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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璽記》第二二八章
第二天一早, 白肇東起床,見魏晗仍無動靜,以為魏晗還在睡, 洗漱後見魏晗還是頭朝裡的姿勢, 白肇東輕手腳的將自己的被褥收拾妥當, 魏晗仍是一動不動,白肇東立刻察覺出不對,喚了幾聲沒應後,直接扳過魏晗的身體, 已無生息。

 魏晗這人之將死, 其言也善,內容之勁爆, 穆安之都震驚不已。

 穆安之出生時, 柳家已灰飛煙滅, 柳皇后待穆安之也很冷淡, 即便是生身之母,穆安之也不能拍著良心說與他生母有多深厚的母子情。但,柳家事竟有此等內情。

 倒是魏家沒討得好,魏晗直抒胸臆的這些話,完全把穆宣帝心中僅存的一絲君臣之臣也消耗殆盡。

 睿侯那是誰啊,那是穆宣帝心中的皎皎明月、朗朗清風,為著穆宣帝的江山, 幾番出生入死, 最後將性命都交待在了北疆。至於魏晗說的睿侯連上十二道奏章惹怒穆宣帝的事, 穆宣帝對穆安之道, “魏晗的話,一句都不必信。這朝中, 誰會為了給旁人求情連自己爵位官位都不顧?誰作戲,能做到這個地步!是,他是後來再度封侯,可難道他長了前後眼,知道自己以後還能賜爵?”

 穆安之點頭,“陛下這話在理。”

 “事情原本就是如此。”穆宣帝面容轉淡,“既然魏晗提及程家之事,就交由刑部重新審查,當年程家可有冤枉。”

 穆安之便又領了一樁差使回刑部。

 杜長史知道此事後說,“倒沒想到程家得利。”

 “有什麽用,程家人估計都死完了,便是翻案,那些冤死的難道能活?”穆安之不以為然。

 黎尚書跟穆安之商量著,這案子就請穆安之掛名,程侍郎趙侍郎督辦。

 穆安之道對這案子半點興趣都無,“尚書大人掛名就可。”

 把黎尚書急的,三殿下您審案是把好手,怎麽半點政治頭腦都無,程家案有何要緊,要緊的是,現任朱雀衛大將軍林程,母家便是程家啊。這麽絕佳的送人情的機會,怎麽能不用呢?

 黎尚書以目示意杜長史,趕緊勸勸殿下。咱們殿下正直慣了,你小子不會也轉不過彎兒吧。

 杜長史也勸穆安之,“當時殿下在禦前,陛下既將這差使交給殿下,殿下怎麽也要掛個名兒的。”

 “好吧,隨你們。”穆安之不想為著這麽樁小事聒噪,便應了下來。還好,殿下雖有些強脾氣,卻是肯聽忠臣勸諫。黎尚書笑眯眯,“那臣就這樣吩咐去了。”

 熱鬧的說笑聲自外傳來,穆安之向外看一眼,就見胡安黎與唐墨一道走進來,尤其唐墨,臉上笑的跟朵花似的,穆安之道,“什麽事這樣歡喜?”

 唐墨連忙把手裡的單子遞上去,“三哥,今年的會試榜出來了,阿簡名列前茅,會試第一名。”

 黎尚書讚歎,“今年又要出一位少年俊才了。”

 穆安之也挺欣賞陳簡,做事夠狠,在會試榜上也看到了朱晚的名字,朱晚年紀比陳簡略長,也是二十出頭,穆安之道,“少年俊才不止一位。”把榜單遞給了黎尚書。

 黎尚書也看到幾位世家子,只是年紀都比陳簡大不少,一時沒明白穆安之所指。穆安之突然想到一件事,“如玉今年回帝都述職,哎喲,有件要緊事忘跟陛講了。”起身就要去陛見。

 黎尚書在側,便打聽了一句,“殿下,什麽事這樣急?”

 穆安之道,“讓陛下派些得用人手去北疆接一接如玉他媳婦,去歲有驚無險,他們這自北疆回帝都,千裡迢迢的,少了護衛怎麽成?”

 黎尚書想到白大人為朝廷製出的強弓勁弩,亦是道,“是啊,殿下趕緊去跟陛下說一聲,白大人的安危斷不能輕忽。”

 穆安之匆匆進宮,穆宣帝帶著太子正與裴相、韋相說殿試的事,見穆安之過來,穆宣帝道,“你今兒倒是閑。”

 “有件要緊事忘跟陛下提了。”穆安之沒半句嗦,當當當把裴如玉與其妻白大人回帝都述職的事同穆宣帝說了,“如玉就是有幾個健仆,遇著馬匪也是白搭,主要是白大人的安危,陛下看是打發哪路人馬過去護送才好。”

 穆宣帝頜首,“這事提醒的對。朕去歲還想著,今年一忙春闈的事便忘了。”想了想,“宣林程江過來。”

 穆安之也就是給穆宣帝提個醒兒,說完就要下去。韋相笑道,“聽聞裴縣令在北疆這幾年,治理北疆很好,如今這回帝都,裴相便祖孫團聚了吧。”

 韋相是好意,他先時不知此事,回帝都後才聽說裴相一怒之下把裴如玉趕出家門,族譜除名了。如今有這契機,就想給裴相說合一下。

 裴相還沒說話,穆安之先一挑眉,“看韋相說的,治理北疆治理的好,就祖孫團聚?合著要是沒治理好,就不配了唄?原來孩子出眾才算一家人,要是不出眾,都不配活著唄?切,老裴家是什麽了不得人家,難道如玉還缺這種勢利眼祖宗不成?”

 韋相自回帝都,還是頭一回領教穆安之的風采。心說倒是聽聞因著裴如玉被逐,三殿下曾啐裴相一臉,原還以為坊間傳聞不真,如今瞧著,倒是真的。

 韋相有些尷尬的看裴相一眼,心中充滿歉疚。

 他能做春闈主考,多得裴相力薦,他一片好心,誰曉得穆安之這喜怒無常的。

 韋相連忙道,“殿下誤會臣的意思了。”

 裴相道,“裴縣令之事,與臣無關。”

 穆宣帝剛看穆安之順眼些,穆安之就在他跟前發落倆內閣相臣,穆宣帝怒斥,“你放肆!”

 “這有什麽放肆的,臣直抒胸臆而已。”穆安之道,“如玉他們回來怕沒地方住,陛下您賜白大人座宅子,多撥幾個侍衛保護他們。要實在不成,就讓他們住臣府上是一。臣沒旁的事,這就退下了。”

 穆宣帝暴跳如雷,太子連忙讓穆安之快些走,裴相韋相一道勸著,穆宣帝還是罰了穆安之一年俸祿方罷。

 穆安之根本不在乎,反正現在家裡寬裕,不給俸祿就不給,等什麽時候看穆宣帝高興,再借出來就是。

 穆安之大搖大擺的去了慈恩宮,是的,有差使時,穆安之十晌半月不來也是有的,若是閑了,他就成天過來逛。藍太后見他過來自然高興,拉著他問了許多話,穆安之說到會試陳家公子得了會員,三鼎甲有望,然後又埋怨一回韋相裴相的勢利眼。

 穆安之道,“旁人就是這麽想也不會這麽說,虧得他倆還是在閣為相,可真會說話,真有水準。”譏誚諷刺的口氣。

 “人家不是那意思。”藍太后笑,“你心裡跟裴相有疙瘩,自然看他怎麽看怎麽有問題。韋相也是好心,想著借這次如玉回帝都,讓他們祖孫合好。”

 “切,不領這個情。”穆安之生動的翻了個白眼。

 藍太后哭笑不得。自從穆安之改了脾氣,就有點強驢,可讓藍太后私下說,這樣的強驢樣倒比以往仁義禮智信的溫文爾雅有意思多了。

 李玉華也深知穆安之的性子,也不勸他,而是換了件事,“我跟皇祖母正商量著施粥的事。”

 “這剛開春,怎麽又施粥?”一般施粥都是隆冬臘月,倘有貧寒人家缺少吃食,故而施粥救濟。如今春暖花開的,怎麽在這時候施粥?

 “三哥你不知道,嚴琳進城與我說,城外來了饑民,攜家帶口的,不知道多可憐。城外的幾處寺廟庵堂,有能力的都開始施粥了。我跟皇祖母商量,也買些陳米粗糧的施舍出去。可憐哪。”李玉華出身貧寒,對於饑民乞丐就更為憐憫同情。

 穆安之道,“是哪裡的饑民?”

 “聽著口音,像河南的。”李玉華說。

 “河南去年就報了好幾次雪災,春天又是下雪暴雨,朝廷已經派了賑濟糧,怎麽災民都到帝都了。”穆安之道,“這不是給口飯吃的事,他們這老大遠的逃荒到帝都,一旦聚集,春天最容易引發時疫。”藍太后也是歷經過許多大事的,立刻道,“這得讓皇帝知道啊。”

 “應該還不太嚴重,不然禦史台就先上書了。”穆安之道,“皇祖母你跟陛下說一聲吧。”

 “我哪裡懂這些,你去跟皇帝說,說的明白。”

 “我剛被罰一年俸,被他罵出來了,這再去豈不是上趕著找不自在,明年俸也沒了。”屁股在榻上動了動,不想去。

 “快去快去,俸祿我叫皇帝補你。”藍太后催著他去了。

 “水還沒喝一口哪。”他又渴了。

 “回來再喝水。”藍太后開始攆人,穆安之隻好去了。

 這一上午,穆宣帝是第三次見到穆安之,好在,裴相韋相已經退下,就太子在一畔。穆宣帝皺眉,“這是過來看看朕有沒有被你氣死!”

 “看陛下這陰陽怪氣的,我說不來,皇祖母非要我來。過來跟您說一聲,河南大災,災民都到城外了。我剛到皇祖母那裡,正趕上我媳婦跟皇祖母商量施粥救濟城外災民的事,聽我媳婦說郊外的幾個大些的寺廟庵堂都開始施粥了。”穆安之看著穆宣帝漸漸陰沉的臉色,“就這點事,我回了。”

 太子喚住穆安之,“三弟你先等一下。”

 穆宣帝道,“發往河南的賑災糧,一個月前戶部就撥下去了,接著又撥了兩次,怎麽災民還能到帝都來?”

 太子道,“父皇,不如打發個人先到城郊看看,到底情況如何。剛開春,可得防災民聚集誘發時疫。”

 “很是。”穆宣帝道,“宣裴相、卓然覲見。”

 穆安之看沒他什麽事,很想回慈恩宮吃午飯,裴相卓禦史都是辦差辦老了的,立刻就派出人手調查此事。裴相不好輕動,卓禦史道,“臣沒什麽事,親自帶人過去,到底災民什麽情形,也摸摸底。”

 穆宣帝道,“去吧。”

 好容易這樁事完了,穆安之就想走,穆宣帝道,“難得你還有些良心,就與太子一道留朕這裡用午膳吧。”

 “我媳婦等著哪,跟你們吃有什麽意思,我去皇祖母那裡吃。”穆安之粗略的行個禮就走了。

 原本穆宣帝想把罰的俸祿再賞給他,看穆安之這不知好歹的勁兒,乾脆閉口不提。

 太子笑,“三弟是隨性了些,直言直語的,可凡事輕重緩急,心裡是有父皇的。”

 “就是這性子叫人生氣。”穆宣帝都有些無奈。

 “心性是大事,脾性不過小節,三弟率性直為,也沒什麽不好。待過些日子,父皇就把俸祿再賞了三弟吧。”

 穆宣帝顏色好轉,“以後再說。”

 東宮。

 陸世子意有所指,“以往,三殿下除刑部之事,對旁的一概不問一概不管。如今倒也關心民情了。”

 太子道,“這是好事。今天倘不是老三提個醒兒,還不知道河南道的災民都逃荒到帝都了。”

 “饑民事小,三殿下那裡,殿下還是留些神。”陸世子正色道。

 太子笑了笑,“表兄放心,我心中有數。”

 “您就是太善了。如今刑部要重審當年程家案,這案子一旦翻了,現成給朱雀衛林大將軍一份厚禮。”陸世子微微探身上前,“我聽說這案子是三殿下掛名督辦的。”

 “急什麽。”太子望著陸世子憂心忡忡的面孔,唇角一綻,笑了,“表兄怎麽這樣急?”

 “我還不是擔心你。”陸世子說,卻是被太子一挽手腕,“走走,我讓太子妃做了幾樣你愛吃的菜,吃飯去。你要擔心這個,那還有個頭,我下頭八個弟弟。”

 陸世子歎口氣,“這麽多皇子,現在除了殿下,誰似三殿下一日可陛見三次的。殿下心知肚明,三殿下再不馴,也已是簡在帝心。”

 太子唇角一翹,什麽都沒說,陸世子看不出他心中所想,隻得依從著太子的步子向內殿走去。

 ☆、二二九章

 穆安之差使不忙, 倒是李玉華每天神采弈弈的張羅施粥賑災的事,穆安之發現,婦道人家的事還頗有幾分門道。銀子怎麽用, 用在哪裡, 要買哪些東西, 李玉華還在家裡開了個小會。

 來得人很是不少。

 慈恩會的章程原是當年明聖皇后定下的,歷代都是皇后、太后主持,如今藍太后管著慈恩會的事。不過,藍太后也不可能親歷親為, 大都是聽下頭回稟。因慈恩會涉及銀款之事, 還有數位宗室、夫人做監察。

 先時穆安之沒差使,藍太后就把慈恩會交給孫子練練手, 也省得閑著無事。後來便讓李玉華代管, 這是藍太后的私心, 想著李玉華年輕, 再加上少時在鄉下老家長大,雖則人聰明伶俐,可有些功課,沒經過就是沒經過,藍太后給了李玉華一段補習的時間。待慈恩會的事李玉華熟了,藍太后三個孫媳,總不能太過偏心, 便將二皇子妃與太子妃也拉到慈恩會, 有什麽事叫著三個孫媳一起, 一碗水端平。

 不過, 太子妃二皇子妃婚後很快有身孕,生孩子比慈恩會的事要緊的多, 倆人都忙著懷孕生子,最終還是李玉華管的多些。

 何況李玉華本就愛出頭管事,大家也便隨了她。

 自從皇子妃們加入,鳳陽長公主便把手裡的一宗事讓兒媳方氏接手,永定侯夫人也把自己在慈恩會的位子讓給長媳唐柔然,余者紛紛效仿,也是想著孩子們長大了,該讓孩子們多在一處聚一聚說說話。

 是的,慈恩會的另一個重要功能,便是社交功能。

 能在慈恩會擔個監察職位的,都是帝都一等一的女眷。藍太后鳳陽長公主都看李玉華不錯,便是因為李玉華能在慈恩會站住腳,她還能張羅著大家夥做些事。這就很不容易,何況李玉華是真的用心做事,也有些閑言碎語說她邀名兒、愛顯擺什麽的,只是私下絮叨,沒人敢說到明面兒上來。

 如今長輩們退居二線,太子妃家的小皇孫昨兒個咳嗽了兩聲,太子妃一向拿兒子做命根子,非但宣了太醫,從昨兒開始就自己不錯眼的看著兒子,這慈恩會的事,她就請了個假。

 二皇子妃性情柔順,一向不爭這個,如今城外流民的事,也是李玉華第一個告訴藍太后的,故而這會就是李玉華在自己家裡主持。

 藍國公府的大少奶奶說,“現在城裡糧價飛漲,每石米就要八百錢,漲了兩三倍,娘娘,咱們這銀子,雖是買粗糧,怕是不能按往日價算。”

 唐大奶奶也有此擔憂,李玉華道,“這隻管放心,朱家世代做糧草生意,咱們一直是在他們那裡買米買糧,他們的價錢一向公道,我打發人問過朱閱,她家的糧食是自湖廣運來的。湖廣糧價浮動不大,還是以前的價格。”

 雲章郡主道,“咱們東穆地方大,其實哪年都有受災的地方,以往倒沒見糧食這樣瘋漲。”

 二皇子妃點了點頭,她們都是主持內闈的女眷,對米價糧價要比男人更敏感。

 第一次參加會議的嘉悅公主有些不解,“三嫂,既然朱家的糧食便宜,大家夥為什麽不去她家買糧呢。”

 李玉華道,“他家是做大宗糧草生意,並不零散賣。帝都糧食突然漲價,朱家的存糧也被上門求購的糧商掃蕩一空。其實,哪裡就真缺糧了,無非就是有人放出風聲,令百姓惴惴不安,再加上商家屯糧的多,賣糧的少,這樣下去,糧食還要漲。”

 嘉悅公主有些明白,“想來這也算囤積居奇了。”又問,“這樣的事,朝廷不管麽?”

 “積年的大糧商一般不會這麽乾,就像朱家,他們經驗豐富,知道這事長久不了,也招朝廷反感。銀錢的事該戶部管,戶部出手也就三兩天的事。別忘了,有常平倉呢。”李玉華是穆安之給補的課,自來帝都發現自己學問不夠用,李玉華每晚都跟著穆安之念書。穆安之以前也沒當過先生,他是自己少時學什麽就教李玉華什麽。

 雖說穆安之給唐學士灌輸了不少仁義禮智信,可皇子該學的,也沒有不教。穆安之挑撿著實用的,從官製一直講到民生,從歷史一直說到當今,有許多學問,穆安之講著講著都能發現自己不足,或是查資料或是請教旁人,再繼續給李玉華講。

 所以,李玉華隨口便說了常平倉。

 常平倉的糧食就是用來平抑糧價的。

 說過買糧買藥施粥舍藥的事,楚夫人就先走了,她是楚世子夫人的兒媳婦,年紀與鳳陽長公主相仿,按理也該把慈恩會的事交給自己兒媳的,奈何兒子迷戀一位歌姬,堅決不染二色,楚夫人氣的不行,寧可兒子打光棍也不能讓歌姬進門。每次慈恩會聚會,看著滿屋大姑娘小媳婦,一個個的都是清白好姑娘,楚夫人就既羨慕又傷心,再加上她上些年紀,也不是同齡人,便不多留。

 李玉華留其他人用過午膳,大家方告辭。

 藍國公府的大少奶奶欲言又止,最終什麽都沒說。二皇子妃住的近,走的最晚,她與藍大奶奶是正經姑嫂,李玉華就說,“瞧著大少奶奶,像是有什麽事。”

 二皇子妃道,“她是有事,只是不好意思開口。”

 “看來是真有事。”李玉華好奇,二皇子妃也知道。

 二皇子妃抱著閨女,喂閨女吃羊乳蒸面,一邊跟李玉華道,“我跟你一提,你也隻當不知道,更不必為這個煩惱。”

 “你隻管說。”李玉華愈發發奇。

 “我家三叔,前年三嬸因病去了,家裡一直操持著給他續弦,他總不樂意。不知怎麽見著朱姑娘就樂意了,大嫂怕是想跟你打聽朱姑娘的事。”二皇子妃給閨女擦擦臉上沾到的蛋渣。

 “朱閱?”

 二皇子妃點點頭,李玉華問,“你三叔得年紀不小了吧?”

 “今年三十二,家裡一兒一女兩個孩子,都是我前頭三嬸生的。”二皇子妃悄悄跟李玉華說,“我聽說好幾家宗室都在打聽朱姑娘。”

 李玉華道,“這個我倒是知道。也有人打聽到我跟前,還有更叫人沒法說的,有個宗室侯爵夫人還想給她家侯爺納小,真不知這些人怎麽想的。”

 “可不是麽。雖說朱家是商戶,一則是皇商,二則朱姑娘的小叔會試名次很不錯,倘殿試有運,一朝金榜題名,朱家可就不是商戶門第了。”二皇子妃道,“朱姑娘現在出了孝,趕上這時運,能說門不錯的親事。”

 李玉華端過一邊兒的溫水喂小囡囡喝一口,“你家三叔不好?”

 “我家門第還成,要說我三叔,也不是配不上朱姑娘。可朱姑娘這人,很有些心高氣傲,不願意做續弦。”二皇子妃道,“家裡譴媒人去了好幾回,朱姑娘說她有心上人了。”

 “可你家嫂子是侄媳婦啊,叔叔的親事,難道還要她幫忙?”這也不對呀。

 “咱們私下說,我三叔是祖母的老生子,自小嘴甜,祖母也偏疼他。我家要有什麽稀奇事,多是因著他。”二皇子妃無奈歎口氣,雖說家醜不可外揚,可家裡有個奇葩人,真是一家子不得安寧。

 朱閱出身尋常,倘人家願意,這親事也還做得。偏人家不願,何必強求。

 送走二皇子妃後,李玉華看了回帳本,把安排的人手謄寫在冊子上,召來素雪交待下去。穆安之道,“現在慈恩會這麽正式了?”李玉華合攏帳本,“先前也是一樣的規矩,只是有內務司插手,才搞的一團亂。自上次的案子後,我跟皇祖母商量了,自此不叫內務司管慈恩會的事,就是全權都是我們幾個管,非但成本能省不少,做的事也很實在。”

 李玉華問穆安之,“現在流民統計出來沒有?”

 “禦史台去摸底了,統計應該是戶部的差使。應該是在進行中,一時間怕沒有這麽快。現在剛開春,這些流民安置也是個問題。”穆安之說。

 “那明天我到戶部去問問。”

 “問什麽?”

 “我昨兒出城瞧了瞧,幾間寺廟經天祈寺為首,庵堂則是靜心庵為首,道觀以清風觀為首,有的在施粥有的在舍藥。再加上慈恩會,還有帝都府也要有賑濟的,其實賑濟的地方不少。與其大家亂哄哄的行善,不如分割開來。要是戶部統計清楚了,比如說我們慈恩會每天可管一百個流民的吃食,這樣大家分一分,每天多少米下鍋,所管流民的情況也能清楚。既有助於賑濟,也有助官府管轄。”李玉華道。

 “這倒是個好法子,只是裴相可惡,我再不跟他來往的。”戶部是裴相親管,前些天穆安之剛譏嘲了裴相幾句。

 李玉華道,“我聽木香姐說,裴相為人不錯,就是他家女眷勢利眼。”

 “那是木香姐叫老狐狸糊弄住了。裴家老太太、太太都不錯,小時候我還去他家吃過飯,可慈祥了。”穆安之說。

 李玉華不跟穆安之爭這個,“反正是為了做事,要不是為了公事,難道我會去戶部?我已經跟幾家寺廟庵堂道觀都商量過了,還是要戶部牽個頭,不然我們接下來的事不好做,這樣朝廷面子上也好看,一舉雙得。”

 李玉華做事勁頭挺足,她先打發人派了個帖子到戶部,說明天希望能跟代表慈恩會跟戶部商量賑濟城外流民之事,讓戶部安排個管事的人。

 戶部一看是三皇子妃的帖子,當下就有些懵,以為是三皇子府的人是送錯了地方,這該是送給哪家太太奶奶的吧。不過,戶部也不敢怠慢,三皇子妃,超品,論品階,比裴相還高。帖子直接送到三皇子妃的生父――戶部侍郎許箴許侍郎那裡。

 裴相一看到三皇子妃的帖子,問,“這該是給許侍郎你的吧。”

 許箴道,“三皇子府的人過來說是給戶部的,下官不敢拆閱,拿來給相爺親覽。”

 裴相看許箴一眼,心說倒是聽聞三皇子妃出嫁後便不與娘家來往的傳聞,怪不得三皇子夫婦能脾性相投,都是六親不認的脾氣。打開帖子,裡面是漆封好的信件,裴相取出一看,李玉華寫的挺簡單,就說明天代表慈恩會過來商量賑災之事。

 裴相問,“誰送來的帖子?”

 許箴道,“娘娘身邊的一位五品尚侍。”“不是皇子府的長史?”裴相有些意外,這還真的是皇子妃的意思啊。

 裴相心說,你一婦道人家,跟我們朝廷大員是兩個世界,賑災有朝廷哪。但也知道慈恩會實力不俗,起碼財力不俗,何況又是三皇子妃的帖子。裴相還是要跟穆宣帝說一聲的,不然他堂堂首輔,跟皇子妃一起說話,這也不大妥啊。

 穆宣帝看過三皇子妃的信,心說,這老三家的,不就是管個慈恩會,還要召戶部大員國家首輔說話怎地,你怎這麽大排場啊,搞得比賑災的戶部都要正式。

 不過,別看穆宣帝經常訓斥穆安之,做為一個公公,對兒媳婦是有幾分客氣的。穆宣帝道,“這既是慈恩會的事,也別讓她個婦道人家到衙門去,讓許箴過去聽聽,看三皇子妃有什麽事,只要合乎法度,給她辦了就是。”

 做公爹的,可不就得寬宏大量麽。

 而且,穆宣帝的安排極妙,許箴正是李玉華親爹,完全可以當成自家人的私事處理,不然,依李玉華皇子妃的身份,不好宣召大臣,更何況是干涉政務。

 許箴隻好第二日下朝後一身三品大紅官袍去面見三皇子妃,李玉華一見許箴就樂了,笑道,“怪道三哥說裴相老奸巨猾,果然如此。”

 “娘娘別這樣說,這是陛下吩咐。陛下讓我過來,聽聽娘娘的安排。”許箴也沒跟李玉華敘什麽父女情深。

 下人捧上茶來,李玉華先打聽戶部做的流民登記,又說了自己的主意。許箴道,“登記好做,如今尚未統計完全,不過,估計就是四五千人。慈恩會能幫忙分擔再好不過,余者廟庵道觀這裡,可以由戶部牽頭,咱們統一做個安排,就像娘娘說的,什麽地方分管多少人的吃食,只是眼下還有一樁難事。”

 “您請說。”

 “這些人的安置還沒定下來,倘是分一百人給慈恩會,娘娘能不能想個法子把這些流民一起安置了。”

 李玉華想了想,“這不難,我的作坊準備擴招人手,蓋了許多房舍,眼下先騰出些屋子給他們住沒問題。其他的廟宇道觀,等咱們碰頭商量時你問一問,他們出家人,慈悲為懷,想來也能幫上些忙。”

 許箴頜首,“把流民分散安排,一則能減輕朝廷負擔,二則也可防范太過密集誘發疾病。我聽說慈恩會也資助醫藥局,不知能抽調出幾個大夫?”

 “因為施粥的時候也打算一起施藥,看人數而定,應該會抽調兩名大夫。”李玉華說。

 許箴有些不好意思,“聽說你的作坊裡需要招雇人手,你看能不能安排幾個災民。給他們吃的住的,只是一時救濟,還是要給些活乾,讓他們自食其力,才能安穩下來。”

 李玉華道,“這並不難,我來安排。”

 李玉華實際安置了兩百多位流民,給他們活乾,還能發工錢。在救濟流民一事上,帝都府的寺廟道觀庵堂一起出力,也減輕戶部不少負擔。

 這是李玉華的功勞,雖則功勞不大,戶部不敢貪三皇子妃之功,都稟明了穆宣帝。穆宣帝心下覺著有趣,想著這個凡事愛抓尖兒的兒媳婦倒也挺能乾。

 穆宣帝特意到慈恩宮讚了一回慈恩會,誇這次賑濟流民的事慈恩會做的周全,尤其是把寺廟道觀庵堂這些地方都張羅起來,做的井井有條。穆宣帝喜歡由慈恩會牽頭張羅民間這些宗教,而不是宗教各自為政。

 這話當然不能明說,但無疑是極合穆宣帝心意的。

 “慈恩會牽頭,各處能周濟多少人,分派下去,井井有條的。這些流民的情況,朝廷心裡就一清二楚,委實幫了朝廷不少的忙。”穆宣帝讚道。

 藍太后笑,“以前無非就是冬天施粥,這次聽老三媳婦說流民不少,有數千人。這些人沒家沒業的,過來帝都是求活路。是老三媳婦想出來的法子,難為她想出主意來還願意各處聯絡,踏踏實實的做事。我說老三有媳婦福,沒說錯吧。”

 穆宣帝點頭,“這事我不好賞她,母后賞她吧,也是老三的賢內助。”

 “這不必你操心。”當初慈恩會出的那拐賣孩子的事,如今總算揚眉吐氣,藍太后心情大好。

 “還有件事想跟母后商量。”

 “你說。”

 穆宣帝從果盤裡揀了個黃澄澄的桔子剝開,“河南的災情比想像的嚴重,朝廷已經撥了三次賑災銀糧,趕往帝都的流民仍在增多。河南到底怎麽樣,得派個妥當人去看看。”

 藍太后望著穆宣帝,穆宣帝剝開桔子放在藍太后手畔,“朕想著安之過去。”

 藍太后有些不樂意,“阿慎一直是在刑部當差,他可沒做過欽差。再說,河南鬧災,那裡什麽樣的情況,讓阿慎去合適嗎?不如派個老成的官員。”

 “除了賑災,還有賑濟糧款的去向。”穆宣帝道,“接朝廷的計算,賑災糧款是付付有余的,河南出現大批流民,必有內情。安之一直在刑部,查案經驗豐富。賑災的事,由左都禦史負責。”

 藍太后也知道這是難得的機會,穆宣帝笑,“當年我做皇子時也曾到兩湖賑災,母后也沒這樣不放心。”

 “你怎麽一樣。你是做兒子的,阿慎是孫輩。我上年紀,就難免多疼孫輩一些。你這做老子的,還吃醋不成。”藍太后已經在考慮穆安之的出行問題,“旁的不消我多說,太醫派個穩妥的,侍衛方面你多上心。敢向賑濟糧伸手的人,什麽都乾得出來。”

 “母后放心,我在龍虎營調兵。”

 龍虎營是駐在城外的親兵,兵力達十萬之眾,一向深得穆宣帝信重。

 藍太后便不再說什麽。

 ☆、二三零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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