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一過， 綿冬的雪落下來。

　Healers的首次巡演，第一場在韓國， 場館不算太大，但上座率很高， 幾乎全滿。

　董東東給江城遞過去一個黑色鴨舌帽：“江哥，你還是帶著吧。不然太顯眼了。”

　江城冷瞥：“帶著怎麽看？”

　“......”董東東：“你聽聽不就行了嗎…”

　江城那頭擰回去。

　那意思擺明了就是不行。

　“AM高層也在。”

　他聲音平緩，有恃無恐道：“我代表JSY，去很正常。”

　董東東這麽一想， 好像也有點道理， 一排坐的都是公司高層， 江城包的太嚴實反而有些奇怪， 於是打消了給江城全副武裝的想法。

　他把鴨舌帽放回後面，江城把墨鏡也取下來， 顯然這個大黑框也擋了他看人。

　江城隻留個口罩，算是擋拍照， 但和沒擋幾乎沒差別， 董東東確認完座位， 放下心來。

　車停進場館的地下車庫，江城下車， 董東東把票摸出來，倏地聽見旁邊人道：“上次的藍色手燈呢？”

　江城認真道：“給我拿出來。”

　董東東：“......”

　他乾咽了一下， 難以想象江城不戴帽子不帶墨鏡坐在一眾大佬裡舉小手燈的模樣。

　“江哥， 現在是Healers的演唱會， 燈早不是上次那麽回事了。”

　江城聞言， 皺起眉：“那是怎麽回事？”

　董東東摸出自己用來吃瓜的微博小號，煞有其事的打消江城要上熱搜的想法：“你看，現在小趙老師可不是藍色了呢。”

　“現在舉藍色燈牌的都是團粉，Kay粉舉的是紅色，Juye粉舉的是明黃色，曹嘉衍粉舉的是鐳射色，Goosu粉舉粉色。”

　江城：“那阿亦是什麽顏色？”

　董東東：“小趙老師是橙色，得舉橙色的燈牌才行。”

　江城：“......”

　他看了一眼後備箱的藍色小手燈，頓時沒了興致。

　董東東趁機道：“江哥，咱們現在沒有橙色的燈牌，就不能舉，不然你舉了別的顏色，小趙老師不會看你的，還會傷心，你不是他的41111。”

　“......”

　江城臉拉下來，不悅道：“那算了。”

　兩個人坐進內場，AM和JSY的高管，以及一些特邀媒體藝人的座位都分布在前兩排，因為最前面架著攝像機，江城照例帶著董東東坐第二排。

　不晃多時，舞台的燈光暗下來，演唱會已經快要開始，體育場和先前跨年不同，從主舞台延伸出一條T型長廊，把內場分隔成左右兩片，一直延伸到末端的圓形升降台。

　燈剛黑下來的功夫，江城感覺身旁有個黑影竄過來，但沒多做停留，只是匆匆在座位到T型台的間隙放下一塊牌子，就消失無蹤。

　江城一側目。

　是燈牌。

　他微微往前一撇眼，雖然倒著看的有些吃力，但顏色不會錯。

　不光是燈牌，而且還是一塊橙色的燈牌。

　不光是一塊橙色燈牌，還是一塊亮著ZSY的橙色燈牌。

　簡直是為他量身定製。

　迎著董東東萬分驚恐目光，江城面無波瀾是一隻手拎起來，抱到了腿上。

　今夜，他是橙色的。

　一瞬間，場上音樂響起，聚光燈照亮了大半個舞台，伴隨著出道曲immeasurable的前奏，整個會場迅速沸騰，尖叫聲已經蓋過了一切。

　江城倒是沒叫，他很平靜的坐在位子上，看著那一片舞台。

　屬於Healers的舞台。

　屬於趙斯亦的舞台。

　他最愛的人終於站在了上面，從前那個在學校攝影機裡的少年，終於一步步靠近了自己的夢想。

　而他可以看到這一切，為他開心，為他驕傲。

　他不必出聲。

　因為他有燈牌。

　橙色一點點亮著光，他身後還有一大片橙色，在浩瀚如星海的場館中，亮起一片愛的模樣。

　五個人影緩緩出現在台上，彩條噴起，炸裂的節奏伴隨著舞蹈瞬間蒸騰開。

　耳邊只有尖叫。

　再也沒有其他。

　站在台上表演，其實並看不清台下，因為舞台的燈光照在身上，遠比屏幕中的要亮一萬倍。

　Healers從開場就是緊湊的五首快歌，直接將氣氛炒到高點，才暫停下來，進入打招呼的緩衝階段。

　五個人分站在主舞台上，兩名工作人員很快上去遞了五瓶礦泉水，Kay開始充當旁白活躍氣氛，趙斯亦往側邊走了走，一邊擰開瓶蓋。

　江城看到他走過來，下意識把燈牌抬了一下。

　今夜，他是橙色的。

　“噗嗤”

　台下一片異動。

　因為趙斯亦一口水還沒喝到嘴裡，就噴了出來。

　粉絲揪心的叫起來，江城擰眉，兩個隊友很快過來，曹嘉衍挪開麥問：“怎麽了？”

　“......沒事。”

　趙斯亦說完，順拐著走到舞台另一側，連頭都不敢回。

　後面大半場，除了舞蹈看不見之外，趙斯亦都沒敢往江城那邊走，說話旁白的時間段就一直晃悠在舞台另一側。

　但他眼尾一抹余光，那塊橙色一直亮在第一排，生怕不夠顯眼，還往前坐了一點。

　江城平靜的看著舞台上光影變換，趙斯亦站的離他很遠，卻依舊感覺近在眼前。

　因為今夜，他是橙色的。

　他是41111。

　晚上十點半，Healers的首場演唱會完美落下帷幕，除了那一聲“噗嗤”，五個人的表現都堪稱完美，微博上大大小小的錄屏已經瘋傳。

　為了避開人群，江城是提早5分鍾由AM安排和高管們一起離的場。

　江城往車庫裡走，發現橙色不知道什麽時候亮沒了電，他把牌子放到後座，才看到董東東一臉菜色的上來。

　江城：“怎麽這麽慢？”

　董東東：“給宣傳打電話。”

　江城：“什麽電話。”

　董東東：“讓她們今晚別睡了。”

　江城：“？”

　董東東面色如土的打開微博，發現卡了機，再打開，才勉勉強強刷出熱搜。

　當頭第一個就是爆

　【Healers首演】

　第二個也是爆

　【江城趙斯亦】

　第三個還是爆

　【Jsyzsd】

　一溜的橙色九宮格，轉發評論的瘋狂程度堪稱娛樂圈CP界之最，董東東剛點開圖片，下面的轉發數已經又多了一萬。

　@衝浪修女：都給我磕！//@JSY全球後援會：活的。//@我磕的cp都是真的：是活的江城吧？//@暴躁少女：.........//@沒點全球後援會：磕了。//@火雞吃瓜：不磕真的不是人了。//@JSY是真的：都給我磕！（128379轉發）

　@4111：是“自熱發光舉燈牌”的你主子。//@江出日晚：是“萬人廣場凝視你”的你主子。//@4111111：我天呐，第一次見到這麽貼上來的蒸煮，大聲告訴我狂熱追星的到底是誰？//@一顧傾人城：我哥不知道什麽意思，以為是公司名字就舉了，某粉別來倒貼？（21678轉發）

　江城眼看著董東東面色越來越虛弱，忍不住湊過去，眼尾瞥了一瞬。

　圖上一片黑，隻亮著一點橙色。

　JSY

　居然不是ZSY

　“......”

　董東東氣若遊絲：“江哥...我應該攔著你的。”

　江城：“沒關系。”

　董東東：“沒關系？”

　江城：“也是橙色的。”

　董東東：“......”

　只要他是橙色的就好。

　他是41111。

　江城喊了一聲開車，董東東虛虛踩了一腳油門，下一秒，手機嗡嗡震起來。

　江城按開，眉心一松。

　“阿亦。”

　趙斯亦躲在休息室的廁所，連妝都沒來得及卸，迫不及待的咬牙。

　“你搞什麽呢？”

　“帽子呢？墨鏡呢？光禿禿的像什麽樣子！”

　江城皺眉：“我是貴賓。”

　趙斯亦喊出聲：“貴賓哪有舉燈牌的！”

　“......”

　平了一口氣，趙斯亦扶著馬桶，揉著太陽穴：“而且你舉...舉也就算了！你怎麽能...”

　他聲音小恨不得鑽縫裡：“你怎麽舉這種燈牌！！”

　“像什麽樣子！”

　江城面色一瞬凝重。

　確實，是他沒有準備充分。

　不管怎麽樣，先哄人，才能講道理。

　江城：“阿亦，是我不好。”

　“......”

　突然聽到這麽一聲道歉，趙斯亦怔了一下，小氣消了大半。

　他其實沒有真的怪江城，主要還是羞的，到現在耳朵都是紅的，不好意思見人。

　趙斯亦一想到他低著聲音認錯的模樣，一瞬間心軟：“算、算了。”

　江城淡淡：“我不該隨便拿燈牌。”

　“……”趙斯亦心裡一緊：“江哥…”

　江城：“但它是橙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