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首更

　許顏語一席簡短的自我介紹完，班主任郭老師凝神摸了幾次鼻唇間的胡須。

　“讓我看看讓你坐在哪兒好？”

　郭老師掃視了一圈教室裡的座位，視線由前排至後排，又由後排回到前排。

　“這樣吧……林雪你到前面來跟錢思遠同桌，你們倆換到第三組第二排。許顏語就坐在第一排，跟江晨同桌好了。”

　這是郭老師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之前春遊的時候，林雪和江晨都跟班上的男同學處得不錯。江晨在女生群中又“吃得很開”，那麽這樣的學生來帶新同學應該是沒問題的。

　而林雪嘛，是女生裡的尖子生，跟錢思遠同桌了以後還可以互相學習共同進步。

　於是，郭老師調走了江晨身後的第二排同學，讓林雪與錢思遠同桌坐在二排，江晨的位置不動，新同學則坐在江晨旁邊。

　江晨抿了抿唇，對這個安排有些滿意又有些不滿。

　班主任讓她帶新同學的目的她自然清楚，但是到了眼下的這種時候，她實屬無意結交或者認識新朋友。

　認識新人太花時間、耗費精力，已經高三了，她如今完全缺少那種熱情，何況江晨現在總有點兒“有簡聽萬事足”的心情。

　而且江晨第一直感就沒有特別喜歡許顏語。

　她沒能像一些同學那般感慨自己的新同桌是位美女。

　許顏語的長相太過“鋒芒”，準確說就是過於“豔麗”。

　儼然一副影視劇中標準的反派臉。

　江晨再次撇了撇嘴角，心不甘情不願……

　唯一滿意的一點呢？

　又一個“小弟”林二二回到了她的身邊，坐得極近。

　現在只要回頭就可以跟林雪講到話，思及此，江晨又有些開心。

　起身讓位的時候，江晨滿以為自己的負面情緒掩飾得很好。

　然而，卻被走進裡位的許顏語察覺出了“些敵意？

　準確來講，應該是“避之不及”的錯覺。

　這種發現，不禁讓新來的許顏語心生好奇。

　對自己容貌頗有自信的她，著實沒想到才初次見面，她好像就不太受新同桌的待見。

　按理來說，班主任會選擇較為放心的學生與新同學同桌。

　那麽自己現在感覺到的這種莫名的敵意，又是怎麽回事呢？

　許顏語頗為好奇地看向江晨。

　江晨的余光自是注意到了新同桌投來的目光。

　她目不斜視，顯然沒有要搭理對方的意思。

　“你好，我叫許顏語……”

　“我知道，你剛才在講台上說過了。”

　江晨很是直白地回答了許顏語。

　許顏語淡然一笑，繼續道。

　“但是你應該不知道是哪三個字吧？許諾的許，顏色的顏，語言的語。”

　“哦。”

　“你呢？你叫什麽？新同桌？”

　“江晨。長江的江，晨曦的晨。”

　一個姓名而已，江晨覺得沒有必要隱瞞。

　按照自己的介紹來並且清楚地告知了名字，看來，這個新同桌並不是對我有敵意。

　許顏語的心裡有了思量。

　……

　……

　“哎，哎，美女同學，你好啊？”

　坐在許顏語身後的錢思遠早就蠢蠢欲動了。

　“我叫錢思遠。思想的思，遠大的遠。外號是’小爺’，美女你也可以叫我小爺。你同桌是我’老大’。”

　“老大？”

　許顏語分明抓住了錢思遠最後一句重點。

　“咳咳……”

　美人當前，錢思遠耐心解釋道，

　“老大就是老大，只是外號。你別誤會，我們不混社會，不是社會青年。”

　“你一個男生認一個女生當’老大’？”

　許顏語有些好笑。

　“不行麽？”

　“只是覺得……很有意思。”

　許顏語轉頭看向江晨，

　“我也可以叫你’老大’麽？”

　這話，江晨不知道該怎麽接。

　拒絕的話要怎麽說出口才顯得委婉呢？

　好在林雪及時解救了她。

　“其實，這是好朋友給她的昵稱……”

　言下之意……

　“希望可以和你成為朋友。”

　許顏語對江晨伸出自己的右手，帶著期待注視著對方。

　這時候，再裝傻就說不過去了。

　江晨隻好側過身握上新同桌的手。

　“在不影響學習的前提下，可以做朋友。”

　“呵呵哈哈……”

　“噗”

　“噗”

　林雪和錢思遠對視了一眼。

　怎麽感覺今天的老大，像個打官腔的老幹部？

　許顏語聞言意味深長地看了江晨幾眼，越發覺得自己的新同桌有意思了。

　……

　……

　因為許顏語出眾的外貌，7班來了個新同學的消息很快就在學校裡傳播開來。

　7班的新人是個大美女，甚至可以和公認的校花簡聽一爭高低。

　這種評價一經傳出，無事路過7班教室的同學成比例增加。

　高三年級1到6班的教室都在7班之下，按理來說，他們不會從7班教室門口經過。

　但是這幾天，7班的同學總是能在自己教室外的走廊上發現一些探頭探腦的身影。

　甚至，連不在同一棟教學樓高二年級的學弟們，也有若乾個扎堆過來假扮路人。

　“青春期的躁動啊！”

　眼看著教室門口，可謂門庭若市的走廊，錢思遠忍不住感慨。

　“不像話。這可是重點高中啊，這可是被寄予厚望的北城市第一中學啊。看看這些人，各個跟黃鼠狼看到’雞’似的往咱們班跑。咱們班難道有’雞’麽？”

　“噗”

　“噗”

　語文不佳又不肯多讀點書，這會兒就露怯了吧。

　坐在前排的許顏語也有些忍俊不禁。

　經過幾天的相處，她當然知道錢思遠並無惡意。

　只是這形容，怎麽還是覺得又可氣又好笑呢？

　……

　……

　“錢思遠！”

　“到！怎麽了老大？”

　“我拜托你，語文不好就多讀點書。你剛兒怎麽形容人呢？說外面那些是黃鼠狼就算了，你說什麽那什麽呢！”

　經自家老大這麽一提醒，錢思遠才琢磨出剛才說的形容詞很成問題。

　“呸呸呸……sorry啊，不好意思許顏語。小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說你是’雞’！”

　“……”

　“呸呸呸……我是雞，我是雞行了吧？”

　……

　……

　江晨身上總有一種讓人莫名想要依賴、倚靠的感覺，這是許顏語來到北城一中後最深切的體會。

　她在很短的時間裡就喜歡上了自己的新同桌。

　或許是從見到對方的第一眼起，就不由自主地被江晨所吸引。

　其實在教室的那場相見，並非許顏語第一次見到江晨。

　在許顏語正式回到北城一中就讀前的那個周末，在北城市南區某家以心臟外科、心臟內科著名的三甲醫院裡，許顏語就曾見過對方一面。

　那才是她第一次見到江晨。

　……

　……

　周末那天，許顏語跟隨母親陪著身患冠心病的外公去醫院複診。

　經過專家的檢查，外公的病情有所好轉，因而醫生只是開了藥讓外公帶回家、按時服用。

　母親陪著外公在等候區等候，許顏語便拿著母親遞給自己的錢包和收費單據到醫院的收銀窗口繳費。

　排隊的時候，許顏語就注意到了站在身前面容清秀乾淨的女孩。

　15個繳費窗口，她其實就是被那道欣長乾淨的身影吸引了過去。

　只不過站在女孩的身後，許顏語並不能將對方的相貌看得完全。

　身前的女孩偶爾因為等待的時間過於無聊會向兩旁的收銀窗口張望一下，就在這樣的瞬間，許顏語看清了對方的側顏。

　如心裡設想的那般，很是清秀、乾淨。

　出塵絕麗，而且眉眼溫和。

　溫柔中又帶了點兒俏皮，給了她意料之外的驚喜。

　更可愛的是，女孩的手裡還握著一隻烤紅薯，在等待的同時不忘愜意地咬上兩口……

　遇到的所有美好的人和事物，都值得欣賞和感恩。

　對於那天的許顏語來說，她亦欣喜於自己遇到了美好的人。

　……

　……

　輪到排在女孩前方的老爺爺繳費。

　滿頭白發的爺爺打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塑料袋。

　從外面看去，塑料袋已是般般褶皺。

　袋子裡，病歷本、醫保卡、身份證、硬幣、紙、筆之類的物件極多。

　老人伸手在塑料袋裡搜羅了半天，身後排隊的隊伍裡已經開始有不耐煩的聲音。

　窗口處，機械播報的繳費機器正在播報：

　扣去您的醫保卡余額，您還需要繳費10元……

　只不過10元，卻難倒了一個老人。

　老人搜刮將自己的塑料袋和上衣、褲子口袋搜了個遍，卻只找出了5、6塊錢的零錢。

　窗口裡的收銀工作人員忍不住問道，

　“十塊錢都沒有麽？”

　十塊錢都沒有麽？

　然而被問及的老人家就是沒有。

　正當雙方無法解決這尷尬之境的時候，站在老人身後的女孩，一手夾著自己的烤紅薯、銀行卡和收費單據，另一隻手則在上衣口袋裡搜出了錢包。

　通過遞到窗口處的鈔票面額判斷，女孩從自己錢包裡拿出的是一張10元紙幣。

　“爺爺，我來給吧。”

　“啊？”

　未等老人家反應過來，收銀處的工作人員已經在女孩的示意下收取了她遞來的10元現金。

　這時候，老人家才反應過來。

　“啊……謝謝，謝謝，謝謝，謝謝你小姑娘。”

　老人家從塑料袋裡掏出了自己僅有的5、6元錢，紙幣之間還夾著幾個一角錢硬幣遞給對方。

　“這些都給你！”

　然而女孩沒有立即收下，卻是詢問了這麽一句。

　“爺爺，您還有回去搭車的錢嗎？”

　江晨心想，如果眼前的老人就住在附近，剛才就不會顯得那麽為難。

　“有的有的，我有公交卡。”

　“那好，那這些我就拿了。”

　女孩絲毫沒有嫌棄那些零零碎碎的錢幣，直接收進了自己的外套口袋。

　待到女孩繳完費回身的時候，許顏語終於看到了對方的正面……

　一如她想象中的美好。

　……

　……

　許顏語那天非常慶幸。

　慶幸自己沒有選擇站在其他的隊伍裡排隊。

　慶幸自己因為某個女孩的靚麗背影，選擇了站在那支隊伍裡。

　慶幸自己沒有錯過那場美好的遇見。

　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許顏語有些遺憾。

　卻不曾想，更多的緣分在第二天。

　……

　……

　當許顏語第一次踏進北城一中的校園……

　當她跟隨著7班班主任郭老師走進7班的教室……

　她一眼就注意到了講台邊第一排的女孩就是昨天的那個女孩。

　她聽到她說，

　“江晨。長江的江，晨曦的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