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琮走上前，盯著季鬱的眸子，緩緩問道：

　“為什麽問這個問題？”

　濃鬱的信息素拉回了季鬱的思緒，他合上相冊，結結巴巴地說：

　“沒、沒什麽。”

　“就覺得你小時候挺可愛的。”

　說完，季鬱連忙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向洗手間：

　“我要去上個廁所。”

　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顧琮垂下眼眸。

　季鬱很聰明，聰明到早就該意識到了……

　是不想接受麽？

　顧琮瞥了眼相冊，冷漠地扔進垃圾桶。

　季鬱鎖上門，雙手撐著盥洗台上。

　看著鏡中一臉迷茫的自己，他混混沌沌的腦子漸漸轉動起來。

　男主都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顧琮和顧小季一模一樣並不奇怪。

　更何況，小r也說過，這個世界貼合他的實際情況。

　顧小季比他小好幾歲，怎麽可能是顧琮呢？

　他救的是顧小季不是顧琮……

　季鬱自我勸說了很久，還是壓不下心底那個匪夷所思的念頭：

　顧琮就是弟弟。

　說不定兩個世界有時間差什麽的……

　他不敢直接問顧琮，明明顧琮比他大，他怎麽會突然變成小時候的哥哥？

　季鬱覺得正常人都不會問這種問題：

　你是不是顧小季？你說的哥哥是不是我？

　以顧琮的腦子，說不定馬上就猜到他是穿越的……

　如果是的話……

　季鬱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顧琮。

　在他心裡，顧小季就和親弟弟一樣。

　他一把屎一把尿的養了顧小季一年，然後現在變成了自己的男朋友？

　他居然對自己弟弟下手了？！

　禽獸麽？！

　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一股腦地湧了上來，季鬱煩躁地不知所措。

　思索良久，他召喚出小r，問道：

　【如果穿越的事情被人知道了，會不會有什麽影響？】

　比如說記憶消失、世界回檔重置什麽的……

　小r笑嘻嘻地說：【不一定哦，小r不敢保證後果，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哦，也有可能不會發生。】

　季鬱皺了皺眉，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他轉而問道：【那有沒有可能，這個世界的人穿越到我那個世界？】

　【有可能呀，】小r頓了頓，補充道，【宇宙是由各種小世界構成的，小世界之間互不影響，穿越的概率低到幾乎為零哦。】

　【天時地利人和三者才讓宿主大大成功穿越的。】

　季鬱愣了愣：【也就是說顧琮穿到我的世界，我再穿來顧琮的世界，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r重複了一遍先前的話：【概率低到幾乎為零哦。】

　季鬱足足在洗手間待了一個多小時。

　他按下馬桶的衝水鍵，洗手擦手，完整的一套流程下來，才敢走出去。

　顧琮似乎沒有意識到時間的流逝，他坐在沙發上看書，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季鬱倚著牆欣賞了會兒，忽然想起來顧琮有寫日記的習慣。

　日記本裡提到了哥哥。

　如果哥哥另有他人，他就坦白自己偷看了日記，穿越的事絕口不提。

　如果哥哥是他……是他再說！

　“顧琮，我們回學校吧。”

　“好。”

　* * *

　家長會中午就結束了，但校園裡還有不少家長帶著孩子拍照，嘰嘰喳喳非常熱鬧。

　季鬱這會兒空不出思緒關注他們，他心心念念的只有日記本。

　走到岔路口，他下意識地向教室走，看見身旁的顧琮後，腳步頓住了。

　自從表白後，他和顧琮就整天呆在一起，沒有分開過。

　季鬱眨了眨眼，面不改色地說：“我有本課本落在教室了。”

　“你先回寢室吧，不用跟我一起的。”

　顧琮盯著他看了會兒，抿唇道：

　“沒關系，我去拿小說。”

　季鬱哪能讓他去拿，立馬說：“我幫你拿就好了。”

　“傍晚可能要下雨，你回寢室關下窗戶。”

　支開他麽……

　顧琮低聲道：“嗯。”

　季鬱笑了笑，轉身小跑進教學樓。

　顧琮站在原地，等到看不見他的背影，抬腳跟了上去。

　季鬱一口氣跑上四樓，氣喘籲籲地推開教室門。

　出乎意料地是，教室有人

　朱茜、張爾、何亞志齊刷刷地轉頭，臉上還有些驚慌失措。

　看清楚來人後，何亞志癱在椅子上，拍著胸口說：

　“季哥你怎麽來了？嚇死人。”

　季鬱怔了怔，反問道：“你們怎麽會在教室？”

　“害，”何亞志晃了晃手裡的卷子，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抄作業呢。”

　朱茜附和地點點頭，她和張爾是供應商。

　何亞志疑惑道：“季哥你要來教室自習麽？”

　“不是，”季鬱徑直走向座位，解釋道，“我來拿點東西。”

　他故意先翻了翻自己的桌肚，余光時刻注意著這三人。

　確定他們都沒有看自己，季鬱才俯下身，探向顧琮的抽屜。

　顧琮的桌子整理井井有條，他一眼就看到了日記本。

　拿到日記本的下一秒，季鬱對上了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

　“嘰噶——”

　不鏽鋼的椅子在地面上摩擦，發出刺耳的響聲。

　大眼睛受了驚嚇，很快挪開視線，轉身跑到張爾身邊，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衣袖。

　是張爾的妹妹，張雪兒。

　張爾朝季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對不起啊，季哥。”

　“爸媽很忙，今天我要看著雪兒，就把她帶來學校了。”

　“不用道歉，”季鬱把日記本塞進自己的抽屜，“是我沒發現雪兒在教室。”

　何亞志忍不住調侃了句：“季哥，要不是你作業寫完了，我肯定以為你來抄作業的，做賊心虛。”

　季鬱沉默了，何亞志還是說對了半句話。

　他做賊心虛。

　何亞志看看還沒有桌子高的張雪兒，納悶地嘀咕道：

　“雪兒這麽可愛，怎麽會被嚇到啊。”

　朱茜翻了個白眼，一掌拍向他的額頭：

　“你今天都誇雪兒幾遍了？早上家長會就一直在說”

　“老何，”朱茜上下打量何亞志，皺眉道，“你丫的該不會喜歡蘿莉吧？”

　“你思想能別那麽齷齪麽？”

　何亞志嫌棄地躲開朱茜的手：“誇下小妹妹怎麽了，妹妹就是用來誇的。”

　“再說了，我又不是禽獸，怎麽可能對朋友的妹妹下手！”

　他理直氣壯地說：“要下手也是對張爾下手，雪兒可能以後分化成個alpha呢？”

　聽著他們的話，季鬱眉心一跳，感覺自己躺槍了。

　對弟弟妹妹下手的果然是禽獸麽？

　萬一顧琮是顧小季，他不就是禽獸中的禽獸麽？

　季鬱把日記本放到桌上，對著封面發呆。

　如果不看的話，他可以理直氣壯地認為顧琮不是顧小季。

　微風吹過，翻開了日記本的第二頁。

　9月2號

　哥哥不知道信息素

　他聞起來好甜

　季鬱勾唇笑了下，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紅。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