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玉璽記》作品相關 (19)
麽事高興成這樣?”

 小凡有些為難,隻得原話複述一遍,“奴才也不曉得。我們娘娘就說了一句‘我有今日顯貴,得此如意郎居,皆拜太太所賜。人生得意,若過於此。此時此日,此情此景,怎能不令人歡喜’,許夫人看我家娘娘這樣歡喜,她也很歡喜,就厥了過去。”

 藍太后忍不住一笑,這丫頭的嘴,真如刀子一般會捅人心窩,以許家門第,能出一位皇子妃完全是因為正趕上阿慎發昏。原以為這皇子妃不過是個虛名兒,說不得嫁了還會得阿慎遷怒,定是身在苦海,難以超脫,急急的接來人家原配閨女填坑。誰曉得人家就有這本事,就把這皇子妃這位坐實了。這樣的潑天富貴,拱手讓給原配之女,的確能悔的厥上一厥了。

 藍太后先吩咐周紹,“拿牌子給他,讓徐醫正過去看看。”與身畔數人道,“哀家這個孫媳婦,就是太直率,她一向是有什麽說什麽的。許夫人竟也是這樣的直率人,哪裡就高興的這般了,哀家這孫媳婦的福還在後頭哪。真是個好孩子,每天一早就過來給哀家請安,服侍早膳,每天不到天黑不回去。哀家都說,阿慎有媳婦福,哀家也有孫媳婦福,娶來這樣一位好孫媳,哀家也沒旁的心願了。”

 諸人常聽藍太后把三殿下穆安之讚的有一無二,不想如今竟是愛烏及屋,連三皇子妃都這般得太后娘娘青眼。

 藍國公老夫人還有些吃醋,中午在慈恩宮用膳時玩笑般的道,“都沒聽娘娘這樣讚咱們阿福一句。”

 “阿福這話就免了,現在是二皇子妃。”藍太后瞧著自己這大嫂子說,“女孩子指個好親事容易,阿福一輩子的福分是有的。可也不能闔家都指望著女人,我還能活多少年,這些年了,一個科舉上有斬獲的都沒有。我是不愁的,我是擔心你呀。你閉眼時就不操心家中兒孫無一成器之人。”

 藍國公老夫人心說,我現在就愁的要命,每每進宮都要被小姑子說家裡教導無方,子弟不成器,可成器哪兒那麽容易呀,孩子們也都到官學念書,可就沒那根筋,有什麽法子,還能逼死孩子不成?

 “我看他們雖念書不大成,忠心是有的,當差也都勤勉。”

 “眼下弄個差使不難,可到底是他們真的好,還是太后的內侄兒好,這就得等我閉眼後你們才知道了。”藍太后歎道,“以外戚之身入仕,到底不美。”想裴如玉那小子,把他兒子氣的不輕,不也沒砍腦袋麽,如此手下留情,又不是看那裴小子生的好,也不全因那小子出身不賴,主要是因為那是新科狀元,沒有不赦之罪,但凡明君,誰肯斬殺狀元。

 這,才是一個人的底氣!

 藍太后想到什麽,指了桌間幾樣菜道,“把這幾樣菜給三皇子妃送去,是哀家賞給她家老太太、太太的,請她們嘗嘗,也讓她們放心,幾個孫媳裡,我最疼的就是玉華,我不當她是孫媳婦,隻當是我的親孫女一樣的。”

 宮人福身應是。

 藍國公老夫人雖則醋兮兮,可這許多年來,她是十分信服小姑子的智慧的,如今見竟賞菜給三皇子妃,雖體面太過,到底也沒再說什麽。

 徐太醫帶著小徒弟拎著醫藥箱到玉安殿時,一診許太太的脈,倒是有怒極攻心之症,不過,小凡已經在路上給他介紹過許太太的病症,說的清清楚楚,是欣喜太過厥過去的。

 徐太醫便說是入情至深才導致昏厥,開了副平安方便退下了。

 及至中午開宴,藍太后特意賞下菜來,李玉華笑,“皇祖母就是這樣慈愛,祖平、太太、妹妹們以往雖常進宮,用的大多是皇后娘娘那裡的小廚房,這次我昨兒特意求了皇祖母,中午酒席讓壽膳房做的。如今又特意賞菜,我是常吃的,你們也嘗嘗。”

 穆安之剝個雪白的蝦子給她放碗裡,李玉華春風得意的給穆安之夾塊瓦煲野鴨肉,彼此間眉眼交流,看得出的默契。

 穆安之並不是個浮誇的人,多年受聖人之言熏陶出的端方君子,他話不多,但越是這樣越能看出他待李玉華是真的好,而非故意在許家人面前表演什麽。

 而且,李玉華自誇得意,在許老太太看來,的確是值得得意的,新近門兒不過四五日,就這樣一手抓住三殿下的心,一手搏得藍太后的喜歡。三位皇子妃一起進門兒,如今看來,太子妃的風頭怕也被李玉華奪了去。

 鳳儀宮。

 玉安殿宣太醫的消息瞞不過鳳儀宮,呂安打聽清楚悄悄稟明陸皇后,陸皇后捶兩下胸口,忍怒道,“不知那小蹄子如何欺負妹妹哪。”

 陸老夫人陸皇后正坐在一處說話。陸老夫人聲音不急不徐,放下手中茶盞道,“能如何呢?你妹妹畢竟是三皇子妃名義上的繼母,她若對你妹妹不恭敬,就是現成的把柄,我倒是盼著她不恭敬些。這有什麽可惱的,那是堂堂皇子妃,也是你的兒媳,你不要一口一個小蹄子,這樣被旁人聽到,一樣是現成把柄,嫡母不慈。”

 “我也只在咱們自家人跟前說幾句心裡話罷了。”陸皇后在后宮多年,自知謹言慎行的道理,陸皇后道,“我倒是有慈心,只是她何嘗將我放在眼裡。阿靈都知道,如今大婚多少天,也沒見她過來給我見禮,早上皇子妃都是先來鳳儀宮,再一起到慈恩宮的,她素來都是直接到慈恩宮。”

 “只要陛下知道娘娘的委屈,也就是了。”陸老夫人道。

 “母親不知三皇子妃的心機,不知與陛下說了什麽巧話,哄的陛下說,先時賜婚之事,的確是委屈了她。她一個村姑,能有這樣一步登天的富貴,我真不曉得哪裡委屈她了!”

 “那依你說,先前你們都不願讓惠然嫁給二殿下,千裡迢迢把她接來頂惠然的坑,這事不委屈?”陸老太太憑心而論,“三皇子妃得三殿下歡心,是她自己的本事。她得慈恩宮喜歡,也是她自己的本事。你幫過人家,還是曾對人家有什麽恩情?你們不要的東西,硬塞給人家,還嫌人家不感激?這是人家過的好了,覺著人家不在你面前奉承討好,不恭敬和順,你就心生不滿了?”

 “我有沒有說過,既是聖旨賜婚,嫁便嫁了。你們都不願意,覺著委屈了惠然。超品皇子妃之位,拱手相讓。你不過是看人家日子過的好,眼氣罷了。”陸老太太道,“眼下算什麽,以後令你不快的日子多的很。三皇子爭儲失敗,惠然嫁他近可籠絡他的心,使三皇子與太子兄弟和睦。遠可有惠然為援,三皇子那裡有什麽事,咱們都能知道。”

 “你親手給三皇子送來這樣一條得力臂膀啊。”陸老太太輕歎,“女人雖不會上朝做官,可為何會說妻賢夫禍少。有些男人,年輕時很不成器,得一賢妻,忽然就事事明白,處處妥帖,從此平步青雲,走上正路。這樣事什麽時候少過?如今三皇子妃緊抱慈恩宮大腿,你還有空抱怨她不感激你?她眼睛盯著的就是你鳳儀宮的寶座,你還有空說舊日恩怨?那有什麽好說的,柳娘娘不廢,這個位子不會是你的,李氏不走,你妹妹也不會嫁給許箴。”

 陸老太太的聲音如同幽深暗獄刮來的九幽寒風,“殺母之仇,奪位之恨,帝位之爭,從來都是不死不休!為後多年,安逸太久,你連這樣簡單的道理都忘了嗎?”

 ☆、四十二章

 陸國公夫人在太子宮從太子妃閨女那裡也知道了近來的一些事, 實未料到, 不過短短幾日,宮中竟是村姑稱王了。

 靜靜的聽閨女說完, 陸國公夫人道, “你也知道, 慈恩宮向來偏愛玉安殿, 只要三皇子妃無大錯,慈恩宮自然要厚待她的。這個不必比,太子的話說的對, 你隻管先坐穩你太子妃的位置。九月初就是冊儲大典, 你的冊封禮也是在那一日。這是何等樣的盛事。那丫頭再掐尖兒好強,她的地位永遠不及你。再者, 她就是再巴結慈恩宮有什麽用,冊儲之前,不論三皇子還是二皇子,都要離宮開府的。皇子府, 已經收拾妥當了。”

 太子妃松了口氣,“那我就先備下給他們兩家的喬遷之喜了。”待二皇子三皇子夫婦出宮開府,三皇子妃再往宮裡來的勤, 也不能如今這般擦前蹭後的巴結了吧。

 玉安殿。

 午宴過後, 李玉華憐許老太太年邁, 令她們在偏殿休息片刻再出宮。許老太太連忙道, “自來誥命離宮都有時間規定,怎好令娘娘破例?”

 “這又不是什麽大事, 不過歇上一時片刻的,祖母隻管放心,我這點兒體面還是有的。眼瞅就要中秋了,天氣一日冷似一日,縱是中午暖和,剛吃了東西就出門,也容易嗆著風。你上了年紀,跟年輕人可比不得。”李玉華揚唇笑道,“我都提前讓宮人收拾出房間了。”

 許老太太不愧多活了幾十年,定力遠非許氏母女可比,她老人家滿面笑容,“那臣婦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李玉華看向穆安之,“殿下,咱們也去歇一歇吧。”

 穆安之挽著李玉華,許氏女眷起身躬送,待二人離開,許太太掛著一臉僵硬的笑,帶著兩個女兒服侍在許老太太身畔,隨引路宮人去了偏殿休息。

 李玉華穆安之都沒有午睡的習慣,兩人歪在榻上說笑,李玉華揉著肚子,“今天吃的有點多。”

 “看這點兒出息,也不至於就撐著呀。”穆安之也不好給她揉肚子,令素霜拿兩丸山楂丸給李玉華吃,助消化。

 “我一高興就胃口大開,一胃口大開就吃的多。”李玉華含著酸酸甜甜的山楂丸,問穆安之,“爽快吧。”

 “挺解氣的。”穆安之說,“你也想長遠一些,以後日子長哪。”

 “那我也不怕。你以為他們真服了?如今不過表面文章,總有一天我得叫死對頭們想到我就瑟瑟發抖,悔天悔地悔不當初,到那時才是真爽快!”李玉華一揚眉,“從小我打架就沒輸過!你要到過我們村兒,你就知道姐是什麽樣的人了!”

 穆安之看這丫頭狂起來沒個邊兒,問她,“你是誰姐啊你?”

 “你是我哥。你是我哥。”李玉華頑皮的吐吐舌尖,又剝開一粒山楂丸吃了,“我跟你講個新鮮事兒吧,你肯定沒聽過。你聽說過女人去祠堂跟本族男人一道坐著議事麽?”

 “哎喲,你還能去祠堂跟男人一道議事?這不對,你不是連個舅舅都沒有麽,去哪個祠堂啊?”

 “老白家的祠堂。”李玉華得意之色溢於言表,“我姓李,木香姐姓白,白家村裡就我家一戶姓李的,李家就是立祠堂,我自任族長了。說的是老白家,白村家裡十有八九都姓白,木香姐她爹一死,她家那宅子險叫她二叔奪了去。後來我們織布,村裡也有刁民,仗家家裡人多,輩份高,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我尋思著,這不成,咱得在族裡說得上話才成。我們就找了老白家族長的兒子小九叔合夥,小九夥這人很不差,他家裡就他兄弟一個,雖有叔伯,說起來形單影隻,跟我們也差不了多少。等我們掙了些銀子,我就讓木香姐拿出一百兩修他們老白家的祠堂,然後就把她推進祠堂議事了。”

 “什麽規矩不規矩的,以前我們村裡常有人說我家是外姓人,還瞧不起木香姐和紅梅姨哪,成天在背後說我們小話,等我們有了本事,不是老白家祠堂也是我們說了算麽。”李玉華道,“先時說小話說的最歡的那些人,個個都在我們跟前奉承說好話。家裡炸個肉丸子都要給我端過一碗去巴結我。”

 李玉華將手一擺,得意的抖兩下腳,“不是我說啊三哥,皇宮當然也很好,可我以前在我們村兒日子也過的很好,也是人人敬仰的。”

 “我說你怎麽一露原形就跟個女匪似的。”

 “你才女匪哪。”李玉華卷起小炕桌上的書打穆安之手一下子,穆安之笑,“咱們說笑歸說笑,不許動手啊。”

 “你說我好話就不動手,要是說不好的,我就打你。”

 “你怎麽這麽愛聽好話啊?”

 “那是因為我本來就很好。”李玉華手往自己身上虛虛一順,問穆安之,“你瞧瞧我這相貌,我這品格,我這一身的本領,你見過有比我更好的?”

 穆安之忍無可忍,爆笑出聲。

 李玉華給穆安之笑的原有些惱,後來自己也笑了,她是真覺著自己很好嘛。

 穆安之的笑聲遠遠傳到偏殿,傳入許老太太耳朵裡,許老太太暗道,玉華果然極投三殿下的性情,這樁親事,誤打誤撞,真是個有福氣的閨女。

 隔間的許太太則愈發堵心的厲害,至於許惠然,則望著桌角的一隻供著鮮花的白玉細頸瓶,有些失神。

 玉安殿這裡旁的不多,珍珠玉寶、古董玩器隨處可見,而且,樣樣精美絕倫。無他,藍太后偏愛玉安殿可不是空口白牙只靠說的,自來給玉安殿的賞賜從來都是上上等。就拿這隻白玉細頸瓶來說,雪白如脂的玉瓶沒有半瑕疵,這樣的一塊整玉就是極難得的,這樣的一隻玉瓶,尋常人家都要當傳世之寶,可在玉安殿,也隻配擺在偏殿供一隻尋常桂花而已。

 及至下午,風和日麗,許老太太帶著媳婦孫女告辭,李玉華笑,“我與殿下也正要往皇祖母那裡去,就不多留祖母太太了。這兩樣是皇祖母昨兒打發人送來的,祖母帶回去嘗嘗。尋常夏天也常用,只是天涼就不常見了。”

 許老太太見是一小筐寒瓜,一小筐密瓜,都是放在小竹筐裡,上頭貼著紅紙,系著黃帶,收拾的齊整漂亮。許老太太連忙謝賞,李玉華吩咐宮人送了出去。

 李玉華與穆安之便一人一架步輦,往慈恩宮去了。

 李玉華到時,藍國公老夫人還在,李玉華笑著對藍太后一福身,“皇祖母午安。”

 “過來坐。”藍太后挽著李玉華的手,讓她與穆安之左右坐在自己身畔。李玉華對藍國公老夫人微微頜首,“舅老太太還是頭一回見,瞧著就康健,您身子骨兒硬郎。”

 “勞娘娘記掛,硬郎!”藍國公老夫人也笑眯眯地,聽藍太后問,“中午你宴請娘家人,酒宴可還滿意?”

 “這可再不滿意就沒有滿意的了。皇祖母還特意賞菜過去,我祖母她們感激的不得了。還有我們太太,一見我過的這樣好,欣喜之下竟厥了過去。”李玉華笑著剝個葡萄遞到藍太后唇邊,“真真令人哭笑不得,還勞煩徐太醫跑了一趟,得叫大家夥兒笑些日子了。”

 藍太后笑道,“這是你的福氣,明白人都會為你高興。”

 “以前我們村兒的算命瞎子,算的可靈了,他摸骨算命,一握我的手便說,天生貴命。我原還不信,可有時候,不信命都不行。”李玉華那得意嘴臉,藍國公老夫人都有些支撐不住臉上的得體笑容,心說,這村姑乍一得志,簡直恨不能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啊!這嘴臉,真叫人不愛看,怪道她那後娘能厥過去,估計是不想看小人得意。

 李玉華又說,“我祖母上了年紀,用過午膳,我就留她歇了個晌,她心裡很是不安,覺著不合規矩。我說規矩無外乎人情,何況以前是外臣誥命,現在都是親家了,那樣的年紀,吃了一肚子酒食,出去嗆了風就不美了,便留她多歇了會兒。”

 “這無妨的。”藍太后也說,反正藍太后也隨便留娘家人一呆就是一整天的。

 一時,待藍國公夫人二皇子妃過來,藍老夫人婆媳便起身告辭了。二皇子妃送了祖母、母親出去,李玉華細細的跟藍太后說賞賜了娘家人哪些東西的事,藍太后微微點頭,心下暗暗稱許,李玉華縱是與娘家人冷淡,做事也周全的讓人挑不出不是。

 藍太后拍拍李玉華的手,笑道,“過來跟我瞅瞅,後兒個就是八月節,賞給各宗室朝臣的中秋禮都在這上頭了。”

 林嬤嬤捧上一件明黃封皮的折子,李玉華便接了,笑道,“我也跟著皇祖母開開眼。”

 第一行字便是:

 佳節將至,內務司啟稟如下:

 自三宮到諸妃嬪、皇子、公主,之後方是宗室、重臣,各賞賜多寡皆按品階擬出,內務司做這個自然是做老了的,藍太后主要是給李玉華看一看,李玉華見許家賞賜明顯比同等階的三品大臣之家要厚重,便知這是看在三皇子妃母族的面子上了,而且是單獨備注一行小字:加恩皇妃母族。

 李玉華的目光在陸侯的賞賜上一掃而過,“內務司自是做老了的,皇祖母,為何陸侯賞賜這樣重,比永安姑丈還要更厚些。。”

 “陸侯常年在北疆,那是個苦地方,重賞大將,以示朝廷恩深。”藍太后說與李玉華知道,“你看南安侯賞賜僅在陸侯之下,南安侯駐扎南蠻,亦是蠻荒之所在。”

 李玉華看了一回賞單,心下暗暗學習了一回。

 自從看過內務司的賞單,李玉華就更不想出宮了,中秋佳節各宮賞賜,皇帝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這三宮都是最上等,接著是太子太子妃,他們這些皇子皇子妃排在第三等裡。待以後出了宮,太子登基,他們就淪為普通宗室了,就要算到第四等裡去。

 何況,她與陸家深仇大恨,到時怕是第四等都輪不到他們!

 就是看著這些金銀賞賜,也得爭上一爭!

 在藍太后這裡用過晚膳,夫妻倆回宮後,穆安之在臥室看書,李玉華就叫著孫嬤嬤去了穆安之的書房說話。穆安之早瞧著她掰著手指把三角眼都憋出來了,定是有事。不著痕跡的給小易使個眼色,小易就悄悄跟了上去,一時回來悄聲稟道,“娘娘把書房的門關上了,讓雲雁姑娘在外守著門,奴才不敢走近。”

 穆安之敢,他過去一個手勢便將雲雁噤聲,自己大搖大擺坐在書房外的敞椅中閑翻著手裡的書,耳朵豎起接收屋內信息。

 書房。

 李玉華手放在乾淨平整的桌面上,問孫嬤嬤,“嬤嬤,我們村裡要是一戶人家,都是不分家的,兄弟姐妹都住一起才顯親熱。怎麽宮裡皇子一長大,就要分家分到宮外去呢?”

 孫嬤嬤道,“這就是宮裡的規矩了。皇子長大,都會出宮開府分封藩地。”

 “這出宮可有年齡限制?”

 “並沒有。”

 “我特別不想出宮,我覺著住在一起才顯親熱。嬤嬤,這不能不出宮麽?”

 孫嬤嬤也猜到李玉華不想出宮,但沒想到她說的這樣直接,孫嬤嬤想了想,“宮外的皇子府一直在收拾,太后娘娘是舍不得殿下的,倘嬤嬤不想出宮,不妨求一求太后娘娘換個宮殿繼續住在宮裡。”

 “為什麽要換宮殿?我覺著咱們玉安殿挺好的。”

 孫嬤嬤道,“玉安殿是東宮偏殿,太子殿下冊封大典之後,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就要搬過來了。”

 李玉華眨巴兩下眼,方壓低聲音問,“你說咱們玉安殿是東宮偏殿?”

 孫嬤嬤點頭。

 李玉華可算是知道為什麽一定要出宮開府了,她三哥原來一直佔著東宮的屋子哪。

 “原來是這個緣故。”李玉華忽然感慨一聲,“我不想出宮,是想一家人應該住到一起。既是因這個緣故,我們是一定要出宮的。不然,旁人誤會就不好了。”

 李玉華思維瞬息萬變,“嬤嬤,教三哥的先生唐學士,這眼下中秋節,咱們這裡多少得有些表示,以前中秋節都給唐學士送什麽中秋禮,你知道嗎?”

 孫嬤嬤不愧是宮中五品尚宮,立刻道,“以往皇子師都是統一賞賜,多是文房四寶、時令佳果之類,今年殿下不讀書了,內務司那裡不知有沒有備唐學士的賞賜。”

 李玉華記憶力不錯,她看過內務司的賞賜單子,尤其關注過與穆安之相近的幾人,搖搖頭,“就是普通的四品文官的賞賜。這樣吧,明天我備一份給唐學士的中秋禮,打發小凡送去。”

 然後她便不再提留宮之事,起身溜達出書房,找穆安之去了。

 穆安之早在李玉華話題轉到唐學士時,就悄悄回了寢室。原本以為李玉華大概會因不能繼續留宮而失落,不想這丫頭晚上還挺樂呵,洗個香噴噴的澡,一邊兒晾頭髮一邊嗤嗤笑,穆安之實在受不了她這一個勁兒偷笑,問她,“什麽事這麽高興?”

 李玉華嗤嗤的又笑一回,她向腦後攏一攏半乾長發,眉眼帶飄泊而來沐浴後的濕瀅瀅的青春氣息,即便笑的一臉壞樣也隻顯得俏皮。

 “我一想到我們是在東宮大婚,就忍不住想笑。”

 穆安之:……這也值當高興大半宿。

 李玉華輕輕撥散晃動長發,與穆安之商量,“明天再備一份給陸侯的中秋禮。”

 穆安之輕咳一聲,“略厚些,陸侯待你是真有些不同,咱們大婚,他給你隨了份大禮。”

 “什麽大禮?”

 穆安之令霜雪取出禮單簿,李玉華翻開第一頁便是陸侯大名,禮真是大禮,而且,非常實誠,尤其寫的清楚,一萬紋銀,後面備注:三皇子妃。

 李玉華瞪大眼睛,腰身繃的筆直,“陸侯給我隨了一萬兩銀子!”

 而後,李玉華輕輕敲擊著桌案,一臉正人君子的感慨道,“就憑這隨禮,陸侯也是個值得結交之人哪。你瞧瞧,多麽樸實的禮物,我就收下了。”

 穆安之:我可算是知道貪官都是什麽嘴臉了。

 李玉華欣賞了一回陸侯送她的一萬銀子,心中閃過一絲冷斷:

 陸侯向來與許家無所來往,她從來也不認識陸侯,這銀子指名是給她的,那麽,她的猜測沒錯,對她的援手必然是因她的母親而起。

 雖然她亦從未聽母親提及過有關帝都的任何事,可是,她的猜測不會錯!

 那麽,許箴,對不住了,相較於陸侯,你現在,對我而言,價值實在太低了!

 ☆、四十三章

 今日家中女眷重新進宮, 許箴傍晚回府後, 特意問了一句:

 “母親今日進宮可順遂,玉華在宮裡可好?”

 許老太太剛想問兒子寒溫的話停下來, “挺好的, 就像昨兒雲雁說的, 深得慈恩宮喜歡, 三殿下待她也很好。我看,三殿下很肯聽玉華的。”

 “那就好。”許箴自顧自端起茶水喝兩口,見老娘欲言又止, 許箴問, “可是還有旁的事?”

 許老太太揮揮手指打發丫環下去,方同兒子道, “你媳婦心裡怕有些不好。”

 “這話從何說起。”

 “玉華今天提起她娘,你媳婦一下子就厥過去了。”當時情景,簡直難以描述。許老太太也不知要怎麽說,關鍵李玉華沒有一句不妥, 卻有字字帶有深意,她隻把當時李玉華說的話複述給兒子知曉。

 許箴眉毛都沒動一下,“她這話也沒說錯。”

 “是啊。”許老太太心裡卻無端有些落寞, “就是覺著她心裡肯定對咱們有怨氣。”

 “這是一定的。”許箴淡淡道, “我也沒養過她, 接她到帝都的原因還是因為惠然, 誰也沒料到她有這時運。要是她無能些,興許還有用我之處, 對咱們客氣些。她有這樣的本事,難道還對咱們孝子賢孫不成?她可不是這樣的人。”

 許老太太急忙道,“畢竟是咱家的骨肉,先時那事也是下人不妥,才委屈了她。”

 “這話娘你安慰安慰自己就成,要是真有心,下人就不會不妥。無非就是看她現在體面,您想要這麽個顯貴孫女,沒想到人家不接你這茬。娘你沒事吧?”

 “玉華待我還是不錯的,用過午飯,特意讓我們歇了個晌才出宮。”雖被兒子戳破心思,許老太太內心強悍仿佛鐵石,並不很受影響,“出宮時還賞了一筐寒瓜一筐蜜瓜。中午酒席都是太后壽膳房準備的,太后還特意賞了好幾樣菜。我進宮請安賜宴這些年,還是頭一回吃到可口飯菜。”

 “看娘你這話說的。”

 “真心話。往時宮中宴賜,也就擺個樣子好看,味道是很平常的。不似如今,真是好庖廚。”許老太太豈止是想要這麽個顯貴孫女,她簡直想的要命,許老太太尋思著,“日久見人心,以後日子長了,興許玉華就好了。”

 “您老還是別做這夢了。她能對您客客氣氣的,就知足吧。”許箴起身,“我去留芳院看看。”

 “一會兒叫著你媳婦過來用飯。”

 “知道了。”

 許箴紫色官袍袖擺幾下瀟灑搖動,便出了許老太太的屋子。中秋將近,樹木越發蒼翠,空氣中飄縈著草木花卉的冷香。留芳院中靜寂無聲,只有淡淡藥香逸出,走到外間才見兩個丫環守著藥爐煎藥,二人要行禮,許箴擺擺手,示意她二人繼續煎藥,聽到許婉然憤憤的聲音,“母親你要氣壞了,豈不正趁了那村姑的心!她越是不盼著您好,您越該好的不得了,到時看不把她氣死!”

 接著是許拙的聲音,“你這是什麽混帳話!怎麽能說大姐姐是……你白讀了書,竟是這樣不懂事!”

 “什麽話?實話!”

 許箴突然掀簾子進去,許婉然嚇的臉色微變,許太太從榻上坐起身,許惠然給母親披一件披風,許太太生的柔弱,這樣虛虛披在肩頭,倒有種弱不勝衣的柔美,“相公回來了。”

 孩子們都給父親見禮,許箴讓他們隻管坐下。

 “怎麽病了?”許箴取下官帽遞給侍女,坐在榻旁道,“真是叫三皇子妃氣的呀?”

 “你這是哪裡的話,倒跟婉兒這小孩子家一樣了。”許太太訓斥小女兒,“以後不許胡說八道。”

 許婉然氣的撅起小嘴,許箴擺擺手,“婉兒的話也不能說全錯。”許婉然立刻得意起來,翹著下巴像隻耀武揚威的花喜雀,許箴道,“但也不是說你對。”

 “父親去過祖母那裡,就知道我們今天多憋氣了。”

 許箴好笑,問她,“那你說說,有多憋氣吧。”

 許婉然就從李玉華怎麽從挑剔她外祖母坐步輦開始,一直說到讓她們跪著行禮的事,許婉然嘀咕,“以前到鳳儀宮,姨母也沒讓我們行大禮。”

 許箴喝了半盅茶,順手放在榻畔四方幾上,看許婉然不說話了,許箴問,“說完了?”

 “嗯。這還不讓人生氣啊,我都氣死了!”許婉然氣鼓鼓的說。

 “我幫你分析一下,免得我閨女氣死。”許箴說,許婉然笑,“父親你別逗我。”

 “不是逗你。”許箴看向沒心計的小女兒,視線轉移到克制得體的大女兒,以及兩個兒子、許陸氏身上,頓了頓,方開口,“第一,三皇子妃自始至終沒有一句不恰當的話,也沒有不恰當的舉止,婉兒你說的,都是你自己的猜測。第二,她挑剔你外祖母做步輦也好,讓你們行大禮也好,換成二皇子妃,你會這樣生氣嗎?”

 許婉然,“她又不是二皇子妃?”

 “她跟二皇子妃也沒什麽不同啊。”許箴道,“二皇子妃跟你無親無故,她問一句民爵夫人為何可在宮裡乘步輦,可能並未有惡意。你們見到她行大禮,她免禮是她的恩典,她不免禮那是宮裡的規矩,進宮就要守這樣的規矩。”

 “你不滿應該是覺著,她是你的長姐,皇后都給你的優待,她沒有給你。還有,她小時候長在鄉下,是個村姑,突然間做了皇子妃,竟然高你一頭,這簡直豈有此理,對不對?或者,她竟然不感激咱家,要是沒咱家,她能做皇子妃麽?等閑提及她的生母,你母親面子上不好看,是不是?”

 許婉然沒說話,許太太連忙道,“她一個小孩子家,如何會這樣想。不是的。”

 “行了。這有什麽不好說的。”許箴並沒有要動怒的意思,他正色道,“我來說幾件事吧。第一,我對她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在我心裡,你們比她更重要更親近。第二,除了血緣,我很難理所當然的要求她將我視為父親一樣尊敬。你們也不必當她是長姐,她是皇子妃,那麽,就應該以對皇子妃的禮節對她。第三,她做皇子妃,是皇室賜婚,跟我關系不大。至於村姑不村姑的話,婉兒,你說話要小心些,家裡私下說還怕被不懂事的下仆傳出,倘在外頭這樣隨意亂說,叫三皇子妃知道,你可要小心了。”

 許婉然面上露出不服氣的神色,許箴笑笑,“三皇子妃身份尊貴,她以前是什麽人不要緊,要緊的是,她現在是什麽人。嘉祥公主尚不能在她手裡討得便宜,你是臣女,她要是想羞辱你,有的是法子。”

 “相公,何必說這樣外道的話,玉華明明是――”

 “明明是什麽,明明是我的女兒。”許箴似笑非笑,“行了,心裡清楚就行,咱家也就是個掛名的皇子妃的娘家,別在大面兒上出差錯,剩下的,該怎麽過日子就怎麽過日子。”

 許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