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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沉默的信息素》第3章
因為擔心城防所的人回來尋仇,女主人一直坐立難安。

 吃飯的時候孩子老是問“爸爸怎麽還不回來”,他問的多了,女人就變得更憂戚,歎息聲持續縈繞在寧隨遠耳畔。

 “別擔心。”寧隨遠不大善於抒情,辭藻很匱乏。

 女人苦笑:“我也不想這樣,只是上次的事給我帶來太大的陰影了。”

 寧隨遠知道她指的是什麽。

 雖然帝國統一了住民,但自然仍舊沒有被馴服,未知的物種和災害會不定期的出現,尤其是在這些還未開發的原始的地帶。

 他在來這座城的途中越過一片沙漠,那裡有看不見的流沙坑和一人多高的巨大沙蟲。這也是阻礙小城發展的主要原因,城內供給全靠城防軍隊輸入輸出,這項工作的危險系數很高,常常有護送的人員神不知鬼不覺的被沙蟲拖進流沙坑當做食物吃掉。

 老寧被沙蟲拖進巢裡失去了一條腿,卻破天荒的苟活了六天,撞上路過的寧隨遠這才撿回一條命,他回到家的時候女主人哭的眼睛都要瞎了,說城防軍隊都準備給他們簽發撫恤金了。

 “這些工作應該讓城防所裡的Alpha去做,輪不到文職人員。”寧隨遠說:“他們當過兵的比一般人更懂得怎麽應對極端狀況。”

 “有點權力的Alpha都一心想著怎麽給自己牟利,哪裡肯去做這些。”女人搖搖頭:“不過你真的很厲害,很少有人能一個人翻過魔鬼沙漠的。”她好奇道:“我一直沒有問你來這裡之前是做什麽的?”

 “我麽?”寧隨遠晃了晃神。

 在有寧隨遠這個名字之前,他似乎在到處無意義的遊蕩,那些事像一卷黑白的無聲錄像帶,回顧時無盡頭更無記憶點。

 “爸爸怎麽還不回來呀!”孩子在外面又一次嘟囔,打斷了他的沉思。

 “是啊,都這個點了,早上就應該換班了。”女人用圍裙擦了擦手焦灼道:“該不會臨時又被派去做什麽危險的事了吧?”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爸爸!”孩子歡欣雀躍的奔過去,門開,外頭站著一個陌生的高大男人。

 “可不能亂叫人爸爸。”男人用手指彈了一下帽簷,露出一張灰撲撲卻棱角分明的臉,他微笑著蹲下身,和小孩平齊:“你是不是姓寧?”

 “是。”孩子說:“你是幹嘛的?”

 “我是……”季橫想了想。

 他對寧家那個能吊打Alpha的大兒子很是好奇,特意來瞧瞧。只是平白無故的來瞧人感覺怪變態的,他尋思著得找個由頭。

 昨天找城委書記喝茶,剛一亮身份對方就跪下了,抱著他的褲腿哭爹喊娘說自己是一念之差,城防稅什麽的也不抽了,還答應把之前貪來的民脂民膏都挨個兒退回去。

 季橫覺得“送錢”這個名號不錯。

 “我是來送撫恤金的。”他輕快道:“方便進去嗎?”

 孩子傻傻道:“你是Alpha麽?”

 季橫:“是。”

 孩子吞了口唾沫,扭頭大喊:“媽媽哥哥!有個Alpha來送撫恤金——”

 撫恤金三個字幾乎已經成了女主人的痛點,她腿一軟差點暈倒。

 “果然,果然還是逃不掉……”她面色慘白:“為什麽這種事總要落到我們的頭上——”

 寧隨遠撐了她一下,眸色“刷”的跌破冰點。

 季橫在門外期待著家中主人的準入,隨後一個削瘦的人影迎面而來——那是一個手長腳長的漂亮年輕人,身上有種清冽果斷的氣質,跟破落的小城格格不入,季橫在心中基本確定,這就是老寧家的“大兒子”。

 他剛準備打個招呼就見對方抬起手,一把菜刀虎虎生風的飛了過來。

 這種“歡迎”儀式季橫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他閃電般的側身避過凶器,年輕人一腳飛踹過來。

 季橫舉臂格擋,他帶著鐵皮護腕,這一腳力道非凡,竟讓他的腕骨隔著護具都隱隱作痛,短短幾秒的功夫,對方已經真刀真槍的來了好幾輪,季橫無心跟他打,拽過對方的臂彎試圖越肩將人撂倒,可對方卻借著他的力輕盈的翻過,反擰他的肘。

 季橫及時松手避免了斷肘之禍,撤開好幾米道:“有話好好說!”

 “什麽時候Alpha也會說人話了?”寧隨遠冷笑。

 季橫:“……我感覺有被冒犯到。”

 “冒犯別人時沒見你們心虛呢?”寧隨遠冷冽道:“城防所是吧?”

 季橫心裡“咯噔”一聲:“不是。”

 “那你送哪門子的撫恤金!”

 “是這樣的。”季橫撇清道:“你們之前上繳的城防稅不合法,我來告知一聲,那些錢會悉數退還。”

 寧隨遠睇著他,湛藍的瞳孔冷若冰霜:“我不信。”

 季橫:“為什麽不信?”

 “因為你是個Alpha。”

 季橫:“我和他們不一樣。”

 “是麽?”寧隨遠的眼角收斂,像是小小的翻了個白眼,一張冰雕雪塑的精致面孔因為這個小表情而生動了起來。

 季橫看呆了一瞬。

 “瞪人的模樣挺好看。”他毫不吝嗇自己的恭維,輕啟唇角:“這樣吧,打個賭。”

 他伸手去抓寧隨遠的手腕。

 這個Alpha的臉灰撲撲的看不清晰五官,手上的膚色卻明亮,掌心布滿了粗糲的繭子,蹭在皮膚上癢癢的。寧隨遠不習慣與人親密接觸,掙了一下沒掙脫,對方忽然塞了一摞鈔票在他手心裡。

 “晚上如果有人給你們退城防稅就證明我說的是真話,你到街頭的酒吧把錢還給我。”季橫說:“如果沒有,這筆錢就歸你了。”

 寧隨遠沉默良久,被對方的無聊程度所震驚:“你——”

 “我挺在意你的看法。”季橫的手指在他的腕部流連了一陣,隨即松開,莞爾:“等你。”

 寧隨遠覺得那個煤礦工似的Alpha有病沒跑了,可沒過多久,真的有穿灰製服的人上門退錢,並態度熱忱的邀請寧家母子去探望公傷的老寧。

 寧隨遠擔心有詐,一路跟去醫院,直到見到了打著石膏的老寧。

 問起退稅的事,老寧隻曉得有個其貌不揚的煙草商去找城委書記喝茶了,至於怎麽喝喝了什麽,他也一無所知。

 這下寧隨遠沒話說了,隻好赴約,但心底隱約升起一些沒影的揣測。

 吧台前,季橫搖晃著玻璃杯,冰塊在透明的酒液底部“叮當”作響。

 一人棲身坐到他身邊,沒好氣的推了疊鈔票過來:“你贏了,還給你。”

 季橫得意的笑了一聲,轉過臉看來人。

 燈光迷離,將年輕人的側顏染上了一層曖昧的暖光,他擁有天鵝般的修長脖頸,卻配以一雙極冷的湛藍色眸子,看起來不好接近。

 “喝點什麽?”季橫問:“威士忌?伏特加?還是來點甜酒?”他自顧自道:“我最喜歡伏特加,乾淨,純粹,一烈到底。”

 寧隨遠:“聞出來了。”

 季橫:“?”他不由得好笑,在自己身上嗅了嗅:“不是吧,我今天沒喝多少。”

 寧隨遠輕嗤:“一身的酒氣。”

 季橫一愣,旋即托腮:“親愛的,你說這話的樣子像極了一個Omega。”

 寧隨遠:“?”

 季橫:“你聞到的該不會是我的信息素吧?”

 這張臉灰的樸實,可挑眉的樣子卻帶有一種邪肆的俊美。

 寧隨遠蹙眉。

 “開玩笑的。”季橫說。

 寧隨遠:“無聊。”

 “那你走吧。”季橫說:“既然我這麽無聊。”

 寧隨遠:“……”

 季橫好整以暇:“嗯?走吧。”

 被拆穿的年輕人耳根有些紅,他猶豫許久,低聲道:“我還有事要問你。”

 季橫悠長的“哦”了聲。

 “你是不是有職銜?”寧隨遠說:“比城委書記還要高的職銜?”

 季橫抿了一口酒,不置可否:“是又怎麽樣?”

 “那你是什麽……?”

 “機密。”季橫揶揄:“親愛的,想套我的話好歹用些自己的信息來換吧。”

 寧隨遠局促的低下頭,呼吸起伏。

 “我不是寧家的親生兒子。”

 季橫:“這個我猜到了,說點別的。”

 寧隨遠:“。”

 顯然他並不健談,青年略無措的咬住下唇,無色的唇瓣染上了幾分豔色,湛藍的瞳孔在明暗跳躍的燈光中水光瀲灩,像是受了委屈似的。

 季橫悄然掃過他的眼和唇,有點兒心軟了。

 “國考參加了嗎?”他主動問。

 “參加了。”

 “卷考及格了?”

 “嗯。”

 青年老實乖覺的態度令季橫受用:“不錯,這個條件去納洛堡的後勤部門沒問題。”

 寧隨遠:“所以你是?”

 “免貴姓季。”季橫微微一笑:“軍事處處長。”

 寧隨遠的眼中漸漸湧現出一絲熱切,“季處長!”他推了份文件過去,認真道:“這是我的國考成績,我想參軍。”

 斑斕的燈光打在那張成績單上,各項分數都登峰造極,季橫的神色有些微妙。

 “參軍?可你是個Beta。”

 “沒有條例說Beta不能參軍吧!”

 季橫吸氣:“前一秒對我那麽冷淡後一秒就找我走關系,我是個工具人麽?”

 寧隨遠稍稍怔忪,變換的霓虹燈光下,緋色從他細膩的耳根蔓延到了脖子。

 “可以交……交個朋友。”他艱難地說。

 這個Beta傲慢又有點嬌氣,窘迫起來的模樣卻令人心癢癢的,季橫逗弄他逗弄的有些上頭,衝酒保招了招手:“來杯生命之水。”他調侃道:“賞臉陪我喝一杯?”

 寧隨遠:“啊……”

 “怎麽?沒喝過酒?”季橫說:“還是不會喝?”

 寧隨遠垂眸,像是在揣度季橫的畫外音。

 半晌,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好,我陪你喝。”

 他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隨後被腥辣的高純度伏特加嗆得連連咳嗽。

 就衝這飲酒的姿態,季橫就確定了他是真不會喝酒,不禁有些後悔提出這個要求。

 “這樣……可以了吧?”寧隨遠將玻璃杯頓在桌上,喘氣,他感到一陣翻江倒海般的難受。

 季橫愣了愣,“你沒事吧?”他忍不住伸展手臂去安撫寧隨遠的脊背:“我覺得你好像——”

 也就在這須臾間,青年失去了意識,沿著他的臂彎一頭栽進他懷裡。

 寧隨遠醒來時,他本人正在城鎮醫療站裡打點滴。

 “我要參軍!”他恍惚間隻記得這件事,脫口而出:“季處長!”

 “參軍?”床邊的護士以為他在說夢話:“肝損傷你參什麽軍?”

 “什麽?!”

 “你的肝髒功能有缺陷。”護士看著檢查單說:“再喝那麽烈的酒神仙都救不了你。”

 寧隨遠呆了呆。

 他的身體一直很好,從沒遇到過什麽肝損傷。

 昨晚他陪一個Alpha喝了杯酒,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一個念頭在他腦海裡晃過去。

 “軍事處有處長姓季麽?”他艱難的問:“也有可能是紀或者姬——”

 “軍事處我只知道有個姓姚的處長。”護士登記完他的生命體征像是想起了什麽:“對了,送你來的人給你留了東西,在你枕頭底下。”

 寧隨遠顰眉,他抬手在枕下摸了摸,摸到了一張薄薄的車票。

 是一輛貨車載人票,後天清晨開往六區納洛堡軍校的。

 寧隨遠跌回枕頭上,他意識到他被騙了,一個油嘴滑舌的奸商玩弄了他的信任,騙他陪了酒就溜之大吉。

 扔下張車票算什麽?嫖資嗎!?

 “Alpha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喃喃道。

 作者有話要說:

 寧隨遠:我被玩弄了.

 他不是故意玩弄你的!誰讓你肝兒不好!

 至於為什麽不好——秘密!

 2分評論繼續掉紅包!沒有評論我好藍瘦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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