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吧。”
趙梓宇偏頭同宋喻說道。
宋喻淡淡抬眸,打開車門長腿跨出去,一句話都懶得說。
跟趙梓宇在一個密閉空間,讓他非常躁鬱。
他已經明確跟家裡人說清楚了態度,以後估計他爸也不會強行讓他和趙梓宇待在一起。
畢竟詛咒成真聽著就挺唬人,而且他這話說出來也不是唬人。
他很認真。
下了車,鐵門大開,眼前的花園設計感非常強,但是宋喻已經無心欣賞,滿腦子都是剛從宋婉瑩那裡聽到的消息。
宴會居然設在謝家的主宅?
謝家?有什麽事嗎?
這樣大張旗鼓的辦宴會。
謝明森謝靈姝的事還在風口浪尖呢,而且謝思年剛剛離婚,和秦家關系尷尬的要命。
算了。
謝綏還沒來a城,他先幫他男朋友看看這都是群什麽妖魔鬼怪吧。
宋喻得病後,在a城基本都隻活在傳言中。
人人只知道宋家那個小少爺體弱多病,但十年也沒見過一面。
宋婉瑩怕他一個人初次參加這種宴會不習慣,專門跟管家說了聲,他一入內就被傭人引了過去到她那邊。
造型繁雜華麗的水晶吊燈在中央,照著大理石地面光滑如鏡,滿座衣香鬢影,西裝革履,能來這的無一不是a城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穿過人流,宋喻看到了宋婉瑩。
她似乎是專門在這個地方等他,坐在一個角落裡,栗色的卷發垂腰,皮膚雪白,藍色的高定晚禮服襯得整個人優雅高貴。拒絕了一堆塑料姐妹的應酬客套,宋婉瑩為了這個寶貝弟弟真是操碎了心,她坐在沙發上朝他招手:“快過來。”
主廳很大,處處金碧輝煌、明亮奢侈。
以宋婉瑩的身份,哪怕坐在這種不起眼的地方,也是有很多人注意的,但她的性子在名媛圈裡是出了名的傲慢嬌縱,眼見她面色不虞推拒了一群人的交談,旁邊的人也只能暗暗看著,不敢上去打擾,畢竟宋家的千金也確實有資格這樣。
宋喻穿著一身白色西裝,藍色領帶溫莎結,整個人都是矜貴又精致的,神色冷淡坐到了宋婉瑩旁邊。
應侍生端來香檳,被宋婉瑩先拒絕了:“不了,我弟弟不喝這些。”
應侍生從她口中聽到“弟弟”這兩個字,稍愣,但也只是詫異一秒,便恢復如常笑著點頭離開。
不只是應侍生愣了,一直暗中觀察這邊的人也愣住了。
弟弟?
宋婉瑩的弟弟?
除了那個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宋家三少爺,她還有哪個弟弟。
宋婉瑩懶得理那些人的驚訝,身為一個姐姐,她決定面對面和宋喻聊一聊,語重心長。
“你以後別禍害我的鸚鵡了,要是被爸聽到,我的小藍估計要被拔毛燉湯。你自己討厭就討厭,別牽連無辜,教它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宋喻驚了,反問她:“你不覺得你那些膩歪情話更亂七八糟?”
宋婉瑩:“情話永遠是這世上最動聽的語言。”
宋喻也不想跟她貧,他的重點是謝家,根本不想聊趙梓宇。
往沙發上一靠,低聲問宋婉瑩:“現場的謝家人,你都給我指指。”
宋婉瑩宴會上從來都是端著名媛范,能少吃一口就少吃一口,平時都是跟一群塑料姐妹一起聽她們吹噓那些她都聽膩了的話,現在一個人坐這裡無聊,被宋喻這麽一問也來了興趣。
她坐直身體,望了眼四周,說:“謝家家族龐大,人還挺多。現在在這裡迎接賓客都是幾個堂兄弟。”
“看到門口那個男的沒有,謝大少的獨生子,謝旭,他父親是個不爭氣的紈絝子弟,他卻是聰明得很、能力也不錯。謝明森剛把鑫銳搞垮又和自己姑姑勾搭上一起,謝思年現在鬧離婚又沒有其他子女,謝明森下台,大概率謝家第三代繼承人就是他了。”
宋喻看過去,站在門口的高挑男子有著謝家優良的基因,長相俊朗,身形高大。穿著黑色的西裝,更顯得幹練沉穩。
要是按宋婉瑩的話講,現在謝旭應該是春風得意,但很明顯那個男人雖然笑容得體,可神色是掩飾不去的焦躁。
“不一定。”
作為熟知原著、並且有做夢buff的預言家,宋喻收回視線。
宋婉瑩也不驚訝:“我只是說大概率。謝老爺子從年輕風流到老,不知道有多少個情婦,明面上的孫子都有七八個,別說外面的。誰知道最後會是誰。何況,謝思年不是說有個私生子嗎。”
聽到私生子其實宋喻都點不舒服,扯開這個話題,問:“謝靈姝出現了嗎?”
宋婉瑩揚了揚下巴,“當然,在那裡,看,多麽與世無爭的美人。”
在宴會廳正中心的桌邊,謝靈姝安安靜靜坐著,外面的流言蜚語仿佛絲毫沒有影響她。
和電視裡楚楚可憐的憔悴模樣不同,她穿著雪白的禮裙,漆黑長發落在身後,面上帶著淺淺笑意,與人交流從容淡定,一副清者自清問心無愧的氣度。
看得宋喻都快相信她是個清純無辜的女人了。
宋婉瑩說:“謝家這個小姑姑可不是什麽簡單角色,兩年前就逼瘋了自己的後媽。”
宋喻:“啥?”
宋婉瑩:“不是跟你說過謝家的女人都瘋嗎?謝老爺子最後一任妻子也是個小明星,二十歲不到吧,住進謝家沒一年就搬走了,現在在精神病院。我聽人說,當時主宅都沒什麽人,只有謝靈姝頻繁回家,誰做的手腳一目了然。”
話到這裡,她又壓低聲音說了句:“謝家就有這種魔咒,嫁進來的最後都不正常。秦秋芸現在精神好像也有點問題。”
宋喻對秦秋芸這個名字倒是不陌生,畢竟是害死謝綏媽媽的女人,他還一直沒問呢,秦秋芸和謝思年離婚後的事。
“秦秋芸現在已經搬離謝家了?”
宋婉瑩:“應該吧,我覺得這事還是別認真去想。真的,看看戲就得了,帶入一下這個故事,三個人都能活活氣死你。”
她對許喬沒有任何濾鏡,所以評價非常客觀。
身為女人,沒有厭惡也沒法生出同情。
被一個不知根底的男人騙著,當了那麽久情婦,甚至離家出走,生下個孩子。許家是怎麽樣養出這樣天真爛漫的女兒的?
“白富美被窮小子騙財騙色”,除了謝思年權勢滔天不是窮小子外,這種新聞太貼切了。
宋喻扯了下唇角,他有些好奇:“秦家的人受邀了嗎?”
宋婉瑩看了一眼,搖搖頭:“沒有,兩家尷尬著。但許家的人來了,我覺得,這個宴會舉辦的目的,可能重點還是在謝思年身上。”有人走了過來,她將卷發挽到耳後,借著這個動作小聲跟宋喻說接下來的話:“就謝靈姝旁邊那個女人,許家的二女兒,許詩恩。”
宋喻再次看過去,看謝靈姝旁邊黑發挽起的女人。
其實許詩恩也長相不錯,但是在耀眼奪目的謝靈姝旁邊就顯得非常普通,她年長謝靈姝幾歲,氣質更為溫婉穩重一點。
兩人現在交談甚歡。
許詩恩的模樣是真的不出眾,許喬當初可是出了名的美人,難以想象,許家這兩個女兒,一個爸媽生的,怎麽就差距那麽大。
宋婉瑩消息很廣,因為哪怕她不去刻意打聽,也會被人傳這些八卦,納悶地嘀咕一聲:“許詩恩幹什麽啊,謝家是害了她親姐的凶手,怎麽現在還跟謝靈姝套近乎?”更讓她納悶地:“謝靈姝也是,轉性了?她不是從來眼高於頂的嗎?”
反正跟著宋喻那麽說了一通,宋婉瑩內心的想法更加堅定,想了想說:“爸媽不會跟你說,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定要遠離謝家人。”
宋喻:“……”
怎麽辦,他覺得謝綏怕是會被他姐姐無限刁難。
宴會所有賓客都落座,宴會也正式開始,悠揚的鋼琴曲響起同時,大廳的燈突然暗下來。全場瞬間變得安靜,站在門口的謝家人打起精神。
紅毯從金碧輝煌的大門一直延伸到鵝卵石鋪就的花園小徑。最後到的是今晚的主角。
保鏢們守在兩側。
謝思年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謝老爺子走進來,輪椅上的謝老爺子頭髮花白,穿著西裝,精神不太好,謝家出了那麽大的醜事,他前些日子氣得差點病過去,現在也沒緩過來。面對滿堂的賓客,謝老爺子神情蒼老陰沉。
倒是推輪椅的謝思年微微笑著,正值壯年的謝家家主氣度沉穩強大。
眾人都提起心來,整個a城站在頂層的也就謝宋秦趙四家,在場九成的賓客對謝家都還是上趕著巴結的心思多一些。
這些天鬧得風風雨雨的謝家事,也就宋婉瑩當笑話看戲。
其他人一直在留意風向,不知道謝明森倒台後,會是誰接手謝家。
他們震驚地看著輪椅上的老人,心中駭浪濤天。
要知道,謝老爺子已經多久沒出現在任何宴會上了。
這得是什麽事,才能把他也給請出來。
宋喻不懂那些彎彎繞繞,是看著謝思年,心中想的是,這就是謝綏的父親啊。
謝綏的長相更像許喬,只是眼睛卻是遺傳的謝思年,一看就是父子。風流薄情。
但這個晚上對整個a城的轟炸並不止這些。
慢慢走進。
眾人看到了謝思年身後的少年。
全場寂靜。
少年身高腿長,挺拔的身軀裹在純黑色的西裝裡。
大廳的光都暗了,外面的月光清透,照在他冷白英俊的臉上。謝家人標志性的桃花眼,外勾內翹,藏下風流多情,隻給人一股清冷疏離的涼意。
他站在謝思年身後,謝家三代的氣質,每一代都與眾不同,但是又無比的相融。
少年神情漫不經心,唇角笑意卻禮貌,在燈光下,矜貴如同真正的天之驕子。
滿座的賓客都像是被什麽堵住了嗓子。
宋婉瑩也是,剛剛一直叨叨謝家人的不是。這一刻她也被這個少年驚豔震撼到。
宋喻:“……”
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