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請我抽煙的老太太。”電視裡傳來陸清嘉的聲音。
鬼老太看到電視裡自家子跪成一排,明顯被挾持的樣子,頓時沒了嚇唬胖子的張狂,瞬間臉色卡白比之前胖子有過之無不及。
她顫抖著手指著電視裡的陸清嘉:“你,你——”
陸清嘉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雙腿交疊,手放在膝蓋上,一副反派坐姿:“我怎麽找到你家的?”
鬼老太沒說話,但可見對這點也是萬分好奇的。
陸清嘉笑了笑:“之前助人為樂通知你家認領走失癡呆老頭的時候,他身上不寫著地址電話嗎?正好我記性不錯。”
“你能來現實中找到胖子,我大膽猜想,你們一家血緣至親,應該能通過他們聯系到正在陽間的你。”
“現在看來,我這順藤摸瓜的思路沒錯。”
鬼老太聞言,眼神跟毒針似的射向自己家的老頭。
這老頭之前被陸清嘉削了好幾磚頭,頭都被砸扁了些,又因他的緣故被陸清嘉騙走了大幾千,自然沒有去醫院做修複治療。
這會兒扁頭老頭畏畏縮縮,都不敢跟鬼老太對視。
鬼老太罵了一聲:“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一旁的中年男人卻道:“媽,都什麽時候了?你罵我爸也沒用,快救我們啊。”
邊上的中年婦女也嚎道:“我怎麽攤上你們一家子沒用的?錢沒弄回來幾分,倒是讓人把家底坑個精光,完了人家都一窩端了還指望個死老太婆。”
“可憐了我們娘倆,遭了一家子遊手好閑的血霉。”婦女說到傷心處,也維持不了跪地姿勢了,往後一坐拍著大腿哭道:“昨晚上拿回來一包假票還敢擱我面前邀功呐,紙手表戴了一路都瞎眼似的沒發現。”
“托我弟弟幫忙的時候好話說盡,結果兩個人渾身被騙精光回來,讓老娘在娘家抬不起都哇。”
“那裡面還有小寶下學期的學費呢,房子也快到期了,背時的要跟你們喝西北風——”
婦女嗓門洪亮唱作俱佳,這個年紀就頗有哭墳老太的火候了,整棟宅子的氣氛更加陰暗悲愴。
正嚎著,女人突然整個渾身打顫,痛苦的慘叫一聲,把電視外面的鬼老太和胖子都嚇了一跳。
只見她身後坐著的陸清嘉一臉漫不經心道:“誰讓換姿勢的?跪著嫌累是嗎?”
婦女跟家裡的男人和老不死的敢破口大罵,對闖進自己家的強盜可不敢。
才吃了苦頭,那越說越高漲的氣焰頓時萎縮,哭哭啼啼的重新跪好。
鬼老太和一家子雖然見潑皮婆娘閉嘴松了口氣,但這會兒全家命攥在別人手上實在也高興不起來。
唯獨胖子腦回路轉了個彎,在意識到自己兄弟抄底端了人家後方,他這裡危機大減之後。
閱片無數的死肥宅居然因為陸清嘉的話,思路自動變黃,心道‘嘉嘉聊起姿勢的時候還挺強勢的,當時那男人渾身上下看著也挺帶勁,不知道他倆——’。
還沒腦補完,就聽到旁邊鬼老太驚駭失聲:“你怎麽會有鬼差的拘魂索?”
那警棍一樣戳在身上便如遭雷擊,對普通鬼眾來說無比懼怕的棍子,沒有哪個鬼會不認識。
這家夥是個生魂,絕對不可能通過正規渠道得到拘魂索的。
聯想之前三天這家夥就讓自己一家瀕臨破產的本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看向陸清嘉。
“你,你坑騙了鬼差?”
老太婆一家這會兒是真的後悔盯上胖子這個目標了,雖然魂幣饞人,可跟個敢搶鬼差的瘋子牽扯上,要是被查出來,憑那些鬼差的不講理,他們能有好果子吃?
鬼老太連忙驚慌道:“不了不了,俺們只是貪點魂幣而已,誰跟你個瘋子一起胡來?”
“俺不幹了,俺真的不幹了,明天咱就搬家,俺不認識你們。”
話才說完,就聽到她兒子又是一聲慘叫。
陸清嘉慢悠悠收回拘魂索,笑道:“別啊,您一家子可是我的陰間向導,帶著我漲了不少見識,每晚都親切的派人接待,這會兒深藏功與名,讓我多不好意思?”
鬼老太一家知道這事不能善了了,忙到:“我知道錯嘞,是我們有眼無珠,我們把先前的魂幣還你們還不成嗎?”
陸清嘉雖然騙得這家幾乎傾家蕩產,不過老太之前從胖子那兒騙去的小幾千塊,可是小心翼翼藏著的。
要是陸清嘉身上沒有拘魂索,就是提刀上門把他們都剁了,他們也只會咬牙挺著不會還。
畢竟普通又殺不死,只要有那筆不少的魂幣,他們一家還是可以今後不愁溫飽的。
陸清嘉道:“還回魂幣這只是大前提,你們以為這種事能拿來當交涉籌碼?”
老太怕得發抖:“那你想怎麽樣?”
“別緊張,只是有幾個問題想問問老太太你。”
你他娘的當然不緊張了,一屋子鬼命全攥你手裡,別人跪著你坐著,一不順心就是電刑伺候,站著說話都不嫌腰疼。
陸清嘉見鬼老太沒發話,便問道:“你是怎麽知道胖子身上有魂幣的?”
此話一出,陸清嘉明顯看到屏幕對面的鬼老太臉色一僵,就連他面前跪著的一排鬼氣氛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鬼老太回過神來,連忙掩蓋那一瞬的異常,開口道:“俺那天晚上在車站看到這小胖墩。”
“當時他傻登登的站那兒,跟迷了路的羊羔子似的。那條路本來就是陰車送新魂去鬼門關報道的站,有陰車停下來他也不知道上車,俺一看就是誤入的陽魂,就過去套他了。”
陸清嘉聽完,笑了聲道:“這麽說你是經驗加上碰運氣了?”
鬼老太連忙點頭,結果回應她的就是她兒子的又一聲慘叫。
鬼老太驚恐出聲:“俺都說你聽了,怎還折騰我兒子?沒人性呐~~~”
那沒人性的便道:“可是據我所知,陽魂身上是不會出現魂幣的。”
鬼老太臉色一白——
陸清嘉繼續慢悠悠道:“一開始我就好奇,據胖子說他頭天晚上傻愣愣在那兒站了快半小時才碰到你的,當時他錢早就揣回口袋裡了。我還猜是不是每個人只要身處陰間身上就會出現屬於自己的魂幣,直到花出去為止。”
“可我來去這麽多天,身上除了胖子的錢,卻沒出現自己的魂幣,這就有意思了。”
“結果找殘魂們打聽,才知道誤入陰間的陽魂根本不會出現魂幣,因為陽壽未盡。唯獨某些本該陽壽已盡,卻氣運不凡延長了壽數的陽魂,才會有魂幣。”
“而這種魂魄在誤入陰間的陽魂數量中佔比,千個能有一個就不錯了。”
陸清嘉笑道:“所以你跟我說看他是什麽都不懂的陽魂所以上去行騙?”
鬼老太一家子不是沒見識過這強盜的狡猾,畢竟自己家被坑破產不說,連鬼差不離身的拘魂索都能搞來。
之前的騙局那簡直是關公門前耍大刀。
可事關一家子的生路,鬼老太始終還是抱著僥幸心理。
陸清嘉心裡也很清楚,一番話暗示完自己不好糊弄之後,當下就切了鬼老太兒子一根手指,往屏幕前一扔。
鬼兒子慘叫連連,鬼老太嚇得下意識伸手去接,可陰陽兩界相隔,這也是徒勞。
陸清嘉道:“放松,這只是一點皮肉之苦而已,我問了下陰間的醫療價位,這點修複花不了多少錢。”
說著又笑了笑:“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一家做無本買賣的,缺根手指也不影響業務范圍。”
接著老太看到那強盜將拘魂索切換到套索模式,比劃了下她兒子的胳膊:“不過再說謊,上手的就不是小刀了。”
拘魂索作為能夠殺死鬼的武器,造成的傷害是永久性的。
老太被嚇得肝膽欲裂,連忙道:“俺說,俺說!”
“俺有個本事,但凡細心點,就能看穿別人真實來頭。是陽魂還是氣運續命之魂,有沒有用法遮掩過樣貌,俺都能一眼看出來。”
陸清嘉聽完並無驚訝,像是早有預料。
這一家子好吃懶做,從老到小都不事生產,卻能在陰間過得頗為滋潤且小有資產。這可不是他們拙劣的騙術能帶來的。
再看鬼老太的兒子媳婦對鬼老頭的態度,也不像是大孝子,但一家子卻明顯是以鬼老太為中心,便說明她身上有一家子維系生存的關鍵了。
鬼老太說完小心翼翼的道:“俺都交代了,你可以放過咱家了吧?”
陸清嘉面色和煦:“嗯,沒問題,把你的能力給我吧。”
鬼老太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整張臉猙獰得比之前刻意嚇唬胖子還嚇人。
這玩意兒能轉讓給別人,是他們一家子都不知道的事,只有鬼老太一個人心裡明白。
因為她清楚,兒子媳婦靠不住,就像是棺材本,攥在自己手裡兒女們尚且會有個好臉,一旦給出去,他們哪兒還會搭理倆老不死的?
可這種要人命的事,一個才去過陰間幾次的陽魂是怎麽知道的?
看那強盜臉色,竟是篤定無比。
鬼老太冷汗直流:“你,你說什麽俺聽不明白。”
陸清嘉將拘魂索抵在她兒子腦袋上:“不,我想你是明白的。”
一時間以電視為媒介,屏幕的兩端陷入了死寂,唯獨聽得到胖子的呼吸聲。
鬼老太眼睛一紅,整個人突然以不符合她年齡的敏捷躥向胖子,手一伸枯枝一樣的手爪竟然冒出一截長長的指甲。
顏色灰褐汙濁,彎曲猙獰,但卻很尖銳,直接抵住胖子的喉嚨。
鬼老太破風箱似的聲音響起:“嘿嘿,小崽子,別得寸進尺,俺操心家裡人,你也得顧著小胖子。”
鬼老太還是很有信心的,雖然她全家被端,自己手裡只有一個。
可通常能冒著生命危險跑陰間幫忙的,想來情分也不一般,雙方都有顧忌,到時候她再退一步,魂幣還是照還,想來那強盜也隻得答應。
美夢還沒做完,就看到電視屏幕濺上點點鮮血,一截血淋淋的胳膊掉在地上。
陸清嘉甩了甩拘魂索上的血跡,衝著電視這頭笑了笑,聲音在鬼兒子淒厲的慘叫聲中仍然清晰無比的傳到老太耳朵裡——
“老太太,這才叫威脅。”
作者有話要說:
狗比遊戲:媽個雞,好凶殘的種子玩家,我要埋進央央的胸壓壓驚。
路大頭(磨刀):今晚吃狗肉不錯。
沒有名字的攻:所以我連混作話的戲份都被人搶了?
世界觀設定和我上一本【尖叫女王】一樣,不過沒看過也不影響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