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試什麽?”
季鬱背靠著桌子,磕磕巴巴地問。
顧琮眸色轉暗,鋪天蓋地的alpha信息素包裹住了面前的人。
他走到季鬱面前,緩緩俯身:
“試試看我是不是alpha。”
季鬱扶住桌沿,咽了咽口水:“這、這個還能試出來麽?”
“為什麽不能?”
顧琮低下頭,兩人貼的極近,呼吸交織在一起。
看著季鬱微微泛紅的耳垂,顧琮抬手撥了撥他的發絲,嗓音低沉:
“好好感受我的信息素。”
季鬱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身體酥酥麻麻的。
顧大少這話怎麽、怎麽怪怪的。
濃烈的信息素彌漫在空氣中,隨著季鬱的呼吸遊遍全身,血液逐漸沸騰,心臟越跳越快。
原本有些疲憊的腦子也被刺激了似的,越來越清醒。
內心深處響起一道聲音:他是alpha。
季鬱壓住心底莫名的強烈躁動:
“可是書上說alpha聞不出alpha的信息素啊……”
“書上寫的是絕大部分情況。”
顧琮垂下眼,誘人的甜香從季鬱身上散發出來,令他不禁恍了恍神。
“有例外。”
你就是例外。
季鬱有些腳軟,連忙坐下,抱著椅背。
仔細想想,他都穿越了,還有個系統。
能聞出alpha的味道也不足為奇。
顧琮半闔著眼,目光從季鬱濕潤黑亮的眸子緩緩移到殷紅的嘴唇。
季鬱隻覺得體溫越來越高,幾乎都能感受到血液在流動。
他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怪、怪我生理不好。”
“我會好好看生理書的!”
季鬱呼出一口熱氣,調低空調溫度,對顧琮說:
“先去洗澡了!”
說完,他急匆匆地跑進洗手間,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似的。
顧琮站在原地,輕輕地叩了叩季鬱的桌面。
生理不好,其實挺好的……
當晚,季鬱沒能睡好,輾轉反側了好幾個小時,他才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
他又一次夢見了顧琮。
夢見顧琮穿著普通的家居服,眉眼間的冷漠褪去,帶著幾分柔和,低低地喊了聲:
“哥哥。”
第二天季鬱醒來的時候,喉嚨好像被火燒了,又乾又啞,腦子也昏昏沉沉的。
顧琮已經走了,空氣中還有殘留著淡淡的信息素。
季鬱洗了把冷水臉,不再想昨晚的夢,背上書包趕去教室。
剛走進教學樓,就遇到了汪德輝。
汪德輝叫住季鬱,說道:“學校已經聯系了那些家長,大概今天下午三點的樣子,校長會議室——”
季鬱點點頭,嗓子乾到說不了話。
汪德輝問:“你和那位omega說過這事了麽?”
季鬱咳嗽幾聲,過了好一兒會兒才發啞著嗓子說:
“她應該來不了。”
汪德輝扭頭看他,季鬱臉色發白,明顯的病容。
他摸摸季鬱的額頭,體溫是正常的。
汪德輝關切道:“身體不舒服就先去醫務室,任課老師那邊我會說的。”
季鬱隨意地點了點頭,慢吞吞地邁上台階。
他耳邊充斥著嗡鳴聲,根本沒聽清汪德輝在說什麽,隻想去教室趴著睡覺。
教室就在樓上,很近,但季鬱走到的時候已經眼冒金星了。
他喘著氣,快步走到座位坐下。
前排的同學挨個地收作業,收到季鬱這桌時,毛文飛不耐煩地問:
“季鬱你作業寫了沒?”
季鬱模模糊糊地看到對方嘴巴一張一合。
他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打開書包:
“作業麽?我找找。”
他的動作很慢,毛文飛啪的一下把整摞作業本砸在桌上,不屑地說:
“沒寫就沒寫,裝什麽。”
顧琮走近,掃了眼季鬱,漠然地看著毛文飛:
“有事?”
毛文飛嚇得一激靈,連連搖頭:
“我、我就來作業。”
季鬱暈乎乎地靠著椅背,眼前是模糊的,耳邊是模糊的,唯有顧琮的存在格外清晰。
他歪了歪頭,雙眸無神地對著顧琮的方向:
“幫我找找作業,我找不到。”
顧琮坐下,在季鬱書包的夾層裡找到了皺巴巴的作業。
“好了。”
他把書包還給季鬱。
冰冰涼涼的信息素附在書包上,季鬱舒服地眯起了眼。
緩了一會兒,他的狀態恢復正常,仿佛之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季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懶懶散散地聽著課,下午兩點半,和汪德輝一同前往會議室。
有同學看見了,回到教室談論起來:
“我剛剛看見季哥和老汪一起走了。”
“啊?什麽事啊?”
“我不知道啊,就看到他們走出教學樓了。”
…………
“還能什麽事,”毛文飛鄙夷地補充道,“打架作弊唄。”
“論壇那帖子你們都沒看?”
“什麽帖子啊?我好久沒去論壇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剛爬完樓就被刪了。”
毛文飛嗤了一聲,對周圍的同學說:“我今天早上交作業的時候聽見辦公室有老師說,這件事鬧大了,季鬱校園暴力,今天下午好像就是去道歉賠錢的。”
他嗓門很大,半個班都聽見了。
何亞志不悅地說:“毛文飛你能不能別瞎幾把說話?”
“現在造謠犯法知道麽?”
毛文飛冷笑一聲:“狗腿子又開始護主了?”
“草泥馬的,欠揍是吧?爸爸成全你。”
何亞志推開椅子,氣勢洶洶地走向毛文飛。
毛文飛眼神閃躲,梗著脖子說:“你打啊,有種就來打我。”
班裡亂糟糟的,路過的英語老師敲了敲門,喝道:
“都安分點,班裡一個同學出事還不夠麽?!”
老師一出現,所有人都安分了,何亞志罵罵咧咧地回到座位。
顧琮掀了掀眼皮,開口道:“何亞志。”
何亞志愣了愣:“啊?”
顧琮放下筆,淡淡地問:“只有季鬱一個人?”
“陳瓊思不去麽?”
“為什麽陳瓊思……”
何亞志突然頓住,他睜大眼睛,壓低聲音問:
“臥槽,那個omega是陳瓊思?”
顧琮微微皺眉:“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
何亞志扭頭看向陳瓊思,她安安靜靜地坐在位置上,低頭寫著作業。
“艸,有沒有搞錯?”
何亞志十分不爽,明明一切的起因都是陳瓊思。
她居然都不出面幫季哥?
何亞志腳步一轉,走向陳瓊思:
“班長,我有話要對你說。”
* * *
會議室
季鬱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裡面的談話聲。
“張太太,王太太,校方一定會秉公處理這次事件的。”
“秉什麽公?張家投資的錢也被你們秉公處理了麽?”
…………
汪德輝輕咳一聲:“校長,我們過來了。”
張衝、王泰和兩個女性omega趾高氣昂地坐在沙發上。
校長是個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看起來十分和藹。
他朝著季鬱笑了笑,指著身旁的座位:
“來啦,坐吧。”
見校長態度這麽好,張太太尖聲尖氣地說:“何校長,你就是這樣對待校園暴力的施暴者?”
王太太幫腔,譏諷道:“真是一視同仁啊。”
何校長笑道:“應該的,令郎們惹出的事可比季鬱多多了。”
季鬱忍不住勾了勾唇,這校長還挺好玩的。
張太太細眉一挑,聲音更尖了:“既然來了,就快點兒解決這事。”
季鬱坐下,懶散地說:“張衝欺負omega,我見義勇為,有錯麽?”
“欺負omega?你有證據?”
張衝陰沉地看著季鬱:“我好好走在路上,你二話不說就打了我。”
季鬱皺了皺眉:“看監控不就知道了嗎?”
何校長歎氣道:“監控本來是每個月清一次,前兩天負責的老師不小心提前清了。”
張衝冷笑,對著季鬱呲了呲牙:“我知道你對高一的事情懷恨在心,所以才汙蔑我欺負omega,還在球場上砸我們。”
“校長,如果季鬱願意在全校師生面前向我賠禮道歉,這件事情咱們就大事化小。”
張太太看著季鬱,語氣盡是威脅:
“我希望你的道歉能夠誠懇一點,免得進少管所。”
何校長開口說:“我記得那天還有個目擊者,是吧季鬱?”
季鬱點頭:“顧琮也看見了。”
“顧琮?”
張衝譏笑道:“他們倆關系好得很,幫他撒謊不正常麽?”
“我還可以說那天王泰也看見了呢。”
“這樣吧,”何校長提議道,“我們把季鬱說的那個omega叫過來,問問她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好啊。”
張衝率先同意,他得意洋洋地翹著腳:“我倒是想看看這個omega會怎麽說。”
季鬱眉心微蹙,嘴角往下撇了撇。
難怪那天陳瓊思有點不對勁,張衝手上肯定有她的把柄。
汪德輝問道:“季鬱,那個omega叫什麽?是幾班的知道麽?”
季鬱有些猶豫:“我……”
“是、是我。”
陳瓊思忽地出現在門口,雙眼紅腫。
“瓊思?”汪德輝一臉詫異,對何校長說,“這是我們班的班長,成績向來名列前茅,品學兼優。”
言下之意,如果她是那個omega的話,不可能幫季鬱撒謊的。
陳瓊思喊了聲老師好,走到桌邊,哽咽地說:
“那、那天的確是季鬱救了我,張衝他、他想標記我。”
張衝的臉瞬間沉了下來,他敲了敲手機:
“陳瓊思,你確定?”
陳瓊思身形顫了顫,眼淚簌簌地往下流:“我、我……”
季鬱把紙巾遞給她,打斷道:“學校的監控視頻一般都是儲存在硬盤上的,在一定時間內恢復數據的幾率很大。”
“我覺得我們可以去找專業人士。”
“不、不用那麽麻煩。”
陳瓊思緊緊攥住紙巾,嚎啕大哭:“就是張衝!他還想標記我!”
“汪老師,我上學期請假就是因為他!這個畜生還錄了視頻……”
陳瓊思把手機給汪德輝,抽抽噎噎地說:“他用視頻威脅我、我……嗝、讓我、讓我不準幫季鬱……”
“哇——老師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敢和別人說這件事……”
汪德輝連忙拍拍她的背,安慰道:“不怕了不怕了,老師在這裡。”
何校長臉上的笑容褪去,神情嚴肅。
張太太起身去搶陳瓊思的手機,翻看後狠狠把手機一摔:
“我兒子怎麽可能看得上你這種omega?肯定是你勾引他的!”
季鬱起身,撿起手機,漆黑的眸子充斥著戾氣:
“阿姨,短信內容是摔不壞的。”
“人就不一定了。”
“艸尼瑪的,”張衝怒了,一拳揮向季鬱,“你敢要挾我媽?”
季鬱偏頭躲開,抓住他的胳膊往反方向狠狠一扭。
張衝痛得大叫,雙腿開始打顫。
季鬱一腳將他踹倒,冷冷地說:
“老師們,這可不是我先動的手。”
事態嚴重,何校長當即報了警,對張太太說:
“江德就是所小小的公立學校,我相信警方一定會秉公處理的。”
校長和汪德輝陪著陳瓊思去警局,季鬱在會議室坐了會兒,慢吞吞地走向醫務室。
早上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醫生對他有印象,測完體溫,問道:“怎麽又發燒了?前幾天不是剛來過麽?”
季鬱也不知道,隨口道:“可能是空調打太低了。”
“不應該啊。”
醫生皺了皺眉,alpha的體格向來很好,空調打再低頂多得個小感冒,不至於發燒。
他盯著季鬱漂亮的臉蛋看了會兒,檢測信息素,的確是個alpha。
醫生思索片刻,問道:“最近有標記過omega麽?”
季鬱愣了會兒,沒想到還有這種問題。
“沒有。”
“藥記得按時吃,如果之後還是反覆發燒的話,去大醫院做體檢,醫務室的設備不夠。”
醫生叮囑了幾句,讓季鬱去藥房拿藥。
學校效率很高,季鬱剛回到寢室,官微和公告欄就公布了張衝王泰退學處分的通知。
何亞志興衝衝地來串門:“臥槽,季哥你看到沒!那兩傻逼被退學了哈哈哈哈哈。”
“幸好陳瓊思過去了!”
退燒藥有安眠成分,季鬱吃了藥,困懨懨地說:
“嗯,她很勇敢。”
“害呀,那因為我啊,就我這三寸不爛金舌再加上這身迷人的信息素……然後,班長就去會議室了。”
何亞志說完,才發現季鬱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當即閉嘴,躡手躡腳地離開。
“啪嗒——”
桌上的書被季鬱無意識地推落。
顧琮抿了抿唇,撿起課本。
他看著季鬱酣甜的睡顏,輕聲道:
“是因為何亞志關心你。”
顧琮把書放回原來的位置。
抬手的刹那,季鬱忽然動了動,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麽。
顧琮手一頓,垂下眼。
只見季鬱迷迷糊糊地湊了過來,鼻尖輕輕地蹭了蹭他的指腹。
“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