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生日會的主辦餐廳工作人員約好，8點在餐廳碰頭。

　早上7點，江晨就拖著錢思遠坐上了開往西城郊外的出租車。

　江晨心裡總歸是著急的，再加上她一向遵循“寧可早到不能遲到”的赴約守則，平日出門都選擇乘坐公共交通的她，這次果斷選擇了出租車。

　慶生會還需要不少準備工作，江晨原本也是打算一個人搞定的。

　但是，道具類的東西，氣球、彩帶、拉花等等物件就佔據了一隻大號紙箱，更何況還得帶上生日禮物，江晨隻得向獨立完成的這個想法低頭。

　前一天晚上，她才拜托錢思遠來幫忙。

　她是有過掙扎的，而且在相當長的時間裡，都在掙扎著自己是否可以一個人完成這件事。

　她是不願意求人的……

　好像對待任何事情，江晨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要嘗試一番再說，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不願意求人。

　說起這個，江晨近來就有一件堪稱經典的“事跡”。

　非冬季的其他時間裡，“養生少女”、“乖寶寶”江晨為了圖方便、快速、省事，尤其是安全，每天都會攜帶一瓶礦泉水出門，以備她一天的飲水所需。

　處女座的她在“潔癖”上的反應體現在，她總是覺得學校開水房的鍋爐極其不衛生。

　看看那水龍頭就能知道。

　陳年的水垢環繞著每一個出水的水龍頭，而且整間開水房裡都彌漫著一種濕熱而又汙濁的氣息。

　雖然這麽說可能對每天打水的同學感到抱歉，但是江晨心裡是十分拒絕喝這樣打來的白開水的。

　寢室裡又不能使用大功率電器，她隻得退而求其次，去超市搬運成箱的礦泉水回來。

　除了礦泉水，因為早餐所需，江晨還會在學校附近的大型超市裡購買成箱的純牛奶。

　說是附近，其實就北城工業大學的校園佔地面積來看，附近的超市絕非附近。

　校園內不允許外來車輛進入，江晨一個人，連同學的自行車都沒有借。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單槍匹馬“殺”去了超市，拎了20瓶一箱的礦泉水還有一整箱的純牛奶。

　從超市到商學院宿舍區的路程，錢思遠曾經這麽抱怨過：

　絕對有5公裡！

　5公裡的路程，江晨就這麽一手拎著一箱走回了寢室。

　路上，她遇到了不少願意主動上前給與幫助的人。

　但是我們果斷不求人的女孩拒絕了所有人。

　即使手掌都勒出了深深的紅痕，她還是堅持一個人可以。

　……

　……

　注意力回到簡聽的生日宴上。

　江晨準備的生日禮物，若不是需要小心翼翼、輕拿輕放，依照她這個固執不求人的脾性，現在一定沒有錢思遠什麽事。

　兩人一起到了餐廳，錢思遠看了一圈現場，一眼便知的工作量。

　郊區的餐廳前有一大塊草坪。

　因為今天天氣良好，晚宴也將在室外舉行。

　晚宴在室外舉行，意味著所有的裝飾道具都要被安排在室外。

　錢思遠一屁股癱坐在草坪上，

　“老大，你殺了我吧。”

　一想到光是氣球就要打200隻，錢思遠只有此刻消失的願望。

　或許是感覺到了工作量著實巨大，或許也是為了不讓一早陪自己過來的錢思遠日子太過艱辛，江晨在猶豫過後終於舍得撥出了電話。

　林雪，還有大學的好友喬慕君和董樂，三個女孩不多時就出現在了現場。

　喬慕君和董樂畢竟與簡聽有過一晚ktv的相處，比起江晨的其他好友來說，他們倆才是除了北一圈外最合適今天場合的幫手。

　喬慕君、董樂在電話那頭從江晨猶疑的語句中終於知道了她今天請假的原因。

　本著幫助好友而絕非想圍觀八卦的心理，他們果斷翹了課，選擇來現場幫忙。

　……

　……

　氣球，彩帶，拉花，慶生橫幅，展板，還有彩燈……

　中午時分，所有事前準備工作才終於結束。

　除了江晨以外的眾人看到裝扮一新的現場全貌之時，著實很想感慨……

　若非他們事前知道這是簡聽的生日會，他們真的會以為這是哪位明星的生日會……

　尤其是那個帶有簡聽照片的生日快樂展板，普通人過生日怎麽會弄這個？

　江晨準備的紙箱就像是哆啦A夢的口袋一般……

　只有你想不到的東西。

　加上餐廳老板贈送的鮮花，白玫瑰還有香水百合。

　十束剛剛從花市抵達現場的花，甚至還帶著水氣。

　他們被擺上長桌，放在好看的純白餐布之上。

　套用錢思遠的評價，

　“整個現場都變得高級起來”。

　……

　……

　江晨通知簡聽其他朋友的到達時間，是下午4點，而通知簡聽的時間，是在下午5點。

　在簡聽出現之前，江晨還有一個生日禮物需要抵達現場的朋友們配合。

　一隻拍立得相機，一盒照片紙。

　江晨送給簡聽的另一件生日禮物，就是由今天所有到場的朋友們共同完成的生日祝福冊。

　生日祝福冊，將由好友們的拍立得照片以及祝福語組成。

　江晨精心挑選了滿意的相冊本，除了可以貼上照片，還可以在一旁附言。再合適不過了。

　昨天下午完成的雙層蛋糕，被餐廳老板從冰箱裡取出。

　這是昨天下午江晨在DIY蛋糕房裡的作品。

　自稱為“手殘黨”星人的她並沒有簡聽當初給她製作翻糖蛋糕的技術。

　為了蛋糕還能有一定的可觀性，她隻得選擇做了最簡單的奶油水果蛋糕。

　裱花和裝盤的審美能力，江晨還是具有的。

　除此之外，蛋糕面的留白處，江晨用巧克力筆親手寫下了：

　簡聽，生日快樂！

　有那麽一瞬間，她是想寫“小聽”的。

　但她對這個稱呼，也是有執念的。

　她希望有那麽一天，簡聽能夠主動提到這個稱呼，並且樂於從她的口中聽到。

　否則，她便不會擅自叫出“小聽”。

　即使她在心裡已經呼喊了無數遍。

　……

　……

　時間接近5點，江晨來到事前與簡聽約好的公交站，等待今天的壽星主角出現。

　簡聽如約而至。

　江晨在距離公交站很遠的地方就發現了等在公交站台上的對方。

　她腳步變得輕快，走路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若非涼爽的春日裡，額角和背部都氤氳了汗水，江晨還對自己心裡的激動與興奮沒有概念，她以為自己會是平靜的。

　……

　……

　而另一邊，簡聽非常確信，江晨今天是有計劃的。

　這很顯然。

　4月17日，在自己的生日當天邀約自己出門？

　那麽出門的目的，一定是與生日有關。

　簡聽確信江晨是不會忘記自己的生日，就像相識後的每一年一樣確定。

　而且她還確信，今年的生日禮物仍然會得到自己的歡心、令她驚喜。

　其實能夠令她驚喜的東西真的很簡單，只要能夠用心就好。

　而江晨每一年送出的生日禮物，都倍加用心。

　……

　……

　今天凌晨起，簡聽已經陸續收到了許多朋友發來的生日祝福，唯獨沒有江晨的。

　簡聽猜想，這或許是她的小朋友難得耍得一回小心機，畢竟對方已經約了她在郊外碰面。

　小朋友或許是想當面對她講祝福。

　……

　……

　江晨在前方偷露著笑容帶路，完全沒想到簡聽已經猜到了自己的全部套路。

　雖然她是能夠確定的，依照對方的聰明程度，在聽到自己提出生日當天的邀約之後就一定能夠猜到她今天是會有所行動的。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簡聽也猜到了直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發出祝福短信的原因。

　她真的是想要當面對她說祝福。

　……

　……

　即將接近街角的時候，江晨收了步伐，她轉身看向簡聽提議。

　“emmm，你先閉上眼睛？”

　簡聽聽後輕笑出聲，上揚的笑臉透露了她的好心情。

　她隨著江晨的願，閉上了雙眼。

　……

　……

　江晨走近簡聽身邊，在伸出手前，她的心跳已經就要躍出胸腔了。

　在今天之前，她以為自己看開、看淡並且決心改變的一切，在簡聽面前、在牽起簡聽手的那一刻，又被悉數打回原形。

　臉紅和心跳聲無不在叫囂著提醒著她，心裡的歡喜。

　是有那麽一刻的，江晨想停留並且霸佔著這個位置，這個簡聽身邊的位置。

　誰來搶都不給。

　她隻想守住，守護著她。

　可是只有那麽一瞬間的貪心與貪念，那一瞬間過後，一絲絲苦澀就急著爬上她充滿的笑意的嘴角，融合其間，無聲無息。

　“小心台階，現在有兩節台階，不怎麽高。”

　江晨還沒有描述完，簡聽就已經走到了台階的頂端，她甚至回頭對著江晨揚了一個燦爛的笑顏。

　被江晨牽著的手並沒有松開，簡聽也沒有偷偷睜開眼睛。

　她只是能夠理解江晨的意思，即使是在她沒有表達完全的時候。

　那些細致的描述，她最清楚不過了，都是屬於貼心的她的細枝末節。

　她站在台階的頂端，轉身面對著那個人。

　雖然還不能睜開眼睛，但是她可以以笑容來表達心情。

　那些被江晨解讀為“得意”的歡喜裡，還有她對擁有江晨的得意。

　……

　……

　“好了，到了。”

　“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嗎？”

　“可以。”

　……

　……

　睜開眼睛的瞬間，簡聽就怔愣在了原地。

　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呢？

　隨著眼前的世界，由模糊走向清晰，我的心也跟著清亮了起來。

　那些極其熟悉又深覺驚喜的笑臉，每一張都面對著我，笑得開懷。

　甚至還有許久未見的朋友，我看到他們異口同聲地對我說：

　簡聽，生日快樂！

　……

　……

　在席卷全身的驚喜之中，簡聽不自覺地往前小走了幾步。

　她看了幾眼身前的人，又退回了兩步，回頭望著身後的女孩。

　江晨一路淺笑著走到她的身邊，朝著她笑。

　她記得自己不是沒有聽過江晨抱怨，她記得江晨時常抱怨自己不能笑得由衷。

　然而，此刻的她卻覺得，再沒有比此刻看到的笑容更加令她愉悅的了。

　不會再有了。

　……

　……

　江晨果斷伸出手牽著簡聽朝生日蛋糕走去。

　即使是用巧克力筆寫出的祝福，仍能可見江晨的寫字風格。

　“……emmm，我想說的，跟生日蛋糕上的一樣。生日快樂，簡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