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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璽記》第二八零章 (1)
穆安之給藍太后寫報喜折子, 通報他媳婦懷雙生的喜訊,李玉華知道後也給藍太后寫了封信,信中充滿迷信思想。從她在天祈寺連續抽中三次大牡丹簽開始, 一直說到她做的麒麟和大海的胎夢, 從各方面證明她是一個多麽有福氣運道旺的女子, 旺夫旺子旺家,基本上屬於隱形大吹大擂,而且,就李玉華寫的那信, 穆安之二十多年的教育看著都有些臉頰發燒。李玉華在燈下意猶未盡的擱了筆, 扶著有些酸的腰說,“暫且先寫這些吧, 不好寫的太露骨, 以免有人嫉妒。”

 “這已是很好了。”穆安之指尖不輕不重的給李玉華按著腰後, “是不是酸的厲害?”

 “一點點, 就是坐久的緣故。”李玉華指指隱囊,穆安之給她倚在腰後,李玉華問,“咱們麒麟和大海的大名兒想出來沒有?”

 “想好了,取了三個字,麒、麟、淼。麒麟為瑞獸,雄為麒, 雌為麟。玉華妹妹你不是還夢到大海了, 淼為三水, 這字男女皆宜。”

 李玉華學著穆安之的話, 把穆安之給兒女取名兒的來歷告訴大家夥兒。白木香都說,“三殿下這名字取的真好, 既應了胎相,還很吉利。”

 “我說也是。”李玉華也覺自家三哥給兒女名字取的好,她看著院裡跌跌撞撞還跑的跟風火輪似的龍鳳胎說,“我要是跟紅梅姨似的生對龍鳳胎就好了。”

 白木香道,“雙生子也好。我聽說三殿下身邊的兩位長史一起到廟裡給你燒香,保佑你生下世子。”

 “真的?我的天哪,我都以為他們說笑哪?竟然真去了!”李玉華在圈椅裡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這生兒子是我跟三哥的事,他們急什麽呀。”

 坐在冬日暖融融的陽光裡,郡王妃依舊身姿筆直端正,“當然急了,不論民間還是皇家,子嗣都代表傳承。皇家親貴又有不同,譬如我膝下隻一女,郡王府沒有嫡子,便會有庶子相爭。再譬如咱們殿下,莫說沒有庶子,便是有一百個庶子,也不及嫡子貴重。每一位嫁進皇室的正室,都會面臨嫡子的壓力,卻也不只是因子嗣傳承,更關系到江山穩固。功高如明聖皇后,當年輔佐三代帝王,以太皇太后之尊時,猶有曹氏之亂。雖有曹氏悖逆,幽帝糊塗的緣故,可若文皇帝是明聖皇后親後,曹氏安敢有犯上之舉?”郡王妃道,“當年曹氏悖亂,明聖皇后未曾大作追究,可因此牽連入獄的犯官及家眷人口也多達萬人之眾,受此影響的家族更不知凡幾。所以,有時皇家盼嫡子,更是為了江山穩固,天下太平。”

 紅梅姨聽的直咂舌,想著真是什麽事到了皇家就格外不一樣,這要小華生不出兒子,都影響天下太平了。不行,趕明兒我也到廟裡給小華兒燒柱高燒,保佑小華兒頭胎生兒子才好。這沒兒子的生活,簡直嚇死個人哪。

 信安郡主也說,“嫡子天生貴重,娘娘與殿下情分好,多生幾個才好。”

 李玉華拿著銀簽子挑酸杏乾吃,邊吃邊說,“嗯,我跟三哥說好了,要生五男三女的。”

 郡王妃笑,“娘娘這話,定能應的。”

 白木香瞧著李玉華吃酸杏有些嘴饞,也挑了幾個含在嘴裡,頓覺口舌生津,十分痛快。郡王妃見表姐妹兩個爭相吃酸杏乾,心說李家果真運旺,竟出了這麽能乾的一對姐妹。

 大家夥兒正聊些生孩子的事,就見內侍小凡進來回稟,“娘娘,帝都楚世子府上送來年禮,這是禮單與給娘娘的信件。”

 雲雀上前接呈禮單與信件,李玉華笑著展開信,隨口對小凡道,“阿瑤跟惜今出去了,穆慶將軍正當值,先將來人安置了,待阿瑤回來,再讓他們過來請安吧。”視線已是將信看了大概,李玉華當時就一聲譏笑,“見過癡情的,沒見過這麽癡情的。”把信遞給郡王妃,“姨媽也看看,我真是開了眼界!”

 轉身把信上楚世子妃說的事跟大家夥說了,當時就藩途中,穆慶帶著個樂伎就令穆安之極是不喜,穆安之一向規矩嚴,讓穆慶把人送回去了。這才剛在新伊安置下來,穆慶竟然又打發人把樂伎接來了新伊。

 估計楚世子妃寫信時都憋著一口老血,再三托李玉華照顧孫媳婦蕭瑤蕭姑娘,給李玉華送的禮自然厚重。

 白木香聽完這事前因後果道,“這狐媚功夫可不容小覷。”

 只要是正室,沒人會喜歡側室,更何況這種連側室都算不上的樂伎。紅梅姨說,“有這麽個人忤中間可怎麽過日子?要我說,不如給這狐狸精找個人家。不過,這也不是咱家的事,華兒,你別一片好心倒落不了好兒。”

 “要這麽容易,楚世子妃跟楚家大奶奶早處置了,聽說穆將軍把這樂伎當半條命,但動這樂伎一根頭髮絲,穆將軍便不能活的。”李玉華道,“這可是楚世子的嫡長孫,難道真因個樂伎要了嫡長孫的命?”

 郡王妃信安郡主皆是無語且不屑的模樣,郡王妃說,“楚王因楚王妃剛強,便給楚世子尋了這樣心慈意軟的世子妃,倘楚王妃尚在,楚王府出不了這樣的兒孫。”

 信安郡主亦道,“當年天下諸藩王府,楚王藩以規矩肅穆為名,如今竟有這樣的荒唐事,簡直貽笑大方。我聽安黎說穆慶文采武功都不錯,怎麽在女色上這般糊塗。”

 “我隻可憐阿瑤,多好的姑娘偏遇到個瞎子。”李玉華說。

 郡王妃道,“有娘娘憐惜她,她便也不可憐了。”

 李玉華可不這樣看,李玉華性子要強,離了男人也不是活不了,倘是遇著穆慶這樣的男子,倒不如一人過日子清靜。可李玉華非常清楚,女子一人在世不易,夫妻二人相互扶持、恩愛到老才是好日子。

 穆慶出身好,人也本事夠,李玉華還聽穆安之誇過穆慶當差仔細,雖說女色上有些不檢點,可用穆慶用的是他的本事,只要穆慶差使上穩妥,穆安之也不可能去管到穆慶後院。李玉華就很惋惜蕭瑤,這樣既溫柔又端莊的女孩子,一路上話語不多,從不搶旁人的風頭,跟穆惜今、大姑娘、江之妻何氏都相處的好。

 郡王妃那裡有大姑娘的消息,對此事格外清楚,私下都跟李玉華說,“如今真是妖孽橫生,我聽大妞說那樂伎一來,穆慶就在新伊城自己置了宅子,卻是不說把阿瑤接去,而是把樂伎安置下,如今那樂伎正頭娘子一般張羅起家事來。”

 李玉華好奇,“大妞怎麽知道的?”

 “穆慶置了宅子,相熟的總要請一頓安宅酒,安黎去吃安宅酒,大妞每天都陪努爾汗到練兵所去,可不就知道了。回來跟我說,真是氣的慌。她們幾個丫頭想去替阿瑤出口氣,阿瑤倒是把她們攔住了。”郡王妃道,“我看阿瑤不是個沒主意的性情,娘娘不妨問一問她是個什麽意思。”

 “是不是阿瑤跟穆慶相處的時間短,才生疏的?”李玉華自己是個很主動很會創造機會的性情,她同郡王妃道,“親衛將領在府中都有居所,穆慶的院子就與江的院子挨著,我聽小琪說,平時看他們相處還和睦,也看不出穆慶是這樣的昏頭貨色。”何琪,江之妻何氏閨名。

 郡王妃心說,上有所好,下必效之,說不得都是跟九五之尊學的。

 李玉華道,“姨媽看,要不我讓殿下賜給穆慶一套宅子?可若引得別的官員不明就理爭風吃醋就不好了。要不我出銀子借楚世子妃的名兒,給他們置處宅子,有這名正言順的,那套自然只能算私宅外宅了。”

 “這也是個法子。”郡王妃說,“娘娘真是受楚世子妃之托,倒要為她家事這樣費心。”

 “我主要是看阿瑤性情好。”跟在李玉華身邊的年輕女子,大姑娘有郡王妃這樣的生母,還是穆安之正經嫡親表姐,再加上大姑娘性情直爽寬闊,愛交朋友,穆安之對這位表姐也很不錯。穆惜今是正經宗室女,兄妹倆都跟在穆安之李玉華身邊,全將前程交托夫婦二人,自然是心腹。何琪出身大族,丈夫江年輕位顯,自然也無人小瞧。蕭瑤則是父母早逝,孤女出身,娘家全無依靠,才投奔到姑媽楚大太太那裡。倘不是穆慶的事鬧的太大,楚世子妃想給這位嫡長孫尋個門當戶對的親事難上加難,實際上就是降一等,略疼閨女的人家也不願意嫁給穆慶這種癡迷女伎的宗室。

 更難得的是,遇到穆慶這種眼瞎的丈夫,蕭瑤不悲不怨,將生活料理的很好,與眾人相處的也好。李玉華就難免更疼她一些。

 不過,待李玉華問及蕭瑤此事時,蕭瑤眼中透出感激,“讓娘娘為我們的事勞神了。”然後大大方方道,“如今我與阿琪姐是鄰居,日子過得很好。至於那樂伎之事,既是相公的心愛之人,便由相公去吧。我有件私事想跟娘娘商量。”

 “你說。”

 “當初家父尚在時,頗愛醫術,我那時年紀還小,家父就抱我在膝頭講解醫書。我後來也讀過幾本醫書,只是沒人指點,都是紙上談兵。如今裴大夫正在城中義診施藥,這幾天我時常過去幫忙,不瞞娘娘,我想拜裴大夫為師,學習醫術。”比起提及穆慶時的雲淡風清、不爭不怒,說起醫術的蕭瑤反是目光灼然,面露期冀。

 李玉華心說,看來阿瑤也沒把穆慶放在心上,李玉華道,“什麽時候多門手藝都不是壞事,何況醫者濟世活人,無上功德,你要願意學醫,自然是好。”

 蕭瑤笑著施一禮,“那我就跟師傅商量正式拜師之事,到時娘娘不必親臨,我也給娘娘送帖子過來。”

 “咱們府裡小章太醫的醫術也是好的,你怎麽不找小章太醫學,離得還近哪。”李玉華說。

 “我問了,章家醫術是祖傳,而且,章家沒有收女弟子的先例,小章太醫與相公都是殿下屬官,他覺著我跟他學醫術稱呼上也有些別扭,我就去跟裴大夫學了。”蕭瑤眼眸含笑。

 “穆慶那裡我幫你提一句還是你自己跟他說?”

 蕭瑤溫柔如水的說,“我體貼相公對那樂伎一片癡心,他怎會不體貼我學醫的誠心呢?”

 穆慶初聽到蕭瑤要學醫是有些皺眉的,“學什麽醫術,縱是學了,女子還能拋頭露面給人問診抓藥不成?何況你是宗室女眷,倒惹人笑話。”

 蕭瑤翻著手中醫書道,“那也成啊。不如我學學怎麽調.教外室,正一正嫡庶規矩?”

 穆慶的臉色當時就不大好看,蕭瑤放下書卷,自發間拔下簪子挑了挑燭心,她肘間撐著小炕桌看向穆慶,燭光映得她雙眸明亮,“相公,聽說你書讀的不錯,怎麽相敬如賓的道理都不懂了。我讓你痛快,你就得讓我痛快。我給你面子,你也得給我面子。我敬你三尺,你就得還我一丈!這才叫相敬如賓!”

 穆慶看向蕭瑤的眼神仿佛從未認識過她一般,“你,表妹,你從前可不這樣?”

 “從前寄人籬下,難免得謹小慎微,裝個樣子呀。”蕭瑤起身,挽起他的手,扶他坐在炕沿,“我原也沒想嫁你,覺著你為著個樂伎要生要死,簡直有病。後來表姑媽有了這意思,三天兩頭在我耳邊說這些年府上對我的養育之恩。表姑媽待我不錯,只是為了你,她什麽法子都要試一試,何況,表姑媽的確待我有恩。我想了想,嫁你倒不錯。你門第好,除了對樂伎犯病外,讀書習武都稱佼佼,咱們只要相敬如賓,我一輩子不愁生計,還能清靜過日子。可清靜日子也不容易,你要拿我當木頭人軟柿子,我一輩子就艱難了,誰會把個窩囊人放眼裡呢?表哥,我替你在外充個牌面,該我的責任,我都會擔起來,但你該給我的面子也要給我,要不然,我就讓你知道,我可不是好欺負的!”

 “我備好了禮,明天表哥就去師傅那裡,稟告師傅後去廟裡請大師算個皇道吉日,我拜師那天,表哥要陪我一道過去,做足我的面子。”蕭瑤拍拍穆慶的手,問他,“如何?”

 穆慶覺著自己從未認識過這位一向溫柔少語的表妹,他此時方知什麽叫“女人心海底針”,幾乎是提心吊膽的抽回手,“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二八一章

 第二八一章大姑娘把蕭瑤拜師的前前後後, 如何算吉日如何登門拜師,裴大夫還擺了幾席酒,因為有紅梅姨招呼大家, 大姑娘幾個女孩子都過去熱鬧一回, 總之是很正式的拜師儀式。

 李玉華聽了很高興, 問大姑娘近來在練兵所可好,“我聽說安黎練兵可嚴厲了,你們跟努爾汗是女孩子,自己悠著些, 一別累著, 二別傷著。”

 “那怎麽能學到真本事呢。”大姑娘說。

 “男女在力量上天生是有差別的,打打殺殺的事, 還是男人更擅長。女人的長處在智慧上, 咱們多動腦筋, 學聰明些是一樣的。”

 大姑娘有些苦惱, “要是對尋常男人自然是可以的,努爾汗是想做族長的,以後她要打交道也是族長一級的人。這些男人就怕武功也好智謀亦佳,現在受點累總比不如人時受辱來的好。”

 李玉華想了想,覺著也很有道理,不過不是叮囑大姑娘,“凡事也要量力而行, 尤其習武一途, 真累壞了倒得不償失, 有句老話說麽, 細水長流。再如何天資過人,身體不好也不行。”

 “這倒是。”大姑娘點點頭, “娘娘放心,我陪著努爾汗哪。”

 大姑娘把跟努爾汗談的養馬的事也跟李玉華說了,“努爾汗是很願意的,這可以增加她們部落的收成。而且,他們部落有足夠的草場。不過,她說這事傳出去,巴末部肯定會打聽這裡面的內情。是王府要養馬,還是算商賈之間的事,咱們得提前拿出個說法來。”

 李玉華道,“還事就掛你的名字,你當個前頭掌櫃,如何?”

 大姑娘從沒想過要以自己的名義,她思考一會兒說,“我沒意見,現在也是我跟努爾汗再談,倘這事辦成,於她在部落中也能豎起威望來。”

 “那暫且就這麽辦,你們先聊著,馬匹一下子不用太多,咱們是出銀子的一方,也得看看努爾汗做事如何。倘她是個能乾的,以後慢慢添也是一樣的。”

 大姑娘鄭重應下,她還有事,且李玉華有了身孕,便不再多擾,便先告退了。

 穆惜今端來一盅剛燉好的燕窩,李玉華笑,“怎麽是你,沒跟她們出去玩兒?”

 “來這好幾個月,該玩兒的也玩兒了,該看的也看了。阿寰姐愛武藝,阿瑤姐喜歡醫術,都各有心愛的事做,我喜歡伴在娘娘身邊,跟娘娘學習些人情世故。”穆惜今說著將燕窩放下,體貼的揭開蓋子,給李玉華享用。

 女孩子們都有主見,知道自己要什麽,學什麽,李玉華自然高興,“成,那惜今就在我身邊,幫我打個下手。”

 展眼就到年下,這是穆安之就藩後的第一個新年,自然頗是熱鬧。李玉華因有妊且是雙生的緣故,大家夥都不敢讓她操勞,內宅的事穆安之就托給了郡王妃,還有信安郡主幫襯著,李玉華隻管等誥命過來行禮,然後賜宴時在上邊兒坐坐就成。

 余者給屬官們的各種賞賜、府中人的各種賞賜、以及過年期間的各種年貨、酒宴的預備,全都不消她操心。郡王妃看到給林老先生的年禮時倒是說了一句,“這帝室忠臣還在北疆呆著哪。”

 信安郡主看到林老先生的名字,對林老先生印象不壞,這位老先生先帝時便是倒柳主力。信安郡主道,“聽說當年林老先生還是為你們柳家說話,方觸怒今上被發落至此的。”

 “那我真謝謝他了,真虧得朝中有這麽一批傻子衝鋒陷陣。”郡王妃不管林家的禮,她簡直看到林家就心煩。

 信安郡主跟兒子吐槽,“我就看不慣柳明弈一臉柳家如何冤枉的樣兒。”

 倆人還有些舊日矛盾。

 胡安黎說,“謀反那罪名是有點冤。”

 “當年柳家除掉的家族一樣有的是,那些家族就不冤了?同在官場,技不如人就得認命,誰叫柳家後繼無人的。”信安郡主的親爹信王是先帝的嫡親弟弟,當年支持的是先帝長子鄭王,信鄭一系與柳家支持的今上一系是死對頭,所以,對於柳家結局,信安郡主一點不同情。

 胡安黎看他娘把肚子裡的火發出來,默默的給他娘送上一碗熱奶茶,信安郡主看兒子一眼,喝口奶茶歎口鬱氣“我也別說柳家後繼無人,你外祖父也一樣。當時我就勸他,沒嫡子不如過繼皇子以承王爵,他非要給庶子請封世子,先帝在時爵位自可傳承,先帝一去,庶子哪裡保得住爵位。”胡安黎不知如何安謂,便說,“娘,都過去了。”

 “是啊。”信安郡主也不是能與庶弟處好關系的性情,跟兒子抱怨過後,信安郡主就放開了,“娘娘對屬官真是周全。”

 “娘,我們新兵衛跟親衛軍的賞賜一樣不?”胡安黎打聽。

 信安郡主上下打量兒子一眼,“你這是發哪門子夢哪。你們拿什麽跟親衛比,還想跟親衛軍平起平坐?”

 胡安黎險沒給自己親娘噎死,“旁的不敢說,明年開春倒是能比一比,拿真本事平起平坐。”

 “志向不錯。”信安郡主鼓勵一句,問他,“努爾汗公主如何?”

 胡安黎道,“還行吧,志向是有的,也肯下苦功,基礎薄弱些。”

 信安郡主說,“幫助努爾汗接掌部落。”自離開帝都,信安郡主也就不拘著自己,對兒子的事業多有關心。

 胡安黎拿塊奶豆腐放嘴裡,點了點頭。

 外頭小廝跑進來,稟道,“爺,剛我看到杜二爺拿著許多東西往郡王妃那院兒裡去了。”

 胡安黎頓時奶豆腐也不吃了,立刻借著他娘的妝台看了看頭髮冠子可還整齊,要來香茶漱了漱口,就打算也過去。信安郡主喚住他,“你做什麽去?”

 “娘你不知道,杜師兄特愛給大妞妹妹送東西,明明自己都有心儀女子了,也不知避嫌。”胡安黎一陣風似的刮郡王妃院子去了。信安郡主目瞪口呆,腦子裡就一個信念:養兒子有個屁用!

 杜長史說,“我要這寶石也沒用,給你們小姑娘分分拿著玩兒吧,這份兒是給大妹妹的。”一個烏木色的長條匣子分兩格,一格放的是紅寶石,一格綠寶石,陽光下光芒璀璨。

 大姑娘更愛武功一些,也喜梳妝打扮,先同杜長史道謝,“我正好想打幅紅寶鐲子,杜大哥,我前兒得了塊好玉料,給你雕個冠,你喜歡什麽花紋的,玉筒冠還是玉鳥冠?”

 兩人正在說玉冠的事,胡安黎就風風火火到了,也加入到討論玉冠的行列,並力求表現出比杜長史更有審美更有品味之類的優點來。

 從二人的條件上來說,郡王妃更喜歡杜長史,奈何杜長史名草有主。但是,從二人平時的表現論,郡王妃倒是對站如鍾坐如松的胡安黎多些青睞。尤其是有杜長史這種松松垮垮的坐姿,杜長史非但天生坐著就是一垮,他來了興致兩隻腳還會不停的抖啊抖。

 哎,如今看來,一向子弟規矩最嚴的杜家也不複以往了啊。

 郡王妃的視線從杜長史抖動的雙腿移開,“以後小杜有好東西自己存著,給未婚妻子也好,給家中嫂子侄女也好。”

 “我既跟殿下出來,就跟家裡斷絕關系了。這幾年暫不來往,省得感情太好以後下不去手。我媳婦比我有錢,再說這離得遠,也見不著,給妹妹們玩兒唄。”杜長史這話聽的大姑娘目瞪口呆,“雖說各為其主,難道就不能來往了?”

 杜長史揉著胸口,“大妹妹不知道,我這人沒旁的缺點,最大的缺點就是心慈意軟,我大哥最大的優點就是鐵石心腸,我為了避免私情困擾,來帝都前就跟我大哥分家出族斷絕關系了,暫時就不用來往了。”

 非但大姑娘驚詫不已,胡安黎也以一種看不同物種的眼神看向杜師兄,想我杜師兄真是為了輔佐殿下六親不認啊。郡王妃自有閱歷,看杜長史根本沒把分家出族的事放心上,想來以後只要有出息,重回家族什麽的,對這位臉皮奇厚的長史也不是難事。

 以往都說杜家人最重聲譽,從來都是視聲譽為性命,如今看來,倒不盡如此。

 郡王妃心說,你可真不像杜家人。

 一時又有江打發人來請杜師弟過去吃酒,原來是何總督打發孫子過來給孫女送些年貨吃食。江家何家杜家都是舊家,便請杜長史過去說話。

 杜長史起身辭了郡王妃,捏著胡安黎的肩,“師弟好生替我陪柳姨與大妹妹說說話。”與郡王妃大姑娘道,“柳姨,我先去了。”

 “去吧。”郡王妃頜首。

 胡安黎送杜長史出去,杜長史在門外與他打趣,“快過年了,我來瞧瞧柳姨和大妹妹,看你這醋臉,以前也不是小器人。”

 胡安黎低聲,“誰跟你似的,成天有空就跟個花蝴蝶般,就愛找姐姐妹妹的說話,虧你還自稱師兄,一點不穩重。”

 抱怨過一回,胡安黎道,“小何公子這會兒才到新伊,年怕是要在這邊兒過了。”

 杜長史唇角噙著笑,“何總督人老成精,怕是要孫子當細作來打聽打聽咱們北疆這裡的事。”

 胡安黎眉眼一挑,“這一來北疆,天高皇帝遠,帝都那邊的消息不甚靈通。倒不怕何公子打探,起碼也得消息易消息才算不吃虧。”

 “放心,我明白。你趕緊去討好柳姨吧,平時看著挺機伶,怎麽偏不討女孩子喜歡。”杜長史也為胡師弟的終身發愁,尤其看好胡師弟與大姑娘這樁親事,信安郡主是先信王嫡女,郡王妃是柳氏嫡女,他們兩家若能結親,便是兩個家族真正的和解。

 杜長史過去江那邊吃酒,果然聽到兩個消息:

 第一個是,兵部在大張旗鼓的為北疆準備兵甲。

 第二個是,龍虎營秦大將軍遇刺,倘不是長子秦廷拚死相救,險傷及秦大將軍性命。

 ☆、二八二章

 何嵐說的當然不只這兩件事, 大家說起帝都逸聞,從嘉悅公主大婚,一直聊到明年二皇子就藩, 都是熱鬧事。何嵐說起服侍祖父回帝都述職, “玉門關駐兵的兵甲換裝都要往後了, 現在兵部工部都在趕製北疆軍的單子。”

 杜長史滿臉感激,“陛下與朝中大人們這樣體恤北疆,我真是感動的無以言表。嵐弟這一路過來,也看到北疆的荒涼貧寒, 地方大, 難處多,能補充一批兵甲, 真是雪中送炭啊。”提壺給何嵐斟酒時, 杜長史的唇角卻是輕輕一抿, 隨即笑的更加親近。江的視線在杜長史的唇角一掃而過, 他與杜長史同出少林外門,少年相識,情分極是不錯。江很了解杜長史,許多時候杜長史是個喜怒隨心的性情,初認識的時候還會覺著這人有些紈絝驕縱,但,若因此認為杜長史無謀就大錯特錯了。

 很明顯, 杜長史對這個消息並不喜悅。可是, 為什麽呢?朝廷給北疆軍補充兵甲難道不是好事?

 何嵐年歲比杜長史略小幾歲, 至今尚未出仕皆因在祖父身邊備考, 世家子弟,人情世故上都不錯。何嵐雙手端起酒盞, “何敢勞杜二哥給我倒酒,我敬杜二哥。”

 “你是阿的舅兄,我跟阿兄弟一般,再說,咱們三家這些年姻親不斷,我家中二嬸,就是你們何家姑娘。嵐弟你又帶來這樣的好消息,我是喜不自勝。來,咱們三人吃一盞。”燭光映著杜長史彎起的瞳仁,三人同飲此盞。

 杯盞尚未落下,杜長史道,“嵐弟可認識龍虎營的秦將軍?”

 “哪個秦將軍?要是秦大將軍,只見過一二面。”何嵐捏著酒盞,一時忘了放到桌間。杜長史的目光落在何嵐捏酒盞的指尖,然後,一寸一寸的移到何嵐帶笑的唇與緊張的眼上,“秦大將軍都一把年紀了,誰打聽他。我問的是秦大將軍的長子,秦廷秦將軍。”

 “秦廷將軍啊,我得想想從哪宗事說起。”何嵐將酒盞放到案上,“還是先說那件險之又險的事吧。”

 “我知道的也不多,也是聽說的。說是在冬至那天夜裡,秦大將軍回府的路上,遇到刺殺,殺手武功極高,幸而秦廷將軍及時趕到,方救下秦大將軍。就這樣,秦大將軍也傷了左臂。”何嵐如實說。

 江震驚,“堂堂帝都,竟然有刺殺將軍之事!”

 “是啊。這事一出,陛下震怒,負責南城巡邏的玄甲衛與巡城司都上書請罪,永安侯更是請辭玄甲衛大將軍一職,如今玄甲衛、朱雀衛、白虎衛、青龍衛四支禁軍合設為一軍,由林程大將軍總攬事宜。永安侯調任帝都府尹一職兼掌帝都九門,將功贖罪。”何嵐道。

 這對於永安侯倒也算不上貶謫,論及實權,帝都府尹兼掌九門也是一等一的要務,江道,“帝都安危,再如何慎重都不為過。”

 杜長史道,“嵐弟剛說先,可見還有後呢。”

 “這件事情很震動,秦家一向忠心,聽說上次王爺代陛下巡視河南,回帝都路上遇到刺殺,秦廷將軍也是作戰勇武,受到陛下嘉獎,如今秦廷將軍又有救父之舉,陛下宣召禦前,秦廷將軍對答極合聖意。陛下十分欣賞他,已下旨賜婚嘉祥公主。”何嵐的聲音伴著窗外風雪呼嘯,竟有說不出的肅殺之意。

 杜長史瞥江,江即便武將出身,也感到這兩件事的不尋常,杜長史道,“這可是件喜事,嘉悅公主大婚後,宮中適齡的公主就是嘉祥公主了。嘉祥公主乃中宮嫡出,身份自然更加貴重。”

 酒宴結束,何嵐已有些醉意,江親自扶著大舅兄到房間休息,又讓妻子帶著丫環好生照料。杜長史站在廊下望著凜冽朔風中狂亂飛舞的雪花,風燈的微光與夜雪的映耀下,杜長史的神色帶著風雪的冷峻。

 見江走近,杜長史道,“風雲將起。”

 江一向話不多,但四支禁衛合設一軍,永安侯明升暗降,更受重用,秦家更有聯姻東宮之喜,也讓江隱隱有種奇異的預感。江道,“可需要我做什麽?”

 “正常人的思路,說到嘉悅公主大婚,很自然的便會說起嘉祥公主賜婚,可先前何嵐半句不提嘉祥公主賜婚秦廷之事,直待我問起秦廷他方說,他先時是有意回避秦家的事。問清楚,為什麽要回避秦家事。”杜長史一捏江,“好生練兵,很快就將是武將的天下了。”

 江神色一震,“會有戰事?”

 “帝都這一番調動,都是武將調動。若我未記錯,柳氏案之後,不論禁衛軍還是巡城司、九門兵馬,這些年領兵將領調換也都是在新貴之間,這是第一次,陛下將巡城司、九門兵馬交給舊勳。”杜長史道,“上一次舊勳領巡城司、九門兵馬,還是唐駙馬賜婚鳳陽長公主之時了。”

 江不喜歡“新貴”“舊勳”這樣的稱呼,他皺眉問,“我是新貴還是舊勳?”

 杜長史展臂勾住他頸項,“柳家事讓陛下對舊勳有些心結,可也能感覺到陛下在漸漸放開,最好的例子就是家兄了。我們同出身官宦之家,你入仕以前倍受陛下重用。其實,舊勳新貴不必分得這樣清,誰最終都是靠本事立足。我擔心的是,許多事可能已不在陛下掌握之中。陛下正當壯年,東宮聯姻龍虎營秦家,龍虎營有十萬人馬,比禁衛軍、巡城司、九門兵馬加起來都多呀。”

 “可倘陛下不信重秦家,焉會同意這樁親事?”江道,“陛下對東家一向愛重,兩宮從無嫌隙。”江先時在朱雀衛,對禁宮之事所知必比杜長史要多。

 碩大雪花吹拂在杜長史的玉冠鬢發之上,杜長史雙眸閃現鋒芒,“你想多了,其實我情願是東宮自己與秦家聯姻,嘉祥公主身份貴重足夠,可這位公主十分愚蠢,莫說遠不及鳳陽公主,便是較嘉悅公主都不及。這樣一位公主,在這樣的時機,發揮不出聯姻最大的作用。”

 “時候不早,我先走了。”

 “我送你。”

 第二天一早,杜長史便將這兩件事稟告穆安之。穆安之問,“你怎麽看?”

 杜長史道,“陸國公絕不可能這麽好心給北疆準備兵甲的,殿下可先絕了這好事。臣更奇怪的事,陛下正當壯年,東宮聯姻掌兵重將,難道陛下對東宮當真偏愛到這種地步?”“這不是陛下給東宮挖坑吧?”杜長史一時沒聽明白,就見穆安之道,“嘉祥那丫頭,跟誰家有仇嫁了她去權當報仇了。”

 這話刻薄的杜長史簡直沒耳聽,杜長史嗔,“殿下,說正事哪。”

 “這就是正事。你不曉得,秦廷在你我看來也是一流人物,卻絕不可能合嘉祥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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