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本弱,為母則剛,石姣姣其實一直是不太讚同這句話的,你懦弱和剛強從來跟別人沒關系。
但是看著大夫人明明是軟弱可欺成那樣的女人,為了她兒子竟然還手持凶器威脅人了,石姣姣想起自己總是變著花樣給自己煮好吃的媽媽,難得心中柔軟起來。
“嫂子,”石姣姣捏住剪子的尖,從自己的脖子上挪開。
石姣姣歎氣,“一家人,你這是幹什麽呢。”
女人抽噎了一聲,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淚眼模糊了,“思雲他……思雲的事情是不是你!”
女人瞪著石姣姣,卻像一隻走投無路的兔子,即便是手裡抓著剪子,也一丁點殺傷力都沒有。
“不是,”石姣姣說,“思雲是在書閣抄書的時候,被曲二碰上的,曲二那些見不得人的癖好你也知道,專門虐打,人要是過了他的手,基本上就廢了。”
石姣姣每說一句話,拿著剪刀的女人臉色就白一分,石姣姣實在是不想威脅這樣一個女人,按照事先想好的直接道,“我們惹不起曲家,他們和護城軍有往來,賭場做那麽大,背後的靠山是上頭。”
“嫂子,我不瞞你,曲老爺看上我了,要抬我做妾,”石姣姣說,“我本來和他周旋著,希望他能夠幫著說和曲二,放過咱們家思雲,畢竟封家就剩這一顆獨苗苗了。”
女人本來一臉的慌亂,要是曲二真的看上思雲,就算明著不敢,暗地裡偷偷的把他抓去糟踐了,那真的是求告無門,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她聽了石姣姣的話,露出震驚的神色,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石姣姣見她這表情,話鋒一轉,厲聲說道,“大嫂這是什麽表情,莫不是不信我?大哥戰死,夫君一去四年,這些年家裡面能這麽平靜,你以為都是靠你賢良淑德嗎?”
這話說的其實沒什麽毛病,這個世道,家裡就剩兩個女人,本來是遭人覬覦的,但是原身到處紅杏出牆,貪圖富貴,跟的都是富貴人,就算有人唾棄她水性楊花,可也確實沒有小人敢招惹。
“你……”大夫人臉上通紅,似乎是被她不知羞恥震驚了,“誰需你用那種辦法……”
“不用嗎?”石姣姣說,“曲老爺說了,只要我答應給他做妾,他就一定幫著說和,讓曲二放過思雲的。”
“可將軍他已經回來了,”大夫人說,“你怎麽能……”她說著,難以啟齒的樣子,指的就是昨天靈堂上的事情。
昨天那個狗男女大戰棺材板兒確實是真的,無論石姣姣怎麽否認,都已經被封元淮聽到了,難不成還能說那個不是她嗎?
“我不那樣,你以為思雲昨晚上去哪裡了?又為什麽深夜才回來?又為什麽還能回來?!”石姣姣一臉受傷,瞪著大夫人。
“是,夫君確實掙了個將軍的名頭回來,可是無聖旨無府邸,無封賞,隻一副冷冷的棺材抬回來,他能跳出來為我們做主嗎?”
“你別忘了將軍沒死……”大夫人說道。
“是啊……”石姣姣突然間咬住嘴唇,紅了眼眶,“將軍沒死,所以我為了家被辱,就變成了十惡不赦!”
“可是嫂嫂,昨天那種情況,你可知將軍是死是活?”石姣姣隱忍流淚,“我若不從曲老爺,昨晚思雲還能回得來?”
大夫人抖著嘴唇,看上去甚至快相信石姣姣說的話了,石姣姣繼續道,“你今天還聯合宮裡派來的人要處置我?”
石姣姣故意憋著氣,把臉憋的通紅,一臉的悲憤,“我就不應該管!誰又不想清清白白的活著!”
石姣姣抱住自己,“我又如何不知道羞恥,現在夫君救過來,我卻根本不敢去看他,你又知道我甚至想一根白綾吊死的心情嗎?!”
這一番說辭,徹底把大夫人震驚了,她還是不太肯相信石姣姣,但是心中卻已經有了動搖。
石姣姣沒有急著去看封元淮,不過是要先處理掉眼前比較急的事情,還要為以後封元淮醒的時候鋪墊一下,她得讓整個家裡面的人,都站在她這面。
這點光用技能是做不到的,不說空間剩余的怨念值有限,不由得她揮霍不說,但凡是套上了傀儡技能,或者被改寫人格的人,都會有違和感。
封元淮在書中是男配,那種用兵如神,戰無不勝,是最後惹了皇帝忌憚,戰死沙場,被女主銘記於心的那種優質男配。
沙場四年,就算石姣姣把這家裡所有人都套上了技能,變成她的傀儡,封元淮又怎麽可能察覺不出來異樣。
所以眼下至關重要的,甚至不是去他那裡刷好感值,而是先救下封家大哥的獨子封思雲,為她後面被抽死的情節掙一個活命的籌碼!
石姣姣見大夫人動搖,繼續加籌碼道,“可我不能死……我已經在曲老爺那裡知道,今天晚上,曲二爺就要再度對思雲動手,嫂嫂……”
石姣姣轉手抓住懦弱女人的手臂,“你若是想要救思雲出火坑,今晚務必要配合我,挑揀一些精壯的家丁出來,我有用。”
女人被她抓的一抖,顫聲道,“你想和曲二對抗?可是將軍……”
“你到現在了,還指望將軍?”石姣姣說,“你也看到了,昨晚上夫君從棺材中乍起,可是口吐黑血,這顯然是中毒之兆啊!”
石姣姣眼珠一轉,直接把劇情裡面他是給皇帝辦事的事情扭曲了,說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不知道當今天下何人竟然毒害當朝將軍?可我知道,將軍未死的消息送到宮中,聖上也只是派來了一個太醫,一個老太監,對於將軍緣何死而複生的事情,緣何口吐黑血的事情都隻字不提,卻要你保守將軍已醒的秘密是也不是?!”
大夫人被石姣姣一番話震的連連後退,石姣姣見她思緒已亂,暗暗松了口氣,又落下最後的重錘,“嫂嫂你可知一句話,叫功高蓋主?”
“將軍沙場四載,從一個小兵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這四年內邊關可有一次戰敗的消息,”石姣姣淚水橫流,真的像一個夫君遇害卻無能為力的婦人,“我夫君天縱奇才,戰無不勝,怕是……”
石姣姣聲音帶顫,看著女人的理智已經在她的攻勢下全面崩塌,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怕是遭了聖上的忌憚,才這樣明明掛著將軍名號,戰死沙場,卻沒有榮歸故裡的殊榮,只能在棺槨中生死煎熬。”
石姣姣哽咽道,“南疆到沙城皇都,千裡之遙,將軍該是如扛過來的啊……”
屁,要是真的硬抗,早就死了,路上不知道多少人照顧他,為了延續他這一口氣用了多少稀世藥材。
但是石姣姣的這一番“歪理邪說”就算將來有一天真相大白,也拿的出手。
畢竟沒人知道她通曉一切劇情,站在她的角度,事實就是如此,還得被人讚一聲她這個婦人通透。
大夫人已經被石姣姣這一番言論徹底震傻,她自己的夫君死了,兒子性格隨她,軟弱純善,生在這個年代,他丈夫沒有了,她心裡依賴的也是封元淮,並且只要不改嫁,也只能依賴封元淮。
所以她無比的害怕,要是封元淮如今這樣,真的是遭了皇帝忌憚,她們一家子怕是都沒了活路。
石姣姣給她一些時間去消化,自己起身給自己倒了杯茶,等到估摸著這個女人一腦袋漿糊攪和的差不多了,才站起來,抓著她的手鄭重開口。
“今夜,還煩請嫂嫂務必挑揀靠得住的壯丁,供我驅使,”原身雖然鳩佔鵲巢霸著主屋,但是在下人中真的是一丁點威信都沒有。
要找幾個人,還真得靠這個一直賢良淑德待人寬厚的大夫人。
石姣姣肅穆道,“我夫君如今自身難保,我們要靠自己救思雲。”
“你……你想怎麽做?”大夫人聲音顫抖,整個人如同通了電。
石姣姣被她抖的這個頻率搞的有點想笑,但是想到今晚上確實至關重要,忍著拍了拍便宜嫂子的肩膀,“嫂嫂不用怕,一切我來,若是有一天東窗事發……他們也只會找我,絕對牽扯不到你同思雲。”
石姣姣故意說的像是要殺人,但其實她只是打算做做樣子,然後把曲二弄成傀儡,順便變成她予取予求的小金庫。
只是靠著這一遭收服一些院內人心,以後也好把棺材板上大戰三百回合的事情,說成是無可奈可。
按照劇情,頭天晚上喪病女配和曲老爺大戰,將軍詐屍,但是沒能殺人,自己先昏死,然後緊接著第二天,就是封家唯一的小輩,被曲二抓去,折磨到殘疾整整半年沒能下地徹底廢了。
而這一切,都是出自喪病女配的手,連封思雲,也是她給曲二撘的線,不過為了得一個珍貴的首飾。
把封思雲給賣了,回來途中還順便買了毒死封元淮的藥。
不過石姣姣現在是這個宅子的二夫人,自然就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一整個下午大夫人都在她的身邊哆裡哆嗦,車軲轆話反反覆複的問來問去,石姣姣心煩,但是諒解了她為母親的心。
入夜,該是封思雲從書閣回來的時間了,石姣姣親自帶著幾個家丁,乘著馬車去接思雲,不出意外,在書閣中撲了個空。
至於為什麽不提前把人接走避免?今天要是真避免了,按照曲二那個三分鍾熱度,說不定明天就把誰是封思雲給忘了。
他不搞事兒,石姣姣怎麽收服人心?
至於大夫人,她都嚇傻了根本想不到那些,石姣姣直接給她說,躲的了初一躲不過十五,語氣擔驚受怕,不如一勞永逸。
這裡撲了空,石姣姣帶著幾個家丁,直奔曲二的私宅,暢樂園。
已經入夜,他們專揀小路走,馬車車輪包上絹布,神不知鬼不覺。
暢樂園是曲二專門帶著人回來胡混的地方,皇都中無人不知。
但門口只有兩個守衛,曲家在皇都可謂是出了名的惡霸,沒人敢惹,玩樂的宅院自然也就守衛松懈。
石姣姣帶了十幾個家丁,一路暢通無阻,在內院逮著個小丫頭,刀尖抵在脖子上,問出了曲二在哪間屋子。
石姣姣叫這些人在外等著,她得先進去把人變成傀儡,再拉回家演一出戲,就算完事兒。
一進屋,屋子裡暖香襲人,一聞就不是什麽正經香。
石姣姣屏住呼吸,朝裡走,沒幾步,就聽到有個和曲老爺同款的黏膩聲音,嘿嘿婬笑著說道,“小美人兒,撅高點,讓二爺畫個風景……”
石姣姣心裡一驚,可別是來晚了,已經辦了!
忍著不適快步進去,看到屋中的情景,她下意識的抽了口氣。
曲二好施虐,但是真的眼見著一個人被五花大綁,另一個人拿把匕首在他身上畫畫兒,還是過於刺激。
床上料想是封思雲,已經哭成了淚人,衣衫破損的不像樣,十幾歲正熟透的桃子似的水嫩,石姣姣不太故意的看了一眼,渾身透粉,還有劃傷的血線,看上去確實很引人犯罪。
不過石姣姣視線一觸即收,對著根本沒注意到屋裡進了人還要下刀子的曲二吼道,“住手!”
大概是許久沒有人這麽和曲二說話,他頓了一下,提著匕首轉身,一張臉一看就和曲興是哥倆,一個癩蛤蟆,一個牛蛙,醉醺醺的,眼睛大的突出,都泛著不正常的紅,穿著中衣,衣擺高翹,能看出正在興頭。
他被酒精澆灌的腦子不好使,歪頭看了石姣姣看一會兒,呵斥道,“哪院兒的婢女?滾出去!”
石姣姣沒動,語調緩和,“我是來接封思雲的,你放了他。”
石姣姣本來是打算偷襲,上去拍一把,先把人變成傀儡再說,但是眼看著他要朝封思雲身上劃,她也不能看著,隻好先吸引他注意,讓他停手,再引他過來。
“放人?”曲二似乎聽到了什麽可笑的事情,豬似的哼哼笑了兩聲,竟然提著匕首朝著石姣姣走過來。
“你是他家的?”曲二張狂到,“滾出去等著,二爺我玩膩了,就還你。”
石姣姣本來只要沾邊就能製服他,不叫外面的人進來幫她,是嫌棄麻煩,進來的人多還要演戲。
但是她沒想到,曲二直接提著匕首就過來了,石姣姣該軟的時候絕對不硬,立刻十分標準的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賠笑道,“二爺你先把匕首放下,有話好說。”
“滾出去,別影響爺的興致!”曲二拿著匕首,一直逼著石姣姣退到了外間,眼看就要到門口,石姣姣心生一計,突然對著曲二身後喊道,“思雲,你繩子怎麽松了!”
曲二聞言果然轉頭,石姣姣手上套著技能,照著他的肩膀,抬得高高欲拍下去。
但是揮手一下子卻落了空,曲二真的是喝大了,就封思雲那種小體格子,還是捆著的,不然他可能撕纏不過,這一轉頭,竟然自己拌的自己一踉蹌。
石姣姣心裡發慌著急,拍的這一下落空,緊追過去又抬起手,不料,曲二踉蹌著一步,笨拙的左腳絆著右腳,眼看著朝前摔去。
石姣姣見此情景,手追著他,想著快些把技能拍上去了事。
但是萬萬萬萬的沒想到啊!
曲二快摔倒,下意識的伸手去撐,但是這個傻逼手裡拿著匕首呢!
這一下可好,沒撐住不說,匕首向上 ,正對心臟,“噗呲”一聲,利刃破開皮肉,深深嵌入。
曲二連哼都沒哼一聲,幾乎是瞬間斃命。
石姣姣手還懸空在他的肩膀上,他身下的血卻已經暈開了。
“臥槽……”石姣姣震驚的站起來,連退了好幾步,瞪著地上的曲二,手都不知道朝哪裡放了。
“這這這……”石姣姣閉了閉眼睛,快速轉動腦子想對策。
片刻後走到曲二的身邊扳了他一下,試圖看看他還能不能搶救,但是曲二身下暈開的血,和他完全聽停止的呼吸,都證明這個人已然斷氣兒了。
石姣姣觸電一般縮回手,腦子嗡嗡作響,勉強召回理智,沒再管地上的人,直接跑進裡間,把床上的封思雲解開了。
“二嬸……”封思雲哭的鼻涕眼淚糊一起,即便是平時十分的厭惡這個二嬸,這個時候也變成了依賴。
石姣姣卻第一句話就問,“你被曲二抓來,有沒有被看到?”
封思雲抽噎著愣住,伸手攏著自己不成形的衣服,半晌才哭著說,“沒有,我回家走的小路,小六……小六被他們扔河裡了!”
“小六?”石姣姣皺眉,封思雲說道,“就是跟在我身邊伺候的……”
“他們抓你幾個人,你還認識嗎?”石姣姣問。
“認……認識,就總跟在曲二爺身邊的。”
“沒有別人?”石姣姣又問。
“沒有別人。”封思雲道。
石姣姣驟然松了一口氣,沉下來,對著穿鞋的封思雲道。“一會兒從屋子裡出去,無論看到什麽不許叫,外面守著的都是咱們的人,你先上車等著,開著點車窗,順便看著那幾個家丁若是有人路過別叫他們同人說話。”
封思雲不明所以的點頭,石姣姣噓口氣,拉著他從屋子裡走出來,封思雲看到地上已經死透的曲二,頓時瞪大眼,一躥老高,一聲驚呼要出口,被石姣姣眼疾手快的堵回去。
摟著他半拖半拽把他送出去,交給家丁,石姣姣對著屋子裡的屍體歎了口氣。
這麽走肯定不行,說不定會攤上官司,人不是她殺的,但是曲家和上面有勾結,捏死她太簡單了。
就算封元淮是皇上的人,但是他還要病很久,邊關的那個事情決不能提前暴露,他們弄出這件事,絕對不可能有人給兜著。
只能靠自己了。
石姣姣回到屋子裡的床上扯了被子,把曲二裹起來,用繩子扎嚴實,又找到洗漱間取水,把屋子擦洗乾淨。
做完這一切,她已經出了一身的汗,這才叫外面的家丁進來,冷靜的指著地上的被子卷,“把這個抬上車,剩下的人去把這院子裡的所有人抓來。”
從外看,絕對看不出裡面是個人,幾個家丁都是家裡的老人,對於大夫人感恩戴德,大夫人讓他們跟著二夫人出來接人,他們心裡疑惑,但倒還聽話。
人抬到車上,不多時院子裡六七個使喚的人,包括一個老廚娘,都被聚攏起來。
石姣姣挨著個肩膀拍過去,積攢的怨念值消耗,她的心都在滴血。
好在人不是很多,都處理了,假模假式的問了幾句話,就把人放了。
這才帶著家丁悄無聲息退出院子,爬上馬車回程。
“可看到剛才有路過的人?”石姣姣詢問封思雲。
封思雲愣愣搖頭。
馬車裡,別人不知道被子裡卷的是什麽,但是封思雲卻已經猜到了,他已經要嚇瘋了,緊緊貼著牆角,捂著嘴不讓自己叫出聲。
石姣姣疲憊的湊近他,嚇的他一縮。
她把聲音壓的極低,“思雲,這件事千萬不能對任何人提起,今天他要是不死,死的就是你了。”
封思雲眼淚橫流,石姣姣又說,“你想想小六的下場,他跟著你伺候你,你明天親自去把他從河裡撈上來吧。”
石姣姣算是會把控人心,上車的時候封思雲看著石姣姣還像是在看變態殺人狂,但是一路上,回到了封家,石姣姣這一路上給他洗腦一般灌輸的東西,下車的時候,他除了眼睛還殘留著哭紅的樣子,衣衫破爛,卻神色堅定,甚至小臉上帶著決絕。
石姣姣疲憊的下車,口乾舌燥,大夫人根本睡不著,一群人去了這麽久,生怕一回來,就見到自己兒子已經遭了難。
但是封思雲雖然衣服破爛,但是狀態良好,大夫人一口氣差點背過去,但是好歹堪堪忍住了,抱著封思雲壓抑著哭的不成樣子。
“關門。”石姣姣命人關上了封家的大門,她出去一趟,真的將封思雲帶回來,大夫人簡直要給她跪下了。
馬車趕進府邸,石姣姣命人一路直接將馬車趕去她院門口,然後命人把院子中的燈全都熄了,抹黑在院子正中挖坑。
“你這是幹什麽?”大夫人見自己兒子完好,總算是恢復了神智,疑惑問道。
“娘,你別問了。”封思雲摟住大夫人,看了一眼石姣姣,那眼中的神色堪稱崇拜,把石姣姣弄的有點驚訝。
她突然間覺得自己以後要是不能寫虐,還能發展第二職業,她有點適合乾傳銷,這小少年明顯被她忽悠瘸了。
一群人下人不知道二夫人要搞什麽,但是大夫人沒阻攔,他們也隻好任勞任怨的挖。
半人深,石姣姣提著一盞小燈走進看看,沉聲,“不夠深,再挖。”
一直到深度足足淹沒一個強壯的家丁,總有兩米寬兩米長的深坑,石姣姣讓人停下,命人把那個背卷扔進去。
“這個宅子裡的所有人,全都叫來,”石姣姣對大夫人說“全部的。”
沒多久,這院子所有的人都叫來,半夜三更,已經有人睡下,打著哈欠揉著眼睛,一臉的茫然。
石姣姣什麽也沒說,隻讓他們填土,每個人必須填,鐵鍬不夠用就用手。
等待一群人把一人深的坑填平踩實了,石姣姣才輕飄飄說,“剛才那被子裡面卷的,是曲家二爺。”
還站在填滿土坑位置的人,頓時驚的齊齊後退,人群瞬間就炸了,石姣姣卻提高一些聲音道,“叫,盡管叫,最好讓左鄰右舍都聽到,咱們家院子裡埋了曲二爺,而你們,全都是參與了,他埋進去的時候還有氣呢,”
石姣姣隨口胡扯,聲音低沉,簡直魔鬼,“現在肯定沒了,你們全都是殺人凶手,叫吧。”
眾人齊齊倒抽一口涼氣,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但是有幾個有理智的,一開始驚了一下之後,立馬露出懷疑的神色。
這時候先前和石姣姣一起出去的家丁中有人說話了,“我就說,明明曲家的婢女說了,曲二爺在屋子裡,可是我們進去的時候,屋子裡只有二夫人一個,和……地上的那個被子卷。”
男人似乎是接受不了,崩潰道,“我知道被子裡是個人,但我以為那是……是少爺身邊的小六子,被曲二爺折磨死了,卻原來竟然是曲二爺!”
他這一開口,跟著去的家丁霎時間個個“醍醐灌頂”開始聚到一起嘰嘰喳喳,沒過幾個人的嘴,就真的傳出有人在抬人的時候,感覺到了被子裡面的人在動。
一時間院子裡面眾人議論紛紛,石姣姣站在院子裡,沉默的看著言論越傳越危言聳聽。
到最後甚至有人說聽到了曲二爺呼救……
石姣姣冷笑,這就是群眾八卦的力量。
半晌幾乎所有人都信以為真他們剛才活埋了曲二爺的時候,石姣姣再度開口。
“這件事,包括我和大夫人在內,全都參與,”石姣姣說,“曲家什麽背景你們都知道不用我說,若是讓曲家人知道今晚這件事,會有什麽下場,也不用我說。”
“我今天在這裡做一個保證,我能把曲家那邊的事情掩蓋的滴水不漏,但是這件事必須和曲二爺一起死在這間院子裡,爛在你們的肚子裡,知心父母不可說,否則後果……呵。”
石姣姣故意說一半留一半,輕呵了一聲,聽在眾人的耳邊卻猶如炸雷。
眾人大多數沉默,只有少量湊在一起交談,石姣姣又說,“曲二仗著家中,橫行霸道,害死害殘了多少沙城百姓,更加不用我說。”
“今天這件事,說大了要大禍臨頭,但是如果大家齊心,把這件事埋在這間院子裡,那麽我們就是……為民除害。”
“為民除害?”
“對!是為民除害!我妻舅的三女兒,就是被曲二抓去糟蹋了!現在嫁給一個六十歲的老漢,還天天被打,過的不是人過的日子,一輩子都毀了,曲二確實該死!”
“對,我也親眼所見曲二在街上調戲民女,扯了人家的衣襟……”
人一旦心裡趨向何方,總會自己找理由原諒自己,這是本能。
石姣姣到這裡總算才籲出一口氣,曲二死有余辜,但是即便人不是她殺,出了人命,沒人能說得清楚,只有把這燙手的山芋扔給眾人,徹底掩埋,才能一舉兩得。
唯一和計劃不同的,收服人心變成了挾持人心,相比於前者來說,後者更加穩妥。
院子裡重新燃起了燈,石姣姣遣散了眾人,送走了大夫人,卻沒等歇息片刻,封思雲來了。
“這麽晚了,不去睡覺,有什麽事不能明天說?”石姣姣在裡語氣有些不耐煩。
封思雲在外,深夜來嬸嬸的屋裡是極不合理數的,但封思雲顧不得這些了,隔著一道屏風,他沉默片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二嬸,若是有朝一日事情……”
“有朝一日事情敗露,也都是我一人所為,你還年少,大好的前程,你爹沒了,你娘性格懦弱有余,你別說傻話。”
既然殺人的事情都說不清楚了,石姣姣索性好人做到底,給這個小不點吃定心丸順便籠絡。
封思雲聞言果然震動,眼中幾乎含淚。
“我先前對二嬸諸多不敬不滿,二嬸你……”
“我知道,都知道的,我就是愛奢華富貴,所以才總是喜歡奪你娘的東西,你不怪我就好。”
封思雲還想說什麽,石姣姣去出聲趕人,“你且去休息吧,曲二的事情從今往後不要提,放心,我自有辦法處理。”
打發走封思雲,石姣姣其實也睡不著,人雖然不是她殺的,但是也不能說和她一點關系沒有,況且那麽個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石姣姣現在想起來都有些不適。
但是最讓她難以入眠的,不是她被那時候的驚險嚇到,也不是曲二的死相,而是她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多在意,內心穩如老狗,甚至晚上鬧了一通還有點餓。
“我是不是有什麽病了?”石姣姣按著自己胸口,找了好一會,也沒摸到自己的良心,按著越餓越難受的胃口,實在扛不住,讓兩個小丫鬟給她弄了點吃的。
等小丫頭拿吃的這期間,她深度剖析了一下自己的心態,石姣姣習慣性的去咬手指,但是這次一咬,把牙給硌了。
她看著手上屬於樂正海的戒指,沉默片刻,伸手慢慢的轉動。
她想自己大概到現在,還是沒辦法把這些世界當成真實,實在是出自自己的筆下,太過熟悉,所以不管什麽樣的事情,她都淡定的不太正常,除了攻略目標之外,完全沒人能夠對她產生一丁點的威脅,簡直像是在通關遊戲。
看到曲二死在面前,對來她說頂多是個3d電影差不多的作用,要說真的有什麽能讓她找一點真實感覺,大概也就是……
石姣姣不著痕跡的歎了一下氣,伸手又轉了一圈手上的戒指,送到嘴邊,在冰涼的表面又咬了一下。
石姣姣趴在桌子上,赤著小腳丫在繡鞋上面點來點去,再次回憶了一下這個世界的攻略目標,明天必須去看他了,不然作為妻子,真的說不過去,癡情人設看來還得接著艸。
但是這個配角石姣姣寫的時候並沒有寫他的模樣,隻著重描寫他的鬼面具,和眼神,當初用的哪個模板來著?
石姣姣真的想不起來了,因為這個男配到死都沒有摘下面具,不需要樣貌描寫,石姣姣急著當時自己隻翻了一下模板設定,剩下就瞎寫了。
算了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想著想著宵夜來了,是甜湯,清涼解暑。
石姣姣吃完之後,心滿意足的睡了。
這一夜開始,這個院子裡面所有的人,看石姣姣的眼神都有了變化。
尤其是在眾人因為先前“活埋”事件戰戰兢兢徹夜未眠的時候,二夫人竟然喪心病狂的半夜一個人喝了一大碗甜湯,吃了大半碟子點心,院子裡“活埋人”,照樣酣然入睡!
這種黑心的娘們兒,在這個朝代還沒有狼滅這種形容詞,眾人也只能唏噓。
第二天一早上,弄了一身樸素的衣服穿著,石姣姣早起又吃了不少,她發現這個她寫出來的不知道什麽朝代的東西,竟然意外的合胃口。
吃飽喝足,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狀態,然後終於準備去見任務目標。
院子裡伺候的人不少,有兩個是宮裡派來的,這個時間竟然大夫人也在。
石姣姣一進來,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但是下人們的眼神大多是複雜,大夫人已經徹底被她收買,只有宮裡派來的兩個人,知道封元淮是因為什麽氣的直接從棺材板裡面躥出來。
假死藥沒等到時間就提前排出,導致氣血攻心,封元淮那樣的殺神,可是因為這個女人,真的內傷了。
兩人的神色很奇怪,尤其是看到下人們明顯對這個二夫人竟然帶著敬畏,就更複雜。
石姣姣順手截住一個小姑娘,把她手裡面的藥碗給接下來,“我來吧。”
小姑娘昨晚上也參與了“活埋”事件,現在面對石姣姣簡直像面對閻羅王,連忙遞給石姣姣恭敬的迅速溜走。
石姣姣端著藥碗朝屋子裡進,想到原劇情喪病女也是這樣假意伺候,並且端的是一碗毒藥,石姣姣覺得她現在喊一句話非常的合適。
左右封元淮也昏迷著,她索性就喊出聲,“大郎,吃藥咯!”
不知道是不是她進屋進的太突然,沒有給足充分的時間,石姣姣眼見著一個一身黑的長發小妹妹,正對著她夫君的頭部位俯下身——
石姣姣剛邁進門,站在門口,看著小姑娘有些慌亂抬頭,但是慌亂僅僅一瞬間,下一秒長劍出鞘殺氣凌然。
呦吼,這是趕上耍流氓現場了?
劍尖直至石姣姣的眼睛,石姣姣卻連眼都沒眨一下,手裡端著的藥不顫一絲,反倒打量起了持劍的人。
秋水剪瞳,模樣美豔,卻氣質清冷,正是這篇文的正派女主角——暗夜。
石姣姣想到這裡對於自己給女主取的中二名字羞恥了一瞬。
但是面上卻輕笑一聲,桃花眼微眯,妖妖嬈嬈的笑了下,完全不顧劍尖,向前走了一步。
這一步她刻意晃了三晃,劍尖離她的眼睛不足半寸,果然持劍的暗夜皺眉後退,臉上卻殺氣更濃。
“喲,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
石姣姣把藥碗換了一隻手,從懷裡掏出帕子甩了一下,周身透出和女主凌然正派截然相反的混蛋氣質。
“你剛才對我夫君幹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石姣姣:有人在對我夫君耍流氓!
封元淮:你這賤婦!誰是你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