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離開密室時,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林易深玩得盡興之余,再次在內心痛斥兄弟不解風情。
……多好的機會啊,學妹害怕得瑟瑟發抖, 這就是展現男友力的最佳時候。偏偏兄弟跟榆木疙瘩一樣, 杵在地上不為所動,一雙眼睛在學妹身上瞟了又瞟,就是不行動。
……特麽他要是太監,這會兒都急得能長出大寶貝了。
林易深沒辦法, 隻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趁夏桃還沒開口, 鑽上了夏桃的車,厚著臉皮讓她送他回去。
夏桃頂著兩雙眼睛的壓力,和閨蜜揮手再見。
於是,門口就剩秦禮初與梓鹿兩人。
雨後的空氣分外清新。
夏夜裡的十五月亮跟圓盤似的掛在空中,路邊的蟬叫得一聲接一聲的。
秦禮初踢了踢腳下的石子, 打開了車門,說:“我順路, 送你回去。”
“……也行, 謝謝。”
秦禮初“嗯”了聲。
梓鹿上了車, 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她至今還沒有從見到記憶裡的易深哥哥的美好回憶裡回過神來。盡管和易深哥哥沒說幾句話, 可是兩個人一起吃飯了, 還一起玩密室了。
七年後的林易深溫柔禮貌,幽默風趣。
七年前的林易深寡言少語,直白不解風情,像是硬邦邦的椰子外殼,可撬開後,裡層是甘甜的汁水和香軟的果肉, 溫柔得不為人知。
盡管反差有些大,可是梓鹿也能理解,畢竟那會兒林易深還在念書,如今早已畢業,又在社會上摸爬打滾好幾年,獨自撐著一家公司,自然也不能像念高中時那樣。
人總是會變的。
大抵是遭受了社會上的毒打,被教如何做人,才變成今天的林易深吧。
梓鹿思及此,有些心疼林易深。
她回過神,輕聲問秦禮初:“林易深這幾年是不是比較艱辛?遊戲行業不好做吧?我聽說遊戲版號特別難下,很多遊戲公司在等版號的期間破產了。”
秦禮初:“還行。”
梓鹿又問:“我記得林易深家裡挺複雜的,明爭暗鬥得厲害?”
秦禮初:“還行。”
梓鹿又說:“我發現他公司一直在招聘秘書,是一直招不到合適的秘書嗎?”
秦禮初聽著她左一句林易深右一句林易深,打從上車以來一開口就沒離開過這三個字,落在他耳裡,怎麽聽怎麽刺耳,胸口也愈發堵塞。
他硬邦邦地回:“不知道。”
“噢……”
察覺到秦禮初的不耐煩,梓鹿也不開口詢問了。
她仔細想想,雖說前夫表示不介意,但是總麻煩他也不好意思。
梓鹿閉嘴了。
然而,梓鹿閉嘴了,秦禮初的胸口又更加堵塞了。
……除了林易深之外,她就沒別的話想和他說?
又是一股躁意升起。
秦禮初打開了車窗,夜風拂過臉頰,稍微平息些許躁意。
前方出了事故。
一輛又一輛的車堵在了高架橋上。
梓鹿也打開了車窗,探頭查看著前方。
耳間有一枚閃耀的鑽石耳釘,閃著細碎的光芒,襯得耳垂白皙圓潤。
秦禮初忽然就想起以前的事兒。
梓鹿還是他太太的時候,有一年過年,司機回家過年了,他開車載梓鹿回秦家老宅過年。應該是過年的緣故,她情緒高漲,臉上寫滿了開心。
街道上是喜慶的年味兒,她指著對聯和他說:“老公,我們往杏花公館也貼這樣的對聯吧。”
他說:“你拿主意,都可以。”
她分外高興,笑得眉眼彎彎,晚上還纏著他索吻,眼裡全是他。
這也不過是去年年初的事兒,至今過了一年有余。
她無端提出離婚的要求,又因為一場車禍,變得像是另外一個人。
秦禮初困惑極了。
是什麽原因致使她變成這樣陌生的模樣?
秦禮初以為自己是了解自己的太太,可是現在發現他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麽了解梓鹿。他甚至不知道枕邊的人有抽煙的習慣。
在杏花公館裡,他從未聞過煙味。
他也不知道口口聲聲說著喜歡自己十年,從高一開始就很努力地追著他的太太,失去一段記憶後,否認了所有過去。
他沙啞著聲音,問她:“你真喜歡林易深?”
梓鹿扭過頭來,有些訝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
她想起桃子所說的話,又想起那天在醫院裡,前夫說:“你喜歡了我十年……”
梓鹿醞釀片刻,認真地回道:“其實說起來還有點難為情,但是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跟你解釋清楚。十八歲以前我確確實實喜歡林易深,十八歲之後的事情我記不得了,感情也不好說,也許我的某些行為讓你產生了誤會,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
梓鹿說完後,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秦禮初的臉色。
正巧這會兒前方的事故解決,堵塞的車輛開始通行。
他的表情也看不出是什麽意思,也沒回她的話,一踩油門,車開得飛快,導航裡的機械聲音再三提示——
您已超速,您已超速,您已超速……
直到下車前,秦禮初都沒和她說過半句話。
梓鹿解釋了清楚,心頭大石落下,倒也不在意秦禮初的冷漠,關上車門,邁著輕盈的腳步奔向別墅的大門。
周一的清早,季曉嵐習慣性地提前半個小時到達辦公室。
他向來是最早到的。
未料今天到的時候,就見到了總裁辦公室大門緊閉,透過半遮半掩的玻璃簾子,隱約可見秦總忙碌的身影。
季曉嵐一看就知道秦總又開始瘋狂加班了,估計是感情不順,在內心感慨了一句——晚上估計又要加班了。
也是此時,季曉嵐發現王藍人已經在茶水間裡泡咖啡了。
他不動聲色地問:“你怎麽這麽早到?”
王藍說:“秦總餓了,讓我去買紅油抄手當早餐,我看秦總黑眼圈嚴重,所以就想著泡杯咖啡幫秦總提提神。”
他抬腕看了眼表。
“季哥早呀,我先不和你說了,我趕著進去給秦總送咖啡呢。”
王藍端著咖啡往辦公室裡走。
季曉嵐頓時感受到危機,無聲無息地跟在了王藍身後,沒多久,他就聽到秦總說了句“把門關上”。
季曉嵐的內心登時警鈴大作,平時他端咖啡進去,或者匯報事情,秦總從不讓他關門。
而此時此刻的王藍正在面臨職業生涯上最不知所措的一道人生題——
秦總問他——
“小紅告訴小明,她喜歡他整整十年,第四年的時候才采取行動,主動追小明。十年後,小紅遭遇車禍失憶,遺失了過去七年的記憶,告訴小明,她喜歡的人是小黃。這是為什麽?”
王藍覺得這是一道數學題,又覺得是一道邏輯題,最後覺得是一道無解題。
他試圖從女人的心思出發,斟酌許久,才遲疑地回道:“我……認為解開這道題的關鍵要從小紅身上出發,有兩個可能性。”
“說。”
“第一個可能性,小紅其實一直喜歡的人是小黃,從來沒有喜歡過小明,因為追不到小黃,所以把小明當作替身,正好可以解釋小紅失憶後徹底忘記了小明,因為小明根本無足輕重……”
秦禮初黑著張臉:“不可能,小紅確實喜歡小明。”
“那就隻可能是第二個可能性了,小紅前幾年喜歡的是小黃,追小黃無望,改成追小明,為什麽要說謊整整十年?極大可能是追不上小黃,太傷心難過,索性直接否認那段過去,投入新的一段感情……”
王藍回答得膽戰心驚,看著秦總的表情,更是覺得如履薄冰。
直到秦總一聲“出去吧”,他才喘了口氣。
出去時,季曉嵐問他:“秦總是有什麽事兒吩咐嗎?”
王藍不敢細想小明小紅小黃背後代表的含義,隻覺豪門秘事還是少知為妙,長歎一口氣,搖頭說:“季哥你最好還是別知道的好,人知道得越少越幸福。”
季曉嵐:“……”
……不,我想知道!我連秦總的頭髮絲有幾根都想知道!
……呵,王公公得了便宜還賣乖!
王藍離開後,秦禮初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他仔細回憶了第一次見梓鹿的場景。
她坦坦蕩蕩,又大大方方,一點兒也不像感情受挫的模樣。再後來,有一回梓鹿來找他吃飯,正巧林易深和他的女朋友也在。
秦禮初對當時梓鹿沒什麽印象,唯一的印象是林易深和他開玩笑:“初哥,趙家的小丫頭不是在追你嗎?怎麽老往我這裡看。再看我女朋友都要吃醋了。這麽一個大美人,沒有女人想當她的情敵。”
回憶戛然而止。
這幾日困惑的地方如同經脈被打通了一般,無比地清晰且順暢。
盡管沒有被綠,可是一想到梓鹿曾經喜歡過林易深的事兒,秦禮初就渾身不順暢,心裡本來就堵得跟萬年馬桶似的,這會兒兜頭蓋臉又來了個鐵牢籠,氣得他眼睛發紅。
尤其是現在梓鹿完全不記得和他的感情,隻記得她喜歡林易深了。
秦禮初頓時有種有苦說不出的難受感。
作者有話要說: QAQ8折要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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