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愈也不是沒做過這事兒,一般新人進公司都得做雜務,剛入職那幾天,他和另外幾個新人還經常下班後留下來打掃衛生。
等老闆他們進了會議室,沈愈才繞去了茶水間。
公司雖然小,但是該有的都還是有的。
泡咖啡的功夫,沈愈大腦裡突然冒出來剛剛那個男人的臉。
剛剛對視的那一眼,他總覺得對方好像是故意在看自己一樣。
沈愈輕皺了下眉,把咖啡調好,就把這種感覺拋到了腦後。
會議室裡氣氛還算融洽,老闆臉上的笑容都比平時多了,雖然沈愈覺得他是諂媚的笑。
沈愈把咖啡端進去後,原本準備直接走的,結果老闆又朝他招了招手,讓他站在了自己身後的位置。
雖然這個業務是全公司一起做的方案,但是像沈愈這種新人是沒有資格參與這種會議的。
辦公室裡就老闆、他們公司資格最老的一個員工以及對方的兩個人。
剛剛那個男人就坐在對面,低著頭正在看策劃案。
男人的側臉線條很完美,他的手也好看,手指骨節分明,後背挺的很直,大概是發現了什麼問題,對方在策劃上點了點,然後突然抬起了頭。
沈愈有些慌神地收回視線,就怕自己偷看被抓包。
對方似乎是沒有註意到他,而是把策劃推到了老闆面前。
老闆有點緊張地擦了擦額角不存在的汗:“這個……霍總,是有什麼問題嗎?”
霍銳半抬了下眼皮:“不夠成熟。”
他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眉眼稍顯凌厲,氣勢有點逼人。
老闆乾笑了聲:“好好好,馬上改!馬上改!”他哪裡敢問是哪裡不夠成熟啊。
霍銳嗯了聲:“下周繼續。”
老闆鬆了口氣,沒有說後會無期已經很好了!
桌上的咖啡也沒有動,老闆看見霍銳站起來的時候掃了眼自己身後的沈愈,立馬推了下沈愈:“和我一起送送霍總。”
沈愈立馬回過神來,掛上了標準式的微笑。
“公司環境可以。”出去的路上,霍銳點評道。
老闆連連點頭。
霍銳的助理忍住了自己想要在內心吐槽的衝動。
等到了電梯口,霍銳進了電梯,沈愈依然恭敬地站在老闆身後,動作沒有一點逾越。
霍銳的視線落到他身上,他似乎是察覺到了,抿著唇朝對方假笑。
笑得一點也不好看。
霍銳垂下眼,心臟處有點微微發酸。
和之前那個在餐廳後面憋紅了眼睛的少年比起來,現在的他好像變了很多,比以前瘦了,至少以前臉上還有點肉,現在卻瘦的鎖骨都凸顯了出來,肯定也沒有好好吃飯。
表情也不夠真誠了,也沒有之前那麼……溫柔了。
霍銳沒有掩飾自己的眼神,看著電梯門在面前合上,沈癒的身影也漸漸被電梯門掩蓋住。
等電梯門完全關上了,助理忍不住道:“老闆,為什麼不直接讓他來我們公司?”
倒也不必為了個這麼小的單子每週都跑這公司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想收購這裡呢。
霍銳舌尖抵了下上唇,半闔著眼:“沒必要。”
他只是想看著對方。
也不必把對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想到這兒,霍銳輕哼了聲。
再者,他這樣的人……對方應該不會願意和自己有太多的交集。
晚上回家,霍銳又給霍至喬打了電話。
就算再忙,每天的電話都是不能落下的。
舒惠依然沒有好轉,國外的醫生也束手無策,只能繼續吊著,希望哪一天能夠出現奇蹟。
霍至喬已經打算回國帶著舒惠療養了。
“銳銳。”霍至喬只覺得難受,他不想兒子變成這樣,意外是所有人料想不到的,如果真的要怪,是不是得怪當初非得去公司的自己?
得怪當初自己為什麼要讓舒惠跟著自己?
但是霍銳的脾氣太倔,他認定的事情,哪怕別人跟他說一萬遍,他也不會改變想法。
霍銳嗯了一聲:“爸,我在的。”
霍至喬的話卡在喉嚨口,突然就說不出來。
只能捂著嘴把眼淚憋回去:“行了,好好休息,別每天那麼晚睡。”
霍銳又應了聲。
等霍至喬掛了電話,他也沒有睡覺。
事實上,他也睡不著,他坐在窗邊看了會兒外面的夜空,然後低頭掃了眼四人小群。
群裡每天消息都是99+。
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們故意發給自己看的。
霍銳什麼都明白,但是人最難過去的,就是自己的心魔。
……
接下去的三個星期,霍銳每週都會去沈癒的公司談一次策劃案的問題。
老闆已經從一開始緊張變成了現在的麻木,本來大生意就難做,人家願意繼續談那就是有希望,對方哪裡不滿意就改哪裡,就是每週不滿意的理由都會換一個。
沈愈已經知道他叫霍銳,他是鴻喬的老闆。
上學的時候,他其實也有隱隱聽過這個名字,就是那會兒他不怎麼在意。
第三週的時候,老闆有點憋不住,偷偷問霍銳的助理,這方案什麼時候能過。
助理沉默了一會兒,“放心吧,合同肯定會籤的。”
小霍總也不是那種為了見某個人,每週都來改一次方案到最後卻不簽合同的人。
第四周的時候,霍銳沒來,換成了鴻喬的一個部門經理。
沈愈已經習慣每週見到對方了,突然沒見到,倒有點不習慣。
這個部門經理人還算溫和,看過策劃之後就表示已經通過了,可以簽合同了。
老闆內心開心的不行,臉上一直憋著笑。
沈愈有點想問你們老闆呢。
但是沒法問,他就是個小職工。
在這三週的時間裡,他又學到了很多東西,也從一個新人慢慢地變成了半個新人。
老闆對他的態度也好了不少,但是沈愈不太在意這些。
等老闆和對方十分快速地簽完合同,老闆憋不住問那個部門經理:“你們公司老闆呢?”
霍銳的助理也沒有來,只有那個經理和他的助理在。
部門經理想了會兒:“家裡出了點事。”
等對方走了,沈愈還在想這個事兒。
家裡出什麼事情了?
以後他應該也不會再來了,畢竟合同都簽了。
莫名地,沈愈有一點點的失落。
大概是看不見帥哥的失落,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不過這種想法很快就被他拋之腦後。
因為簽下了大單子,老闆難得豪爽一次,請全公司的人聚餐。
聚餐訂了一家自助餐廳,便宜實惠。
一群人吃嗨了,自然聊得也就開了。
大家之前也知道沈愈年紀小,不怎麼和他開玩笑,再加上他話也少,好像從骨子裡有股疏離感,除了工作上的問題,也很少和別人交流,平時也沒什麼人和他開玩笑或者調侃他。
不過今天,該喝酒的喝酒,話題也就多了起來。
有個老人問沈愈:“準不准備談戀愛?咱們公司幾個妹子……”沒問完,自己就笑了起來,他們公司就幾個女的,年紀還都比沈愈大。
沈愈原本只是安安靜靜地吃東西,他胃不好,胃口小,能吃的東西也少,有些東西吃下去就得胃疼,所以吃東西也慢,猝不及防被點名,還愣了一會兒。
對方見他這樣,就更想調戲他了。
沈愈緩過神來,臉上帶了點笑意,“單身很好。”
低下頭,笑意斂去。
他還記得這個人,剛進公司的時候,在背後議論,說為什麼像他這種人也能進來,這破公司遲早要倒閉。
人都是有幾副面孔的,沈愈也漸漸學會了。
他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一時衝動的小屁孩了。
見沈愈是真不想搭理,這話題漸漸被繞到了其他人身上。
酒足飯飽後,一群人又商量著去唱K,老闆今天財大氣粗,他們要什麼都答應。
沈愈不太想參加這種活動,他不喜歡,也不習慣。
但是不得不參加。
一行人推推搡搡朝外面走。
沈愈被老闆拉著說話。
隱隱約約還能聽見前面幾個人編排。
“他這是搭上老闆了?”
“是的吧,之前簽合同都帶他,長得好看就是不一樣。”
“嘿嘿,有本事你也去試試啊?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
沈愈動了動耳朵。
老闆道:“好好乾啊,有前途。”
“人呢,總得往前看,自己爬。”老闆笑了聲。
其實吧也不難看出霍總對這人有意思,但是又沒開口朝自己要人,老闆也不會開口,就看他自己造化,他也不信沈愈自己看不出來。
沈愈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一般像他們這種工作,都不會掛電話,萬一陌生號碼是哪個客戶打過來的呢?
老闆搖了搖頭,兀自走了。
沈愈一個人落在後面接了電話。
對面沒說話。
沈愈看了眼電話,確認自己不認識。
霍銳後背靠著窗玻璃,他只穿了件單薄的襯衫,涼意從後背席捲到全身。
他其實早就有了沈癒的電話,但是從來沒打過。
只是今天突然想听聽他的聲音,甚至想听他唱歌,什麼歌都可以。
霍銳的奶奶去世了。
理由很可笑,因為舒惠受了傷,她想讓霍至喬離婚,霍至喬不樂意,奶奶氣的高血壓發作沒能挺過去。
霍銳以前一直覺得爺爺奶奶對他還是挺好的,可是經過這件事,他才發現,在爺爺奶奶眼裡,他媽媽是配不上霍至喬的,舒惠也是配不上霍至喬的,甚至連自己都不配當霍家的兒子。
太可笑了。
但是喪事還是得去。
因為爺爺奶奶住在國外,喪事是在國外辦的。
霍至喬沒有在親朋面前哭,也什麼都沒跟霍銳說,還是爺爺告訴霍銳的。
大概是為了讓他更加恨自己的爸爸吧。
但是出殯的那天晚上,霍至喬找他喝了酒,告訴他,自己小的時候,也曾感受過爸爸媽媽的愛,後來發現,他們愛他們自己更多一點。
那個時候,霍至喬也沒有什麼怨言,只有更愛自己,才會過得更好。
直到後來他和屈月在一起了,他才知道,他爸媽的眼裡只有身份匹配和不匹配。
“我不會阻止你和任何人在一起。”
“你喜歡的,我都會同意。”
霍至喬喝多了,都快擱地上爬著回去了,最後還是他助理把人給拖走的。
霍至喬走了後,霍銳想了很久。
到最後,也只是低嘲了聲。
但是回國的第一個晚上,他就想听見沈癒的聲音。
沉默了好一會兒,沈愈快把電話掛斷的時候,霍銳終於開了口:“你在哪兒?”
他聲音很有辨識度,沈愈幾乎一听就認出來了。
“……霍總?”
大概是沒料到他一下子就認出來,霍銳又沉默了一會兒,才嗯了聲。
“方便見面麼?”
作者有話要說:甜嗎?甜嗎?甜!!!!
ABO不負責小劇場(三)
霍銳明白沈癒的這聲輕哼意味著什麼。
但是現在什麼都沒有搞清楚,他不敢再輕易觸碰。
他不碰,沈愈便追了上來。
霍銳只能一邊安撫他,一邊繼續看科普。
Omega的分化期,但是沈愈這副樣子,也不像描述的分化期,反倒是很像……發熱期。
他太渴望自己的觸碰了。
科普表示,Omega的發熱期可以用抑製劑或者Alpha的標記來緩解。
但是,這哪來抑製劑和Alpha?
霍銳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牙。
就算有,也不可能讓對方標記沈愈。
奶油味越來越濃重,沈愈表情看起來也越來越難受,臉色泛紅,十分不正常。
霍銳深呼吸了一下。
緩緩低下腰,湊到了沈癒的頸側,齒尖試著觸碰了一下沈癒的腺體。
剛剛碰到一點點,沈愈就反手按住了他的後腦勺。
身體裡似乎本能在叫囂著,咬下去,咬下去,咬下去。
他服從本能。
原本並不尖銳的牙齒順著力道刺入了對方的皮膚,奶油的香味漸漸被另一種味道取代。
頭腦也開始發脹,沈愈似乎很不舒服,開始掙紮起來,但是手卻還是按在他的後腦勺上,不讓他離開。
信息素的交融比任何時候的觸碰都要來的刺激。
彷彿是兩個人的靈魂在進行著交流,想要佔有對方,想讓對方沾染上只屬於自己的味道。
漸漸地有血從唇齒之間滴落下來。
霍銳看著沈愈從掙扎到順從再到恢復平靜。
就連面上的潮紅也漸漸褪去。
他才意猶未盡地鬆開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