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您……”陸疏行嚇得把尊稱都給用出來了。
霍銳斜了他一眼:“怎麽?”
陸疏行手裡的煙都燒到指尖了:“不是……我這也沒有追過人啊, 都是別人追我。”
“哦。”霍銳毫無感情地應了聲。
但是陸疏行從老大這個語氣裡聽出了嘲諷。
“老大,你別不信我啊,你看那些小女生給我送情書啊買早飯啊送蛋糕啊……”
“說起來同桌是不是有人追了啊!我早上看他桌上有別人送的……”
話音還沒落,霍銳的臉色就變得很臭, 陸疏行被莫名其妙踹了一腳。
行,挺好。
陸疏行捂著小腿,一臉委屈震驚:“……?老大,我說錯啥了麽?”
霍銳睨了他一眼, 把煙掐滅, 扔進了垃圾桶裡,黑著臉吐出兩個字:“閉嘴。”
……
“陳年一也是活該。”
“這個處分又不是不能消, 怎麽不讓他退學呢?”
“行了吧少說點, 人家至少比那種一被發現早戀就把鍋往對方身上推的好多了,到現在都沒有女生被爆出來。”
“想查肯定能查,說不定把事情壓下去了。”
“……”
升旗儀式結束, 三三兩兩的同學結伴回到教室, 陳年一的事情熱度本來過去了不少,今天突然來了一出通報批評,又把這事兒重新翻了出來。
說是通報批評,其實也沒有多麽嚴重,畢竟這麽大的事情, 到最後也就是個留校察看處分, 而且和陳年一談過的那些女生雖然很多人知道是誰, 到現在一個也沒有被叫過家長, 更別說吃什麽處分了。
這事兒好像最後就陳年一自己抗了下來。
聽著那些議論,陳年一倒是像沒事人一樣,神色如常地進了教室,和那些人淡定地擦身而過。
很多事情都是咎由自取。
陸疏行剛踏進教室後門,就聽見前桌在議論陳年一處分的事情,腳步頓了頓,回頭看了霍銳一眼。
霍銳好像沒有聽到這些話,回了座位。
沈愈還沒有回來,教室裡有點空,外面倒是吵吵鬧鬧的。
陸疏行放在身側的手攥緊又松開。
老大說,他不希望年狗以後對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後悔。
他們都希望年狗能變得更好。
陸疏行歎了口氣,又看了眼年狗的方向,目光微閃。
人都要成長的,都要為自己曾經犯過的錯付出代價。
正惆悵著思考人生大事,突然有人敲了敲窗戶。
“你好。”
窗外站了個女生,短發娃娃臉,皮膚很白,說話的時候眼睛好像還帶著笑意。
陸疏行:“……!”
他擼了把頭髮,轉個身半靠到課桌上,單手撐著桌面,挑了挑眉毛:“你好啊,學妹。”
女生穿的是高一年級的校服,聞禮的校服三個年級顏色都是不同的。
“那個能麻煩你幫我把這個交給沈愈嗎?謝謝。”
女生遞過來一瓶酸奶。
姿勢都擺好了的陸疏行:“……?”
“謝謝!”說完,女生看了眼沈愈座位的方向,只能看到霍銳的側臉。
太凶了,還是神話的同桌長得好看又溫柔。
兩分鍾後,沈愈才和戚榮從校超市回來。
戚榮把給陸疏行帶的可樂扔給他,看了眼他桌上的酸奶:“哪來的?”
陸疏行還在為自己剛剛逝去的戀情哀歎,背過手遞給沈愈:“那個女生簡直是我的心頭好,白月光,長得如此可愛,漂亮,但是,居然是來給同桌送酸奶的!”
沈愈被嚇到了,低頭看了眼酸奶:“給我的?”
應該和送早餐的是同一個人。
陸疏行點了點頭:“啊,我逝去的愛情~”
戚榮:“……”
“哪個班級的?”沈愈有點無奈地接過酸奶,早上送的那些蛋糕他還放在桌肚子裡,沒有碰過,就是想如果能遇到這位“好心人”可以還給她。
陸疏行趴在桌上當屍體:“不知道,沒有問。”
人也已經走了,馬上就要上課了,也不好再出去找人,免得惹人爭議,沈愈隻得先回了座位。
剛坐下來,就感受到了自己同桌強烈的視線。
他晃了晃酸奶:“怎麽了?要喝嗎?”
霍銳盯著那瓶酸奶看了一會兒:“不。”
他媽的誰要喝別人送給他的東西?
他剛剛低頭整理筆記沒有注意,就有小妖精過來送東西,陸疏行是不是太久沒挨打,什麽東西都敢幫麻煩精收下?
沈愈哦了聲,“你要喝也不能給你喝。”
別人買的,又不是他買的,他一點也不想讓霍銳喝別的女生買的東西,他笑了笑,瞥了眼霍銳的神情,果然很生氣的樣子。
霍銳的臉色更黑了,把桌上的筆記本一股腦塞進了桌肚子裡。
今天的霍銳一點也不想整理筆記。
“喏。”沈愈把酸奶放進桌肚子裡放好了,才在口袋裡找出了一盒糖來:“校超市新進的牌子,你試試?”
他把糖盒子遞到霍銳眼皮子底下,很小的一盒,估計裡面也沒有幾顆糖。
沈愈動了動手指,然後又伸出另一隻手拉了拉霍銳的衣袖。
“嘗一顆?”他小聲地湊到單手撐著下巴半個後腦杓對著自己的霍銳耳邊。
霍銳脖子動了動,沒有接。
沈愈又拉了他一下:“我給你拆。”
說完,縮回了手。
半分鍾後,沈愈的手心躺了一顆橘色的硬糖,散發著淡淡的水果味,安安靜靜地躺在糖紙上。
“別生氣?不是不給你喝,但是那是別人給的,我要還給別人。”
“我不能接受人家小姑娘的好意。”
他小聲地給霍銳解釋。
這人怎麽這麽幼稚可愛。
話音剛落,再次伸到霍銳眼皮子底下的掌心突然被什麽柔軟的、溫熱的東西觸碰了一下,隔著糖紙,有一股淡淡的濡濕感傳到他的掌心。
然後便是輕微的癢。
兩人皆是一愣。
這個動作,跟親他手心,好像沒有什麽差別。
沈愈別過臉,攥緊了剛剛被霍銳碰過的手。
霍銳咬了咬嘴裡的糖,比上次的還甜。
……
中午午休課退,沈愈趴在課桌上補覺。
他看了一中午的物理理論知識,現在腦子已經根本不夠用了。
只有學習的時候,才讓他感覺到自己好像真的回到了高中,上輩子沒有體驗過的那種被學習壓迫的感覺,一下子全都湧了上來。
今天天氣有點陰冷,外面雖然停了雨,但是天色沒有轉好,教室裡也潮濕的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就算是下課的時候,很多人都有點無精打采的。
“下節課要測驗。”物理課代表從辦公室回來就公布了這個殘忍的消息:“還有那個……霍銳,沈愈,班主任喊你們去辦公室一次。”
教室裡一片怨氣聲。
“不是,喊老大他們去辦公室幹嘛?”
“老大又幹了啥亂紀的事情了嗎?”
沈愈是被霍銳推醒的。
他其實沒有睡得很深,但是可能精神過於疲憊,還真的在短短的幾分鍾就入睡了,醒來的時候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有點迷茫地看了霍銳一眼。
“起來,辦公室。”霍銳言簡意賅,看著沈愈半邊的臉頰被壓的發紅。
沈愈的皮膚本身就白,這麽一來這紅印倒是更加明顯了許多。
霍銳舌尖抵了抵牙齒,覺得自己有點煩躁。
沈愈有些發懵地哦了一聲,等人都走到辦公室門口了,才後知後覺,他們來辦公室幹嘛?
張建清還在批改之前的作業。
看到兩人進來,瞥了霍銳一眼:“升旗儀式也不來!”
他在霍銳身上嗅了嗅,哪怕用了洗手液和口氣清新劑,還是有淡淡的煙草味:“還抽煙!”
霍銳掀了掀眼皮:“老師,我沒有。”
張建清懶得和他爭論,翻了個白眼:“上次那個標兵的衣服,定做好了,已經送過來了,你倆先拿回去,今天晚上去試試合不合身,看有什麽地方要改的。”
說完,把放在裡面的兩件衣服拿出來看了眼,都標著名字,一人扔了一件。
沈愈說了句謝謝。
衣服很沉,拿在手裡還覺得有點重,可能是因為這次有領導檢查的緣故,學校確實很看中,連標兵衣服都做的這麽精致,光是這樣疊著都能看出來,衣服上應該有很很多的墜飾。
和沈愈之前看過的國旗手的那些製服好像差不多。
霍銳只看了一眼就單手拎在手裡,什麽話都沒說就準備轉身走人。
張建清又突然想起什麽:“等等,霍銳你先別走。”
沈愈先回的教室,一回去,他手裡的製服就引起了關注。
聞禮一中上一次大辦運動會都是好幾年前了,他們這一屆高二進校的時候,運動會早就從簡,根本沒有什麽入場儀式一說,甚至為了省時間,還把運動會行程縮短到了一天時間,哪裡有這次這麽隆重過。
“我靠,這麽好看?”
“這和我們學校之前國旗手的衣服好像差不多啊。”
“那也牛批,國旗手早就被埋沒了,狗學校為了剝奪我們的課余時間,升旗儀式都不怎麽舉行。”
“能不能讓我摸摸!太帥了!”
沈愈被一群人圍著。
這還是第一次,他之前一直覺得自己格格不入,畢竟他的靈魂都二十八歲了,也不好意思和一群小孩子打交道。
“讓讓讓!”陸疏行撥開人群:“走開走開,要摸也是我先摸!同桌,回宿舍先讓我試一下唄?”
戚榮在旁邊說風涼話:“你怎麽不去找老大要?同桌的衣服你這身材應該穿不上。”
陸疏行:“……?”
“不帶人身攻擊的啊!”他跳到戚榮背上去打他。
其他圍著的學生跟沈愈不熟,也不好意思真的去碰他的衣服,都是嘴上說說。
但是看沈愈脾氣這麽好都沒有趕他們,對他的好感倒是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