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股微寒的氣流在季沈體內緩緩湧動, 所到之處撫平他幾乎要沸騰起來的血脈。
季沈坐在床上,公儀疏衡坐在他背後, 雙掌按在他在他胸前——不錯,他是用半抱的姿態, 手掌從他腋下穿過,又圈轉過來按在他胸前穴道上運功的。
而季沈則輕抬在手掌, 反按在自己腦後, 以公儀疏衡所說的法子運轉體內魔力,與公儀疏衡透過來的氣流遙相呼應。
這樣一來, 季沈只能完全坐在公儀疏衡懷裡,姿態——很有些一言難盡。不像是療傷, 倒像是卿卿我我。季沈因為急著療傷,也就沒多話,一切按他所說的做。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季沈那沸騰的血脈終於完全止息,身後的公儀疏衡也松開了手, 低聲道:“好了。”
季沈翻身而下, 飄飄落於地上。
他手臂都舉酸了, 略活動了一下, 然後轉過身誠心誠意地問公儀疏衡:“疏衡兄, 本座有一個問題,如此撩騷的療傷方式你是和誰學的?”
公儀疏衡已經盤膝而坐,也沒睜眼,隻說了一句:“自創的。”
季沈挑高了眉毛, 這麽曖昧的方式是他自創的?和他平時的清冷的風格簡直大相徑庭。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悶騷?
“那疏衡兄用這種法子給幾個人治療過?”他又拋出一個問題,桃花眼微眯。
公儀疏衡終於睜眼,視線在他身上一轉,淡淡地道:“就你一個。”
季沈心中動了動:“嗯?”
公儀疏衡輕歎一口氣:“天色不早了,你也剛療傷過,還是去歇息罷。你暫時還不能回魔宮,出門右轉,你的房間在隔壁。”
好吧,季沈也不想再折騰,轉身向外走。
“好好休息,晚安。”他淡淡的聲音響起,似帶了一抹柔和。
季沈身形微微一頓,回了一句:“晚安。”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夜色美好,天空之上白雲浮動,月亮如玉盤,懸在那裡,出了公儀疏衡的屋子就能看到一道湖面,微風掠過,有層層漣漪蕩開。
季沈看了湖面片刻,不知道為何,腦海中閃過兩句頗應景的詞兒——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但隨即手掌在欄杆上一拍,做了一句最真實評價——酸腐。
果然夜色最易惑人,也最容易勾起人心中的柔軟,他居然也對月吟詩酸了一把,隨即又向前走。
“大人,您要去哪兒呀?您的的房間在右邊……”雲鶴站在過道盡頭,大眼睛忽閃忽閃眨了幾下,滿臉疑惑。
季沈如夢初醒,這才發現自己走錯了方向。
公儀疏衡這個妖孽!
他輕咳一聲,鎮靜地轉了個身,“本座有些撐著了,溜溜食。”
身後不遠處的房間傳來一聲輕笑聲,笑得季沈面上的從容登時有幾分掛不住,大步走過過道,進入了右邊的房間。
一進入房間後季沈愣了一愣,因為屋內的擺設都是層層疊疊濃濃淡淡的紫色,奢華高調,這樣一個房間卻生在了一間淡雅清幽的竹樓中,頗有幾分不倫不類的感覺,像是白鶴群中竄進來一隻耀武揚威的開屏小孔雀……
不過意外地極其符合他的審美,因為,這正是他在魔界寢宮的布置。
這廝是想要他把這裡當家不成?
他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皎皎明月定定出神,唇角微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忽然想起來了千年前的往事,千年前他不知為何來到了這個世上,降生在了魔族的一處偏遠地帶的湖中。
懵懵懂懂地什麽也不記得,只知道自己一醒來便躺在一個淡紫色的大花苞中,那花苞中靈力十分雄厚,供他生長修煉……因此他白天出去闖蕩了解這個世界,夜晚便回到大花苞中休息修煉。
時間推移,他越長越大,那花苞越來越小,最終徹底枯萎凋零,最終化作一股磅礴的靈氣匯入他體內。
季沈頓了一頓後,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清風明月,心情也宛如被微風拂過一般,唇角微微勾起,拿起一枚淡藍色的傳音符,敲了一敲接通後懶洋洋地道,“你對本座這麽好,有什麽圖謀?”
公儀疏衡的聲音在那邊頓了一頓,“圖你。”
季沈手中轉著那個傳音符,聞言心中動了一動,桃花眼微微彎了一彎,“你若在下面,本座便可以考慮考慮。”
公儀疏衡:“……”
……
第二日一早,季沈起床,感應了一下身上,體內依舊有兩股氣流在湧動,但原本勢均力敵的兩股氣流已經有一方敗退,正在慢慢變弱。這麽看起來,他再治療上一回兩回的,應該就能痊愈了。
他正沉吟,公儀疏衡從外面進來,先抬手為他號了一下脈,松一口氣的樣子:“再如此治療四次,你當痊愈。”
季沈挑了挑眉,“我記得你說一共治療三次便可,怎麽又加了一次?”
“你如不胡吃亂吃,自然再兩次便可以。”
好吧,原來是他自己的鍋,季沈搖了搖扇子,聰明地繞開這個話題:“現在開始第二次治療?”
“晚間便可,現在不必。”公儀疏衡再打量他兩眼,忽然道:“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季沈扇子一收,“要!”
……
季沈看著公儀疏衡遞過來的糖葫蘆,扇柄在手心中敲了一敲,有些無語,“我不喜吃這個。”
這位仙尊不知哪根筋沒搭對,兩個人走在人間熱鬧繁華的大街上時,看到一對小情侶經過,其中男子給女子買了一支糖葫蘆,哄得那女孩子笑盈盈的。居然也買了一支給他。
公儀疏衡看看手裡的糖葫蘆,再看看他:鳳眸微眯,顯然被拒絕讓他心情有些不悅,“之前不是很喜歡麽?”
他這一提,季沈便想起來自己當初在三界城的時候為了拖延時間找機會逃跑,故意拉著公儀疏衡去逛廟會,順手還買了一根糖葫蘆,不過他嫌那糖葫蘆太甜,便咬了一口硬塞給公儀疏衡,扯謊說是孝敬仙尊的一片心意……
想到這裡,季沈輕咳一聲,有些心虛地展開扇子,晃了晃便編出一個理由,“當初那串比較甜,這串看起來似乎有些酸……”
公儀疏衡看了他半晌,神情動了動,顯然是想到了當初他塞給他糖葫蘆的真實理由。
這個小混蛋。
蓮華仙尊忽然張口咬下一顆,隨後將面前人攬入懷中,手扣住他的腰,然後對著那張薄唇便吻了下去,將那顆糖葫蘆渡了過去。
“你!”季沈沒有料想到他在大街上忽然發難,猝不及防下被吻了個徹底,還被塞進來一顆糖葫蘆,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唇齒之間化開。
半晌後,公儀疏衡意猶未盡地放開他,十分滿意地看著他被自己吻紅了的薄唇,懶懶道:“明明很甜。”隨後將那串糖葫蘆塞回他手中。
他公儀疏衡送出去的東西,絕沒有被退回來的道理。
季沈:“……”
居然又被調戲了?
他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蘆,桃花眼微微眯了一眯,忽然笑道:“我喜歡什麽,你都會給我麽?”
公儀疏衡心中微動,正想要答應,但季沈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他的臉黑下來。
“本座喜歡逛青樓,不如我們去逛一逛?”
公儀疏衡沉聲道:“季沈!”
季沈扇子一搖,倜儻風流一笑,“何事?”
“修仙者須修性,紅粉如骷髏……”
季沈手指在唇邊一豎,做了個止聲的動作:“仙尊,我是魔君不修仙,我們魔族人講究的是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也就是說趁紅粉正美時折在手中,管她日後會不會變骷髏呢!”
公儀疏衡神色驀然冷了下來,“那你又折過了多少紅粉?”
季沈風流一笑:“這個,還真記不清了。”
公儀疏衡:“……”
季沈將了他一軍,心情頗好,繼續搖著扇子向前:“走了,你既然是君子如玉,不願意去青樓,那本座帶你去另外一個好玩的地方。”
公儀疏衡原地站著不動,周身似有冷意浮動。
季沈向前走了片刻,回頭一瞧:“怎麽了?”扇子在掌心一拍,笑的沒心沒肺:“總不會是吃醋了罷?”
公儀疏衡垂眸片刻,再抬眸時,眸底有著冷靜:“是!我如吃醋,你便如何?”
季沈:“……”他被問住了。
公儀疏衡又道:“季沈,本尊可以不管你先前如何,但從此刻起,絕不允許你再如此浪蕩!”
季沈心裡微動,他這人看似風流並不下流,他喜歡美色,無論男女,他都喜歡,是那種單純的喜歡,喝酒遊逛,看其跳舞唱歌,那也是一種喜歡,倒未必是牽扯到性。
這些年他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端得是風流肆意,
就算看到公儀疏衡這等美到沒朋友的美色,他也沒想將對方拐上床,嗯,後期倒是想了,卻被壓了!
“季沈,我如吃醋,你便如何?”公儀疏衡又問了一遍,似乎不問出個答案來,他就不會罷休。
四周人流如潮,但兩人身周是有隱身結界的,包括剛才又吻又抱都是無人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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