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咬哪兒?”
季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麽。
他想假裝口誤,可一對上顧琮的眸子,還是吞吞吐吐地說了實話:
“想、想咬脖子……”
想咬腺體,想標記……
想著,季鬱拆了顆糖,緩解自己的焦躁。
他能明確地感受到體內的躁動,聞信息素已經滿足不了。
alpha的本能讓他想咬顧琮。
顧琮看著他吃糖鼓起的腮幫子,緩緩道:“alpha之間無法臨時標記。”
就算咬了腺體,標記也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褪去。
“我知道,”季鬱嚼碎了糖,抓了抓頭髮,“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吧。”
他低下頭,覺得自己有點得寸進尺了。
顧大少不介意他聞信息素是一回事,他想咬人家又是另一回事。
而且被咬還挺痛,季鬱抬手摸了摸後頸被咬的部位。
很神奇,自己摸的時候沒有任何感覺,仿佛就是個普通脖子,可顧琮摸的時候,這部位就變成了他的敏感點。
見季鬱神遊天外,顧琮掀了掀眼皮,提醒道:
“所以是時候該還債了。”
季鬱慢吞吞地抬頭,盯著他看了會兒,恍然大悟。
對啊,顧琮還欠他一口呢。
差點兒就忘了!
他完全可以理直氣壯地要求咬顧琮啊!
季鬱挺直身板,氣定神閑道:“等我跑完,拿了金牌,就是你還債的時候。”
顧琮問道:“這麽想要金牌?”
季鬱微抬下頜,伸出食指,在空中虛晃一圈,接著指向自己的脖子:
“你就不覺得我這脖子缺了點兒什麽?”
顧琮的視線順著他的指尖,慢慢地移到頸間。
微凸的喉結、細膩白皙的皮膚……
顧琮眸色轉暗,舌尖抵了抵牙齒,低聲道:
“的確缺了點什麽。”
“是吧。”
季鬱撓了撓脖子,他的皮膚很白,稍一用力就會顯出紅痕。
顧琮瞥看一眼,挪開視線。
九點,運動會開幕式準時開始。
“尊敬的各位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上午好……”
氣溫降了不少,陽光直射下來,有種暖洋洋的舒適感。
季鬱打了個哈欠,聽著新任教導主任熱情洋溢地講廢話。
前教導主任繼停職後便被辭退了,新任教導主任姓馬,在江德教了很多年書,頗有威望,就是比較喜歡長篇大論。
講的主持人都開始著急了,連忙做手勢提醒,接著上前快速地說道:
“開幕式到此結束,比賽即將開始,請老師、同學們依次退場……”
一班的位置在主席台右側,視野很好,一覽整個操場,旁邊還有大樹遮蔭。
季鬱剛坐下,操場廣播便響起了100米短跑的檢錄名單,陳瓊思在班級的小黑板上寫下了他的名字。
何亞志坐在季鬱前面,他抱著書包,一邊翻零食一邊轉身說:
“100米預賽結束就是3000米了,季哥別緊張啊。”
季鬱本來不緊張,被何亞志這話說的有些緊張了。
他反覆擠壓著礦泉水瓶,發出嘰噶嘰噶的響聲。
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顧琮拿過他手中的水瓶,擰開瓶蓋。
他把礦泉水瓶遞給季鬱,嗓音低沉,仿佛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你會拿到金牌的,放心。”
嗅著周身的信息素,季鬱加速的心率逐漸恢復正常。
他低頭,就著顧琮的手,抿了一小口水。
何亞志瞪大眼睛,一口豬肉脯卡在嗓子眼。
想咳出來,這會兒又不敢發出聲音。
他看向顧琮,顧大少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蓋上瓶蓋,右手輕輕地揉了下季鬱的頭。
何亞志看呆了,大概是顧大少父愛爆棚了吧?
不知道他還缺不缺兒子。
100米預賽很快就結束了,陳瓊思走到後排提醒道:“季哥,你要去檢錄了。”
季鬱起身,把號碼牌掛在胸前。
何亞志也站了起來,拍拍胸脯:“我去送水。”
“這次不行,”陳瓊思搖搖頭,“去年陪跑送水打擾到了其他選手,今年不允許送水了,非運動員不能進入操場。”
“只能在出入口接選手。”
“行吧。”何亞志歎了口氣,“季哥,我——”
他扭頭一看,季鬱早就走遠了。
“你好好寫稿子,等會兒再去接季哥吧。”
說完,陳瓊思抬頭,看見一個身材高挑、長相帥氣的alpha衝她揮了揮手,還笑了。
可她不認識這個alpha。
陳瓊思腳步一頓,臉頰泛紅,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連忙抱著賽程本轉身回座位。
劉同方看著陳瓊思的背影,不解地摸了摸臉。
他長得不嚇人吧?
見顧琮望了過來,劉同方笑道:“顧少。”
“劉同方。”顧琮開口道。
劉同方愣了愣,他萬萬沒想到顧琮居然搭理他了。
他和顧琮高一同班,打招呼了一年,對方都沒有給他一個眼神。
今天居然還喊他名字了?
顧琮垂著眼,看著他胸口的名牌logo,沒有號碼牌。
他問道:“你不去比賽麽?”
“家裡有點事,不比了,”劉同方笑了笑,好奇地問,“顧少怎麽問起比賽的事了?”
顧琮看向操場,3000米的運動員已經排好隊,依次走向跑道。
季鬱在隊伍中間,一會兒看看左邊,一會兒看看右邊。
顧琮勾了下唇:“小朋友想要塊金牌。”
劉同方有些懵,他不知道顧家又有了個二少。
他猶豫片刻,試探性地說:“要不我去給您跑來?”
家裡的事也沒有那麽重要。
* * *
“啊啊啊啊啊季哥來了!”
“開始跑了麽?!”
“還沒,不過快了。”
“啊啊啊啊季哥加油!!”
…………
聽見同學們的加油鼓舞,季鬱偏了偏頭,看向一班。
所有人都很激動,用力地喊叫,唯有顧琮冷靜地坐著,靜靜地看著他。
對上顧琮的眸子,季鬱的焦慮漸漸消失,深吸一口氣,目視前方。
“預備——”
“跑!”
一聲槍響,所有選手一齊出發。
一圈、兩圈、三圈……
季鬱擺動手臂,調整節奏,超過了一個又一個人。
……六圈、七圈。
“啊啊啊最後一圈!!””
“季鬱!!”
“季哥第一!!!”
最後一圈,季鬱穩住呼吸,開始提速。
出入口已經擠滿了人,何亞志憑著他微胖的體型,擠開一個又一個人,站到前排手舞足蹈:
“季哥,我在這兒!”
季鬱沒有力氣朝他揮手,勉強地點了點頭。
最後兩百米,他開始衝刺,汗水掛在睫毛上,模糊了視線。
“啊啊啊啊第一!!”
“季哥牛批!!”
季鬱眨了下眼,看見裁判身旁多了個熟悉的人影。
他恍了恍神,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在跑過終點線的那一刻,全校都尖叫了。
朗讀運動稿的主持人聲音都變得有些激動:“在校園裡洋溢青春,在跑道上揮灑汗水,運動員們……”
季鬱沒有停下來,繼續走向裁判,
他抬手抹去額上的汗水,看清楚了顧琮的臉。
季鬱上前一步,張開雙臂,抱住顧琮,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對方身上。
廣播聲尖叫聲忽地消失在耳畔,草木清香在鼻尖飄過。
這一刻,季鬱隻聞到了顧琮的信息素,只聽見了顧琮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
半晌,季鬱有了些力氣,啞著嗓子問:
“不是說不能進來麽?”
顧琮將人抱住,下巴抵著他柔軟的發絲,呼吸間盡是對方身上熾人的溫度:
“我有特權。”
季鬱翹起嘴角,手指虛弱地勾了勾顧琮的衣袖:
“顧大少,我拿了第一。”
“嗯,請你吃冰淇淋。”
長跑很辛苦,而且還奪冠了,汪德輝特批季鬱可以提前回教室休息。
雖然何亞志送水失敗了,但他毫不氣餒。
回教室路上,聽見季鬱嘀咕著冰淇淋三個字,立馬衝去小賣部買了冰淇淋。
季鬱精疲力盡地趴在桌上休息,喉嚨又乾又疼,好像被火燒過了似的。
何亞志舔著冰淇淋,問道:“季哥,你不吃麽?”
季鬱閉著眼睛,吐出三個字:“沒力氣。”
“這好辦,”何亞志兩三口解決了手上的冰淇淋,說道,“我……”
“喂你”兩個字他還沒來得及說完,顧琮已經付諸了實際行動。
季鬱睜眼,懨懨地看著嘴邊的冰淇淋。
聞著顧琮的信息素,他勉強有了些食欲,張嘴咬了一口。
甜膩的香精味。
季鬱皺了皺眉,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顧琮的手腕上。
其實他饞的是這個人形冰淇淋。
看著他們親密的模樣,何亞志撓撓頭,出聲感慨道:
“顧大少,你以後一定是個好爸爸。”
季鬱:???
他歪頭看向何亞志,感覺自己有被冒犯到。
對上季鬱的眼神,何亞志連忙補充:“我就是單純地覺得顧大少挺會照顧人。”
顧琮半闔著眸子,語調平靜:“我不會當爸爸。”
季鬱愣住了,眼神漸漸移向臍下三寸。
不會?還是不能?
何亞志難得和季鬱的思路在同一頻道上,他結結巴巴地說:
“領、領養也不錯的。”
“沒必要,”顧琮睨了眼季鬱,緩緩道,“照顧一個就夠了。”
“瓊思,你怎麽老丟三落四的?”
“我明明記得放書包裡了。”
教室門口響起了談話聲,季鬱偏頭望去,是陳瓊思和張爾。
兩人走到講台上,翻找片刻,找到了飯卡。
張爾拿過陳瓊思手裡的飯卡,說道:“放我這兒吧,省得你又弄丟了。”
“好嘛。”陳瓊思說完,看見了角落裡的三人。
她臉一紅,問季鬱:“季、季哥,你們不去吃飯嗎?”
何亞志回道:“我們點外賣了。”
“好、好的。”陳瓊思還想說什麽,被張爾一把拉走。
季鬱盯著張爾的背影看了會兒,然後又看了看顧琮。
他,男主;張爾,“女主”;顧琮,男二。
男主幾乎等於退場了,“女主”和男二不就要在一起了麽?
看著顧琮淡漠的眉眼,季鬱委婉地提醒道:
“我覺得吧,你得先有個伴侶,然後再和他討論孩子的事情。”
人都還沒追到呢,怎麽就想到孩子的事情了。
顧琮抿了抿唇,問道:“你想要孩子麽?”
季鬱想了會兒,決定以身作則。
他對顧琮說:“我會尊重我未來老婆的意見。”
顧琮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低聲道:“討論結束。”
不想討論這話題了麽?
季鬱眨巴眨巴眼,感覺剛才的對話有點奇怪,但他一下子想不出問題所在。
顧琮指尖點了點冰淇淋,問道:“不想吃了麽?”
季鬱的注意力瞬間被挪走了,他舔了舔唇:“吃。”
有何亞志在,他也只能咬幾口小冰淇淋解饞。
* * *
午休結束,同學們紛紛回到操場。
季鬱和汪德輝說了聲在教室休息,便拉著顧琮玩遊戲,排位上分。
運動會這幾天允許使用電子設備,人手一台手機、相機。
“高二一班季鬱同學,請前往領獎台領獎。”教室裡的廣播突然響起。
“臥槽,季哥,快去領獎!”耳機裡的何亞志又嚎了一嗓子。
他的聲音震得季鬱手一抖,送了個人頭。
何亞志嘿嘿一笑:“季哥,你快去拿金牌,有顧大少在,這局輸不了。”
廣播催了兩遍,季鬱放下手機,對顧琮說:
“你死的時候可以玩我這個號。”
接著便跑去操場領獎。
領獎處的人不少,有兩個同學專門負責拍照,其中一人手上捧著三束花,分別是給冠亞季軍的,拍完照,這花還得收回去。
季鬱還完花,舉起獎牌看了看。
獎牌不大,但很沉,色澤明亮,不是普通校門口一塊錢一枚的那種,像是真的金牌似的。
季鬱指著金牌問道:“這個要還麽?”
同學羨慕地看著他的獎牌,搖頭道:“不用不用,獎牌怎麽能收回去呢。”
季鬱掂了掂,疑惑道:“這個感覺很貴啊。”
真的不是為了拍照裝裝樣子的嗎?
“這次運動會的獎牌是校董讚助的,聽說全是真金白銀。”同學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季鬱的金牌。
【滴滴——小r來啦~恭喜宿主大大完成任務六!獲得獎勵:雙倍觸覺!跳過解救張爾這段劇情!】
【任務七將在運動會結束發布喲,這幾天請宿主大大享受運動會,成為賽場上閃閃惹人愛的新星!】
季鬱皺了皺眉:“張爾……”
陳瓊思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季鬱面前。
聽見張爾的名字,她眼睛一亮:“季哥,你看見張爾了麽?”
“他領獎都領了兩個小時了,電話也不接。”
“沒看到,”季鬱頓了頓,問道,“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麽時候?”
陳瓊思想了想:“就下午,我和他把東西搬到雜物間,他說要去領獎,然後就沒見過了。”
雜物間……
季鬱眉心微蹙,轉身走向教學樓。
他在上次在雜物間搬過東西,對那兒的印象很差,窄□□仄,又亂又髒。
剛進教學樓,季鬱就聽見了輕微的聲響。
是門震動的聲音,隱隱約約可以聽見人聲。
他快步走向雜物間,出乎意料地是,鑰匙就在門上。
季鬱一擰鑰匙,門開了。
張爾還保持著一個錘門的姿勢,在碰到季鬱胸口的前一秒,他連忙一撇,隻碰了下季鬱胸前的金牌。
他開口道:“謝謝季哥。”
季鬱往邊上走了一步,問道:“誰把你鎖裡面的?”
張爾無奈地抓了抓頭髮:“瓊思。”
“她最近不知道在想什麽,老是忘東忘西的,還把我忘在裡面了。”
季鬱沉默片刻:“她還在到處找你呢。”
張爾:……
回到教室,顧琮正在看書,兩隻手機都安安靜靜地躺在桌上。
季鬱走過去,拿起手機,一邊問:“贏了輸了。”
“贏了。”
顧琮指尖一頓,聞到了金牌上的信息素。
很熟悉,張爾的信息素。
他合上書,掀起眼皮,瞥見走廊窗戶上映出兩個人倒影。
顧琮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緩緩釋放信息素。
季鬱回了何亞志的消息,在座位坐下。
金牌隨著動作在胸口晃了晃,他剛想摘下,便嗅到了鼻尖冰涼的香味。
季鬱記起來了。
他眨巴眨巴眼,雙手撐著顧琮的椅背,暗示道:
“金牌已經拿到了。”
顧琮解開第一顆領扣,濃鬱的信息素襲向季鬱。
他問道:“然後呢?”
季鬱咽了咽口水,著迷地低下頭。
第七頸骨……
顧琮扯了扯季鬱的金牌。
季鬱身形一晃,趴在了顧琮身上。
他沒有意識到兩人現在是什麽姿勢,滿腦子都是標記。
季鬱雙手攀著顧琮的肩,腦袋湊在他頸間,咽了咽口水:
“那我咬了哦。 ”
顧琮抬手輕輕地拍了下他的背,然後順著背脊滑了下去。
季鬱身體一僵,好像有道電流順著脊柱到了尾椎骨,電得他整個人都軟了。
顧琮偏了偏頭,在他耳畔低聲問:
“不想咬嗎?”
低啞磁性的嗓音,冰涼微甜的香味……
季鬱恍了恍神,雙眼迷蒙,腦子開始有些暈乎乎了。
“想、想咬的……”
他憑著直覺找到了顧琮的腺體,張了張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咬住腺體的那一刻,季鬱感受到極致的信息素湧入口鼻,刺激得他眼角泛紅,身體愈發的無力。
標記是alpha的本能,季鬱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麽標記的。
等他回過神,只看見顧琮後頸多了個淺淺的牙印,泛著點兒血絲。
季鬱軟綿綿地靠著顧琮,吸了吸鼻子。
顧大少身上有他的味道。
季鬱怔了怔,心底升起了很複雜的情緒,很滿足、很開心……
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他緩了會兒,小聲問顧琮:“痛不痛啊?”
顧琮低垂著眼,拭去他唇邊的血絲,輕笑道:
“你可以再用力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