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後俞越就捂住了臉。
以後和萬陽澤該怎麽相處?
他隻說喜歡自己,又沒說表白問他答應不答應,還讓他不要急著回答。
那自己在急個什麽勁兒?
看來萬陽澤長得帥還單身那麽久也不是沒原因的,這是生怕別人答應他。
俞越沒想過談戀愛,但也沒想過和別人談戀愛,好像今天得到萬陽澤這些話,是預感裡總會發生的。
如果硬要說真心話,俞越想,可能也不是沒想過萬陽澤對他表白。
只是以前想到這個事兒就覺得很扯,哪個頂級alpha會喜歡一個更加潑辣的alpha?
就算萬陽澤知道他是Omega,難道就會喜歡這麽潑辣的Omega?
連身為Omega的景有瓷都瞧不起這樣性格的O,萬陽澤卻對自己表白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萬陽澤確實是個勇士。
這麽多年和萬陽澤針鋒相對,最後走到今天,大概是命中注定。
俞越去衛生間用涼水洗臉,希望真的能冷靜一下。
然而船身不知道被什麽碰撞了,突然劇烈搖晃起來,俞越站都站不住,扶了一下門框下意識的往外跑。
卻不知道萬陽澤去了哪裡。
再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再受人控制了,遊輪和小船相撞,船底破碎船艙進水,緊急救援行動刻不容緩。
俞越被遊輪裡巨大的裝飾物品掉落砸在腦袋上,昏倒前看到小蘇衝他跑過來。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俞越渾身是細小的傷,腦袋上還纏著繃帶。
破舊狹小的房間,陌生的裝飾,沒有了船上搖搖晃晃的搖墜感,他已經到陸地上了。
不對。
大船出事了!
萬陽澤呢?
俞越連忙起身,卻發現走路都困難,渾身上下太疼了。
等他走出這小房間,發現身處在一個很破舊的小草屋裡,牆頭堆的高低不平,泥漿裡也灌滿了草料。
再走出草屋,發現好像處在熱帶雨林裡的貧民窟。
到處都是這樣的草屋,有的門口還放了破舊的編織搖籃,竟然有瘦骨嶙峋的人睡在上面曬太陽,聽到他的動靜,眼皮都沒抬一下。
空氣裡都彌漫著腐肉被土壤侵蝕的味道。
俞越一瘸一拐的往外走,沒走一會兒就碰到小蘇了。
小蘇穿的倒是挺好,和當地的人格格不入。
俞越連忙走上前,“小蘇,這是怎麽回事?”
小蘇沒了以前做舔狗的樣子,趾高氣昂道,“船翻了,不少人出事了,你先安心養傷,這個周末我會帶你去玩的。”
俞越沒了以前的身份,有的是姚樂心的背景。
到了異國他鄉更不能暴露軍校生的身份,只能依靠姚樂心的身份繼續完成任務,順帶著打探萬陽澤的下落。
姚樂心是個沒心沒肺的,整個船都失事了,他卻只怕自己的金主沒了,“那陶先生呢?”
“你管陶先生在哪呢。”小蘇抱著胳膊就要走。
姚樂心連忙追過去,“那船不是出事了嗎,我還和陶先生商量好了說下船後繼續一起玩呢。”
“玩個屁玩,陶先生早就不認識你了,腦子壞掉了。”小蘇指指自己的腦子。
他是坐小船過來的,巡視一下偷渡過來的這些人傷勢都怎麽樣了。
有部分人傷勢嚴重,還在昏迷不醒,只能繼續等了。
俞越嚇了一跳,他媽的……什麽叫腦子壞掉了?那還記得昨天晚上他給我表白了嗎?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天時地利人和表白了,是不是又給收回去了?
俞越艱難的咽口水,“陶先生他……?”
小蘇不耐煩的擺擺手:“你說你,不就是看陶先生長得好看有幾個錢,才和人玩了幾天啊就搞得好像情根深重似得,想那不切實際的不如趕緊想想怎麽快把傷養好,我到時候好帶你去玩。”
俞越心事重重的回到他破舊的茅草屋,萬陽澤一定是出事了。
甚至可能是撞到腦子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其他的傷勢。
該怎麽聯系到他?
俞越急的像個無頭蒼蠅。
那家夥昨天晚上才對他表白,今天就在異國他鄉下落不明,也不知道老天到底在懲罰誰。
小蘇絕對是知道什麽的,可怎麽才能從他那裡知道萬陽澤更多消息?
萬陽澤的身份是賭場的荷官,就算撞到腦子,應該也是被送到賭場附近修養。
這裡離賭場到底有多遠?
腦子壞是壞到什麽程度了?
覺得自己天生與壞人為伍嗎?
俞越在村子裡四處轉了轉,發現不少都是老弱病殘本地人,有個別偷渡者和他一樣,說是被人喊來玩,如今都和他一樣被困在這兒養傷。
俞越問了隔壁茅草屋的男生,“你也是來玩的嗎?”
男生看了看俞越包的像個粽子一樣的腦袋,表情極其不屑。
主要是他剛才都聽到俞越追著一個男人問他金主的下落,之前在偷渡船底也看到他粘著那個男人,隻想著這人也太沒骨氣,“關你什麽事。”
俞越:“我……我是有網友邀請我出來玩的,說這邊風景好,可我從船上下來之後總覺得這裡不對勁,我想問你知道這是哪裡嗎?”
男生覺得莫名其妙,“我也是來玩的,這是南峰啊。”
“這不是南峰,”俞越道,“這裡的語言和南峰不一樣,本地方言是薩哈的,我們很有可能已經不在國內了,我有點害怕……”
我不害怕,我希望你別傻大膽。
男生的表情逐漸驚訝起來,隨後又看向四周,“臥槽,我說怎麽這兒一點都不像什麽風景名勝地,到處都是毒蚊子!”
俞越:“……”
男生氣衝衝的要去找帶他來的那人,“竟然騙老子,我都不知道自己出境了,連個記錄都沒有,把我弄這裡來幹什麽。”
俞越一把拉住他,“兄弟,你先冷靜一下,他和我的網友應該是一夥的,我們都被騙了,先不要打草驚蛇,先看看他想要我們做什麽。”
男生憤恨的蹲在地上,抬頭看他,“有煙嗎?”
俞越搖搖頭,“沒有。”
“我叫阿志,你呢?”
“姚樂心。”
阿志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我認識的這個人可有錢,是我們本地的有錢人,想搞包工程讓我和他乾,我想做包工頭,他說可以,然後工程要下個月才有,這個月一直帶我遊山玩水,我想著我現在手裡也沒錢,閑著也是閑著那就出來吧,才他媽出來兩天,我就被騙了?”
問題是還不知道被騙來要做什麽。
俞越也蹲下來,“我以前聽說過這種騙局,反正就是先不要和對方撕破臉皮,不然就會容易被捆起來,都沒人知道我們來這裡,他們無非就是為了錢。”
阿志無奈的說:“我沒錢。”
俞越點點頭,“嗯,我也沒錢,我要是有錢就不貪便宜和人出來玩了。”
阿志想到俞越還在船上攀附了一個男人,覺得他又坦誠又可憐,“你雖然作風不太好,但人挺善良的,我剛才覺得這裡有問題,但一直沒發現端倪,現在有你作伴,我心裡也踏實一些。”
俞越說,“嗯,我們就先等一天,他們引誘我們來,肯定不會一直這樣養著我們,總有用處的,你家裡還有什麽人嗎?”
阿志覺得俞越簡直就是莫名其妙,“當然有人,我爸也挺有錢的,就是我學習不好,輟學早,他嫌我沒出息一年賺不了幾個錢,我現在就想做出點兒事讓他看看。”
俞越想,那沒跑了,抓的就是這種人。
俞越:“我們先按兵不動,肯定也不只我們兩個人被騙,如果可以,希望我們可以把這些被騙的人都能帶回去。”
阿志有些驚訝的看著俞越。
他沒想到金主男人養的男孩子竟然還能有這麽大的志向,“你自己能跑的出去就不錯了。”
俞越拍拍他的肩膀,“跑的出去也回不去,我們身份證都被他們扣下了,我們得找到更多受害者找到證據,爭取把他們這個黑色交易端掉。”
阿志突然覺得俞越的氣質變了。
沒了那個金主男人之後他一點兒都不像之前那樣諂媚,有想法也有勇氣,簡直像是上面派來的人。
但阿志沒問太多,直覺告訴他,可以相信俞越。
俞越一直在這片熟悉地形。
賭博欠債拿不出錢,被威脅家人的那些人被關押在哪裡?
肯定不會離賭場特別近,不然太容易一窩端。
萬陽澤是賭場裡的荷官,總會知道一點兒的,不知道他腦子是真壞還是假壞了。
然而這邊只有養傷的地方,俞越想,小蘇大概是怕他找到那些被關的人,不敢再輕易上當,只能靜觀其變。
第二天一早,小蘇又來了,甚至還給阿志說阿志的朋友有事,讓自己帶他倆去玩。
俞越和阿志各自給對方一個眼神,便跟小蘇上了小船。
小蘇的船被船家劃行了半個小時左右,終於到達目的地。
阿志的眼睛都看直了,“這裡好棒……”
高樓氣勢雄偉,白金裝飾的門前石柱簡直要高聳入雲。
哥特式的建築風格,嚴肅和沉淪的感覺同在。
姚樂心也一副十分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高興的看著小蘇說,“我們可以進去玩嗎?可我沒有錢。”
小蘇大氣的一指,“可以玩,這裡面什麽都有,地上是遊樂場,地下是賭城,我可以送你倆一點兒籌碼,自己隨便玩一點什麽的。”
俞越點頭,“好。”
和阿志一起進來這地方,阿志擔心的問,“我們不要他的籌碼參加賭博不就好了?這樣也不會欠錢。”
俞越:“他給你吃的飯,給你買船票的錢,帶你遊玩的費用可不是用來施舍的,就是按著你的頭上賭桌,也得讓你把錢都花了。”
阿志不說話了,半天道,“我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辦,但我聽你的,我別的不行但是力氣大。”
“那太好了。”至少不會給拖後腿。
兩個人從樓上玩到樓下,禁不住誘惑進了地下賭城。
穿著暴露的應招女郎,黑馬甲白襯衫的招待生,俞越一進場就開始到處找萬陽澤的身影。
俞越喊住阿志,“你先到處玩,我找個人。”
阿志皺眉,“你又找你那金主呢吧,我剛才看見他了。”
俞越瞪大眼睛,“哪裡?”
“剛剛跟著幾個服務生去走廊那邊了。”阿志指了指。
俞越說,“好。”
飛快跑過去。
阿志很納悶,大部分時候覺得姚樂心是個正常人,就是一見金主就兩眼冒光,也是奇怪。
問題是那金主也沒關心他落水後會怎麽樣,這樣對那男人付出真心值得嗎。
俞越追上去,差點喊出“萬”字,最後只能開口,“陶先生。”
陶先生轉頭看他,發現不認識,再次轉身就走。
俞越在他眼裡看到了陌生,和一絲絲不耐煩。
難道是自己頭上的紗布實在是太多了?這都能不認識?喜歡我十幾年包個紗布就不認識了?
俞越還想往前走,結果陶先生進了工作間,這裡客人止步。
姚樂心在外面喊,“陶先生,陶先生!可以和我說兩句話嗎,在船上您有東西落在我這兒了。”
聽到有關船上的事,暫時失憶的陶先生總算出來了。
俞越帶他去沒人的地方,看到很遠處有個攝像頭,假裝還是情人關系,便一下抱上去在他耳邊道,“萬陽澤,老子他媽差點兒嚇死了,小蘇說你腦子壞了。”
沒想到萬陽澤一把推開他,“你是?”
俞越:“……”
俞越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是瞎了嗎?”
萬陽澤:“沒,腦子有點痛,很多事不記得,醫生說過段時間會自行恢復。”
俞越:“那你都還記得什麽?”
俞越心裡越來越沒底。
果然,萬陽澤說,“我是個荷官,陶先生。”
俞越:“……”
艸。
組織給的身份成了萬陽澤失憶後真實認為的身份。
這他媽的還怎麽完成任務,直接和別人同流合汙了。
俞越小聲說,“你不是荷官。”
陶先生狐疑道,“那是什麽?你一定要找到我,難道我真是你男人?”
俞越:“……”這話怎麽說的這麽別扭呢。
俞越警惕的看向四周,又看看萬陽澤,“你住在哪裡,晚上把我帶過去。”
陶先生覺得這小子太過孟浪,“可我並不認識你。”
俞越頭都要大了,“你他媽的……剛給老子表白就給我來這個,你要是三天之內想不起來我,這輩子你都追不上我。”
聽到這些話,陶先生有些痛苦的揉了揉太陽穴。
萬陽澤看起來一點兒傷都沒有,唯一不一樣的就是氣質。
一身製服穿起來,確實是個行走在地下賭場冷酷的發牌機器。
萬陽澤總是能很和諧的融入周圍的環境。
迷茫的陶先生看著對方幾乎看不到臉的紗布,“可我都不知道你是誰,說實在的,我真的失憶了,我只知道我是個荷官。”
俞越自己現在就是傷到了後腦杓,為了好包扎,還被理了寸頭,像狗啃似得髮型,但不影響他的帥氣。
只是一副雅痞到和上流社會格格不入的樣子,包在紗布裡非常的搞笑。
俞越深呼吸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現在能想起來,我就答應你給我的表白。”
陶先生想了一會,心說可能這小子說的都是真的。
陶先生後退一步,“雖然我不記得你,但我確實很喜歡你,包括你說話的聲音……還有你的一言一行,很熟悉。”
俞越酸到牙根都要倒了,“我再給你一分鍾,趕緊想起來我。”
陶先生繼續後退,俞越攥緊拳頭,咬牙切齒,“萬陽澤你他媽的,忘了誰也不能忘了老子,老子就算喝了孟婆湯都不會忘了你,你搞個腦內淤血就敢忘了我?別說任務完成了,完不成老子現在照樣在這兒揍的你滿地找腦子。”
萬陽澤舉起手說,“我信,所以如果我能想起來的話,你是打算答應我嗎?還是為了刺激我恢復記憶?”
俞越上下打量他,“你現在是誰?”
萬陽澤直接推開旁邊的房門把俞越拉進去,這是沒人的包廂。
包廂裡也是有攝像頭的,但是沒有錄音。
萬陽澤把俞越壓在沙發上,“在你來找我之前什麽都想不起來,他們說我是荷官,我腦子裡就出現了做荷官應該會做的事,至於我其他的,別人都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我有預感,我不是屬於這裡的人。”
俞越松了一口氣,“嚇我一跳,我還以為要任務沒做完,結果你在這兒做了幾十年荷官呢。”
萬陽澤湊近俞越的臉問他,“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俞越裝傻:“什麽?”
萬陽澤:“三天之內想起來你,你就答應和我在一起。”
俞越仰頭看向天花板,“哈……哈哈,害,刺激你恢復記憶的手段罷了。”
老子那麽高傲。
萬陽澤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我猜到了,你確實做到刺激我了,我恢復記憶後也知道,這些都是奢望。”
俞越又緊張了,自己是胡說的,“我不是……我……”
老子知道你腦子壞了的第一時間想的是你把我忘了,你才剛表白,我好虧。
任務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結果你說你想和我在一起是奢望?
“你不是什麽?”萬陽澤的手一直在他身上摸來摸去,“不要介意……角落有攝像頭,我只是怕他們懷疑。”
俞越捂著臉說,“我說這不是奢望……老子那天晚上想去找你,想說我也覺得你很不錯,那啥,咱倆反正缺點都挺多的,試試也不是不行……結果還沒出去就被砸暈了,然後你今天就告訴我說你不記得我,你說我能不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