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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沉默的信息素》第47章
甘橘被推出急救室, 轉送至急救病房。

 除了脖子上纏繞著一圈又一圈的繃帶,臉上毫無血色以外,少女看起來和平時並沒有什麽兩樣,在呼吸機的運作下, 胸口平緩的規律的起伏著。

 廖鵬的眼睛死死的粘在移動的病床上,他沙啞著絮語:“小甘橘沒死, 她肯定沒死.你看她明明好好的.”

 為了防止他和松平亮再起什麽衝突,季珩衝楊瀟他們使了個眼色, 他們幾個人兵分兩路,把廖鵬和松平亮往相反的兩個方向推搡。

 將松平亮和廖鵬兩人各自安撫好天都已經黑了,季珩是頭一回覺得發起瘋來的Alpha真不能算是個人, 寧隨遠對Alpha的某些評論還真挺有道理。

 他精疲力盡的回到樓上的病房,準備找小寧同志一塊兒吃個晚餐,也不知道高嶺之花寧隨遠會不會賞他這個臉。

 結果一推門進去, 他就看見高嶺之花正坐在床頭翻箱倒櫃。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似有若無的薄荷味,濕度似乎不低, 有些流動的粘稠感, 季珩下意識的吸了吸鼻子, 沒太在意,眸光匆匆掠過床頭櫃, 赫然看到了堆積成山的食品包裝殼兒。那是早上他買的四個刺身便當, 兩個鰻魚手握、兩個紫薯飯團和一板高鈣牛奶——那是他按照他和寧隨遠兩個人份額來買的。

 “你找什麽呢?”季珩有點無法接受“被吃空”的這個事實, 額角抽動了一下, 幽幽的發問。

 “找吃的。”寧隨遠倏地盤腿坐直了, 略心虛的用手指在鼻子下方擦了一下:“我餓的有點兒受不了.”

 “哈?”季珩伸手指了一下床頭的那堆包裝殼兒,震驚道:“這些不夠?”

 “不.太夠。”寧隨遠憋屈的揉了揉腹部,小寧同志的胃腸系統非常配合的發出了“咕嚕”一聲。

 “大病初愈你別吃積食了!”季珩疾步走過去,皺眉道:“亂來!”說著,他伸過手去撥開寧隨遠擋在上腹部的手臂。

 “你做什麽?”寧隨遠往後避了一下,抽了枕頭過來就要擋。

 “我給你查一下!”季珩沒好氣道:“枕頭拿開!”

 寧隨遠拗不過他,隻好順勢半躺下去,像個家養的貓兒一樣將肚子大喇喇的留給季珩檢查。

 季珩五指展開,施加了點力道,在青年平坦的腹部不輕不重的按了一下。

 寧隨遠隨之咬了一下嘴唇,細長的眉皺起,手指擰了一下床單。

 ——得,還真是癟的!

 季珩一陣發愣,不信邪,又在附近避開傷口按了按,他好歹也是有些野外生存技能的,大體知道消化系統有問題腹部的觸感是什麽樣兒。

 寧隨遠的上腹部很平,不像他們特種軍人常年練就的鋼鐵一樣堅硬的腹肌,質感偏柔韌,卻也不是麵團似的軟,依稀可以摸到他腹直肌兩側溝壑一樣的清晰線條。

 季珩是無論怎麽按都按不出“四盒刺身便當,兩個鰻魚手握加紫薯飯團和將近一升牛奶”的痕跡。

 “你催吐了嗎?”他難以置信的望向寧隨遠。

 “我好不容易吃進去的為什麽要催吐?”寧隨遠像是瞪神經病一樣瞪了他一眼,“你按完了沒有?你手心好熱啊,拿開!”

 季珩欲言又止,他這才發現床單已經被寧隨遠擰的皺巴巴的,好似在強忍著某種不適一樣,青年白皙的額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AB性別有異授受不親,這個按壓腹部的姿勢竟然就此引發出了一些不合時宜的聯想,季珩低低的“啊”了一聲,從那種曖昧裡回過神來,飛快的抽回手。

 指尖那種柔滑的觸感卻縈繞不去,化作一些電流分子順著神經傳遞下去,季珩轉過身去,裝模作樣的按了按掌心:“很熱嗎?沒有吧?”

 “有,隔著衣服都嫌燙。”寧隨遠複又把枕頭壓回去抱著,認真的問道:“你是不是發燒了?”

 “我發燒?我看是你不正常才對。”季珩被倒打一耙,扭過頭來看寧隨遠,發現青年烏黑的鬢角汗津津的:“你怎麽出那麽多汗?”

 “哦,我剛才下床走了兩圈,還走不太動,有點吃力。”寧隨遠說:“可能消耗的多,所以吃的也多吧。”

 季珩心想你他媽就算是跑了個馬拉松回來也不至於一口氣吃這麽多,五髒廟跟個黑洞似的,眼看著寧隨遠把病號服下擺扯起來扇了兩下風,後不安分的跳下病床:“我要去衝個澡。”

 “你可消停會兒吧!”季珩被他整的沒脾氣了:“身上那麽大一個窟窿洗什麽澡!走路都走不動,摔浴室裡誰去救你?”

 “洗個澡又沒什麽——”

 “傷口感染了怎麽辦?”

 “繃帶和止血貼都是塑封防水的。”

 “那也不行!”

 “可是好粘啊!”寧隨遠皺眉:“出那麽多汗不洗澡,髒!”

 “別搞得好像以前沒出過汗一樣,你以前也是一出汗就洗澡嗎?”

 “我以前沒有出過這麽多汗!”

 “別狡辯,少洗一回澡髒不死你的,給我回床上躺著!”季珩覺得今天的寧隨遠莫名的嬌氣,不免有點火大:“你真的很不正常,我找人來給你量體溫!”

 值班的醫務官很快就來了,驗血量體溫,沒發現絲毫異常,最後給季珩說病號多吃一點補補對長傷口也有好處,把季珩整的啞口無言。

 小寧同志饑腸轆轆,作為長官只能出去覓食,季珩隻好又去附近的便利店打包了一些速食回來,去之前再三警告寧隨遠不準洗澡。

 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寧隨遠已經把窗戶打開通風了,他站在窗口一邊兒吹風一邊兒往外張望著,看著六區主城的夜景。

 季珩將買回來的東西擱置下來,抬眸看向青年的背影:“阿遠,來吃飯。”

 “你說.有沒有可能這一切都是謝爾茲主導的。”寧隨遠倏地轉過身,萬家燈火似是在他湛藍色的眼瞳裡留下了痕跡,隱隱有微光在閃爍:“他是一個領頭羊,把所有的在社會底層的人都聚集起來,開展報復性的——”

 “你先過來吃飯。”季珩打斷了他的話,將一盒自熱的海鮮粉放到床頭櫃上。

 今天的季長官格外霸道,寧隨遠張了張嘴,想起了之前同季珩說的話,最終改吐了吐舌頭,慢吞吞的磨蹭了過來。

 “小心燙。”季珩把筷子塞到他手裡囑咐道。

 寧隨遠點點頭,他抱著金黃色湯汁的海鮮粉,吸了吸誘人的香氣,嚼了一段兒蝦仁和海參,隨後掀起眼皮看站在一旁的季珩。Alpha拆了一盒熟牛肉,生怕自己吃不飽似的,先夾了大半筷子進自己的海鮮粉,擱湯裡壓嚴實了,這才拿了一盒便當出來自己開始吃。

 寧隨遠低眸看著自己那滿滿當當的一盒,地上跑的,水裡遊的,齊全了,不得不承認,季珩雖然看著是個風裡來雨裡去的丘八,實際上心思十分細膩,也很會照顧人。

 想到這裡,寧隨遠禁不住又多看了季珩幾眼,終於被季珩捕捉到了動作。

 “你想吃我這個?”季珩試著揣摩了一下寧隨遠的這個眼神的意圖,後又勸阻道:“我這個沒你那個貴,你那個海鮮粉是高蛋白,有助於恢復傷口的。”

 “沒。”寧隨遠搖頭說:“你站著吃飯不累麽?”

 季珩:“還行。”

 寧隨遠坐在床頭,往旁邊兒挪了挪:“你坐過來吧。”

 “你不嫌我熱麽?”季珩輕輕一哂。

 “不嫌了。”寧隨遠的眼瞳閃爍了一下:“你看我都不出汗了。”

 季珩輕輕一哂,硬朗俊逸的眉眼舒展開,他沒拒絕,從善如流的坐到了寧隨遠的床畔。

 床褥多承擔了一個人的重量,稍稍下陷了一些,兩人的距離猝然拉近,寧隨遠裸/露的小腿無意間蹭過了季珩的後褲腰,他眼睫一顫,局促的將病號褲的褲腳往下扯了扯遮蓋住腿上的肌膚,又用力的把腿盤起來,埋頭吸了一口粉,低聲說:“我剛才說的不對嗎?”

 “嗯?”季珩扭頭看了他一眼,只看到青年微長的劉海晃蕩著,將他好看的眉眼遮住了一些:“沒有,我目前得到的訊息和你說的基本一致。”他又夾了一筷子熟牛肉填進寧隨遠的碗裡:“姚偉走之前就懷疑六區有非法的宗教行為了,容易被邪教蠱惑的人群一般是身體有頑疾或者將死之人,這倒是能從某種角度解釋我之前得到的那兩份屍檢報告的結果。”

 “可是宗教會改變人的行為,卻並不能真的讓人永生。”寧隨遠猛地抬起頭:“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些嗎?除了對大腦中樞和脊髓頸椎造成傷害以外,他們幾乎是無法被打倒的,他們肌肉纖維的修複能力已經完全超出了一個正常人的極限——”

 “先把牛肉吃了。”

 寧隨遠:“!”

 季珩認真的看著他因為激動而再次微微發汗的鬢角:“先把牛肉吃了。”

 寧隨遠:“你讓我把話說完——”

 季珩:“你說過的話我都一字不落的記著呢,先把牛肉吃了。”

 寧隨遠把筷子一擱,終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我不吃牛肉!我吃飽了!”

 季珩幽幽道:“你飽個錘子。”

 寧隨遠:“.”

 季珩:“這麽大人還挑食?誰慣的你?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用什麽長傷口?”

 寧隨遠火冒三丈:“你這牛肉沒煮爛,我又嚼出一身汗!腮幫子都酸了!不吃!”

 季珩斜眼兒瞅著他那副嬌氣樣子,非但生不來氣,心裡頭還一陣一陣的發癢,強行板起來的面孔終於繃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我真的服了你了。”他無可奈何的按著眉心說:“來來來,那你吃這個吧。”他從一旁取出一盒蟹粉來遞過去,隨即用筷子將寧隨遠碗裡那幾片兒剩下的牛肉挑出來,轉移到自己的碗裡,埋頭咬了一口。

 “挺爛的啊。”季珩非常中肯的評價道:“你是不是嚼到筋膜了?牛筋當然嚼不爛啊,笨!”

 “你——”寧隨遠為著他的這個舉動愣了愣:“我——”

 季處長他居然吃自己吃剩下來的牛肉?!

 “我什麽?”季珩問。

 “你不嫌我髒麽?”寧隨遠訥訥道:“我碰過這個——”

 “你有傳染病麽?”

 “沒有啊。”

 “那不就行了。”季珩說:“扔了浪費,你以為錢多好賺呢?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臭小子。”

 寧隨遠:“。”

 這舉動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又好像沒什麽不對.

 季珩不以為意的說:“你吃蟹粉吧,蟹粉,四百多銀幣一盒兒,你再給我挑一個試試?我以後讓你吃全素齋你信不信?”

 寧隨遠揉了揉發熱的耳根,登時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把蟹粉盒子端到了手上。

 隨後季珩又感慨萬千的吐槽了一句:“真的,我長這麽大從來沒對一個Beta這麽有耐心過,知足吧你。”

 寧隨遠扒拉蟹粉的動作微微一頓。

 “那你還能對什麽有耐心?”他不動聲色的問道。

 “Omega啊。”季珩自顧自的說:“一般只有Omega才會這麽嬌氣,動不動就情緒波動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了,要不然就是忘記自己的發情期了,你還不能凶啊,凶了就哭就暈倒。”

 寧隨遠:“.”

 季珩話還沒說完就被寧隨遠蹬了一腳在腰後。

 季珩:“?”

 “起來!”寧隨遠怒道:“直A癌別坐我床上。”

 “嘿,我只是在陳述事實,你生那麽大氣做什麽?”季珩不得不端著便當站起身,有點兒迷惑。

 “誰告訴你Omega一定是弱勢群體了?”寧隨遠冷淡的挑起眉梢:“厲害的Omega照樣能把Alpha吊起來打。”

 “你見過這樣的Omega?”季珩深棕色的瞳孔微微發亮,他倏地興奮起來,又擠到床畔坐下了,好奇道:“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寧隨遠:“.”

 “咚”

 季珩的尾椎骨那兒又挨了一腳,這一腳的力度跟剛才那一下截然不同,如果剛才那一下是“調戲”,那這一下就是“必殺”。

 季長官直接被踹出去好幾米,靠軍靴急刹之後抵在緊閉的門上才沒飛出走廊去,他被便當盒正面濺了一身,狼狽的不行。

 “沒人給你介紹Omega,就你這樣,打一輩子光棍兒去吧你!”寧隨遠扯過被子來蓋住自己,冷笑道:“滾!”

 季珩:“.”

 這怎麽就又生氣了?

 不對,好像更生氣了?

 季珩一腦門官司,不得不先去洗手間裡處理一下這一身的糧食,水流嘩嘩作響,季珩將上衣簡單的搓洗了一下,送去隔壁的烘乾室烘乾,在等待烘乾的過程中,他不免也有點兒冒火,覺得今天的寧隨遠過於“恃寵而驕”了。

 他好歹也是個長官,這點威嚴還是要有的,這樣發展下去像什麽樣子!那個臭小子!

 衣服烘乾的很快,他將上衣重又套上出門,就看見兩個姑娘正在走廊上說悄悄話,其中一個哭唧唧的,另一個在安慰她。

 季珩不大想聽人家的私房話,迅速的路過,奈何他聽力實在是過人,再不想聽,一兩句重點還是飄進了他的耳朵裡。

 “他在我跟前說別的Omega這好那好,什麽意思啊!他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啊!”

 “他就是當著面兒的跟我說想出軌唄!你說這換誰誰能受得了啊!”

 “我就是在乎他才跟他發脾氣的好不好!他要是個路人他說什麽我才不管呢!”

 季珩:“.”

 他禁不住駐足了,伸手摸了一下後脖子,那種如芒刺在背的感覺揮之不去。

 “他還甩臉子走了!哪有這種Alpha啊!他就是渣A!極品渣A!”

 “對!這種渣A!出!門!被!車!撞!”

 季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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