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首更

　大巴車尚未停穩，一群學生已經跟隨著大巴車跑動起來。

　近90人的學生擠進一輛車裡，搶個好位置便顯得尤為重要。

　人人都想有好位置，大家扎堆圍堵在前門口，從這邊擠到那邊，又從那邊擠回這邊，半分鍾過去了，誰也沒能進到車裡。

　兩個班的班主任老師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怒其不爭地走到學生身後嘶吼道，

　“擠什麽啊擠？都還當自己是不懂事的小孩子麽？”

　“現在的小孩子說不定都比你們懂事。各個都高二了，還在外面丟人現眼。都幾歲了嗎，害不害臊啊你們？”

　老師們的出聲令擁擠的人群得以安靜下來。方才經過教育的學生可能這才意識到不好意思，一時間，沒有人再敢頂風擠車。

　“女生先上。都是大男生了，一點兒紳士風度都不沒有。”

　接到了老師的指令，擁擠的人堆裡，女學生們開始自覺地一個接一個進到車裡，男學生們則默默站在一旁候著。

　眼下是高二1班和高二2班。

　坐在花壇邊石凳上的五人組圍觀了全程，不免覺得汗顏。

　“都什麽年代了？還要求男生必須要有紳士風度。這算不算也是性別歧視的一種？”

　錢思遠小聲嘟囔著，他對1班班主任的命令相當不滿。

　“誒，錢思遠，我以前倒是沒發現，原來你這家夥如此沒有紳士風度啊。讓個座位給女生怎麽了？你們可是男生誒。”

　陳燦看著錢思遠的眼神裡充滿著嫌棄。

　“男生怎麽了？”

　本來不想加入戰局的江晨忍不住開口。

　“男生就應該讓著女生麽？”

　江晨嚴肅的語氣令陳燦瞬間怔愣，好像她剛才說錯了什麽話似的。

　江晨扔掉手裡把玩的枯草看向錢思遠，

　“我同意你說的，這種做飯確實也是一種性別歧視。排隊這種事情，上車就好了，沒有必要硬性要求男生必須展現紳士風度。展不展現自己的風度是你們自願的事情，憑什麽強加於你們？這就好比搭公交車，讓不讓位給有需要的人是有座之人的自由。年輕人不讓座也許他們自己身體不舒服，這世道，也不是你弱你就有理吧。再話說又回來……”

　江晨指了指不遠處的大巴車，

　“那裡面坐著的，也許不少女生比男生的體質好也不一定。男生難道就不會暈車麽？就不會覺得不舒服了麽？有點兒可笑……呵呵！”

　“說得很好，我完全讚同。”

　方才還是慷慨激昂、打抱不平的“大俠”，聽到了簡聽的讚許後就瞬間窩成了小蝦米縮坐回石凳上，江晨兀自臉紅著。

　一旁的陳燦試圖反駁江晨的話，卻又覺得無力反駁。

　其實仔細想想，對方說得不無道理。

　“你說的話……”

　“我們不能在要求這個社會不歧視女性的同時，變相要求男性與我們方便。這不僅是歧視了男生，同時也貶低了我們自己，不是麽？”

　看著還在糾結的陳燦，簡聽出聲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那要是我們呢？要是我們現在正在排隊呢？”

　“那就等著唄。很簡單的事情。原本站在哪裡就站在哪裡，輪到我們的時候就上車。”

　雖然面色紅潤，但是絲毫不影響江晨說話的底氣。

　“不過我們學校為了省錢也是差勁得可以。”

　想到造成爭論的源頭，江晨有些牙癢癢，

　“就算是大型旅遊巴士又怎樣？怎麽能讓我們90多個人擠在一輛大巴車裡？對學生也太不負責了。”

　“這倒是事實。首先有問題的就是我們學校，一半同學坐著一半同學站著，這要不是交警下班了，肯定要開罰單的吧？”

　林雪也非常不恥於學校領導省錢的做法。

　……

　……

　因為頭兩個乘車班級受到了自家班主任的教育，緊接在後面排隊的學生不敢再造次，乖乖排好隊，不再擁擠，一個接一個地上車。

　簡聽和陳燦被分到與7班一個大巴車，五人組站在排隊隊伍的中間，隨著前方隊伍慢慢向前移動。

　江晨盯著簡聽快要長至腰間的黑發，輕輕點了點簡聽的後背，

　“你……暈車嗎？”

　之前，還沒有過一同乘坐公交車的經驗。

　韓國遊學的時候，他們基本是地鐵出行。即便是需要坐車的時候，也通通是用時很短暫並且非常空曠的車廂。江晨並不清楚簡聽平常在擁擠的環境中的感受，若是暈車，那只能看一會兒能否站在靠近大巴稍前的地方。

　回過身的簡聽聞言輕笑著搖了搖頭，

　“不暈車。你呢？”

　“我也不暈。”

　這是實話。

　“還好我們都不暈車，這種環境下，暈車可就麻煩嘍。”

　站在江晨身後的錢思遠嫌棄了看了眼四周，免不得感慨了一番。這個時候，他顯然沒有注意到被簡聽遮擋了面部的陳燦，對方現在的臉色很不好。

　五個人中，其實有一個暈車的人。

　但是，人家傲嬌，沒能說出口。

　……

　……

　因為後面又上來不少同學，因為人來人往的走動、擁擠，五個人被衝散了。

　饒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江晨還是盡力站在了簡聽身後，而錢思遠則跟著陳燦去到了另一邊。

　幸運的林雪得到了班上另外兩位有座女同學的憐愛，同他們擠在兩人座位之間，她暫時得到了容身之地。

　簡聽右手扶著座椅的靠背，因為車廂內的擁擠，身體隻得緊貼著座位的扶手。

　而江晨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她與靠窗的座位間隔著一個簡聽，手不能扶著座椅的任一一處倚靠，隻得緊緊抓住頭頂的行李架欄杆借以支撐身體平衡。

　回程大概需要一個小時，在嘈雜的講話聲中慢慢發車了。

　……

　……

　因為有車廂內的嘈雜聲為各自的聲音做了掩護，簡聽和江晨以對方能聽到的音量小聲講著話。

　即便江晨已經為自己和簡聽撐出了一方小天地，他們的身體依然緊貼著彼此。

　因而即使是很小的講話聲，也能夠在吵鬧的環境中傳達至對方耳畔。

　一路上，他們聊得很開心，貼近的環境似乎使得江晨不再能有機會扭捏。

　經過短暫的害羞無措後，盡管極力空出和簡聽的間距，但是話匣子一打開，江晨顯然放松了許多。

　不知道有沒有人注意過，自在愜意時的江晨，講話的時候很是聲情並茂。

　簡聽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她很喜歡江晨自信張揚時的模樣。

　講話時，還會帶著些肢體小動作，很能使人聽得進故事，並且為故事內容所感染。

　而簡聽的溫柔注視，對於江晨來講未嘗不是一種鼓舞。

　每每看到簡聽正在認真注視著自己的目光，那種深藏的溫和度，江晨越是心中動容就越是帶勁地表現自己、希望自己講的東西能夠博對方一笑。

　……

　……

　另一邊，被擠到大巴車最後的兩人卻是遭了不少罪。

　路程過半的時候，原想調侃陳燦的錢思遠才發現，背對著自己的陳燦很不對勁。

　居然半小時過去都沒有說話，這哪裡符合對方的個性？

　錢思遠拍了兩下陳燦的後背，仍是不理。

　“誒，大嬸，你怎麽回事啊？今天這麽安靜，完全不符合你聒噪之王的’美譽’啊？”

　對方仍是沉默，錢思遠這才意識到眼前的女孩似乎不大對勁。

　他探出身子伸出頭努力看向對方，隻一個側面，就看到了對方煞白的臉色。

　短暫的震驚過後，不由得放軟了聲音，

　“你不會是暈車吧？”

　已經被暈車反應折磨得下一秒就想吐得昏天黑地的人，此刻自然不想搭理來自於身後之人的騷擾。

　錢思遠想了想，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擠到車廂前區找到江晨。

　“老大，你帶了話梅或者陳皮麽？”

　“帶了。怎麽了？”

　江晨和簡聽的聊天被錢思遠的突然出現所打斷。

　正沉浸在愉悅聊天之中的二人一時間竟也沒能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

　“有人暈車？”

　簡聽先於江晨出聲詢問。

　“嗯……就那個……陳大嬸。她看起來好像有點兒暈車。”

　錢思遠沒好意思，回起問題來沒敢直視對面的兩雙眼睛，他直接將視線瞟向窗外。

　“你等等，我包裡有。”

　陳燦竟然暈車了，江晨還是挺擔心的。

　“我來吧。你轉過來。”

　晃蕩的車廂，簡聽擔心江晨拿東西的時候會站不穩。

　“嗯。”

　江晨乖巧地轉過身將背包遞至簡聽的身側。

　簡聽探手在裡面尋找了一番，看起來，背包主人準備的暈車小零食還真不少。

　她將裝有陳皮、話梅、暈車藥的塑料袋遞給錢思遠。

　“需要水麽？裡面還有暈車藥。”

　“沒關系，我這邊有。謝啦老大、簡聽。”

　“借過”“借過”，錢思遠按原路返回。

　……

　……

　“你怎麽準備了這麽多暈車的東西？”

　簡聽挑眉笑望著江晨。

　“emmm……好吧……我坦白……我怕你暈車就準備了……有備無患嘛……”

　“很可愛，小朋友。”

　簡聽抽出空閑的手捏了下江晨的臉頰，她發現自己最近好像越來越喜歡捏臉了。

　“也算是派上了用場。至少錢思遠會感激你。”

　“為什麽不是陳燦感激我？”

　江晨裝作不懂調皮地發問，而後兩人對視，相視一笑。

　……

　……

　錢思遠回到陳燦身邊，毫不客氣地戳了戳陳燦的後背。

　此刻的陳燦很想發火。

　為什麽在我如此萎靡不振的時候居然還有大叔跑來煩我？

　然而，下一刻就看到擾人的大叔與自己身旁並排的同學換了位置，接著對方還遞了一個藥盒給自己。

　暈車藥。

　還有已經擰開的礦泉水。

　被陳燦直愣愣的眼神盯著有點兒不好意思，大男孩沉沉地開口，

　“不知道現在吃有沒有效，你還是先吃著吧。興許會有點兒用處。”

　錢思遠開了藥盒掰了一顆暈車藥丸塞進陳燦的手裡，而後裝作看風景似的望向窗外。

　過了一會兒，感覺到陳燦吃藥的動作，又忙遞上礦泉水。

　陳燦第一次覺得錢思遠的余光異常敏銳。

　看來以後不能在他旁邊做壞事了。

　“這兒還有陳皮和話梅，你要是想吃可以拿……反正，也不是我的……我從老大那兒搜來的……”

　結巴的錢大叔似乎也沒有那麽討厭。

　見到陳燦有想吃的意思，錢思遠立即給小食包裝開了口，在陳燦的手心倒出了幾粒。

　陳燦乖乖地放進嘴裡，咀嚼之間湧出肆意的酸味，暈車帶來的副作用總算得以緩解。

　看到對方的神色有所緩和，錢思遠的緊張的心也有所緩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