇相譏, “更何況景鬱到現在沒有標記你。”
顧雲舟的眸微微眯起,眼底戾氣乍現。
他很討厭別人說景鬱不行,不能標記,沒有結合熱這類話。
見顧雲舟變了臉色, 終於不再像之前那麽遊刃有余,杜西鄰心情暢快。
原來顧雲舟在景鬱面前也會心虛,也害怕對方不會標記他。
杜西鄰至今都不知道,景鬱沒有結合熱,所以他下意識以為這是顧雲舟的痛腳。
正當他打算在顧雲舟的痛處多上踩幾腳時,身形修長的Omega欺身而上。
雖然同樣都是Omega,但在體力上,杜西鄰跟顧雲舟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顧雲舟將杜西鄰強行拖拽到了臥室的陽台。
他臉上沒有半分情緒,眉間凝著寒霜,眼底戾氣滔天。
景鬱沒有結合熱,不是顧雲舟的痛腳,但是他的逆鱗。
顧雲舟不允許任何一個相關字眼,傳到景鬱耳朵裡。
杜西鄰領口被顧雲舟勒得很緊,他險些不能呼吸,前幾天被傅雨棠掌控的恐懼感再次來襲。
“你幹什麽?”杜西鄰聲音尖銳帶顫。
杜西鄰話音剛落,他就被力氣很大的Omega摁到了陽台的護欄。
杜西鄰半截身子探出了護欄,血液直往頭頂衝,他的雙眼頓時充血。
“你瘋了,放我下去!”
杜西鄰驚恐萬分地抓住了護欄,生怕自己掉下去。
顧雲舟一手扣著杜西鄰的腰,另一隻手掐著他的脖子,往下壓。
杜西鄰身體探出去的部分更多了,他搖搖欲墜掛在護欄上。
這一刻,杜西鄰突然明白,所有的心計在瘋子面前都是枉然的。
顧雲舟跟傅雨棠是一樣的瘋子!
他唇上的顏色盡褪,身子像深秋掉落的樹葉,被寒風吹的抖個不停。
顧雲舟的虎口卡著杜西鄰的咽喉,表情冷漠至極。
“怕什麽?這裡只是二樓,只要腦袋不著地,就算摔下去,頂多就是骨折而已。”
“景鬱是不喜歡跟你住同一層,所以你才搬下來的吧?”
“那你應該感謝他,因為這層能讓你少斷幾根骨頭。”顧雲舟的聲音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
聽著顧雲舟用一種平淡的口吻草菅人命,杜西鄰心底發涼。
他屏著息不敢掙扎,眼睛慌亂地四晃。
看到一處時,杜西鄰的視線凝了凝,然後抖著聲音說,“你不怕我告訴景鬱,你是這麽一個惡毒的人?”
顧雲舟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似的,他輕笑道,“你想告訴景鬱什麽?”
“告訴他,我不喜歡你,所以跑到你房間,把你掛在欄杆上?”
顧雲舟垂眸譏誚地看著杜西鄰,“你真要這麽說了,只會更快的滾出景家。”
得到自己想聽的答案,杜西鄰扭頭,看向一個地方。
“景鬱,救我。”杜西鄰眼中含著淚,聲音淒楚虛弱。
聞言,顧雲舟掀眸順著杜西鄰的目光看去,就見英俊挺拔的Alpha站在景家的中庭。
一雙漆黑的眸子,直直望著顧雲舟。
景鬱耳力驚人,顧雲舟跟杜西鄰的對話,他肯定都聽見了。
就是不知道景鬱在站了多久,聽到了多少。
顧雲舟淡淡地看了一眼景鬱,然後將杜西鄰的身子從欄杆上拽回來,扔到了一邊。
剛經歷生死時刻,杜西鄰四肢發軟,後背出一身冷汗。
他順著顧雲舟的力道,狠狠地撞到了一旁的欄杆。
杜西鄰悶哼了一聲,癱軟在地上,喘息著慢慢拉遠跟這個瘋子的距離。
難怪顧雲舟跟傅雨棠的配比度這麽高,兩個人發起瘋來一樣的可怕。
比起畏畏縮縮的杜西鄰,顧雲舟坦然鎮定很多。
他站在二樓陽台,在樓下Alpha的注視下,懶散地理了理袖口的褶皺,然後轉身走了。
景鬱的視線,隨著顧雲舟移動。
直到看不見對方了,他才收回視線,看了一眼鵪鶉一樣,縮在陽台角落,可憐巴巴看著他的杜西鄰。
景鬱顯得若有所思。
顧雲舟從杜西鄰房間出來,就上三樓,回了自己臥室。
他走時房間什麽擺設,現在原封未動,只不過衣櫃多了不少景鬱的衣服。
以前都是顧雲舟去景鬱房間睡,景鬱很少過來,因為這裡的隔音效果,不如景鬱臥室好。
四年前顧雲舟走後,景鬱就搬到他房間了,但顧雲舟的生活用品,他幾乎沒有動過。
有很少一部分,不太容易保存的東西,景鬱都做了安全措施。
就連顧雲舟四年前放在抽屜最下面的那盒煙,景鬱竟然也放到了防潮袋裡,抽取真空。
那盒煙至今還躺在抽屜裡面,真.原封未動。
景鬱推開房門進來時,顧雲舟坐在純手工的羊毛地毯上扒拉著抽屜的小玩意兒。
地毯的吸音效果很好,Alpha落腳無聲。
他走到顧雲舟旁邊,看著低頭檢查抽屜的Omega,雪白的後頸毫不保留的暴露在景鬱眼前。
“小舟。”
景鬱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嗯?”顧雲舟隨口應了一聲,他並沒有抬頭。
猶豫了片刻,景鬱認真地問道:“你是因為杜西鄰才生我的氣?”
顧雲舟動作微頓。
剛才顧雲舟跟杜西鄰的話,會讓景鬱產生這種錯覺不難理解。
他跟景鬱認識了這麽多年,最基本的信任還是有的。
就算景鬱看見他掐著杜西鄰的脖子,把杜西鄰摁在了欄杆上,也不會認為這事是他的錯。
要是杜西鄰真的去找景鬱告狀,那只能說明他蠢透了。
景鬱不知道顧雲舟對杜西鄰什麽態度,如果知道是厭惡的,杜西鄰當天就得離開這裡。
顧雲舟側眸去看景鬱,棕色的瞳仁,落入橘色的光線。
太過光亮,反而看不清楚裡面的情緒。
他反問景鬱,“你覺得我為什麽要因為杜西鄰生你的氣?”
景鬱看著顧雲舟,濃密卷長的睫毛微微扇動了兩下。
高大的Alpha就像一個面對嚴厲老師提問的差生,就差把‘我不會這道題’寫在臉上了。
“因為。”景鬱遲疑著開口,“我沒有征求你的意見,就讓杜西鄰住進來了?”
顧雲舟上下打量著景鬱,嘴角扯了扯,他哂笑出聲。
“你這意思是,你還要過來問問我,杜西鄰能不能住進來?”
景鬱閱讀能力差,但還是能看懂自己Omega神色不對。
他甚至捕捉到,顧雲舟眼底浮過的那絲冷嘲。
景鬱以為自己解開了顧雲舟生氣的原因,沒想到更大的問題來了。
見顧雲舟生氣了,景鬱的情緒跟著焦灼,“你要是不喜歡他,我今天就讓他離開景家……”
顧雲舟面無表情地將抽屜猛地推了進去。
房間的氣氛頓時凝重。
景鬱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裡,他不敢再說話了,無措地抿著唇。
顧雲舟掀眸去看景鬱,“你以為我是為了杜西鄰,所以才離開你,還一走就是四年?”
“我是不喜歡他,因為他來景家是想取代我的位置,想搶走我的Alpha。”
但杜西鄰還沒那個分量能逼顧雲舟走,他只不過是一個導-火-索罷了。
景鬱忙解釋,“沒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我不喜歡他……”
不等景鬱說完,顧雲舟就冷聲打斷了他的話,“這是你喜歡不喜歡的問題?”
景鬱再次啞了,他不明白,到底是哪裡的問題。
既然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那是因為什麽?
景鬱的遲鈍,將顧雲舟的情緒推向了一個高潮。
他生氣的說,“這是態度問題!”
“你懂不懂,兩個人的感情不允許第三個人插足?”
“既然你不喜歡杜西鄰,為什麽要讓他住到這裡?”
顧雲舟從來沒跟景鬱發過這麽大的火,之前最大的一次就是把景鬱踹下床。
Omega接下來的話,更是雪上加霜,加劇了景鬱的恐慌不安。
“按照你的理論,我不喜歡傅雨棠,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在他家住四年?”
“你放心,我會在搬過去之前,征求你的意見。”
“畢竟,只要我征求了你的意見,你就不會生氣了,對吧?”
顧雲舟這句話是在懟景鬱那句,‘我沒有征求你的意見,就讓杜西鄰住進來了’。
杜西鄰能不能住到景家,還需要征求他的意見?
換成傅雨棠的話,早把這個企圖不良的Omega給剮了。
景鬱到現在也沒明白,顧雲舟為什麽會生氣。
顧雲舟這些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在景鬱的心口剜了一塊血肉,疼的他一時不知道怎麽呼吸。
顧雲舟這是在說氣話,但景鬱卻會當真。
他怔怔地看著顧雲舟。
眼底閃著細碎微弱的光,仿佛即將被拋棄的小奶狗一樣,惶然無措。
那兩瓣削薄的唇微微顫著。
這種顫抖,從他的唇,一直蔓延心臟,再到手指。
Alpha沒有哭,但他的神情比哭了還令人難過。
顧雲舟看見他這樣,喉嚨跟著發緊。
“景鬱,你不能總是這樣。”
顧雲舟的聲音很輕很輕,“總是什麽都不懂。”
“傅雨棠都比你強,至少他明白自己想要什麽,也知道我想要什麽。”
在這點上,顧雲舟不得不承認,他跟傅雨棠很像。
一樣是個目標明確,確定要做什麽,就會一條路走到黑的人。
顧雲舟那天在景家對景鬱狠狠發泄了一通。
他原本是不想的,畢竟景鬱遲鈍也不是一天兩天,這事急不來。
景鬱是個,明明不喜歡你抽煙,但你不回來,他也不會擅自做主把煙扔掉,而是乖乖等著你回來的Alpha。
又蠢又笨,對待感情有著很高的忠誠。
但景鬱越是這樣,顧雲舟越是暴躁。
因為他想完全佔有這樣一個對他很好的Alpha。
他跟傅雨棠有著同款的偏執跟瘋狂,這是骨子裡的東西。
跟景鬱發完脾氣的第二天,顧雲舟打完下班卡,剛從實驗室出來,一輛騷包的藍黑色雅馬哈故意堵在他的車前。
頭盔摘下來,才露出了一張漂亮到張揚的臉,細尖的眼尾勾著笑。
“晚上有比賽,要不要一塊去?”
半個月沒見面的Alpha口氣熟稔,全然忘記顧雲舟之前打算報警告他騷擾。
顧雲舟皺了皺眉。
現在是下班的時間,顧雲舟身後的汽車已經有鳴笛催促他讓路。
顧雲舟降下車窗,對著擋路的Alpha不耐煩的說,“先讓開,我後面有車。”
傅雨棠小聲抱怨了一句什麽,他沒立刻讓開路,反而上前從顧雲舟半開的車窗裡,扔進一個u盤一樣的東西。
顧雲舟掃了一眼,是讀卡,一種儲存A0專用手環的內存卡。
等傅雨棠將自己那輛炫瞎人眼的雅馬哈,停到不礙事的地方,顧雲舟才給後面的車讓開了路。
顧雲舟找了個能停車的地方,熄了火。
傅雨棠走過來,顧雲舟拿著他扔過來的讀卡問,“給我這個幹什麽?”
“這是我的身體數據,你不要了?”傅雨棠懶洋洋地倚著顧雲舟的車旁,兩條修長筆直的腿支著地。
顧雲舟將讀卡收了起來,“我還以為你會拿這個要挾我。”
傅雨棠抬眸,撩了一眼顧雲舟,“要挾有話的,我能在局子裡蹲九個多月?”
顧雲舟上次把傅雨棠送去進去,罪名不是性騷擾,而是盜竊。
Alpha在求偶階段,會展現出一種特有的‘浪漫’。
具體症狀為強烈的表現欲。
Alpha為了討Omega喜歡,會做很多事來張顯自己的魅力。
就像一隻雄性孔雀似的,會張開漂亮的尾屏,追逐自己喜歡的雌鳥,賣弄自己的羽毛。
它們也會為了爭奪一隻雌鳥,開屏警告其他情敵。
傅雨棠本身就是個瘋子,但碰上顧雲舟相關的事,他會瘋的更加徹底。
跟普通Alpha求偶的表現欲,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顧雲舟就是在傅雨棠身上得到了啟示,提出了‘高匹配的Omega,未必能降低Alpha告警活躍值’的假設。
為此他還在傅雨棠身上做過實驗。
事實證明顧雲舟的信息素,不僅不能讓傅雨棠告警分子的活躍值變低,反而會增加。
這就意味著,傅雨棠跟顧雲舟在一起,時時刻刻處在一種興奮,具有攻擊性的狀態。
想要安撫他,降低他的危險值,不是要靠信息素。
而是顧雲舟對他的態度。
在傅雨棠身上得到初步理論後,顧雲舟才開始進一步研究。
像傅雨棠這種告警信息素值高的Alpha很少,他的數據不能代表大眾,但最具有代表性。
畢竟有關部門倡導高匹配AO結合,防的就是傅雨棠這種天生罪犯。
那段時間傅雨棠是顧雲舟實驗室的常客,因為他需要傅雨棠的身體數據做研究。
傅雨棠是個不作就會死的人,他當然不會滿足當顧雲舟的小白鼠。
傅雨棠刪了顧雲舟的實驗數據跟備份,拿著自己拷貝的U盤,想要顧雲舟跟他約會。
結果被顧雲舟親手送進號子吃牢飯,這一判就是九個多月。
對於不喜歡的人,顧雲舟軟硬不吃。
不過臨進去之前,傅雨棠還是把那個U盤還給了顧雲舟。
監獄裡面的犯人都會戴腳環,數據會同步到讀卡上面。
傅雨棠也不知道找了什麽關系,拿到自己這段時間的身體數據,也就是顧雲舟手裡這份。
顧雲舟看著眼前這個五官優秀至極的Alpha,他淡聲道:“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是不可能對你有興趣的。”
傅雨棠輕哂,“我以為像你這種沒有良心的人,是不會在乎我浪費不浪費時間。”
顧雲舟懶得跟傅雨棠胡攪蠻纏,他關上了車窗,準備離開。
傅雨棠摁住了上升的車窗,他收斂了面上所有情緒,瞪著神色寡淡的Omega。
隔了好一會兒,他還是問出了心中所想,“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傅雨棠這人又傲又詭吊,他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己有什麽地方不如景鬱,所以顧雲舟才不喜歡他。
“你對景鬱只是習以為常,是景家給你洗腦了,那不一定是愛。”
顧雲舟笑了,“你的意思是,我需要別人來告訴我,我心裡到底怎麽想的?”
傅雨棠膠著顧雲舟,那雙形狀漂亮的眼睛,極度幽深。
他說,“你需要!”
“我會證明我比景鬱更適合你。”
市郊的環山公路上,路旁站滿了衣著光鮮的俊男美女。
京都深夜十一點,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而已。
尤其是對飆車黨來說,今晚是一場狂歡,二十多名摩托車手穿梭在五連彎道夾的公路上。
摩托車賽道對路面的平整度控制很嚴格。
這條公路是專門建的賽道,鋪了三層瀝青,對平整度有著絕對的約束標準,要求遠遠超過高速公路。
顧雲舟摘下頭盔,汗水從凌亂的頭髮滑下,順著線條乾淨利索的下頜,滴落。
他是最後一個跑完賽道的,手臂內側的肌肉微微發顫,手指不受控制的痙攣著。
賽車的快感在於,轟起油門那刻,精神將會高度集中。
任何壓力跟不愉快都將拋在腦後,專心追求速度,不斷挑戰極限的衝刺。
等比賽完,精神放松那瞬,整個人仿佛觸電了似的,肌肉顫抖間,就會生出一種奇異的滿足感。
顧雲舟垂著眸,路燈冷白的光被濃密的睫毛阻擋了一些,但仍舊有光線投進了那雙棕色的眼睛。
傅雨棠走過來,遞給了顧雲舟一瓶礦泉水。
知道他現在的狀態擰不開瓶蓋,傅雨棠擰下蓋子後,才放到他手裡。
顧雲舟的頭髮被汗水浸透了,發梢綴著汗珠。
握著水瓶的手還在抖,顧雲舟也不在乎,他仰頭灌了一口。
看著顧雲舟喝水時,喉間滾動的突結,以及打濕的淺色唇瓣,傅雨棠雙眼幽邃。
顧雲舟聞到他不太對勁的信息素,掀眸掃了他一眼。
傅雨棠沒有任何尷尬,他掏出一盒煙,取出一根含進嘴裡,點燃了。
修長的手指又從裡面抖出一根給顧雲舟。
顧雲舟拒絕了。
傅雨棠嗤笑了一聲,不過也沒多說什麽,他又把煙放了回去。
看著叼著煙,吊兒郎當的Alpha,顧雲舟說,“如果這就是你說的證明,那不好意思,我的答案還是之前那個。”
“我是不可能喜歡上你的!”
傅雨棠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你就不能遵守自己的本心?”
“你整天在景鬱面前扮演一個好寶寶,你他媽不累,我都替你累。”
傅雨棠吸的第一根煙,是顧雲舟給他的。
因為景鬱不喜歡,顧雲舟就把煙給戒了。
在國外讀書的時候,顧雲舟還是有煙癮的,但回國後他又戒了。
當初他們三個人沒有鬧翻的時候,喜歡賽車的傅雨棠會經常帶著顧雲舟看比賽,還教他比賽技巧。
玩了小半年,又因為景鬱不喜歡,顧雲舟就不再碰了。
“你剛才比賽的時候,不他媽也是爽的,幹什麽要為了景鬱放棄你喜歡的?”Alpha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帶著壓抑不住的火氣。
Omega淡淡的回他,“腎上腺素飆升的確很刺激,但比完賽,大腦陷入空白的時候,我能想到的只有景鬱。”
“艸。”
傅雨棠額角青筋突起,他暴躁地轉了一大圈,一連踹倒好幾輛造價不菲,外型炫酷的摩托。
“你存心想氣死我,是吧?”傅雨棠煞氣逼人。
“是你自己一直在找虐。”顧雲舟繼續插刀:“不管你做什麽,我都不可能看上你的。”
這話著實傷人,傅雨棠壓著火問,“為什麽?”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或許單純看你不順眼。”
“又或許是怕我死後,你會打我的孩子。”
顧雲舟斂下眸,眼瞼處投出一片極重的陰影,讓他染了幾分陰鬱。
“什麽?”傅雨棠眉頭弓起。
這算什麽理由?
顧雲舟沒解釋什麽。
傅雨棠不跟他在一起,僅僅只是個瘋子,一旦他們倆在一塊了,那傅雨棠就是反社會的存在。
他是一個可以為了討顧雲舟喜歡,做任何事情的人。
如果顧雲舟真的殺人放火了,那傅雨棠就會埋屍添柴。
景鬱不喜歡他吸煙,不是因為香煙味道太刺鼻,而是對身體不好。
不讓他賽車,也是覺得太危險了。
但傅雨棠不會,只要顧雲舟喜歡,不管他做什麽,不管有沒有危險,傅雨棠都會陪著他。
這種瘋狂讓顧雲舟想到了一個人。
他父親。
所以顧雲舟打從眼底裡厭惡這樣瘋狂喜歡他的傅雨棠,就算沒有景鬱,他也不會喜歡上這樣的人。
傅雨棠不知道顧雲舟的成長經歷,家庭背景,所以不理解他那句話。
如果景鬱在這裡,他會懂顧雲舟在表達什麽。
那是顧雲舟的童年。
“你拒絕我的借口也太敷衍了吧?”傅雨棠很是不高興,“我打你孩子幹什麽?”
就算顧雲舟跟景鬱的孩子,傅雨棠也不覺得自己會沒品到拿一個孩子出氣。
心情不好的Alpha罵罵咧咧,又踢倒了好幾輛摩托。
顧雲舟已經好久沒摸車了,跟他一塊比賽的幾乎都是專業級別的摩托車手,個別愛好者也是有好幾年的車齡。
所以顧雲舟跑了個倒數第一,他回來的時候,其他車手早聚在一塊侃大山,補充水分去了。
就因為車主人沒在,傅雨棠才能拿著人家的愛車撒氣。
就在傅雨棠發泄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道冷質感的聲音。
“你要死啊,踢我車幹什麽?”
從遠處走來一個穿著賽車服的男人。
這人身量修長勻稱,鳳眸,薄唇,冷白的皮膚宛如凜冬的雪。
微長的黑發松松垮垮地綁在腦後,冷冷淡淡看人時,有幾分斯文敗類的意味。
“給我扶起來。”李斯年狹長的鳳眸剮了一眼傅雨棠。
“我扶你媽。”傅雨棠心情不好地罵了一句。
他話音剛落,李斯年抬起自己的長腿,一腳踢倒了傅雨棠那輛雅馬哈R3。
“要不要我幫你,把你媽扶起來?”這話說的很挑釁。
“你他媽的。”
傅雨棠剛要發火,就見顧雲舟走了,他也不再搭理李斯年,連忙追了上去。
看著傅雨棠狗皮膏藥一樣貼過去,李斯年嗤了一聲。
Alpha的聽力很好,就算李斯年不想聽他們倆的談話,但那些話直往他耳朵裡灌。
“別跟著我。”
“你要回去?我送你,你現在能開車?”
“開不回去,我會打電話給景鬱。”
“你他媽能不能別三句不離景鬱,你就是存心氣我吧?”
“你自找的。”
“靠!”
傅雨棠在言語上,向來佔不到什麽便宜。
被Omega狠狠懟了一頓,他終於不再跟了,站在原地生悶氣。
身後突然傳來李斯年漫不經心的挖苦。
“你能別這麽犯賤嗎?看不出人家根本不喜歡你?”
“關你屁事?”
顧雲舟的身形輪廓漸漸遠去,傅雨棠眯了眯眼睛,黑眸是繾綣的迷戀。
他訥訥的說,“我就喜歡他。”
比賽的時候,顧雲舟全身肌肉緊繃,導致兩條胳膊酸軟無力。
他是開車過來的,握著方向盤的時候,別扭了好一會兒才逐漸適應。
現在已經凌晨十二點,顧雲舟一個人開車下了盤山公路。
剛才顧雲舟沒騙傅雨棠,比賽完大腦空白的時候,他的確很想景鬱。
昨天吵完架,顧雲舟一個人回去了,把景鬱留在了景家。
顧雲舟煩躁地敲著方向盤,他的煙癮又犯了,他很想吸一根煙。
很多人都十分討厭煙味,但顧雲舟卻很喜歡。
因為那個男人每次發狂打完他,都會吸很多煙。
等冷靜下來了,他就不會再對顧雲舟動手。
所以香煙的味道,對顧雲舟來說是安全的,意味著自己不再挨打。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影響他的心情,那就是景鬱。
顧雲舟最開始吸煙是在十七八歲的時候,當時景鬱的不開竅,讓他覺得很煩。
抽煙能讓他內心平和冷靜。
顧雲舟同意傅雨棠來這裡,也是因為跟景鬱發了脾氣,心情不太好,想要發泄一下。
所以傅雨棠有句話說錯了,他不是景鬱的乖寶寶。
但景鬱不‘乖’了,顧雲舟就會露出猙獰瘋狂的那面。
他喜歡白天在實驗室忙碌,晚上回家就能看到廚房裡的景鬱。
如果景鬱不待在他身邊,那顧雲舟就會像今天一樣,在盤山公路,生死時速的發著瘋。
景鬱能壓下他內心的陰暗,而傅雨棠會刺激著他,讓他的暴戾增加。
顧雲舟壓下想吸煙的衝動,老老實實地開車。
走到一半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顧雲舟原本以為是傅雨棠打過來的,畢竟除了這個瘋子,沒人會這麽晚給他打電話。
所以顧雲舟沒有看,也沒有接,任由電話響著。
等電話打第三遍時,顧雲舟才終於煩了,他伸手打算掛了時,余光瞥見了來電人。
顧雲舟的手頓了一下,然後接通了電話。
打電話的是景正林,這麽晚找他,百分之九十九跟景鬱有關。
接通之後,那邊就傳來景正林稍顯急迫的聲音,“雲舟,你現在能不能回來一趟?景鬱的情況不太對勁。”
顧雲舟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倏地發緊。
“我現在就回去。”他連忙調轉方向。
等顧雲舟趕到景家時,洪教授也來了,他簡單的跟顧雲舟說了說景鬱的身體數據。
景鬱的精神力高於普通Alpha,已經接近S級別。
這就意味著,他的精神要是崩潰的話,那周圍的一切都對他來說都是不友好的。
就連浮動的空氣,也有可能會讓景鬱不舒服。
五感超強的Alpha,就如同箭靶子似的,被外界肆無忌憚的傷害著。
現在景鬱一個人待在靜室,他坐在地毯上,白色的襯衫印著大片的血跡,臉上也有許多細小,但又密集的傷口。
景鬱臉色蒼白,眼白布滿了血絲,開裂的唇瓣卷著猩紅的肉。
看著形容狼狽的Alpha,一種刺痛從四肢百骸散開,最終匯聚到了顧雲舟的心臟。
他緊抿著唇,直接離開了監控室。
這不是景鬱第一次失控,在他十七歲的時候,精神力也全面崩潰過,那次的情況比現在還要嚴重。
顧雲舟推開了靜室的房門,走進去,半蹲到景鬱的面前。
景鬱一言不發地坐在地上,頭髮凌亂地散著,看似非常安靜,但緊繃的身體,仿佛得了寒症似的輕顫著。
他又開始不受控制地接收外界的訊息。
在景鬱的世界裡,到處都是亂糟糟的聲音,以及各式各樣的氣味。
所以對於Omega的靠近,他毫無感知,兩瓣毫無血色的唇,病態地抖著。
“景鬱。”
顧雲舟貼著他,呼吸交錯。
在顧雲舟靠過來那瞬,Alpha的眼皮神經質地跳了跳。
顧雲舟吻了吻他眼皮上脈絡清晰的血管。
抱住處在失控狀態的Alpha,顧雲舟釋放自己的信息素,將他包圍,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景鬱的身體機能已經完全紊亂,心臟瘋狂地跳動著,已經超出了人體的極限,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
他的身體散著高熱,但臉上全是冷汗。
顧雲舟只是抱著他,什麽都沒有說,因為這個時候他根本什麽也聽不見。
只有讓他感受到他的存在,他才會安靜下來。
看著景鬱脖頸的動脈瘋狂鼓動著,仿佛下一秒就會破皮而出,顧雲舟更緊地抱住了他。
顧雲舟將臉埋在景鬱的頸窩,聲音微啞,“你怎麽還沒感受到我在你身邊?”
怎麽還沒感受到?
整個靜室都是景鬱失控釋放出來的信息素,帶有極強的壓迫感。
慢慢的混入了另一種信息素,有點像野生的灌木,耐寒耐溫,生命力極強。
被火焰舔舐著,也能生長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Alpha的指尖動了動,壓住顧雲舟的衣角,然後一點點攥在手心裡。
察覺到什麽的顧雲舟,猛地抬頭去看他。
景鬱逐漸恢復焦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顧雲舟。
“景鬱。”顧雲舟棒起了他的臉,“你現在能聽見我說話嗎?”
景鬱還是怔怔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顧雲舟抬手,將食指抵在景鬱的眉心,耐心地開口,“景鬱,你聽我說,現在集中所有的精神力……”
不等顧雲舟說完,景鬱眼尾發紅地將他摁在了地上。
地面鋪著厚厚的吸音地毯,足夠柔軟,所以顧雲舟沒受什麽傷。
景鬱的瞳孔縮成一條細細的線,極力壓抑的情緒好像要爆發似的。
他顫著指尖去解顧雲舟的衣扣,痙攣的手控制不好力道,一連扯壞了顧雲舟好幾顆扣子。
顧雲舟被摁在地毯上,他不知道景鬱要幹什麽,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景鬱扒光了顧雲舟的上衣,低頭猛地咬住了他喉間的突結,動作急躁。
顧雲舟立刻倒抽了一口涼氣,一股麻意從脊椎蔓延到了尾椎。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小天使正版支持,會隨機抽出一百名發紅包。
不確定今天還會不會加更,看你們的表現23333,營養液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