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月沒正經上過班, 戚時安和沈多意都各自積攢了一屁股債。尤其是沈多意, 他剛剛升做主管就開始請假, 辦公桌上的情形已經沒法看了。
“沈主管,工作安排打印了兩張放您桌上了,您看看有什麽需要改動的嗎?”斷斷續續歇了倆禮拜, 同事們都大概了解了情況,助理小姑娘也不怎呼了,一來就趕緊安排工作。
沈多意迅速看了一遍:“上午約談兩個客戶時間比較緊, 下午的培訓會往後延半小時, 別的沒問題了,謝謝你。”
正說著,章以明從外面走了進來,把行政助理打發走以後問:“怎麽樣了, 你爺爺恢復得還好麽?”
“嗯,目前比較穩定。”用醫生的話來說, 一種虛弱的穩定,但也算穩定。沈多意給章以明泡了杯茶,說:“謝謝你章先生, 最近一直要你代勞工作。”
章以明回道:“客氣什麽, 反正也是給公司創利。對了,明天去哲思開交流會,你第一次參加,要認真準備,遊思很猛的。”
沈多意好奇道:“不是交流為主嗎, 怎麽感覺要有一場唇槍舌劍?”
“交流會不是百家講壇,本質是華山論劍,大家一起競爭資源競爭口碑,都較勁。”章以明把茶喝完了,起身準備回辦公室,“但是你也要讓著她點,我都是躺平隨她鞭屍,你要是佔上風的話就要適可而止。”
沈多意好笑道:“我記住了,做個紳士肯定是沒錯的。”
忙碌了一整天,晚上還是仍舊回到醫院陪床。沈老已經穿上了薄毛衣,他靠坐在床頭,抱著收音機聽《白眉大俠》,不給人添麻煩。
沈多意和戚時安在外面的客廳加班,桌上攤著文件跟合同,各自的電腦屏幕上還跟蹤著實時交易數據。
戚時安像說悄悄話一樣:“那會兒醫生說什麽了?”
沈多意也說悄悄話一樣回答:“醫生說情況暫時穩住了,開的液也都輸完了,還交代了些家屬需要知道的注意事項。”
醫生還說,讓老人心情愉快最要緊。這背後的暗示很好懂,但沈多意寧願沒有聽到。
“意思是準備出院?”戚時安一向求穩,“要不再觀察觀察,別急。”
沈多意說:“按照我的意思是長住,萬一再發病好歹醫生護士都離得近,能最大程度抓住搶救的時機。但是爺爺死活不願意,他說要是來得急來得凶,就算守在醫生邊上也沒用。”
戚時安沒有反駁,他記得那次在夏天餐廳和沈老聊評書,老人的眼中迸發著光彩,而現在抱著收音機枯坐,卻如同一具石膏像,形容灰敗。
沈多意面上恓惶,嘴上卻說著安慰的話,但不知道是安慰戚時安,還是安慰自己:“醫生說了,很多病人出院後好幾年都沒事,爺爺一聽更不想在這兒待了,我想想覺得也對,把生命和時間消耗在醫院,那延長的壽命還有什麽意思,只為了一口氣麽?”
戚時安攬住了沈多意:“那再觀察兩天,交流會結束就到國慶節假期了,咱們接爺爺回家,好好過個節。”
“嗯,我給姥爺買的毛衣一直沒送呢,明天拿給你吧。”
“別拿給我。”戚時安趁機邀請,“國慶節那麽多天假期,你去幹休所親自送給老頭,再留下吃頓飯。”
沈多意點點頭,戚時安又道:“不用當成見家長那麽正式,就是來家裡玩兒,你這陣子太累了,想讓你緩緩。”
他們忙完便洗漱一下準備休息了,夜裡輪流守著,順便還能看看夜盤信息。第二天的交流會九點鍾開始,他們直接從醫院出發,一齊趕到了哲思金融。
會客廳已經布置完畢,但會議還沒開始,沈多意的直屬上司是章以明,他見對方正在和遊思談事情,於是沒有過去打擾。
後來會議時間快到了,才忍不住走了過去。“章先生,遊小姐。”沈多意走近,“交流會快開始了,我第一次參加,希望你們多多指教。”
遊思穿著規規矩矩的套裝,但戴了副誇張的耳環,說:“沈主管,你不要謙虛,其實我剛剛在和他商量,能不能讓我們的高級顧問去參加你的培訓會。”
章以明說:“知識產權歸明安所有,你這屬於偷師,如果你是老板家屬的話,就另說了。”
“章先生,升級後的培訓內容都是我做的,知識產權歸我所有。”沈多意替遊思拆招,“您到底要不要再看一遍我的資料,不然來不及了。”
抓緊最後一點時間做了準備,燈光一暗交流會正式開始。哲思作為主辦公司,遊哲要先開場。沈多意在座下抬頭看著,忽然覺得緣分真是奇妙。
他當初原本是來哲思面試的,但是遊哲欣賞他卻沒選他,把他介紹給了戚時安。兜兜轉轉,一晃眼已經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與會人員都是各公司的高層,真如章以明所說,百家講壇的名頭,實質卻是華山論劍。證監會的人在場,各個公司都要展現自己最好的水平。
沈多意微微調整了領帶,掌聲響起,戚時安結束發言從前方的宣講台上走下。他起身接棒,脊背挺直地站在台上:“大型底部基本已經構建完成,所以明安谘詢部這次做了關於‘大行情下商品期貨市場’的分析。”
一束燈光,一面影牆,滿座精英。沈多意站在台上侃侃而談,進行他升任主管後參加的首次重要會議。有人凝神皺眉,有人頻頻點頭,他波瀾不驚地掃視,最終將目光停留在戚時安的身上。
他在明,他在暗,目光交匯,他們用眼神共同造了一場夢。
交流會圓滿結束,大家互相客套幾句然後離開,最後會客廳只剩下幾個熟人。章以明和遊思已經知道戚時安和沈多意的關系,私下交談也語氣熟稔。遊哲還蒙在鼓裡,立在一旁沉默著聽。
“對了,你前一陣是不是去軍區醫院了?”戚時安想起給沈老轉院那天,他在走廊看見了遊哲。遊思聽到後立刻問:“哥,你身體不舒服?”
遊哲回答:“沒有,開了點常用藥,順便給薯條拿了點衝劑什麽的,秋冬天容易感冒。”
“沒事就好。”戚時安看看時間,還有工作要忙,他們準備回明安了。走之前他拍了拍遊哲的肩膀,說:“國慶假期抽時間喝一杯,有事情跟你聊。”
遊哲點點頭:“好,我也有事想跟你說。”
往年的節假日沈多意都會和沈老回一趟秋葉胡同,今年也不例外。但沈老剛剛出院,秋天又愛刮大風,所以不適宜出門,應該靜養。
沈多意早去早回,半下午就回來了,林瑜珠給他做了身睡衣,他一回來就換上顯擺。沈老在沙發上坐著,蓋著毯子,看著電視,因為沒回胡同而悶悶不樂。
“爺爺,沒勁了啊。”沈多意在旁邊坐下,然後給沈老捶腿,“走之前我可問你去不去了,是你說不去的,家政阿姨能作證。”
沈老說:“我這樣去了也是讓他們擔心,不如不去,關鍵是你,回來了就不能消停待會兒,窮嘚瑟。”
沈多意給沈老掖了掖毯子:“我明天還去幹休所呢,你是不是又要挑我的理了。”
“這個不挑,你去了,好好謝謝人家。”沈老有些困倦,剛剛七點而已,他卻已經要睜不開眼了,“多意,你和小戚都是好孩子……你們都好。”
沈多意抬手從側面抱住了沈老:“爺爺,其實我有個秘密想一點一點告訴你,所以你慢點走,等我說完。”
沈老腦袋一歪,倚靠住了沈多意的額頭:“我都知道。”
沈多意動不敢動,抱著沈老發愣。他無心追究自己是什麽時候暴露了的,隻想確認沈老此刻的心情。一瞬間的恐懼蔓延上來,他收緊手臂摟著沈老,慌張地表達著歉意。
沈老抬頭拍拍他的腿:“你想勒死我麽,膽子怎麽這麽小。”
“爺爺……”
“你的秘密,我早知道了。”
沈老閉上眼睛:“我放心了,你也放心。”
“乖孫,我累了。”
沈多意的耳邊隻余下呼吸聲,像殘破的風箱在運轉,不知道哪一刻就會突然停止。他把沈老背進了臥室,擦身蓋被,不管如何擺弄,對方都沒有睜開眼睛。
關了燈,他在旁邊躺下,從醫院回來後,他就和沈老一起睡了。夜裡會醒來無數次,會在黑暗中盯著沈老模糊的輪廓發怔。
等到天亮他才能松一口氣,慶幸又過了一天。
翌日清晨毛毛爺爺來敲門,讓沈老去家裡吃飯,他們兩老哥要過節慶祝。自打沈老出事住院,再到出院,毛毛爺爺一直覺得心裡過意不去,因為當天沈老是帶著毛毛出門來著。
沈多意給沈老換好衣服,然後把輪椅交到了毛毛爺爺手裡,說:“您別多想,這事趕上了誰都規避不了。那天還把毛毛嚇著了,改天我給他買玩具。”
等一切安排妥當,他也換衣服準備去幹休所了。
乾休所裡分外熱鬧,沈多意第二次來了,拎著好幾袋禮物,還沒進門就聽見了霍老洪亮的吼聲。霍歆看到他後向外張望了一眼,沒等他叫人便率先問道:“多意,爺爺沒來嗎?讓老爺子一起來吃頓飯多好,我派勤務兵去接一趟吧。”
霍老拎著鳥籠子走過來:“沈老哥現在肯定得靜養,咱們家這麽吵吵,人家哪受得了。”說罷看向沈多意,“以後有的是機會,我還等著和你爺爺釣魚呢。走,陪我去院子裡放放風。”
沈多意擱下禮物,跟著霍老去了院裡,院子裡的桃樹這會兒早沒花了,葉子也開始泛黃。他在小凳上坐下,接過鳥籠子後打開了籠鎖。
牡丹撲棱著翅膀飛上了枝頭,站在高處亂叫,像站崗的士兵。霍老悠閑地仰在躺椅上,說:“多意,那天在醫院和你爺爺聊了聊,你爺爺特別豁達。”
沈多意說:“經歷過人生的大悲大痛,如果沒有一蹶不振,那之後肯定會豁達看開很多。”
話音剛落,一聲口哨從屋門口傳來,牡丹反應最快,呼扇著翅膀就飛了過去。戚時安靠著樓門口的大理石立柱,一手揣著褲兜,一手抬起讓鸚鵡落腳。
他剛剛睡醒,匆忙洗漱完就出來了,頭髮還有些凌亂。目光所及,沈多意抱著空鳥籠坐在院子裡,霍老的躺椅晃晃悠悠的,一老一少構成了一幅風景畫。
霍老特別自覺,擺擺手說:“臭德行站那兒也不吭聲,擺明要人呢,你跟他玩兒去吧。”
沈多意也不客氣兩句,直接站起身:“姥爺,那我把籠子擱這兒了啊。”
手指一抬,戚時安送走了牡丹,然後和沈多意進了屋、上了樓。他在客房將就了一晚,陌生的大床伺候不好他那身腱子肉,此時把門一關,再從後把沈多意一抱,喟歎一聲:“還魂了……”
沈多意被壓得身體前傾:“都睡到快中午了,還有臉怪床不好。”
“累啊,章以明那王八蛋帶著遊思和薯條旅遊去了,一堆破事丟給我。”戚時安嗅著沈多意的衣領,“爺爺呢,自己在家嗎?”
“去毛毛家了。”沈多意回答,“發病那天不是帶著毛毛去公園回來麽,毛毛爺爺過意不去,倆老頭今天聚一起過節呢。”
正說著話,戚時安的手機響了,拿起一看是遊哲,他接通說道:“國慶快樂,這會兒打來有事麽?”
沈多意隨手拿了本雜志看,隱約聽見遊哲問晚上有沒有時間喝一杯。
“今天不行。”戚時安那天說了一起喝酒,主要就是想告訴遊哲他和沈多意的事兒,都是朋友,就遊哲還蒙在鼓裡。他想了想,反正準備說了,乾脆透露道:“今天我對象來家裡吃飯,天塌了也別找我。”
裡面沉默了片刻,遊哲似是尋求確認一般:“你談戀愛了?”
戚時安開心地回道:“都見過我媽了,要不是政策問題,現在都領證了。”
沈多意坐在沙發上看雜志,聞言瞅了戚時安一眼,警告他別太嘚瑟。戚時安收到警告,乖乖地對著電話說:“過兩天見面了再詳細跟你講,掛了啊,到時候我請。”
北方的秋冬天向來乾燥,半下午時竟然下起雨來,旱了將近一個月,這點雨著實令人喜歡。霍老穿著雨衣伺候他的桃樹,牡丹在二樓露台也興奮地吱哇亂叫。
天黑得更早了,才四五點鍾就像是到了晚上。飯桌擺好,這餐飯提前開始,霍歆聽著外面的打雷聲忽然扶著桌沿開始笑。
沈多意好奇地問:“阿姨,你高興什麽呢?”
霍歆說:“我和你叔叔結婚的時候,時安才四五歲,剛當後媽嘛,我又大大咧咧的,所以每天都提醒自己要對他關懷備至。”
戚時安插嘴:“一天問我八十回餓不餓,飯量變大都是你造成的。”
“一邊去。”霍歆繼續給沈多意講,“有一回下大雨,外面又打雷又打閃的,我問他怕不怕,還特私心地想,他要是害怕我就帶他睡,正好增進一下感情。結果他自己鑽被窩裡打遊戲,特不耐煩地說‘不就是動靜大點的天氣現象麽,有什麽好怕的。’”
沈多意聽完樂了半天,還扭臉看著戚時安樂。戚時安不搭理他,拿了瓶紅酒給大家倒上,準備正式吃飯慶祝。
一家人圍桌在餐桌旁,氣氛溫馨,絲毫沒有“見家長”的緊張和客套。沈多意握著酒杯,很鄭重地說:“姥爺,叔叔,阿姨,我先敬你們一杯。”
戚時安垂著眼笑,數他開心。
霍老代表大家發言,說道:“多意,這是你來我們家過的第一個節日,我們把你當自家人。話我就不說太白了,省得你們不好意思,反正以後這兒就是你的家,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沈多意仰頭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謝謝姥爺,謝謝叔叔阿姨。”
外面風雨交加,溫度驟降,但樓內卻燈火通明,關心之語不停。客廳裡的座機忽然響了,李阿姨跑去接聽,隨後走來說:“門口的武警說有位遊先生找,問要不要放行。”
“遊哲?”戚時安停下筷子,“放行,添副碗筷。”
遊哲孤家寡人一個,也是工作起來不要命的主兒。放著假爸媽都不在身邊,妹妹和別人出去旅遊,有夠慘的。
不消兩分鍾,外面的風雨聲中摻雜了刹車聲,李阿姨開了大門,戚時安起身去門口迎接。遊哲從車上下來,撐著把傘穿過庭院,還拿著一個牛皮檔案袋。
“是不是自己待著太寂寞了,下著大雨還出來。”戚時安站在門裡,等對方進屋後說道,“剛開始吃飯,你開車就別喝酒了。”
他說著轉身往偏廳走:“檔案袋是什麽,別告訴我放著假還要跟我聊公事。”
兩個大高個幾步就進了偏廳,遊哲望向餐桌旁,微微有些遲疑:“沈主管?”
沈多意欠身打了聲招呼,霍歆和戚景棠都招手讓遊哲落座。戚時安把空碗筷擺好,這才發覺遊哲眉目冷峻,像是有什麽心事。
“姥爺,叔叔阿姨,不好意思突然來打擾。”遊哲站在餐桌前,既不坐也不動,“今天來,是有點事情想和時安說,但是我覺得你們也有了解的權利。”
戚時安站在座位旁:“什麽事兒?”
遊哲喉結滾動,似是下了不小的決心:“這件事很私密,說實話我還在猶豫。”
戚時安一瞬間就明白了遊哲的顧慮,沈多意在場,因此遊哲還有些遲疑。反正他也準備告知對方了,乾脆直接說道:“多意在也沒關系,其實我說的交往對象就是他。”
沈多意眼睜睜看著遊哲由從容變向震驚,冷淡的神情褪下,眉峰眼尾都迅速漫上了一層悲憤。戚時安也察覺到了,解釋道:“你可能覺得比較突然,吃完飯再詳細說吧,不過你也看見了,我們今天這頓屬於見家長——”
戚時安的最後一個音剛剛發出,迎面就襲來了遊哲的拳頭,戚景棠和霍歆的呼聲同時響起,沈多意第一時間拉開椅子站了起來。
“你發什麽瘋?!”饒是戚時安反應極快,也只是堪堪躲過,下巴被堅硬的指關節掃過,頓時紅了一塊。
霍老出聲道:“小哲,你一時接受不了能理解,但揮拳頭可不對。”
遊哲充耳不聞,上前猛地揪住了戚時安的衣領,怒視著,咬牙切齒地問:“你竟然說自己喜歡男的?那遊思算什麽?!”
沈多意心中的樓塔開始傾斜,他刹那間察覺出有什麽不可控制的事情要發生了。
戚時安皺眉反問:“關遊思什麽事兒?”
遊哲當著一眾長輩,怒氣滔天地指責道:“遊思十幾歲就喜歡你,你不知道或者不喜歡她都無所謂,因為這種事講究的是兩情相悅。可你和章以明創辦明安的時候她湊上去幫了多少忙,塵埃落定開慶功會,沒多久她不管哲思,不管我這個親哥哥,扔下一切跑去了悉尼。你真以為她是喜歡開畫廊?這麽些年她是跑去生了個孩子!”
霍老也站起身來,把椅子都碰倒了,吼道:“什麽孩子?!和時安有什麽關系?!”
戚時安震驚地看著遊哲:“孩子?薯條是遊思生的?”
遊哲的額頭泛著青筋,他用著全身力氣,又像是被抽幹了力氣。揪著戚時安衣領的手漸漸松開,他一字一句地說道:“遊思帶著薯條回來,不肯說孩子的爸爸是誰,我知道她不想用孩子綁架你。她也好,我這個舅舅也好,都做了獨自把孩子撫養大的準備,但是你今天那通電話讓我忍無可忍了。我妹妹在為孩子操勞的時候,你在和別人交往,我他媽為她意難平!”
“你和遊思一起長大,我把你當親弟弟,所以哪怕心裡再恨再屈,直到剛才進門我還想過好好解釋。可你居然告訴我你喜歡男人,那你當初對遊思的所作所為算什麽?!”
戚時安難以置信地看著遊哲,隨後奮力把遊哲拽到餐桌前:“遊思和孩子的事我一無所知,但孩子和我沒半分關系。今天當著我的父母長輩,還有我的愛人,你最好解釋清楚。”
沈多意腦中一片空白,但仍出聲說道:“遊先生,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遊哲掙開瞪著戚時安:“是不是誤會你自己心裡清楚!”他俯身撿起地上的檔案袋,然後抽出了裡面的一頁證明。
“這份DNA報告我拿到有一個月了,是不是冤枉他,你們自己看。”
風雨驟停,沈多意卻恍惚聽見了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