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輕,你回來了,真好。”林別非常激動,站起來要握言小輕的手。
言小輕往後一步,大聲斥責他,“你幹什麽?”
穆拉看見陌生男人來找自家的崽,早就打起精神在一旁監視,看見林別不規矩,一鞭子揮過來,正好甩到林別手上。
“臭小子,站遠一點啊!孤男寡男見面應該保持一米的社交距離!”
雖然不太喜歡晉深時,但是,晉深時畢竟是自家崽認可的男人。
穆拉看林別非常不順眼,小白臉一樣,動手動腳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小輕,爸爸幫你把他趕出去?”穆拉收起鞭子,虎視眈眈地盯著林別。
“爸爸,不用,我和他說幾句話。”言小輕非常冷靜,帶著詢問的口氣,“爸爸,你先出去好不好?”
穆拉把小白小二牽了過來,守在門口,自己悄悄站在門邊,不敢走遠了。
穆拉覺得自家崽子有點變化,本來很傻很天真,現在不但變得很有禮貌,好像還心事重重的樣子。
林別痛得抽氣,不敢說話,默默地坐了回去。
“小輕,你知道嗎,我之前好擔心你。”林別把受傷的手藏起來,含情脈脈地看著言小輕。
眼神在言小輕衣領中的紅繩上一閃而過。
小白小二在中間,兩人保持著一米的距離。
再深情的語言,距離隔的稍遠,效果也會減弱。
言小輕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語氣平靜,
“我不需要你的關心。”
林別往前走了兩步,說道,“小輕,我看到了日記本。”
怕他誤會,忙著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是言靳拿給我的。你對我的感情我現在才知道,小輕,我……”
言小輕原本垂著頭,避免和林別目光對視,聽到這裡,忽然抬起頭,把他打斷,“林別,我不喜歡你了。”
他以為他會傷心,這是他喜歡了兩年的人,他的初戀。
然而,他比想象中冷靜。
還能嘴角帶笑,露出左手的鑽戒,“我馬上要結婚了,請你以後不要再來聯系我,否則,我不會對你客氣。”
說完,他站起身,獨自走了。
穆拉趕緊衝進來,把林別趕了出去。
“爸爸,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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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深時擔心地一夜未睡,早上起來簡單處理了公司事務,正準備開車去接言小輕看病,中途收到他的信息。
言小輕:【晉深時,你的小輕在金堂機場跳傘台等你。】
晉深時有點迷糊,趕緊打電話過去,“小輕,我接你去看醫生。”
擔心的語氣中還有一點小祈求,
“別亂跑,等著我好不好?”
他熬夜翻看了雙重人格的資料。
如果一個人擁有兩種人格,並且兩個人格互相獨立存在,相當於兩個獨立的人。
他明確的知道,這不是他的小輕。
他強烈地希望他的小輕回來,他也不能確定治療之後,究竟哪一種人格會留下。
他好矛盾,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席卷全身,晉深時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如此沒用。
言小輕已經到了機場,正準備登機,“我沒有病,不用看醫生。”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晉深時再打,那邊已經打不通了,立刻吩咐司機,
“快,掉頭,去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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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小輕回到原來的世界,到處找《林深時別》那本。
家裡面的那本消失了,不知道和他穿回來有沒有直接關系。
不管了,先找到再說。
他在網上掛了懸賞,又托朋友到處問。
好不容易找到一本,書的主人剛剛扔了。
媽的,那麽好看的,為什麽要扔啊。
感謝垃圾分類,言小輕花了一天一夜,終於在可回收垃圾裡翻出了。
剛拿到,言小輕就覺得頭一陣眩暈。
心裡大喜,老子終於要回去了?
一天一夜沒休息,剛從垃圾堆裡鑽出來,渾身髒兮兮的,心裡還有一點愧疚。
覺得有點對不起另一個他。
迷迷糊糊的時候,言小輕抱著書,直接睡在垃圾處理站。
眩暈持續了兩分鍾,感覺意識回籠,一睜開眼,言小輕差點被嚇死。
他現在在4000米的高空,正在表演自由落體。
“他麽的‘言小輕’,老子恨你,哇哇哇————你把老子丟到天上——”
“媽媽呀——嚇死老子啦——”
“&*¥%#@——”
身後有個人貼著他,拍著他的背安撫他。
言小輕以為是深時,畢竟這麽危險的事,深時不可能讓他一個人來冒險。
轉頭一看,發現是一個陌生男子,想了一下,應該是跳傘教練。
“言小輕”,還算你有點良心。
應該能安全落地。
他緩了一口氣,失重的感覺撞得心頭一緊,繼續大叫,“我的媽媽呀——啊啊啊啊——”
叫得越大聲,難受的感覺稍微好一點。
教練耳朵差點被吼聾。
自由落體到一定高度,打開降落傘,教練才開口,“先生,跳傘之前的安全事項已經告訴過你,不能說話,會咬到舌頭的。”
叫了半天,言小輕嗓子也啞了,嚇得全身都軟,腎上腺素加劇上升,心臟跳動過速。
完了,要被嚇死了!
平時連海盜船都不敢坐的人,忽然被拉著跳傘,真是太他麽刺激了。
他真的太難了,好不容易穿回來,就要遭受如此酷刑。
他閉著眼睛,用僅剩的一口氣繼續咒罵“言小輕”。
教練覺得很奇怪,這人怎麽罵自己。
一個文文弱弱的男生,看起來膽子不大,剛開始他還以為言小輕是來體驗滑翔機的。
跳傘的人真的很少,而且他當了十幾年教練,一眼就能看出哪些人喜歡刺激、挑戰,哪些人臨到最後會放棄。
男生一開始很堅定,當飛機飛上高空,教練發現,男生在發抖。
抖得厲害,牽扯著臉也有輕微抖動。
出於職業素養,他再三向男生確認,“先生,你跳不跳?想清楚。”
男生顫抖著雙腿,文文靜靜地說,“要跳。”
穿戴裝備的時候,教練甚至感覺到男生手腳冰涼,身上在冒冷汗。
他再次詢問,“先生,如果反悔,我們可以下去。跳傘雖然是挑戰,但是也是一種享受,你不必勉強自己。”
中途反悔不跳的大有人在,教練也見怪不怪。
他們也怕客戶太過害怕,最後出事。
男生抖動著牙關,繼續堅持,“要跳。”
剛跳出機艙,教練就發現客人的不對勁。
渾身軟綿,像是暈了過去。
今年第十個被嚇暈的體驗者,比被嚇尿的好。
他現在只要保證把人安全帶下去就行。
忽然,他發現體驗者的脖子上掛了一塊玉佩。
他之前千叮萬囑,跳傘時不能佩戴任何事物。
在自由落體的過程中,小東西肯定會掉,而且大幾率會傷人。
他伸手去抓。
在下落的過程中,玉佩由於慣性往往上飛。
伴隨著“嘶啦”的聲響,掛玉佩的繩子無法承受狂風的拉扯,被撕斷開來,飛到空中。
教練沒有抓住。
五秒之後,客人醒了過來,開始瘋狂大叫,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言小輕終於回來了,雖然姿勢不太優美。
晉深時早已在等候在降落地。
離地還有十幾米的距離,言小輕拉扯著嘶啞的喉嚨,喜極而泣地大叫,“深時!!”
看著在空中手腳亂舞的言小輕,晉深時嘴角上揚,雙手握成喇叭,對他大喊。
“小輕,歡迎回來。”
真正掛在心上愛的人,稍微有一點變化,一眼就能發現他的不同。
不管他是在什麽地方,在天空,在荒漠,就算在茫茫人海,還是能一眼將他辨認出來。
我的小輕,回來了。
聲嘶力竭地嘶喊了半個小時,言小輕嗓子啞了,全身沒有一點力氣,虛弱地掛在降落傘上。
快要落地的時候,晉深時張開雙臂,霸道地把他抱進懷裡,激動的語氣中難掩欣喜,“小輕,我接到你了!”
教練解開鏈接兩人的保護,言小輕直接癱到晉深時身上。
立刻開始嗚嗚嗚大哭,“深時,我差點以為回不來了。嚇死寶寶啦。”
言小輕的聲音啞啞的,有劫後余生的慶幸,更多的是在晉深時面前撒嬌。
“吚吚嗚嗚”,似嗔似笑。
晉深時閉上眼,緩了緩,心裡的愁雲被一掃而空。
他的小輕,是真的回來了。
晉深時摟著他,仔細地幫他脫掉跳傘裝備。
最後一扣防護除去之後,晉深時抱著言小輕席地而坐,將頭埋進他的身體。
原本過速跳動的心跳慢慢恢復正常,因為深時的接近,又重重地敲擊在胸口。
言小輕吸吸鼻子,抱住深時的頭使勁揉,“深時,我好想你哦。”
晉深時保持這個姿勢,沒有動。
過一會兒,言小輕感覺深時的背有點起伏。
哭了?
搬起深時的臉,眼尾有點紅。
言小輕張嘴想解釋兩句,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小心翼翼捧起他的臉,吻在他的眼角,“深時,我給你講個故事,你要聽嗎?”
“嗯嗯。”
晉深時左手自然而然地攀到言小輕脖子上,輕輕一捏,言小輕化成一灘水,“嚶”地叫了一聲抗議。
降落點在郊外草原,周圍長著一人高的野草,在蕭瑟的秋風中來回搖擺。
晉深時抱起言小輕,鑽進草叢裡。
“深時,你幹什麽?”言小輕用嘴叼著他的食指,在嘴裡磨,“我還要講故事呢。”
“隻許你講給我一個人聽。”
滾燙的吻印在眉心,像是對待絕世珍寶,珍而重之。
“從前有個人,叫言小輕,他生活在……唔……”
“你先等我講完好不好?”沙啞甜膩的聲音,軟弱無力地抗議。
“你講,我聽著呢。”
兩人的聲影、聲音,同時淹沒在草叢中。
作者有話要說:從此以後,言小輕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
開篇幾個大字,高亮:【我不要跳傘!我不要跳傘!我不要跳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