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的聲音一頓,整個地下倉庫陷入了漫長的沉默,只有躺在地上的女人發出少許微弱痛苦的抽氣聲,斷斷續續地已經在死亡的邊緣了。
余瑤隔著支錄音筆聽著都感覺很痛苦,更何況是當事人呢。
她悄悄地瞥了一眼旁邊的貼紙,從聲音響起開始後,那裡面就再也沒有傳來任何聲音,都像是已經沒有在聽這邊的動靜了一樣。
但那一絲微弱的氣息又讓余瑤無比確認,她還在聽著。
“這……可行嗎?”漫長的沉默之後,有人輕聲地詢問道。
“行……當然行啊!一定能行的,只要用錢把一些人喂飽了,肯定有人願意幫忙遮掩的,不過就是個無依無靠的女人而已,再簡單不過了。”那道男人低聲地道著,他自身也是有些慌張害怕的,聲音都在抖。
“那……這可是你的提議啊,如果她以後的事被發現了,我們可不管。”
“就是啊,今天也是你說來給她個教訓的。”
“你們!”
“這可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就是來罵兩句。”
“她身上可有不少你們的印子,現在說不關你們的事可晚了。你們兩個給我過來,幫她拖出去。”
“拖去哪啊?”
“夜來河。”
隨後錄音的後半段就是屍體在地上被拖動的聲音,電梯門開,電梯門關,有人下來打掃了一下地上的血跡,雜物實在太多,匆匆地把血跡清理一下就離開了。
錄音筆大概是在摔倒時掉落的,一直躺在那裡,直到沒電之後才停止運行。
錄音的內容到這裡就結束了,清清楚楚的記錄著整個犯案過程的聲音,足夠當做罪證了。
聲音結束之後,客廳裡陷入了一片沉默,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沒有出聲,貼紙那頭也沒有聲音,沉重的氣氛彌漫在整個客廳裡。
“真琴小姐?”余瑤試探地開口詢問了一聲。
“有了這個錄音的話,你們能幫我報案吧?”女鬼在那頭確認著,聲音十分的冷,像是夜來河的湖水一樣,冰涼又泛著透徹的冷靜。
“肯定可以的!”余瑤點頭,“記錄的這麽清楚,他們稍加調查,就完全可以確認了,更何況警方那邊現在還找到了你的屍體呢,這個案子一定可以成立的。”
在余瑤向女鬼保證著的同時,白訪的手機忽地震動了起來。
她沉默地拿起手機一看,上面顯示著陌生來電。
“新的客人嗎?在這個時候?”白訪疑惑了一聲,接起了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對方,那頭就傳來了一道沉穩的男聲。
“是白訪小姐吧?”
白訪一默,“你是誰?”
“今天在地下倉庫的時候,多謝兩位的搭救,不然的話,我估計會死在那個女人手裡吧。”那頭響起的聲音,溫和平靜,絲毫看不出惡意,要不是剛剛聽過錄音裡的內容,根本聯想不到是同一個人。
白訪沉默著沒有應聲。
“地下倉庫是我的秘密,是我年輕時候犯下的錯,這麽多年來,為了不讓它暴露,我時時刻刻都看著它,一直都沒有人闖入進去過,直到最近為止。”
“關於夜來河女鬼的事,我一直都聽說過,這種事總是會有人好奇注意,我一直在打壓,才沒讓更多人好奇,但這個謠言我相信是真的,我也從來不敢出現在公園裡,不知道哪天就會被拖進湖裡。”
“你們這兩天總是偷偷潛到夜來河邊,知道你們是為了抓到凶犯,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放松了警衛,但如果是想把夜來河的秘密公之於眾,我就不能放任不管了。”
白訪默了兩秒,輕聲回應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只是跟著朋友誤入了那裡而已。”
“有計劃的將警衛引開,我可不覺得這是誤入,整個夜來河我一直都在監控,人流多也不會妨礙我對它了如指掌,你們是不是在地下倉庫裡找到了什麽重要的證據?”
“……”
“沉默也沒關系,不管你回答什麽,我已經確認了自己的猜測,我打這個電話來,只是來跟你做一筆交易。”
“什麽交易?”白訪悄悄地瞥了一眼旁邊的余瑤,從電話打過來之後,她就一直緊張地瞧著這邊,貼紙那邊也沒有任何聲響。
“我有錢,也有權,夜來河在這個城市裡非常有名,也是經濟流通最大的一個公園,雖然這都是那個女人奠定下的基礎,但也有我後面的努力在裡面,只要你把你們找到的東西交給我,不管你們提出什麽條件,我都會滿足,同樣的,夜來河的事,你們就當做不知情。”
白訪沉默,緩緩地道:“你以為錢能買些什麽?在我看來,你跟幾十年前一樣,沒有任何改變,你的所有行動都是在保全自己。”
“可能你說的對,但你現在只需要告訴我,這個交易,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我認為命比錢重要,我們這邊可是有個隨時都能要人命的女鬼呢。”
“那就是不願意了是嗎?”男人在那邊波瀾不驚,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可能性,淡定地繼續道:“也沒關系,你們盡管拿著那個證據去警局吧,只不過我要提醒你,我這麽多些年來,並沒有坐以待斃。”
“我賺到的錢足夠喂飽很多人,讓他們聽我的話,而且這麽多年過去了,沒有人證,沒有凶器,指紋腳印,在現場全部清理,不管你們拿什麽指證我,陳年舊案,現在巧舌如簧的律師很多,你們可以堅持告我試試看,看看誰會願意為一個對不上身份的人跟我耗上許多年。”
“退一萬步,你們成功了,但只要我稍微打點一下,你們猜猜,我多久能出來?”
“除了我這個人的名聲變差了,對你們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我可以跟你們說明白,我有錢,我有人脈,我養了很多人,它們足夠保護我這個秘密了,而你們找到的東西無足輕重。”
男人的一字一句從電話那頭傳來,冷靜沉穩,沒有一絲慌亂,跟錄音裡那帶著一絲顫抖的聲音截然相反。
本性沒變,但人已經成長了,案子被發現的實在是太晚了,他甚至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
白訪始終沉默著,沒有應聲。
“白小姐是個聰明人,我話說到這裡已經足夠了,不管你在地下倉庫裡找到什麽,我都不在意,只是為了省去一些麻煩,我才提出交易,對你對我來說,這個交易沒有壞處。”
“我更希望這個秘密成永遠的成為一個秘密。”
白訪沉沉地歎了一口氣,瞥了一眼那邊的貼紙,“交易我是不會做的,但你這個電話倒是點醒了我,看來想要扳倒你,真的很不容易。”
“不是不容易,而是不可能,我調查了兩位的身世,以及另外一個小姐,她或許有點背景,但她的家世根本不會插手這樣的事,在我看來,白小姐還是接受這個交易比較好。”
白訪沉默地注視著那張貼紙,從她接到電話開始,屋子裡的氣溫就越來越低,已經是清晰能夠感覺到露出的手臂起了雞皮疙瘩,還隱約透著一股潮濕氣,“交談就到此結束吧,有一點我想提醒你,或許你養的人以及你的錢權能保護你的秘密,但肯定保護不了你這個人。”
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
余瑤也早就感覺到了屋子裡的溫度不對,她搓了搓胳膊,小心翼翼地看向貼紙,又看向白訪,“那個電話……是誰打來的?”
白訪悄悄地掃了一眼貼紙那邊,“……錄音裡的那個男人。”
余瑤一愣,“他怎麽知道你電話的?”
“他大概還知道很多,只是沒威脅到他,就沒有動而已。”白訪放下手機,拿起一邊的外套搭在了余瑤身上,若有所思地盯著桌子上的貼紙,“電話裡的內容你是不是都聽到了?”
貼紙那頭沒有應聲。
白訪淡聲道:“雖然不想承認,但他剛才那些話確實是個問題,在他做好了完全準備之後,這支錄音筆感覺也是白找了。”
余瑤沒聽到電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白訪跟她簡單地說了一遍。
她聽完一臉懵地坐在那,忽地反應過來女鬼的處境,緊張兮兮地盯著那張貼紙,能夠感受到屋子裡的氣溫越來越低,女鬼在那頭的怒意,已經被逼到散發出怨念的地步。
如果說之前她還有點理智保持自己的人性,老老實實地待在夜來河裡,等待仇人出現,等待能夠幫助自己的人出現,現在這通電話是徹底擊碎了她最後一點理性。
翻湧的恨意跟怒氣光是透過這張小小的貼紙傳遞過來,就讓兩個人如墜冰窖,整個屋子都散發著寒意跟濕氣,簡直像是整個客廳落入了夜來河湖底,高壓的怨氣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然而在某一瞬間,這些氣息陡然消失的一乾二淨,一點殘留都沒有。
顯然是女鬼離開了這裡。
余瑤愣愣地坐在原地,環視了一眼四周,“她……走了?”
白訪皺著眉,神情緊張,“恐怕……她不是冷靜下來所以走了,而是徹底失去理智要去復仇了。”
余瑤瞬間站起身,“她要想去找那個人,肯定得離開夜來河,以她的狀態,只有附身什麽人才能離開,梁雨白說過,她的鬼氣一般人承受不住,隨便附身是會死人的。”
白訪緩緩點頭,“失去理智的她估計是管不了那麽多了,保持理性那麽多年,終於等來了希望,結果卻難以復仇,她也沒有理由再等待下去了。”
余瑤立即慌慌張張地拿出電話,“不管怎樣,一定得找到梁雨白,只有梁雨白才有辦法了。”
她匆匆地在通訊錄裡翻找了一圈,找到了舒文的電話,撥通了過去。
“舒文?”
“嗯,什麽事?”舒文那邊輕聲應著,不知道在什麽地方,隱隱約約有些聲音。
余瑤將自己這邊的事,原原本本地跟她交代了一下,“你認識的人多,路子廣,幫我找一下梁雨白吧,她身邊保鏢多,沒接電話多半是出事了,現在這個情況又很需要她。”
舒文在那頭沉默了一會,隨後輕聲地歎氣道:“嗯,好,我幫你找找看。”
“謝謝你!”余瑤稍稍松了一口氣。
“你的要求,我當然會努力辦到,希望你們這件事能盡快結束。”
“嗯,我也希望吧。”
“我這邊還有事,那我先掛了。”
“好。”余瑤點頭,電話掛斷。
她回頭看向旁邊的白訪,她也正拿著手機在發消息。
說要找人的話,混混們那邊肯定也消息多。
“夜來河有限制,她白天行動的可能性不大,估計今晚上就會動,我們一定得在天黑之前找到梁雨白才行……不然就得去夜來河攔人了。”白訪發完消息之後收起手機,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余瑤點點頭,神情有些複雜地糾結在了一起,“真琴小姐的仇人……真的沒有辦法嗎?”
白訪往沙發上靠了靠,安靜地盯著電腦屏幕上顯示出來的資料。
“我們是平民,這個城市說不上特別大,但也不小了,夜來河在這裡幾十年,就像一棵老樹,上層的關系盤根交錯,那個男人出生的家庭本身就有權有勢,加上這麽多年來,他是有目的有計劃的賺錢收買人心,凡是這一類相關事務范圍內的人,他估計都交際過了。”
“再反觀我們這邊的處境。”
“我們兩個普普通通,梁雨白獨自在這邊,那種職業的家族也不會插手這種事,真琴小姐的案子還是在幾十年前,那個地下倉庫裡,血跡沒有,腳印沒有,凶器也沒有,而屍體在湖水裡泡了幾十年,當時的監控或者人證估計也全部被他處理過了。”
“加上他本來的背景跟人脈,我想不到能有什麽辦法幫真琴小姐把這個事件跟真相公之於眾了。”
白訪沉思著,淡聲地道:“我反而會覺得……現在能夠幫助真琴小姐的,只有她自己了。”
余瑤靜靜地聽著白訪的話,直勾勾地盯著桌上的貼紙,這是一種無力感,尤其是在知道真相後,這種感覺壓在心頭更是說不出的難受。
別的或許不能確認,但真琴小姐本身是個好人,否則也不會一直靜靜地靠著理性在夜來河等待了那麽久,她要是真的不顧一切想要復仇,早就找個人附身去尋找凶手了。
但附身的代價,需要那個被俯身的無辜者承受。
她很清楚才沒那樣做。
兩個人正坐在沙發上發呆犯愁等待消息時,余瑤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迅速抬手一看,“是梁雨白!!!”
白訪也一愣,“舒文這麽快?”
“不知道,但有聯絡就好!”
余瑤匆匆接起電話,“梁雨白嗎?!”
“嗯嗯。”梁雨白在那頭應著,對余瑤雀躍的聲音還感到迷惑,“你怎麽了?那麽激動?是在地下倉庫找到什麽了嗎?”
“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余瑤立即將分開之後發生的事跟梁雨白說了,將關於那個男人以及真琴的事詳細講了一下重點,然後煩惱地等待著梁雨白那邊的回應,“怎麽辦?你有辦法嗎?攔得住她嗎?還是有什麽辦法能讓那個男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梁雨白默了默,“聽上去……似乎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啊……”
“是啊,怎麽辦?估計真琴小姐今晚就要去了。”
梁雨白想了想,“晚上我去夜來河一趟吧,我去跟她談談,你不要來,等事情過後,我再告訴你。”
“好。”余瑤點頭,又問道:“你去了哪裡啊?之前電話也打不通。”
“這個……說來蠻奇怪的。”梁雨白的聲音煩惱地道:“我在遊樂園裡被人襲擊了,我的保鏢跟那些人纏鬥了起來,然後我突然看到了我要找的那個魂,就是從人偶身上逃走的那個魂,我立馬追了過去,被引到了一片樹林裡,這邊霧很大,我手機還掉了,我猜肯定是我追的那個魂乾的。”
“我在樹林裡繞了好久都沒有出去,然後突然我就在地上找到了我的手機,霧也薄了一點,我就走出來了。”說著,她還有點後怕,“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放我出來,但我剛才很有可能會一直被困在樹林裡,還沒有人知道。”
余瑤想想也後怕,“總之你出來就好了,那夜來河的事交給你了。”
“嗯,交給我吧,這件事我會自行判斷處理的,我是個驅鬼師,我不會看著鬼隨便禍害人的。”梁雨白的聲音淡淡地響起在電話那頭,似乎聽完整個事件,有了自己的決斷。
“好。”余瑤點點頭,掛了電話。
她懵懵地坐在沙發上,恍惚了好一會。
“怎麽了?”白訪輕聲詢問道。
余瑤緩緩轉頭,一頭扎到了白訪懷裡,聲音悶悶的,“我就是突然想起來梁雨白是個驅鬼師,總感覺……有點慌。”
白訪摸了摸她的腦袋,“這件事已經不是我們能插手的了,梁雨白對於鬼魂的事情比我們更擅長,她有她自己的決斷的。”
余瑤默默地點了點頭。
隨著時間的一點點流逝,天越來越黑了,梁雨白直接從迷路的樹林走回到了夜來河公園門口。
黃昏時間,夜來河臨近關門,她趕著最後一批客人進去了。
夜來河湖面突然泛起了小小的漣漪,整個湖面動蕩著小小的波瀾,這個景象引得不少遊客聚集在了湖邊圍觀,這樣反而方便了真琴的附身打算,只要天一黑,湖邊還有人,她就能借著最後一批遊客離開這裡。
梁雨白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一步步地順著夜來河的湖邊行走,視線停留在黃昏光亮的湖面上,整個湖面蕩漾起波瀾,映著夕陽黃昏,格外漂亮,而岸邊的人根本感受不到湖水下的怨氣。
她沉默不語地在口袋裡摸著她那把扇子,緩緩地走到一顆岸邊樹的陰影下時,忽地站住了腳,停在岸邊盯著湖水下的波動。
“天快黑了,你是不是要上來了?”梁雨白站在岸邊朝著湖水裡問了一聲。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靜。
“別想避著我,你以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梁雨白皺了皺眉頭,插在兜裡的手指輕輕地撫過口袋裡的扇骨,心思就跟手指摸過扇骨上的坎一樣,起伏不定。
湖面依舊一片寂靜,天色越來越暗,最後一抹殘留的夕陽懸掛在了地平線,而天空已經被染成了一片幽藍。
在天空完全黑下來的一瞬間,一隻蒼白的手陡然從岸邊的湖水裡伸了出來,一把抓住了梁雨白的腳,猛地將她往湖水裡一拽。
梁雨白瞬間跌進了冰涼的湖水裡,潮濕的水迅速灌進衣服,冰涼的寒意包裹全身,滲透進皮膚的每一個毛孔,凍的梁雨白一個寒顫,很清楚包圍自己的不止是冰涼的湖水。
雖說被拉下去了,可掉進去之後,又沒有立即被拉入湖水,反而是從背後拖著她的身體,將她摁在了岸邊。
“你想攔我?”一道幽冷的聲音從梁雨白的後頸處傳來,同時背脊上傳來少許觸感,像是冰涼的液體貼到了背脊上。
梁雨白冷笑了一聲,濕漉漉又被凍的蒼白的臉上掛著絲怒意,“不來攔你就看著你找個人附身,然後在復仇的同時,又帶走了一條命?”
身後沉默著,慢悠悠地一股寒意爬上了梁雨白纖細的脖頸上,輕輕地摁著她滾動的喉嚨。
“冷嗎?”
梁雨白沒有應聲。
“我在夜來河裡感受這個冷意感受了幾十年,天天盯著從夜來河經過的每一個人,無時無刻不想著復仇,我死時的痛苦,我的怨恨,我的不甘心,沒有一個人知道。”
“我死的時候,年紀跟你一樣,我懂得如何獨立,懂得在商場周旋,懂得如何繪製事業的宏圖,但為什麽我現在在這永無天日的湖水裡待這麽久?”
“我的死,是我的錯嗎?”
梁雨白臉頰凍的蒼白,喉嚨上海掐著股寒氣,抖著聲音道:“當然不是你的錯。”
“那為什麽攔著我復仇!!”身後的聲音變得尖銳憤怒,幾十年的怒意一瞬間爆發出來,甚至現在才發泄出來,反而讓人覺得有些悲涼。
“該死的是那個男人!!他毀了我的一切,還害的我在這湖水裡泡了幾十年,我怨恨,我不甘心,我恨不得立馬就殺了他!”
“為什麽你們都要幫著一個加害者?他不該死嗎?!”
“我不復仇誰還能幫我復仇?”
梁雨白也是咬牙切齒地吼了回去,“我什麽時候說攔著你去復仇了!我說了嗎?!”
“現在這件事,作為人的我們都不能為你做什麽!你是受害者!你的死也不是你的錯!”
“如果活著的人無法讓他得到相應的懲罰,只有你自己能為你自己做點什麽了。”
“你不是在殺人,你是在復仇,為你自己復仇。”
身上那股子寒意陡然收斂了下去。
幽涼的夜色裡,湖水波瀾,梁雨白深呼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被凍的發抖的怒氣,“我沒你那麽聰明,但鬼的立場,我比你更了解,這是我作為驅鬼師判斷,跟其他人無關,也不會代表所有人的看法。”
“現在,我讓你附身,我讓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