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桃一個人住兩百八十平的大平層,寬敞明亮,房子在二十六層,是頂層。
夏桃帶梓鹿去夏家的醫院做了個全面的檢查後,就把她帶回了自己家養傷。
梓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屋裡惡補過去七年丟失的知識。
七年的時間,科技在進步,世界在變化。
周圍的一切都是新奇的。
夏桃有工作,不能二十四小時陪著她。
她擺擺手表示不必擔心她,有一部手機,一台電腦,和網線,她能一個人在家待很久。
夏桃這才放心地去上班了。
梓鹿知道夏桃擔心自己,這段時日以來一直陪在她身邊,兩人可以說孟不離焦焦不離孟。如今夏桃終於去上班了,梓鹿反而有時間梳理自己的思緒。
半個月前,桃子給她辦了新的手機和新卡,給她下了不少必備的APP,微信裡也添加了她的帳號。
桃子還幫她加了一堆陌生人,備注上標明了是怎麽認識的,關系程度如何。
她還給外公打了個電話。
她印象裡的外公是身體硬朗,說話中氣十足的白老爺子,七年的時光飛逝,再聽外公的聲音,已然蒼老了不少。
電話一接,外公就用粵語喊著她的小名:“鹿鹿,吃飯了嗎?錢夠用嗎?過得開心嗎?”
和七年前如同一轍。
梓鹿的鼻頭泛了酸,怕老人家擔心,也不好說自己出車禍失憶的事,語調輕快地回了問題。
“幾時回來看看我嘍?”
“過陣子就回啦。”
“我們家裡後生仔多嘍,排成一個團讓你挑。”
白老爺子出生在港島,而後舉家搬遷到深圳,這些年來也沒學會普通話,和梓鹿說話時,總是夾著半生不熟的港普。
梓鹿掛了電話後,眼眶都泛紅了,也有了回深圳陪老人家度過晚年的打算。
她的父母在她孩提時就開始感情不合,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她念高中那會兒,兩人還在為她的冠姓權吵得不可開交,如今被車一撞,丟失了七年的記憶,才知道她父母終究還是離婚了,還各組了新家庭,有了各自跟自己姓的兒女。
她在偌大的北京城裡,孤身一人,疼她的親人也只剩外公一個。
不過現在也不是回去的好時機,出了車禍,還失了憶,回深圳也只是讓外公徒增擔心。
……還是等恢復記憶後再說吧。
梓鹿抱著手機坐在沙發上,一顆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
她打開了搜索引擎。
輸入了林易深三個字。
這段時間桃子寸步不離的,她也沒多問林易深的事兒,抑製了許久,現在還是沒忍住。
她想知道易深哥哥的近況。
她很快就篩選出有用的信息,並且找到了林易深創立的林深遊戲有限公司的官網。
官網上有公司的相關介紹,還有年初公司團建的照片。
百來人的照片裡,梓鹿一眼就認出了林易深。
七年的時光一過,易深哥哥沒有過多的變化,還是她記憶裡的溫柔學長。
他穿著藍色的登山服,站在人群中最顯眼的位置,笑得陽光又燦爛,跟她記憶裡的人如出一轍。
她念高一的時候,林易深念高三。
高三學業繁忙,上課時間都比高一高二的學生要長。
她能見到林易深的機會,只有課間操和吃飯的時間。一到課間操,她總是第一個衝出教室,然後在操場的入口徘徊,只要林易深不缺席,她必定能在十分鍾內見到他的身影。
他人緣好,身邊朋友眾多,每次下來做操身邊都是不同的男孩。
他對每個人都很溫柔,像是光一樣的存在。
梓鹿保存下照片,雙指在屏幕劃拉放大。
……還是七年前熟悉的眉眼。
每次看到這一雙眉眼,梓鹿就會想起一張又一張的卷子上的批語,或直白或犀利或溫柔或暖心,讓這雙眉眼變得尤其清晰動人。
梓鹿想起了桃子那天說的話。
“林易深嗎?單身,單身!”
念大學的時候,林易深有女朋友,她沒有機會。後來她結婚了,更加沒有機會。如今她單身,他也單身,這不是機會是什麽?
梓鹿迅速瀏覽著互聯網上的信息。
最終目光落在了林深遊戲有限公司的招聘上。
下午三點的時候,梓鹿收到了夏桃的微信。
【桃子:鹿鹿,晚上開party嗎?我帶點人回來熱鬧熱鬧!】
【鹿鹿:可以。】
【桃子:好!姐妹!來感受下2020年的狂歡趴吧!】
【桃子:對了,再過半個小時,會有人上門布置party的東西,你記得開下門。來布置party的人姓溫,有人摁門鈴的時候,你先問問對方姓什麽,不是姓溫的,千萬別開門。】
夏桃是開趴狂人。
梓鹿念高中的時候就深切地感受過了。
桃子總愛辦一些稀奇古怪的主題party,然後邀請一堆人過來參加。身為閨蜜的她,自然不能缺席。
沒想到七年過去了,桃子居然還喜歡開party。
還是沒變。
梓鹿莞爾。
她稍微收拾了下客廳後,沒多久便有人來摁門鈴。
她拎起門鈴話筒,問:“你好,請問你是……”
“免貴姓溫,夏小姐讓我來布置party場所。”
聲音意外地好聽。
等見到人後,梓鹿發現這人不僅僅聲音好聽,而且還有一張豐神俊朗的臉,見著她時,很有禮貌地頷首,說道:“您好,我大概需要四十分鍾布置場所,可能會有點吵。”
梓鹿搖搖頭,說:“沒事,你工作吧,布置好後敲敲我的房門便成。”
男人說:“好。”
梓鹿帶著手機電腦進房間。
桃子喊來的人,她信得過,也不必防著。
五分鍾後,有人敲了敲她的房門。
她開了門。
溫姓男人說:“打擾您了,實在抱歉,夏小姐和我提過家裡有工具箱,您知道在哪兒嗎?”
梓鹿去工具間拿了工具箱出來。
男人又說:“你可以幫我搭把手,遞下氣球嗎?就幾分鍾的事情。”
梓鹿說:“可以呀。”
男人爬上了梯子,在牆壁上貼了掛鉤,才扭頭對底下的梓鹿說:“紅色的氣球。”
梓鹿拎了氣球過來,遞了給他。
現在是六月中下旬的天氣。
男人穿著白色的T恤,站在高高的梯子上,從梓鹿這個角度,正好能見到露出來的幾塊結實的腹肌。
男人動的弧度不小,一拉一扯間的,更多線條流暢的肌肉都露了出來。
他低頭朝梓鹿眨眼,無害地笑:“謝謝。”
梓鹿:……是她想象中的那個意思嗎?
梓鹿不動聲色地給男人遞完了所有氣球,期間,男人在梯子上花式秀起了自己鍛煉出來的身材,腹肌,人魚線,還有強而有勁的腰力,就差讓梓鹿用錘子敲他臀部看看緊不緊了。
……七年後的社會這麽奔放的嗎?
梓鹿平靜地問:“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男人說:“能再幫我……”
梓鹿說:“你的公司只有你一個人?接了單子也不知道多帶幾個人?總讓我幫忙,我是你公司的員工還是你的下屬?你們公司的專業素養去哪兒了?好好乾活,少些花花腸子,我要看肌肉秀,不會請專業的過來嗎?沒八塊腹肌好意思在我面前勾、引我?再鍛煉幾年吧。年紀輕輕不腳踏實地的工作,爬個梯子都一身汗,你不是體虛,身上流的汗都是腦子裡的水。”
梓鹿實在沒想到現在的年輕人這麽不經罵,當年高中不好好學習想騙她上、床的男男女女被她教訓一通,罵得狗血淋頭也只是灰頭喪臉。
而眼前的男人看著也就二十出頭,她就罵了幾句,把人氣得踩空從梯子上摔了下來,錘子砸了下小腿,疼得男人臉色都變了。
男人:“……我好像骨折了。”
梓鹿:“……”
最後,梓鹿不得不把人送去醫院。
出租車裡。
男人一張臉煞白煞白的。
梓鹿問:“夏小姐讓你來的?”
男人低聲說:“沒有。”
梓鹿說:“你放心告訴我,我不會和她說。”
男人這才說:“對,夏小姐讓我來秀身材。”
梓鹿歎氣:“多大了?”
男人:“十八厘米。”
梓鹿:“上一個跟我開黃腔的人,現在墳頭的草跟你一樣高了。”
“……二十二歲。”
哦,比她還大四歲。
不,小她三歲。
男人果然是幼稚的生物,除了易深哥哥。
梓鹿說:“看完醫生我送你回家,以後別乾這樣的事兒了,知道了嗎?”
男人瘋狂點頭。
梓鹿送了男人去看骨科,幫他拿單子循著醫院裡的指引去一樓繳費。
隊伍很長,梓鹿排在隊伍的末尾。
忽然間,有人喊了她一聲。
“梓鹿。”
她微微一愣,旋即扭頭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陌生的臉。
梓鹿的認知裡,她不是顏狗。
可是看到這樣的一張臉,還是忍不住感慨了下,雖然看起來年紀大了點,但是眼前的男人是老天爺的親生兒子吧。
她禮貌地問:“叔叔,你是誰?”
男人擰眉,定定地看著她。
“我是你老公,秦禮初,你喜歡了我十年。”
梓鹿瞬間也皺起眉頭來了。
現在的男人怎麽一個比一個幼稚,難道又是桃子找來的?
她裝作語氣乖巧地說:“叔叔,你騙我,我喜歡的人明明叫林易深。”
作者有話要說: 秦禮初:????
發三百紅白慶祝直男改造即將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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