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正等著看戲呢, 就接到了江總打來的電話。
和江總說了兩句,葉舟問一旁的程然:“你和我一起走嗎, 可以捎你一程。”
他是好意, 畢竟程然雖說今天拿了獎項,但他在國內並沒有什麽根基, 江俞就是再不濟,以他的身份要真的想難為程然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反觀如果葉舟把人給帶走,江俞就算再不甘心也不敢做什麽, 畢竟就算他不看葉舟的面子, 也要顧忌著江亭遠這尊大佛。
更何況現在的葉舟早已今非昔比, 自打《最美》金玉電影節拿了獎之後,葉舟在圈內的地位就蹭蹭往上漲, 如今他攜新作《回溯》剛剛歸國就在金檸電影節拿了獎,不但自己拿獎,甚至還捧出了一個最佳新人。
這無疑是非常可怕的,葉舟的吸金能力通過他早期的電影無論業內還是業外都是有目共睹的, 當時嘲葉舟還可以用他沒有獎項來嘲諷, 現如今的葉舟手握兩次金檸最佳導演,一次金玉最佳導演, 以及國外三個同樣含金量頗高的電影節獎項。
說是拿獎拿到手軟可能有些誇張,但就葉舟如今手中握著的獎項而言, 誰也不敢再如幾年前那般輕視他。
他回國的消息一經傳出,據說國內幾個非常老牌,資金雄厚的投資商紛紛向他伸出了橄欖枝, 至於演員方面就更不用說了。
光是明面上的就有幾個資歷頗深的老戲骨和正當紅的小花、小鮮肉毫不掩飾想要跟他合作。
就在今晚頒獎典禮快結束那會兒,今年剛剛摘得影帝桂冠的新任金檸影帝馮岩就在被記者問及最想合作的導演是哪位時,毫不猶豫的報出了葉舟的名字。
好導演不少見,有才華的導演在圈子裡同樣不缺,但這個圈子裡稀缺的,無數演員為之搶破頭,爭先恐後想要討好、合作的導演是哪種?
是會調教演員的導演,葉舟從商業導演轉到文藝片導演不過才短短幾年的時間,已經捧出了一個影帝和一個最佳新人。
作為被他一手發掘並調.教出來的演員耿博川,這些年非常爭氣,先後又拿了一個最佳男配和最佳男主。
每每記者采訪的時候被問及感想的時候,耿博川都會把葉舟拉出來溜溜,言語間的感激分毫不帶摻假的。
觀眾和媒體都清楚,在拍攝《逐光》前耿博川是什麽樣一種狀態,而自《逐光》後他的演技進步有多大,說是脫胎換骨都不為過。
久而久之,越來越多的人相信葉舟在調教演員方面自有一套特殊方法。
拿了那麽多獎項提升逼格之後,葉舟如今不僅僅只是演員、流量們趨之若鶩爭相合作的對象,更是投資商們拉攏的對象。
畢竟,吸金能力強,且又能拿獎的導演,除了資歷頗深的老導演外,年輕一輩翻遍整個娛樂圈也難找到幾個。
最可怕事情不是葉舟目前擁有的成就,而是他幾乎不可限量的未來,他拿到這些獎項的時候甚至不滿三十歲,這是何等可怕的成績。
這樣一個前途無限的導演,有哪家的投資商會不想拉攏,就算不能收為己用,合作共贏無疑也是件非常不錯的選擇。
反觀江俞現如今,除了江氏少爺的身份外幾乎是一無是處,就連江家少爺這個名號他也名不正言不順,上流圈子誰不知道江父江長松那點破事,江俞這個江少爺的頭銜當中摻了多少水分,大家心知肚明。
毫不誇張的說,葉舟要是想保程然,都不需要江亭遠出手,江俞還真沒一點辦法。
程然不是蠢人,豈會聽不出葉舟對他的維護,心下微暖,但他這次回國可不是為了給葉舟添麻煩的。
他回國是為了幫葉舟解決麻煩。
程然抿了抿唇,露出一個有些靦腆怯懦的笑意,對葉舟道:“謝謝葉導,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葉舟沒想到他會拒絕,不由愣了下,想要勸他和自己走,但話到嘴邊,看到程然看向江俞時眼中流露出的掙扎,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甚至懷疑起剛才從程然眼中看到的嫌棄和厭惡是不是真實發生的,這個世界真的有這麽玄幻嗎,明明上一秒還嫌棄,下一秒卻又變了主意。
他們主角都是這麽善變的嗎,真會玩。
葉舟歎了口氣,沒有再勸,拍了下他的肩膀,揮舞了一下自己的手機,示意他有事隨時打電話。
程然用力點了點頭,眼睛濕漉漉的,像是一隻怯懦的小獸。
在葉舟轉身離開的時候,程然忽然開口叫住了他。
“葉導!”
葉舟回頭,就見程然不知何時將他今晚剛拿到的獎杯從盒子裡取了出來,遞到了葉舟面前。
程然抿著嘴靦腆的笑了笑,道:“我今晚可能不方便帶著它,可以麻煩葉導幫我保管兩天嗎,等有空了我就去取。”
程然長得其實很好看,他皮膚白,娃娃臉上一雙眼睛圓潤明亮,笑起來時唇還會出現兩個淺淺的小梨渦,很有一種鄰家弟弟的錯覺,讓人很難拒絕他的任何要求。
葉舟不想摻和這件事情,但兩人畢竟合作了一年多的時間,同在一個劇組,程然又一直非常勤奮沒整出什麽么蛾子,要說沒點感情那是假的。
私心裡,葉舟是真不想看他好不容易從泥潭裡走出來了,又一時想不開一頭扎回去。
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除了自己,誰也不能代替誰做任何決定,葉舟能做的,也就只有在他遞過來獎杯時,不拒絕罷了。
葉舟走後,後門就只剩下程然和江俞兩人。
路燈下程然露出一個溫和無害的笑容,他走到江俞身邊,對他伸出手,像從前做過很多次那樣,細聲細氣道:“阿俞,你沒事吧,我扶你起來。”
人啊,有時候就是賤得慌。
程然站在舞台上光芒萬丈,高高在上,對他置之不理的時候,江俞心裡像是貓抓似的,身體裡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想要征服他。
可當程然又恢復成以前的溫順模樣時,江俞心中所有的衝動瞬間如潮水般褪去,剩下的只有厭惡和鄙夷。
看吧,他就知道程然離不開自己,程然就像是他養著的一條狗,狗被打急了雖然會咬人,雖然會逃跑,但兜兜轉轉,只要自己勾勾手指,他還是會回到自己身邊。
江俞被程然攙扶著從地上站起來,跺了跺腳,像以前一樣趾高氣揚道:“沒看到我腳上的灰嗎,快幫我擦鞋啊!”
程然十分好脾氣的應下了,神色間沒有半點不快,從兜裡拿出紙巾彎下腰,幫他擦拭著皮鞋上蹭到的灰塵。
做完這些後,程然軟軟道:“阿俞,我們可以一起走走嗎,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江俞冷哼一聲,口氣惡劣不無嘲諷道:“你現在翅膀硬了,有什麽話還需要跟我說嗎,嗯?”
“你不要這樣。”程然咬了咬唇,低下頭,再抬頭時,一雙大眼裡蓄滿了淚,他紅著眼道:“阿俞,你別欺負我了。”
江俞剛想再說點什麽,下一秒眼前一黑,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掀飛出去,還不等江俞掙扎,他就感覺腦後一痛,緊接著便毫無知覺的昏死過去。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江俞發現自己什麽也看不見,周圍是潮濕腐爛的味道,耳邊滴滴答答的水滴聲仿佛是催命符,折磨的人心裡陣陣發慌。
江俞想要喊叫,可出口的卻並非是自己的聲音,而是陣陣嗚咽,口中的異物使得他別說說話,就連咽口水都變成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喲,醒了。”一片死寂當中,一道低沉陰鷙的男聲自江俞耳邊響起。
江俞依稀記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聽過這樣的聲音,可腦子裡現在除了害怕外簡直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這稍縱即逝的熟悉感究竟從何而來。
“江少爺,你還記得我嗎,你可能沒見過我,但你的照片可是貼滿了我房間整面牆呢。”男人陰鷙的聲音宛如毒蛇,一字一句都讓江俞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嗚嗚嗚嗚!”江俞用力掙扎,試圖掙脫束縛,然而一切不過是徒勞,他的掙扎非但沒能讓他輕松,反倒讓本就緊綁在身上的繩子更深的陷入皮膚。
欣賞著他如此狼狽的模樣,男人臉上不自覺帶出幾分享受的笑意,他走到江俞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大少爺,輕聲道:“既然你已經不記得我了,那不如我先給你做個自我介紹吧。”
“我姓鄒。”
“全名鄒榮,是然然的哥哥。”
鄒榮陰鷙的聲音讓江俞渾身難受,偏在這時,江俞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像是鐵質物品在自己臉上摩挲,嚇的江俞汗毛都豎起來了。
“江先生,別這麽緊張啊,我今天請你過來並沒有惡意,我只是最近……”
“手頭有一點緊,江先生這麽有錢,想必一定願意慷慨解囊,不吝嗇這點錢財吧。”
還不等江俞有什麽反應,鄒榮語帶威脅道:“畢竟,錢沒了可以再賺,命沒了,可就什麽都沒了。”
江俞瘋了一樣掙扎扭動,整個人狼狽至極,哪兒還有半分曾經的意氣風發。
看到他這幅狼狽的模樣,鄒榮非但沒有面露嫌棄,眼中反倒愈發興奮,他貼近江俞,在他耳邊用非常曖昧的語調道:“江先生,我弟弟的滋味不錯吧。”
“睡了這麽多年,想要將他就這麽一腳踢開,你就不需要付出點什麽嗎。”
鄒榮邊說,手中冒著寒光的刀一寸寸劃過江俞的身體,最終落在了他的下身。
“鄒榮你幹什麽!你有什麽衝著我來,快放開江俞!”程然的聲音在空曠的倉庫裡響起,聲音顫的要命。
他整個人被綁在距離江俞不足五米的地方,渾身都在發抖,卻還努力裝作鎮定,試圖安撫鄒榮。
然而,他不出聲還好,一出聲瞬間讓鄒榮的怒火直衝天靈蓋,原本只是想嚇唬嚇唬江俞,可現在握著刀的手卻開始用力,顯然已經動了真格。
偏偏程然似什麽都沒覺察出一樣,再度抖著聲音開口哀求道:“求求你別傷害他,算我求你,你別傷害他……”
鄒榮從小到大最聽不得的,就是程然用這種語氣哀求他。
以前每當程然用這種哀求的語氣跟他說話時,鄒榮都恨不能將他拆碎了揉進身體裡,可如今,當這份哀求是為了別的男人時——
手起刀落。
“啊啊啊——!!!”
哀嚎痛呼瞬間響徹整個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