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輕對這個戲的台詞很熟悉，是陪伴著他們這一代長大的，不知道刷了多少遍。

　兩人開始對台詞，兩遍下來，江輕算是服氣了。

　真的一字不錯！

　他很給面子的吹噓：“你好棒，棒哦。”

　“過獎，你也只看了一兩遍而已啊。”

　“那我也好棒棒的。”

　江輕站起身，喊來表演指導老師，為他們的動作戲做觀摩指導。

　兩人開始正式對戲，第一遍先是念著台詞將動作走一遍。

　還挺簡單的，藺尋想。

　但很快，他就不這麽想了。

　江輕一遍比一遍的要求高，第一輪還只要求走個位準確念出台詞，下一輪就得帶上充沛的感情，再下一輪就連動作的細節都不允許出錯。

　江輕也不罵人，只會說“再來”“再來”“再來”，讓人壓力倍增。

　藺尋放松的心態漸漸沉重起來，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陪著他過戲。

　兩小時後，江輕才放他休息會。

　兩人直接坐在了地板上，藺尋拿出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遞了幾張紙過去。

　江輕雙頰因為運動而泛起淡淡的粉色，剛喝過水的嘴唇濕潤明豔。額邊的發尾都濕透了，髮型也頗為凌亂。

　藺尋出去找化妝師借了根新的橡皮筋，遞到他手裡。

　江輕咬著橡皮筋，熟練地撩起後面的頭髮，精致小巧的臉龐完全展露出來。

　藺尋好奇地問：“留長發不會不方便嗎？”

　“不方便。”

　“那你為什麽還留？”

　江輕捏住橡皮筋，飛快地扎了起來，說：“因為拍戲需要，方便做造型。”

　藺尋了然，每部戲的主角不一樣，造型也不一樣，留長發就很方便做相應的髮型。

　“你很喜歡演戲嗎？”

　“當然了，你不喜歡嗎？”江輕反問道。

　藺尋一時竟說不出話。

　就在此時，他再次深省自己的態度。像江輕這種連頭髮絲都是為演戲而準備著的人，才配得上一句熱愛。

　他只是當個樂子而已，無聊才答應了楊孟之前的請求，出演了上一部劇，其實他自己都沒怎麽看那部戲。

　對於演戲，沒什麽感覺，事實上，他對很多事都說不上喜歡。

　什麽時候，他也能像江輕一樣找到熱愛的事呢？

　江輕看出他的遲疑，拍了下他的肩：“享受吧，你會感受到快樂的。尤其是當你可以體驗到另一個人的生活的時候，不覺得很新鮮嗎？”

　“新鮮？”

　“對呀，你剛剛演了那麽久的白無常，不覺得他很可愛嗎？”

　“可愛是可愛，憨也是真憨。”

　說完，也不知是哪裡戳中了江輕的笑點，竟然咯咯笑了起來，疏離的眼神漸漸化開，取而代之的是藏不住的笑意。

　江輕笑了一會，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在笑，怪尷尬的。

　他立即斂起笑容，擺出一個導師該有的樣子，指點道：“其實你壓根就沒代入到角色中去，你只是在演而已。你可能還在想，這白無常真是個傻逼。”

　藺尋：“……你怎麽偷聽我心裡話？”

　“哈哈哈。”江輕再次被戳中笑點。

　好半天他才說：“你別代入正常邏輯思維去想他，要是按科學來說，他甚至都不可能存在。你可以想象一個在地府呆了那麽多年的人，沒見過恐龍，沒看見過飛機輪船火車，更有沒有手機讓他搖一搖附近的人，他的人生多可憐……所以他來到人間，會發生什麽樣的反應都不稀奇。”

　“真慘。”藺尋惋惜道，但腦海中似乎出現了一個模糊的白色影子。

　“趁著休息，你再多思考思考他的連鎖反應……你大致就能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了，表演起來才會更自然。”

　之後再排練的時候，江輕明顯感覺到了他的變化，某些動作不再生硬別扭。

　他一不注意開了個小差，下一刻手腕就被人牢牢抓住。

　隨後整個人被壓倒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雙手舉過頭頂被一雙大手禁錮著。

　他抬眼看向視線上方的人，棱角分明的下顎緊繃著，眼裡卻透露幾分天真與窺探：“老實交代，你到底是何人？”

　他眨了眨眼。

　藺尋沒得到回應，垂眸看著他，四目相對，喉結無意識地滾動了一下。

　“對，就是這個角度！”江輕喜道。

　藺尋：？

　“你再上來一點，腦袋再低一點。”

　“……”藺尋渾身緊繃，“江老師，這樣是不是有點過火？”

　“過你個頭！趕緊的，定在假山上的鏡頭有一個是固定的，我們距離近點，表情才能拍得更清晰。”

　藺尋往下一點，保持著這詭異的姿勢，一動不敢動，生怕一低頭就接了個吻，由衷讚道：“江老師為藝術獻出了好多。”

　“那也不如你多，你都為藝術獻身了。”江輕意味深長地往下瞅去，可惜看不到屁股。

　藺尋順著他的視線，僵硬一瞬，眼神微亂。

　他馬上松開手站起來，背對著江輕，訕訕笑道：“江老師，還繼續嗎？”

　江輕這下光明正大的看到了他的屁股。

　哇哦，難怪楊孟舍得怎這麽多資源呢，真是上等好屁。

　“繼續啊。”他說。

　時間還剩四十分鍾，兩人去化妝換造型。

　化妝師給他們一人拿了一套衣服，一黑一白。

　裡裡外外共三層，江輕換好衣服後，和化妝師商量著妝容。

　半晌，藺尋還沒出來，他走到更衣室門口，催促道：“還要多久，抓緊時間。”

　“我不大會穿，你幫幫我。”說話間，藺尋已經打開了門，白T外披著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長衣。

　還未等說話，藺尋搶先道：“你穿這身……挺好看的。”

　只是一身簡單的黑色布衣而已，腰間一根布繩勾出細腰，身材高挑頎長。素淨的臉龐不帶一絲雜質，頭髮悉數扎在了後腦杓，鬢邊幾縷卷發落在頰邊。

　唯一破壞這份的俊美之感的，是頭上的一隻粉色髮夾。

　藺尋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胸口就被人用力一推。

　江輕收回手，走進去關上門，不耐煩地看向他：“趕緊穿衣服，扒在門口模仿村口二傻子呢。”

　藺尋抿嘴忍笑，咳嗽一聲，問：“你看看，這個結是這麽系的嗎？”

　說著，他扯起裡衣的細繩，在腰上繞了一圈，可是怎麽也無法跟另一根繩子打成結。

　一雙手伸了過來，直接捉住他的繩子重新系繩，手指靈活，很快就完事了。

　江輕抬頭，開啟嘲諷模式：“菜雞，這都不會。”

　藺尋看著他得意的臉，主動認慫：“對，我可太笨了。”

　說完，就見江輕的眼角又彎了一點。

　這也太好哄了，藺尋忍不住又添一句：“不如你小腦袋瓜子好使。”

　話畢，江輕連繃著的嘴角都悄悄彎了起來。

　藺尋：……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