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小鎮一直都是沐雲舒向往的地方,比起那些高樓林立的大城市,她更喜歡那種風中夾帶著海腥味道的地方。
所以,當16歲的沐雲舒第一次站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之後,就深深地愛上了它。
藍天碧雲,還有一望無際的湖水。
都是沐雲舒向往已久的生活。
“傅依嵐,你看那邊是湖還是海?”
坐在公交車上,沐雲舒就拉著自己身邊面色鐵青的好友,興奮的對她說:“我還是第一次坐公交車,原來那麽有意思嗎???”
傅依嵐不悅的皺起了眉頭:“你怎麽還開心的起來??”
她們兩個自從一周前離家出走後,就被凍結了銀行卡,現在渾身上下已經掏不出10塊錢了,這女人為什麽還能笑得那麽開心??
一副欠揍的模樣!看的傅依嵐肝火旺盛得不得了!
沐雲舒不以為然,任由風吹著她的鬢角,撩起她黑色飛舞的長發。
伸出手,沐雲舒觸摸到了自由的空氣。
“這裡多好,比呆在學校強多了。”沐雲舒伸手去抓看不見的風,感受到它在指尖逃跑的快樂,對傅依嵐說:“我們一會兒吃什麽?”
傅依嵐抱著胸,回復了她兩個字。
“吃x。”
身無分文又餓著肚子的兩個人,在街上走走停停,始終沒有想出一個好辦法,到底怎麽樣才能讓自己活下去。
“去派出所吧。”傅依嵐放棄抵抗的說:“我出來一個星期,已經快要受夠了,現在回去我至少還能趕得上暑假的歐洲自由行。”
“不行,好不容易出來了,現在回去多沒意思。”
沐雲舒雖然也很餓,可是她還是更喜歡待在外面的感覺。
傅依嵐作為一個宅在家裡的人,完全不理解沐雲舒這種精神到底是從哪裡來的,眉頭皺的緊緊的。
整整一個下午,兩個人都坐在一棵非常大的榕樹下,打發著時間。
白天這裡還都沒有什麽人,到了傍晚就來了各種各樣的小攤小販,擺桌子擺椅子,把附近弄成了個小集市。
兩個還未成年的孩子盯著那些熱氣騰騰的米線炒面燒烤和炸串,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沐雲舒吞了吞口水,說道:“傅依嵐你說,吃霸王餐被抓到會被判多少年?”
傅依嵐閉上眼睛,假裝不認識她。
時間回到一周前。
因為沐雲舒不滿家裡人的安排,一氣之下直接翻了牆,連夜跑到了傅依嵐的家,把還在熟睡中的她給叫醒。
她們兩個從小玩到大,管家和保姆看到沐雲舒大半夜的跑過來雖然奇怪,可是卻都沒有聲張。
“我受不了了,我要離家出走!”
沐雲舒在她房間裡踱步,急躁的就好像是一隻抓狂的雞。
傅依嵐看了看時間,剛好是凌晨3點半。
她打發掉保姆,對沐雲舒說:“行了,你現在已經離家出走了,等明天天一亮就回去吧,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
沐雲舒眼看著她就要重新鑽回被窩,眼疾手快的把人薅了出來。
傅依嵐:????
沐雲舒:“我真的再也受不了,我們離家出走吧!”
傅依嵐:“你瘋了,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
沐雲舒:“我受夠了這個詞,我現在就要離家出走!!!你陪我!!!!!”
傅依嵐當時也沒反應過來就答應了,現在想想,她當時要是再清醒一點,也就不至於淪落到現在吃不上飯的地步。
越想越氣,傅依嵐覺得自己明明可以在家過著優越的生活,保姆端茶遞水,司機接送的日子,現在都因為沐雲舒泡湯了!
正當傅依嵐滿肚子怨氣的時候,就聽到了一陣悠揚的吉他聲,在隔壁響起。
睜開眼就看到沐雲舒盤著腿坐在地上,面前擺放著是她唯一的一件行李——一把價值不菲的手工吉他。
沐雲舒的嗓音很特別,是那種老天爺追著喂飯條件。
清亮,又帶著迷人的穿透力。
沐雲舒唱的是一首意大利的民謠,歌詞簡單重複,曲調悠揚,在此刻的風景裡顯得格外的和諧。
周圍吃飯的人都紛紛回頭,看著這不屬於小鎮的女生,都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一些年輕人還往沐雲舒的吉他箱裡扔了幾枚硬幣,算作打賞。
傅依嵐也沒有動,就坐在原地聽著沐雲舒彈著吉他唱著歌,看著水天盡頭的太陽緩緩落下。
眼看著天色已暗,沐雲舒這才收起了自己的吉他,看了看今天賺到的錢。
“182塊錢。”沐雲舒把錢遞給傅依嵐,說:“這點錢夠我們做什麽?”
傅依嵐看著那有整有零的錢數,無奈的說:“估計只夠住一晚上。”
“住一晚也成啊,明天的房錢就明天再賺。”
“……我覺得你把你的吉他賣了,也許我們就能活的更容易一點。”
“那怎麽行?這把吉他是我特意跑意大利去催那手工藝人做的,我整整在他家住了快一個月才把這把吉他催出來。”
“所以我們先把它賣了,等回去了你再去意大利待一個月。”
“我不要!!泥奏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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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剛剛寫完作業的彌漫此刻正趴在窗台邊,看著外面的兩個人吵吵鬧鬧離開的背影。
“你在看什麽?”
此時,一個女人推門而入,看到彌漫趴在窗台邊便詢問道:“外面有什麽?”
彌漫搖了搖頭,從板凳上跳下來,對女人說:“媽媽,你從醫院回來了?”
女人點了點頭笑道:“嗯,以後再也不用去醫院了。”
那個時候的彌漫並沒有意識到,那是自己母親最後的一個月時間,因為器官的衰竭,醫院那邊已經沒有辦法再救治下去,建議在家安詳的走過最後的日子。
彌漫的父親是一個沉默的男人,他並不會主動去跟彌漫講這些事情,死亡對於一個只有8歲的小孩子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
當天晚上一家三口吃了一頓簡簡單單的飯菜便上床休息了,彌漫趴在母親的懷裡,對她說道:“今天門口有人在唱歌,是一個很漂亮的姐姐。”
女人面色蒼白的看著她,低聲笑道:“希望漫漫以後也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
只不過,她再也沒有機會看到。
第二天沐雲舒和傅依嵐依舊來到了這邊,只不過今天的收入連昨天的一半都沒有。
第三天,第四天。
在銀行卡凍結的10天之後,沐雲舒終於快要崩潰了。
現在別說付招待所的房費,她們已經快連吃飯都成問題了。
傅依嵐用報紙當扇子扇著風,對沐雲舒埋怨道:“醫生說我身體不好活不久,如果我30歲之前死了,大概是我命數就是這樣,但是如果我20歲之前就死了,那肯定是被你氣的。”
沐雲舒看到傅依嵐的臉色慘白慘白的,明明是大夏天渾身卻冰冰涼涼沒有一點溫度,她也很擔心。
“對不起。”沐雲舒坐在她身邊說道:“不然你先回去?”
“你覺得我一個人回去,你就能跑得掉?”
“可是你昨天咳嗽了一晚上吧?身體真的好嗎?”
“……從小的毛病了,你這人可真煩。”
大約是不想聽沐雲舒絮絮叨叨像個婆娘,傅依嵐把報紙攤開,就這樣蓋在了自己的臉上打算睡個午覺,沐雲舒看著她不想理會自己也沒有在意,繼續為生活而‘乞討’。
有些時候,命運真的很會開玩笑。
也許是因為大家聽膩了沐雲舒的歌,這兩天她已經賺不到錢了,招待所也沒有辦法住,只能拎著自己的幾件衣服被趕出來,落得無家可歸。
埋怨是肯定有埋怨的,但是傅依嵐也沒有真的較勁,畢竟她們實在活不下去了還有去‘自首’這個選項。
這天,沐雲舒剛從銀行出來,她想看看兩個人的銀行卡到底什麽時候解凍,可是前台的工作人員告訴她這凍結是永久的,她們倆的這張黑卡現在只是塑料而已,沒有一點用。
離家出走半個月,沐雲舒已經開始懷念自己在家裡作威作福的日子了。
“姐姐。”
就在此時,沐雲舒看到在銀行旁邊的陰影處,站著一個背著書包的小女孩,她的眼睛黑亮黑亮的,就好像是自己家裡的那顆黑曜石一般。
彌漫小臉紅紅的,她從兜裡掏出兩個饅頭塞給沐雲舒,然後頭也不回的一溜煙的跑遠了。
沐雲舒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饅頭,不緊不慢的嘟囔著:“為什麽不給點菜???”
這饅頭又沒有味道,她要怎麽吃下去?
傅依嵐看到沐雲舒帶回來的兩個饅頭,雖然嘴裡苦可還是認命的吃了起來。
末了還問沐雲舒:“你的吉他,不然就賣了吧?”
面對現實,沐雲舒還是低下了自己高貴的頭顱。
沐雲舒:“……那我明天去街上問一問吧,你說這吉他能值多少錢?”
傅依嵐:“3000總得有吧?”
“可我這吉他買的時候快3萬呢。”
“那你能賣出三萬麽?”
“應該不能。”
“那就賣三千吧。”
“……你可真是做生意的鬼才,以後你別開公司,不然賠死你!”
作者有話要說:病中垂死驚坐起,歇什麽歇,這個月的小紅花我還沒拿到呢!
我不可以斷更!!!!!!!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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