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梁雨白本人的描述,是家族的其他驅鬼師路過這裡時,將一個女人的魂魄帶走,然後鎖定在了人偶身體裡,暫時放置在了自己的出租屋裡,等她辦完事回去的時候,發現人偶裡的魂跑掉了。
臨走時才突然發現那個魂是附身到了一個女人的身上,但當時人流多,然後跟丟了,因此梁雨白才會借著這個目的到這邊來處理這件事。
之前都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被襲擊了呢?
余瑤回想昨天梁雨白短暫下落不明的情況,估計她昨天就遭遇了一次,但昨天卻突然放了她,讓梁雨白及時回去處理了真琴的事。
她慢慢地順著物件們說的方向走,仔細地回憶了一下梁雨白上次提及這裡的一些內容。
這一塊大約是些廢棄的廠子,然後有一片樹林,以前是小混混們的聚集地,後來就徹底荒廢了,聽說還在這裡死過不少人,要說怨氣,那肯定有的,這麽一想,這一塊地還蠻危險的。
余瑤拿出手機給白訪拍了張照,告訴了一下她現在的大概位置,然後又試著打了打梁雨白的電話,果然,沒人接。
她路過兩側的廢棄廠子,大多都關著鐵門,門口鋪了一地平坦的灰,很久沒有人來走動了,這一塊格外的靜,一絲人聲都沒有,整條街道回應著的都是余瑤的腳步聲,甚至連個物件的嘮嗑聲音都沒有。
第一次到這麽老舊卻十分安靜的地方,讓余瑤感覺有些說不出來的怪異。
有許多舊物件的地方,必定十分吵鬧,但這個地方卻格外的靜,靜的毛骨悚然,讓她下意識就覺得不簡單。
不是因為沒有舊物件會說話,而是大家都不敢說話。
要讓多年在許多怪異物件之間相處的余瑤給所知道的人事物件分個等級的話,那就是人、鬼魂、物體、植物,這幾個階級,能讓物體安靜的無非是人,或者鬼魂,就是所謂陰氣重的話,連物件都會下意識地變得安靜了。
不過那種地方余瑤很少去,一般的魂極少出現,也不會這麽肆意的擴散自己的氣息,就連夜來河的真琴小姐平時都是把自己藏著的。
這裡的這些,該說是陰氣重呢……還是怨氣濃鬱?
本來一路走來,還有些熱,一到這個地方就有些發寒了。
余瑤搓了搓手臂,用鞋尖蹭了蹭地上的灰塵,看上去的確很久沒來了,不管上街道上,還是每家廢廠子的門口,都是落滿了灰塵的,沒有任何被人踏足的痕跡,從這些就能判斷,梁雨白至少沒有進這些廢棄的廠子裡。
街道沒有,廢棄的廠內沒有……
余瑤緩緩地將視線抬向了不遠處的那條幽暗樹林的小道口。
這片森林就在這片荒廢小鎮的後面,只有一條通往那邊的小路口,而往上是一片山,據說山的頂上有個旅遊景點,但余瑤不喜歡爬山,住到這邊來後,從來沒有去爬過,只是聽說,在這一片經常有人在樹林裡迷路失蹤,後來就改道修建了別的路上去,這邊就徹底荒廢了。
那個以前經常有人迷路失蹤的有些濃重霧氣的樹林,大概就是這裡了。
余瑤盯著進去的小道口看了看,謹慎地用手機拍了張照片傳給了白訪,容易迷路的話,她暫時還是不太敢進去。
帶走梁雨白的是一個附身在女人身上的魂,而梁雨白是一個驅鬼師,再加上昨天她放走過梁雨白一次,在不太清楚對方什麽身份跟目的之前,余瑤很難給對方身上打上壞人的標簽。
不管對人對鬼還是對物件,余瑤向來都是放在同一個階級看待的,總想著是不是有什麽緣由在裡邊。
雖然有些擔心,但沒有任何線索直接衝進容易迷路的森林裡也不是什麽好選擇。
她一邊告訴白訪這邊的地址,一邊又轉頭去尋找能夠說話的老物件,打聽些關於這裡的消息。
“你好,能說話嗎?”余瑤回頭,先是敲了敲窗戶外面破舊的鐵欄柵,生了鏽,很是脆弱,一摸一手的鏽。
見沒聲,她又轉向了旁邊的路燈,估摸了一下物齡,抬起頭詢問,“你好,能說話嗎?我問些事,方便回應一下我嗎?”
街道上依舊一片寂靜。
余瑤不泄氣地又去挨個問了問別的東西,順著一條街走走問問了半天,硬是沒一樣東西回應她。
面對一街沉默的老物件,余瑤默了默,緩緩地走到了街邊路燈下倒著的一個舊桌子,大概是這裡的人搬走時,順手丟在這的。
“這個桌子看上去不錯啊,桌腿都是鐵做的,拆下來送去廢品站,一定會有人要的吧。”余瑤圍著桌子繞了一圈,然後挽了挽袖子,作勢要上去搬桌子。
一道聲音陡然從桌子裡蹦了出來,聲音細弱地打斷了余瑤:“你、你幹嘛啊……不要送我去廢品站。”
見對方故意壓低了聲音,像是害怕打破這條街的寂靜一樣,余瑤也下意識地跟著壓低了聲音,蹲在桌子跟前,小聲地問道:“跟你打聽些事,跟我說說的話,我就不送你去廢品站了。”
“真是個煩人的小姑娘,早點離開這裡啊,這可不是像你這樣的小姑娘待的地方啊。”桌子小聲地道。
“為什麽啊?不就一塊沒人住的地方嗎?”余瑤轉頭四處望了一眼,除了荒涼跟透著股莫名的寒意以外,沒有任何過分奇怪的地方。
“我倒不是說這條街,我是說街後面的那片樹林,趁著天黑之前趕緊離開這吧。”
“樹林怎麽了?跟我說說吧。”
“樹林,你可別以為是普通的樹林,這片林子,從以前就失蹤走丟死亡不少人,你別以為現在看著沒什麽事,這林子裡死去的人可不少,那些怨念啊,全都鎖在了這裡,正常人進去可危險了。”
余瑤回頭望了一眼那通往樹林深處的幽深小道,“有你說的這麽誇張?我一直以來怎麽沒聽說過啊?”
她好歹也是天天逛都市怪談論壇的人,就這種真實存在,不得在頂上討論的沸沸揚揚的。
“現在……現在嘛……有人管著了唄,雖然魂不會主動出來禍害人,但萬一沾到點什麽,還是很危險的。”桌子認認真真地跟余瑤提醒著。
“有人管著?還有人管得住魂嗎?”余瑤忽地對這裡升起了好奇,“管著這片魂的是什麽樣的人?是驅鬼師嗎?”
“那當然也是個魂啊,就管得住別人,是死後仍舊賴著不走的怨鬼啊,不知道是不是跟生前的怨念有關,她總是控制著這批鬼,把她們困在這裡。”
“聽說之前跑出去附身了個女人,應該是還想做人,但一邊在外面做事,一邊回這裡,都不知道怎麽想的。”
“大概是還想管著這裡的鬼吧。”
余瑤迷茫地又回頭掃了一眼那條幽深的小道,“管著這裡的鬼?那它這算好事還是壞事?”
“這,對人說是好事吧,對鬼而言就不一定了。”
余瑤蹲在原地盯著樹林發了會呆,忽地想起,立即轉頭詢問,“我的朋友還在裡面呢,你知道被鬼附身了的個那個女人有什麽特征嗎?名字?工作?或者衣著?什麽都可以。”
“名字的話……”桌子沉思了兩秒,“告訴你一個外來的小姑娘應該也沒什麽問題吧,不過等等……小姑娘你叫什麽啊?”
余瑤立即回答道:“我叫余瑤。”
“……”桌子一默,瞬間就安靜了,“剛才那些你就當我一個字都沒說過吧,送不送廢品站隨你。”
“嗯??”余瑤茫然地蹲在原地,伸手敲了敲那張廢桌子,“等等,好歹說一下啊,一點點也好,不是說告訴外來的小姑娘沒問題的嗎?”
余瑤迷惑地盯著面前的桌子,一頭霧水,怎麽一聽見她的名就什麽都不肯說了呢。
似乎余瑤一報上自己的名,整條街道更為的安靜。
她也沒有惡名昭彰到這種地步吧,以前頂多為了問消息嚇唬一下。
余瑤一邊蹲在原地擺弄著手機,詢問著白訪那邊的情況,一邊煩惱著。
是不是林子裡的那個魂特意囑咐了這片的物件,不要告訴她消息呢?
正思考著,白訪那邊回了消息。
[我這邊剛結束,發個地址,我來找你,你可不要隨便進去你剛才照片裡的那個樹林啊。]
[好。]
回應之後,余瑤依舊蹲在原地反思。
一路過來的物件也好,還是這一片的東西,似乎全都在刻意向她隱瞞關於那個魂的信息,但那個魂應該是衝著梁雨白來的吧,還特意提醒了一路的物件,肯定是認識她,還知道她的這個能力。
認識她或許是因為調查梁雨白的關系,順帶知道了她一下,但她能與物件交流這個信息,可沒幾個人知道。
一般的魂是無法跟物件交流的,除非了解物件能說話以及它們的特性,才能單方面的向他們下達命令,或者威脅,這種人也能辦到。
比如對著手機說,“你再卡,我就把你丟掉了。”
用的久些的手機會稍微聰明一些,或者感覺累了,乾脆自己找個機會自毀,去廢品站。
不用聽到它們說話,也能達到傳達意識。
另外一種,難道是這個魂生前也能聽到物件說話?
余瑤在那裡認認真真地琢磨著各種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