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頗有爭議的軍事處處長上任就位之後, 國防部的格局才算真的建立了起來。
寧隨遠和楊瀟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寧隨遠,雖然錯過了上任儀式, 但在後來就頻頻在新兵訓練場上(露)面, 第一天去的時候季珩還有些擔心他被alpha欺負,想要陪他一塊兒去,誰曉得當天他就把新入伍的alpha練哭了一半兒,根據那天路過的幾個秘書部的職員描述,那些人高馬大的alpha不是在校場旁邊兒厥過去了就是跪在寧長官腳底下叫爸爸。
寧長官雷厲風行, 手段狠辣,季珩的壓力驟減,偶爾就站在辦公室的窗戶玻璃跟前朝下看,看大魔王在校場凌/虐別人。
一想到晚上寧長官在(床chuang)上就是個嬌嬌軟軟任人擺布的小可愛, 季總長心里就爽,優越感爆棚。
國防部的校場多年未曾改建,許多設施都已經用舊,但仍舊保持著最初的樣子,去的次數多了,寧隨遠腦海里偶爾會冒出一些虛晃的影子來,感覺很熟悉,卻又捕捉不到, 稍稍用力一回想, 那些影子就破滅了。
寧隨遠有點兒煩這種感覺。
朱蒂最近在科研所三班倒,秀發凋零, 寧隨遠去找她的時候特地給她帶了一大包的新鮮黑芝麻。
“你來(干gan)嘛?”朱蒂呵欠連天的從彈簧(床chuang)上坐起來, 頂著兩個熊貓眼問。
“我想把腦袋里的芯片取出來。”寧隨遠平靜的說。
朱蒂︰“?”
她一下子清醒了, 低聲道︰“為什麼突然想要做這個?”
“初版開發的電子端腦芯片, 保質期也只有十年,超過十年不取出來會腐壞。”寧隨遠說︰“就當是提前取出來了。”
“可是,你不怕取出來萬一有什麼......”朱蒂斟酌了一下詞句,輕聲道︰“有什麼副作用。”
“能有什麼副作用?”寧隨遠問。
“就比如......”
“頂多就是變成一個不學無術的普通人。”寧隨遠說。
朱蒂噎了一下。
“要萬一變成傻子怎麼辦?”她撓了撓頭︰“而且,你這麼博學,就算變成普通人也很可惜吧。”
寧隨遠垂下眼簾。
半晌他說︰“取吧,拖著不是個事。”
朱蒂︰“你要不要跟季sir商量一下?”
寧隨遠抿了抿嘴唇。
他低頭,(摸Mo)出個人終端來給季珩傳訊消息。
寧隨遠︰【如果我變成傻子了你還會愛我嗎?】
片刻後
季珩︰【感謝您撿到這個個人終端,請速速歸還至一區xx路xx號國防部軍事處,寧隨遠長官收,謝謝。】
寧隨遠︰“......”
朱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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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隨遠最終還是沒有征求“笨蛋季長官”的意見。
取出芯片的過程其實不麻煩,植入艙全程自動(操cao)作,只需要在後腦勺開一道小口,將芯片牽引出來即可。
朱蒂還是很擔心,畢竟目前除了寧隨遠,其余植入芯片的都是生化戰士,還沒有正常的健康人在植入芯片之後將其取出來過,雖然寧隨遠提前寫了一份兒宛如遺書一樣的風險聲明給季珩,可萬一出了什麼事,朱蒂還是會覺得難過,是失去朋友的難過。
寧隨遠囑咐她記錄相關數據,如果自己有什麼異常反應也需要留存記錄,這些點點滴滴都會成為該項技術研發改進的重要基礎資料。
朱蒂這才切身的感受到寧隨遠對于科學研究的匠人精神,不放過任何一點鑽研探究的機會,還對自己格外的狠。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晨光從絢爛走到黯淡湮滅。
寧隨遠躺在科研所的無菌監護室內,眼球動了動。
麻醉的效用還沒完全褪去,他睜不開眼,但海量的彩(色)畫面涌入腦海。
他仿佛只身穿過了浩瀚時間的海洋,降落在彼岸,一切生動的人和事都帶著暖黃(色)的濾鏡(色)調。
歐文分化成omega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事情,不少alpha都在看熱鬧,這是他進入科研所後的第一年年末。
僅一年,他就熟悉了科研所內所有的事務,讓眾人對他產生敬畏,並提出了研發“狄更斯盾”的課題倡導,總長菲尼克斯‧讓對他贊不絕口。
站在研究員辦公室的落地窗邊,他端著一杯黑咖啡,透過玻璃看向下方遠處的校場。
此時正值午休時間,研究所內的冷氣開的很足,與外面(艷yan)陽高照的炙熱儼然是兩個世界,有兩個研究員們也站在窗邊向外望,輕聲笑著交談著,他們跟歐文站的距離很遠,也沒有要跟歐文一塊兒說話的意思。
歐文很平靜,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群新入伍的alpha們身上,他們正在開動員大會。
歐文自己本該站在那座校場上,卻被(強qiang)行移植到了室內,一眨眼已經一年過去了,若說他心里絲毫波瀾也無,那是騙人的。
他將咖啡喝完,轉身下了樓。
烈日炎炎,他穿著層層疊疊的白大褂制服冷冰冰的走在路上,竟然汗都不出一點兒,走到校場邊緣,適逢士官們的動員大會散會,一群alpha們猶如(脫tuo)了韁的野馬,打鬧著呼嘯著往校場外走過來。
雖然中央軍校給士官們配備的洗漱(用yong)品都涵蓋了抑制劑成分,但是此時他們一個個汗流浹背,各種信息素的味道不同程度的在空氣中奔騰,充滿了尖銳的攻擊(性xing)。
他皺了皺眉頭,別過臉去,用手指掩在鼻下。
“哦豁!歐文!”有幾個熟面孔看見了他,(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
這幾個人都是從前歐文的同僚,現在都晉升成了高級士官,這會兒應該是作為培訓教官在督促新兵。歷來跟歐文不太對付,自從知道歐文分化成了omega,這幾個家伙看他的眼神都從仇恨逐漸轉變成了別的情緒。
“這麼熱的天,怎麼穿這麼多啊!”
“omega的(身shen)體是不是特別虛,看你那小臉兒,怎麼白成那樣了!”
“別走啊!”
也許這趟下來本身就是個錯誤,歐文皺緊了眉,轉身要走,那廂肩頭忽然被人握住,有人充滿了惡意的對著他扇動自己的上衣下擺。
汗臭味兒裹挾著alpha信息素的味道讓他一陣頭暈眼花,骨骼肌都繃緊。
“哦喲喲,這就受不了了!”炙熱粘膩的手一點點的撫(摸Mo)上他細膩的後頸,按壓,他掙扎了一下,呼吸都變得急促,(胸xiong)腔里被alpha信息素灌滿,擠壓的疼痛不安。
“去我們宿舍玩兒啊!歐文,你走了我們可想你了。”
“是啊,以前對你那麼粗暴,是我們不對!”
“以後......哥哥們肯定會對你好的——”
“滾開。”
他覺得自己快要昏過去了,(胸xiong)腔里有一陣陣翻騰的滯塞感。
為什麼alpha都是這麼惡臭的味道......那些健碩的手臂比麻繩還要粗糙磨人,甚至在拉扯他白大褂衣扣。
就在這時,一股腥烈精純的酒氣穿入,讓人硬生生打了個激靈,隨後那幾個人被輕而易舉的撥開。
新鮮的空氣包圍過來,歐文劇烈的喘息,嘴唇咬的發白,他仍可以聞到那縷酒氣,竟然是意外的(干gan)淨,和之前的那些渾濁的臭氣截然不同。
“到了飯點不吃飯,那以後(干gan)脆都別吃了。”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xing)的聲音響起,幾個字輕描淡寫,卻隱隱帶著壓迫。
歐文抬眸,金燦燦的陽光落在男人的臉上,將他輪廓立體的眉眼(勾gou)勒,俊朗而明晰,年輕的眉目間有倦懶繚繞著,卻讓那一群豺狗般的alpha莫名的敬畏。
對,那群高級士官似乎有點兒怕他。
那群豺狗alpha不甘不願的退開幾步,嘟囔著︰
“你管的還真多啊新來的。”
“少頂著一副替天行道的嘴臉,我們才是你的長官!”
“這小金毛好看吧?我看你也想咬他一口對吧?那就一起啊!”
歐文怔了怔,咬這個字眼敏/感的牽動著他的神經,在他分化之後總是刻意回避著,此時被大喇喇的提及,他覺得羞恥惱怒,禁不住橫目望向季珩。
季珩卻沒看他,懶洋洋的雙手(插cha)著腰,修長有力的手指微屈。
“長官,你們想多了。”他說︰“我不喜歡這種凶巴巴的omega,單純就是看你們幾個不順眼,有意見麼?”
“......”
信息素等級的差距是階級也無法彌補的,這個新人(強qiang)的令人無法質疑,顯然,他們不敢有意見,放了句狠話說“你給我等著”,各自做鳥獸散了。
季珩眯了眯眼,轉身看向歐文,白大褂的青年微退一步,步伐踉蹌,估計也被自己的信息素燻的難受。
“行了,我不過來。”季珩說,他肩膀開闊,身姿頎長挺拔,晶瑩的汗液在頸部和額角閃爍著光。
“下次別來校場了,在室內吹空調不好麼?”季珩說︰“omega這點自我保護意識還是要有的。”
歐文沉默。
他始終還是不習慣當一個處處要謹慎自保的omega。
“我也去吃飯了,回見。”季珩說。
“等等。”歐文倏地開口叫住了他。
“嗯?還有事?”季珩回首。
歐文咬了一下嘴唇,似乎有些費解似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也在出汗,可是你身上就沒那麼臭?”他認真的詢問,後又擰著眉頭補充了一句︰“他們身上都好臭。”
季珩愣了愣,隨後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這種話可不要隨便對alpha說了。”他叮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對我示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