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溫書打扮和這咖啡館裡面的人格格不入,他還是那樣子,緊貼身體的黑背心,沾了灰塵和白點子的勞動服系在腰間,頭髮長了一些,但是更顯得刺頭,他臉上毫無表情,隻一側眉微微挑著,一副饒有興味的樣子看著石姣姣,實際上眼底冷意森然。
石姣姣和他一對視,他慢悠悠收回敲桌子的手,捏緊另一手中拿的紙筆,垂下眼睫,但身上憑空長了滲人毛,哪怕臉上表情絲毫未動,一句話也沒說,就是能讓人感覺出來,他怒了。
甚至忍不住懷疑他下一刻就要暴起傷人。
石姣姣手上一哆嗦,杓子在咖啡杯上劃出刺耳的聲音。
臨近幾桌同時看過來。
石姣姣趕緊從桌邊站起來,張牙舞爪小野豹原地進化成溫順家養狗,耳朵都順到腦袋後的那種。
她怯怯的對上卓溫書微挑的眉眼……咽了口口水,感覺自己要完。
“溫書……你怎麽在這?”石姣姣乾巴巴的嘿嘿笑了兩聲,伸手試圖去抓卓溫書的手。
但是被卓溫書閃開了,他轉頭用手裡的紙張和身後同桌的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揮了下,沉聲道,“今天就先這樣,我先回。”
說完之後,轉身臉沉下來,整個人霎時間戾氣橫生,側頭看了石姣姣一眼,石姣姣伸出要抓他的手,嚇的被燙到一樣縮了回來。
卓溫書出了門,石姣姣站在桌邊上盯著他走沒影了,想到剛才自己和石菲菲說的話,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咬下來。
她竟然這麽大意,進來居然沒仔細看這屋子裡的人!
可是誰來告訴她,卓溫書不是忙著裝修新店嗎!怎麽會在這裡!他不是應該在西街嗎?!
石姣姣回頭看了一眼剛才和卓溫書同桌的男人,男人西裝革履,戴著眼鏡,給人十分嚴謹的感覺,身邊放著公文包,包上有個小鐵牌子,上面寫著三辰律師所。
他找律師幹什麽?
石姣姣正疑惑,對面石菲菲開口道,“那就是你的寶貝兒?呵,我看他兩個胳膊挺有力的,打人很疼吧?”
石菲菲平時並不會這樣這樣陰陽怪氣,但是她這會兒反應過來,方才被石姣姣耍了,心裡實在氣不過。
石姣姣看了石菲菲一眼,石菲菲昂首挺胸,找回了自己身為大小姐和女主的傲氣。
淡淡道,“沒想到你好這口……”
石姣姣讓她那抻脖子母雞一樣的模樣逗笑了,坐下笑眯眯道,“猛虎嗅薔薇懂嗎?他可不打人。”急眼了隻殺人。
石姣姣得趕緊回去哄人,背上自己的小包包,忍不住又嘴賤,“不過你說的沒錯,他手臂確實很強壯,駕著我半個小時不帶晃一下的,”石姣姣站起來,用舌頭“得”的打了個響。
衝著石菲菲眨了眨眼睛,“你現在經驗還少,不知道這樣的男人有多難找,我估計你也找不到了,畢竟這種極品世間少有。”
石菲菲讓她臊的臉紅的快滴血,石姣姣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隔兩個桌子那麽遠的單秦聽不見,但見石菲菲的反應,又死好奇,脖子無意識的朝著這邊抻長。
石姣姣起身走了,石菲菲咳了一聲,低頭抓咖啡杯抓了個空。
駕著半小時都不晃那確實……呸!
石菲菲捂臉,偷偷看向單秦,單秦他也……單秦那晚上好像就駕幾分鍾……
石姣姣從咖啡廳出來,沒看見卓溫書人影,捧著小包包磕了下自己的腦袋,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這附近商鋪正在統一規格牌匾,車都不讓停店門口,怕被砸,石姣姣來的時候,把車停在了附近一個新蓋的還沒正式開的商場底下停車場裡。
徒步走過去,腦子裡面琢磨著怎麽哄她的小祖宗,沒注意到身後跟了人,等走到自己車邊的時候,還沒等開車門,後脖子突然被掐住,她整個人被按在了車上,臉都擠扁在車窗上。
這種被扼住命運後頸皮的熟悉感,她不需要回頭看,就知道是祖宗找上門了。
很快,身後的人靠上來,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開口,“你耍老子玩?逼我跟你,然後還想做豪門少奶奶?!”
我他媽的逼你是從何說起啊!一直都是你不知道什麽時候抽風就收拾我,我他媽含淚營業!
石姣姣內心咆哮,嘴上卻瞬間服軟,連忙道,“沒沒沒,你誤廢了……”她臉被擠在窗戶上,說話都口齒不清,“你先方開嗎……”
卓溫書掐著石姣姣的後脖子,伸手抓著她的手,按開了車門,卻沒讓她進副駕駛,而是按著她把人塞到了後車座,今天這件事說不清楚,她別想含混過去。
單秦喝個咖啡,被石菲菲看的直發毛,從咖啡店出來,準備去取車,今天的車也是司機找地方停的,停在了對面新樓的地下停車場。
他拿著鑰匙,準備開車去赴個約,結果才進地下車庫,就看到了這一幕!
嬌柔女子被不明男子按著脖子推進了車裡!
這可是爆炸性新聞題材,後面通常都是xx花季少女遇害!
單秦是個鐵血男兒,大步流星就……貼著牆根溜過去了。
主要是怕鬧出烏龍,畢竟他看了下,那個女人沒掙扎,也沒叫喚,他躲在一個大柱子後面,準備先觀察一下,手機預備好報警電話,要真的是歹徒,他好及時幫忙。
車門沒關嚴實,露出一個小縫隙,單秦朝前挪了一點,聽到裡面傳出來的聲音,整個人就愣了。
“寶貝兒,祖宗,我發誓我沒有,我有你就夠了,我當什麽少奶奶?我連豪門二小姐都不當了,你難道真讓我把心掏出來,捧給你你才信嗎?”
這聲音很熟悉,竟然是石姣姣!這是在哄她那個監獄出來的小情人。
單秦講心理話,是有一點酸的,倒不是吃醋,他對石姣姣本來也沒有多深的感情,散了也就散了。
他酸的是他單秦也無論外貌家室能力在雲山市都是數一數二,這女人一直扒著他恨不能掏心掏肺,可突然就不要他了,婚禮現場跟人跑了,現在比當初對他那種姿態卑微10倍,正對著別人掏心掏肺,還是對著一個完全比不上他的人,憑什麽啊!
他哪就不如那個勞改犯了!
他正氣的肝兒疼,就聽石姣姣又說,“別掐了祖宗,我腿裡子青一排了,你這是什麽愛好,哎呦……”
“你說清楚,那個男人給你打電話發短信,想要複合,所以你是打算和他複合?”
這回是男人的聲音傳來,單秦本來不想乾聽牆腳這種事兒,但是牽涉到他了,他就沒動,耳朵不由得豎起來。
“啊!胳膊也別掐!”石姣姣抱住自己,不讓卓溫書好下手,晃著腦袋,“沒有的事兒,我說那些話是為了氣我那個姐姐,他沒有跟我打電話發短信!”
“祖宗祖宗饒了我,真沒有,”石姣姣抓住卓溫書在她身上找軟肉掐的手,捧到嘴邊親,“再說我看不上他,我就稀罕你!”
單秦張大嘴,無聲的“哈!”了一聲,還看不上我!老子還看不上你呢!
卓溫書臉色沒怎麽好,他不信,尤其是看著石姣姣閃爍的眼睛,更肯定她說的都是謊話。
他按著石姣姣的肩膀,把她放倒在後車座上,騎驢一樣騎著,出言威脅加警告,“你要是敢耍我,我就弄死你。”
石姣姣讓他嚇死了,她知道卓溫書的威脅是真的,抓著卓溫書的手抬起上身,抱住他脖子,“真沒有,我滿腦子都是你,我哪有功夫扯別的,你別生氣了,新店弄的怎麽樣了,帶我去看看唄……”
石姣姣轉移話題,卓溫書卻沒那麽容易被轉移注意力,倒是起身放開了石姣姣,也不吭聲了,但是臉色沉的可怕,坐在後車座上,盯著窗外散發低氣壓。
石姣姣整了整裙子,看著卓溫書這樣,也不敢去開車,怕等會行駛中被他瞪一眼手一哆嗦,再出了車禍。
要說這個世界裡面,石姣姣唯一怕的,也就是面前的這個祖宗了,怕是真怕,但再難搞也得迎難而上。
這幾天兩人基本都是身體交流,今天突然翻車,石姣姣才發現,她們之間的相處感覺變化好大,現在活像是一對兒鬧別扭的小情侶。
這對石姣姣來說確實是好事,關系親密,比較好消除怨念值,可想到這種轉變是因為那點事兒而轉變,她就有點哭笑不得。
難道又要被迫營業嗎?
石姣姣抓了兩次卓溫書的手,都被甩開了,她臉色發苦的湊上前親卓溫書的臉蛋兒,“乖寶貝兒,我以後保證無論對任何人,都不說那種話了,你就別氣了,你的臉一拉下來我好害怕呀。”比驢臉還長。
石姣姣反正對著卓溫書也不要臉,硬拉著他的手,“我心裡都是你,要不你感受感受唄,實在不行回家我讓你拿把刀,把我刨開,親眼看看我的心上是不是刻著卓溫書三個大字……”
這一串串肉麻的情話,張口就來,都是她裡面的台詞,哪本她都混了,反正扯過來就用,說的毫無誠意,簡直像個哄騙“良家婦女”上大炕的渣男。
現在良家婦女都不吃這套了,卓溫書更不吃,盯著她眉頭越皺越深,實際上自己氣自己更多些。
他氣自己一個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混到這種要像個娘們兒一樣,看著自家“不靠譜爺們”的地步。
石姣姣滿嘴屁話,一聽就是糊弄人,卓溫書盯了她半晌,神情越發陰鷙,對自己無力的憤怒,也是對石姣姣這個壞到骨子的女人的無可奈何。
他只能用傷疤偽裝成鎧甲,拉著架勢嚇唬人,“跟我期間,不許讓別人碰,要不然,你別想有下半輩子。”
不然還能怎麽辦呢?卓溫書垂下眼睫,他除了耍狠,真的沒有任何能夠威脅面前這個女人的辦法。
石姣姣還真就吃他這一套,畢竟他說的弄死你可不是口頭嚇唬人,死亡的感覺還清晰刻骨,刻骨到她現在還沒意識到,卓溫書已經是被現世磨平了獠牙和利爪的老虎。
他的母親書束縛他的鐵鏈,他現在都已經淪落到要對囚禁他自由的人搖尾乞憐,除了咆哮嚇唬人,他已經不能傷人了。
見卓溫書眉頭越來越深,石姣姣抱著卓溫書的腰,隔著車窗四外看了看,豁出去了,為了哄這個祖宗,強行營業。
她湊近卓溫書,枕在他的膝蓋上自下而上的看他,曖昧的眨了眨眼,“別不開心了,要不然來一下?”
卓溫書沒料到她這青天白日還在外面,就恬不知恥的說出這種話,震驚的微張著嘴,一股被羞辱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現在多可悲啊,這個女人就是圖他這點事兒!
石姣姣手指摸著卓溫書的嘴角,繼續道,“車上沒來過,咱們試試?”
卓溫書啞然,轉頭看向窗外——
在這?!這女人他媽瘋了?!
石姣姣卻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他在擔心監控,心道這招果然好用,怪不得網上說,情侶吵架萬能妙招,來一下不行就來兩下,兩下不行就一晚上,筋疲力盡就沒工夫吵架了。
石姣姣坐起來,扳著他的臉親了親,“放心吧,這裡還沒開,”而且他們車頭正好對著牆,是死角。
單秦就躲在牆角,聽到這裡震驚的差點直接坐地上了,他腿都蹲麻了,臊紅著臉起來,但是不小心跌在地上。
雖然迅速的爬起來縮了回去,但還是被恰好垂眼朝門外看的卓溫書發現了。
他眼睛一眯,像被侵入領地的獸王,頓時渾身毛扎扎起來,他一眼就看出了單秦,本來根本不可能答應石姣姣在這裡,但是看到單秦頓時改變了主意。
他嘴唇抿了抿,抬眼對上石姣姣的笑的有點邪氣,心想著打電話發短信複合?豪門少奶奶?
要是親眼看她跟人,是個男人都不可能接受的了。
於是卓溫書朝著身後座椅上考過去,長腿伸開,正好把車門又蹬開一點。
放松身體,斜睨著石姣姣,低聲道,“來。”
作者有話要說:卓溫書:這個無恥的女人!不分時間地點,簡直無恥至極!
卓溫書:等等,敵軍還未離開戰場!呵,女人,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