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栩川覺得這世界一定是玄幻了。
怎麽好好的一出戲演著演著, 他初吻就沒了呢?
過於驚奇之下,他一點正常的反應都做不出來,只能機械地這麽仰著頭,背抵在床頭的床板上, 硬硌硌的,被動承受著那個明顯蘊含著怒火的親吻。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下子對情勢失去了掌控,滿腦子只有一個字。
艸。
攝像手晃了一下,好在設備是全自動的,否則這一條就整個毀了。
他求助地看了眼導演, 只見非秦整個人蹲在高椅子上,嘴張得老大,一副風中石化的模樣, 也忘了喊卡。
攝影很憂鬱,他知道演員入戲了突然改一兩句詞,還是比較合理的。但是突然把整個走向全特麽改了, 就算是賀影帝,也、也不是那麽正常的情況吧?
眼下他該怎麽辦?
就無助, 非常無助。
整個劇組都一片靜默。要知道,這場不像上午那場是傳說中的床戲, 所以並沒有特別清場,在場圍觀的工作人員還是不少的。
就這麽多人一起, 見證了賀衍之人生中最奇葩的一次臨場改戲。
大家慢慢從震驚裡緩和過來一點的時候, 發現那倆人還在親。
當然這主要是賀衍之的鍋, 他能怎麽辦呢?突然情緒衝腦進行到這一步,他總不能移開宣稱對不起,是我衝動了。
他當然得說,這是因為入戲了。
可是如果真是入戲了,接下來怎麽發展?
要是非秦來一句“cut”,他就算給解圍了,停下來就是。
偏偏非秦他不喊。
導演不喊停,演員就必須保持那個動作。
所以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親。
輕輕貼住的那一小塊皮膚傳導著彼此的體溫,黏著著兩個人體內不同的電流,刺啦刺啦得閃著無形的電火花。陌生的唇舌太軟,嘗到的淺淺甜味時隱時現,根本舍不得放。
柏栩川呆呆地被這麽親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導演緩過神來忙不迭的一聲撕心裂肺的:“停——”
賀衍之立刻放開了抵著他肩膀的手掌,禮貌克制地移開了半步。
他似乎有些不敢立刻看過來,眼神閃避了片刻,起身從助理處拿了瓶水,擰開瓶蓋,遞給還在當機狀態的柏栩川。
“抱歉,漱漱口吧。”
柏栩川神不守舍地接過來,大腦狀態不怎麽能思考,於是遞給他他就接,卻也沒有漱口,仰起脖子咕嚕咕嚕就灌下去大半瓶。
冰鎮過的水劃過口腔,喉管,降下了臉上的熱度,也使他神智微微清明了一點。
完全不明白賀衍之為什麽要那樣做,他清清嗓子,正想問,導演已經開口,替他問出了這個問題。
“衍之,你這……演得哪一出啊?”
賀衍之早在親的延長時間裡想好了後續,此時便不慌不忙道:“導演,您認為沉星對沈河到底是怎麽樣一種感情?”
非秦一愣,他這是要在片場跟我談人物理解?場合有點不對啊。
不過大概是在刺激之下,影帝對沉星的內心理解又多了幾分思考?還是聽聽吧。
非秦道:“沉星對沈河,當然是兄長對師弟的照拂、一起長大的友情和難以說清的愧疚。”
他這個理解是之前和賀衍之談戲的時候就說過的,賀衍之此時聽到並不意外,繼續追問:“他是為什麽愧疚呢?”
非秦搔了搔頭:“因為察覺到沈河的心思,卻沒有辦法給他回應……?察覺到是自己讓他傷心。”
影帝又不緊不慢道:“所以,沉星看到沈河墮落放縱,十分憤怒,這又是為什麽?”
非秦不明就裡:“當然因為他不想看到師弟墮落,他對沈河感情深厚,希望他走正途。”
賀衍之臉上顯露出沉思的表情,負手在原地踱步,頗有種曹植七步成詩的氣魄。
柏栩川看看賀衍之,又看看非秦,臉上顯出一種非常迷惑的神情。
他們在討論什麽?
跟這出戲到底有什麽關系?
所以誰來解釋下剛剛為什麽突然加了場吻戲?
導演還不喊cut?
難道是他看錯劇本?
……
柏栩川屏息又喝了兩口水,覺得果然應該是玄幻了才對。
棚內眾人紛紛表情嚴肅認真,看著準備發表高見的賀影帝,做好準備,洗耳恭聽。
據說,以賀影帝的藝術造詣之高,每每他在片場改戲,都會將影片的質量提升一個高度。
只聽他這樣來回走了兩圈,終於停下腳步道,聲音淡然中帶著洗腦的力量:
“那麽您覺不覺得,他這種憤怒已經超過了普通兄弟之間的感情,而是因為——他對於沈河,產生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佔有欲?”
他說這話時,正好走到非秦身邊,與坐在高腳凳上的非秦視線平齊,眼神對視間,有一種強烈的鼓勵與暗示。
非秦愣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短促一聲:“哈?”
他這聲“哈”才發出半個音,賀衍之眼神轉而變得雪亮,仿佛突然靈光乍現,get到了什麽了不起的東西,大徹大悟——
他打了個響指:“我明白了。”
全劇組:???
賀衍之道:“沉星對沈河有保護欲,有佔有欲,所以才會如此憤怒。”
非秦:“保護欲、佔有欲……”
這聽起來怎麽那麽不對勁呢,他梳理咀嚼了片刻,終於明白了賀衍之的意思,震驚道:“你認為沉星對沈河有愛情?”
賀衍之:“正是。”
全劇組:!!!
非秦:!!!
非秦倒吸一口氣:“這不可能,沉星他是直,直……”
“所以他一直沒有想明白。”賀衍之淡淡道,“他對同性沒有**,對沈河也沒有產生過**,但是心理上卻離不開對方……我想,這就沉星的愛情,柏拉圖式的愛情。甚至他最後去結婚生子,我也毫不意外。”
漫長靜寂。
大家統統被他的話震撼到了。
一來,賀衍之說這段話時的氣場太足了,表情氣勢都非常到位,讓人很容易產生一種“啊,他說的好有道理”的感覺。
二來,他聲望實績在那裡,又極有職業道德,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片場對劇情人物提出顛覆性的新理解,當然是要好好重視起來的。
三來……非秦看起來也被他鎮住了。
“柏拉圖?”非秦在腦海中咀嚼了一下這個詞,聯系到賀衍之剛剛在戲中的情緒表現,突然覺得好像……是有那麽一咪咪的道理。
而且,他也說了,沉星只是一時激動,才會這樣做——因為沈河與其他人在一起的畫面深深地刺激了這個生理上筆直,心理很誠實的家夥,讓他在一瞬間,內心的陰暗面戰勝了正直面,才做出了這樣的舉動。
就像賀衍之說的,“他自己一直沒有明白”。
就算做出了這樣的舉動,他還是不明白,還是會自我催眠,讓自己更符合社會以及父母的期待。
非秦陷入了長長的思考。
片場非常地安靜。
柏栩川已經把那一瓶子冰水全喝完了,現在神智是清醒了,然而他恨不得自己並不清醒。
因為他現在總想去摸摸嘴唇。
但是這麽多人看著呢,他要是這麽做了,豈不是顯得太在意。
一個男人,柏栩川心想,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演員,反正連床戲都演了,一場意外的吻戲,又算得了什麽!
他拚命暗示自己。
不要緊不要緊不要緊真的不要緊。
雖然說是初吻來的……
但是跟賀衍之親他又不虧,算起來應該是賀衍之比較虧才對吧?
反正是他“不行”,而自己,已經“行了”來著的。
想到這裡,思緒不由放飛起來,心思慢慢就飄離了片場,思緒一時沒能控制住身體。
賀衍之一邊認真和非秦“嚴肅探討戲劇人物”,一邊余光瞟了眼一直沉默一言不發的小朋友。
正好看到他伸出一根食指,輕輕點了點柔軟的唇珠。
那點唇珠那麽軟,一碰就輕輕凹下去,讓他回想起品嘗它的感覺。
“咳咳。”非秦已經思考到了影片上映觀眾反應那一層去了,他嚴肅地說,“衍之,我認為你說的……也許有一定道理,但是,考慮到影響,不行。”
賀衍之早就料到他會這樣說,不動聲色地:“哦?”
非秦解釋道:“我們要做的這部片子,雖說當然要追求藝術性,但本質還是以一部成功的商業片為標準來製作。按照你這種說法,在主人公身上雖然深挖了,但能夠預見到,這樣的主角不會受歡迎。”
他說:“這是一部商業競技片,沈河是沉星生命裡的一個重要部分,也是故事的主要悲劇成分,是故事的引出人,但——沈河不是主角,他是一個反面人物。”
他說:“故事不能這樣去寫,你要這樣改的話,故事的核心就會從競技轉移到感情上去了,觀眾會圍繞沉星的感情問題爭論不休。”
還會更加同情沈河,而去抨擊對待感情比沈河還要一塌糊塗的沉星。那麽這部戲關於“光與陰影”的對立,就完全不成立了。
他這樣的決定,賀衍之毫不意外。他本來也不是一定要非秦改劇本,而是要說出自己對沉星的理解。不能直接呈現給觀眾也不重要,關於影片拍攝過程中發生的一切,只要是一部成功的影片,日後就一定會有各式各樣的傳言流傳到外面去——總會有觀眾思考這個問題,思考沉星對沈河的感情,而且有些東西朦朦朧朧反而比直接呈上去更引人遐想。
他沒有異議,反而是大大方方就自己直接改詞的行為向大家道了歉,稱浪費了大家的時間。眾人又是一片惶恐,隻覺得影帝先生真是太謙虛了,說不得兢兢業業重新拍了一遍這場戲。
一切都很正常,就是柏栩川的狀態花了好幾條才找回來,他現在一對上“沉星”的視線就容易失了氣勢,還是中途出去洗了把臉冷靜冷靜才恢復。
拍攝過程中,旁邊圍觀的兩名助理比較閑,看著看著不由就剛才賀衍之發表的那一番高見進行了一番討論。
“哎你說,賀影帝說的話是不是還挺有道理的?一般人看到單身的兄弟嫖-妓,也就是勸說他這行為違法,然後督促他改過自新才對吧,怎麽會那麽生氣?必然是有佔有欲啊。那會有佔有欲,當然也就不是普通社會主義兄弟情了才對。”
“對啊,怎麽那麽生氣啊。還有那台詞‘跟我走’說得真讓人心驚膽戰,克制底下隱藏著深沉的怒火,真不愧是賀影帝……”
兩個人對視一眼,過了三秒鍾,突然意識到哪裡不對。
“不對啊。”
“‘克制底下隱藏著深沉的怒火’難道不是賀老師自己演出來的?”
“單純台詞上,一句‘跟我走’,好像體現不出那麽多內涵吧。”
“噫……”
總之,這兵荒馬亂的一天愉快地過去了。
柏栩川疲憊地回到屋裡,休息了一會,拖著沉重的身體去洗了個熱水澡。
俗話說得好,遇事不決,去洗個澡。一個熱水澡有著無限的治愈能力,能讓精神體力都恢復到一個不錯的數值,更重要的是洗完澡之後通常是放松時間,那就很快樂了。
洗完澡,一整天,準確來說是一天一夜都處在精神極度亢奮中的柏栩川感覺自己終於好了一點。他躺到床上雙目無神注視著天花板,腦子卻不放過他,開始重新一幕一幕回放電影。
唇上總覺得熱熱的。柏栩川抿著嘴,又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最終哀嚎一聲翻身栽倒在了床上。
既然反正還是按最開始的演,前輩你又為什麽要招呼都不打一聲的就開始試戲啊!
雖然算起來是他佔了前輩的便宜(?),但是他現在心亂如麻啊。
他心亂如麻,就會睡不著覺。睡不著覺,就休息不好。休息不好,明天就會表現不好。表現不好,殺青的日子就會推遲。殺青的日子推遲,他就要繼續每天跟賀衍之一起演戲。跟賀衍之每天待在一起,他就會總想起那一幕幕的馬賽克畫面。總想起那一幕幕的馬賽克畫面,他就會心亂如麻,從而睡不著覺……
總之,這是一個必須終止的惡性循環。
柏栩川憂鬱地坐起來,來到窗邊,看著窗外平靜的湖水,思考人生。
這邊水池裡的水很清,清到讓他想起青西山上的清湖,從而想到他那自養母去世後就長期在山上修行的養父。
養父是個很有哲理的人,他說過,如果心情不好,就要轉移注意力,多想想高興的事。
柏栩川想,我最近有什麽高興的事情嗎?
他想啊想,想了一圈,終於想到了。
而且還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他早上,想給老夏打電話來著!
但是一整天太忙,沒有時間,他就給忘了。
這真的是件大事,柏栩川心砰砰跳得很重,他關了窗子回到床上,撥通了夏如軒同志的電話。
響了快二十秒才接起來,那邊傳來很久沒聽到的聲音,背景音似乎正在打遊戲:“喂?”
柏栩川謹慎問:“你旁邊有別人嗎?”
老夏打了個哈欠:“看遊戲直播呢……沒人,在家呢,說吧啥事能讓你大忙人在劇組還給我打電話啊?”
柏栩川放心下來,捏了捏掌心,有點小羞澀地說:“我跟你說個事。”
老夏:“你說。”
柏栩川道:“真的是件大事。”
老夏:“我是心理醫生,我承受能力很強,你盡管說。”
柏栩川哼唧哼唧了半天,才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對著某個人突然行了,這說明什麽?”
那邊傳來鼠標落地的聲音。
柏栩川納悶地等著,愣是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了老夏的回話,他氣喘籲籲似的說:“你等會,等會……你說什麽?”
“我說。”柏栩川認真道,“如果我對別人都不行,但對這個人行了,這說明什——”
“臥槽。”夏如軒謙謙君子也忍不住說了髒話,“你對誰行了?不對,你現在在劇組,那可能的人選不多,讓我猜猜,上次你說那個小新人?還是那幾個你的迷弟迷妹,不對,你不艸粉。那,難不成是黎惠?臥槽,你攀上影后了?”
柏栩川默然,心想影后是沒有的,影帝倒是可能有一個。
他試圖打斷夏如軒越來越偏離中心的幻想:“你不用管是誰,不是,我不是問的‘如果’嗎,我是說‘如果’!還不一定有這個人呢!”
老夏嘖了一聲:“得了吧柏栩川,你那麽多年受這個困擾都沒問過我這個問題,在家裡閑著摳腳的時候都想不起來問,這在劇組忙得連自拍都不發了,還能突然想到給我打電話問這個?肯定是發生了點什麽。說吧,到底是誰,男的女的,多大歲數,我給你參謀參謀。”
柏栩川急忙道:“參謀什麽啊,八字還沒一撇呢——不是,我是問你這說明什麽!你別講的好像我明天就要領證好不好。”
他這倒是承認了是真有這麽個人了。
老夏內心相當亢奮。
“其實很簡單——你是只是以前對別人都不行,還是現在還是對別人都不行?”
柏栩川愣了一下:“我還沒機會跟別人試,而且我也不知道是只有那一次行,還是以後對著他都行……”
“那就多試幾次啊。”夏如軒興致勃勃道,“趕緊的,找幾個人試試,再對著那個讓你行了一次的人也試試。”
柏栩川隻想吐槽這麽做真的很猥瑣。
“這個很重要的,你不要不好意思,關系到你未來的人生幸福。”老夏難得正經道,“你想,如果你對誰都行,那咱就當病治愈了,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你想跟誰過跟誰過。可是萬一要你就隻對他行,那這可就是你上天注定的真愛了,你這輩子只能跟他過,不然那你就得孤家寡人一輩子。”
“這聽上去……”
“挺慘的。”老夏道,“因為這意味著你們的關系不對等,如果他想跟你分手,你就不能瀟灑地離開,還得追在他後面。”
是挺不平等的,柏栩川心想。
因為人家特麽是個直男啊!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真隻對他行,這就是我的真愛了?”柏栩川忍不住道,“可是,我並沒有愛上他,他也沒有愛上我。而且,我也不想改變我們現在的關系。”
夏如軒深沉道:“身體比內心更早理解你想要的,這並不是一個罕見的現象。你與其在這裡質疑我,還不如去親身實踐下——不過等等。”
他突然意識到什麽:“如果你倆沒發展到那一步,你怎麽知道自己行的?”
這個問題問到點子上了,柏栩川沉默片刻,果斷道:“信號不好我掛了。”
啪。
掛了電話。
屋裡重新變得安靜。
柏栩川捧著臉,沉思。
真愛?
如果衍之真的是他的真愛的話,他是說,如果他真的對別人都不行——這是多半的,他跟林岩演床戲的時候簡直是心如止水。
那他怎麽辦?
衍之是個直男,雖然他是個好人,一點也不因為自己也可以喜歡男性而排斥他,還大方地願意跟他演床戲、演吻戲以及很敬業的試戲,還特別溫柔體貼,但畢竟他還是個直男。
盡管現在同性婚姻法案已經通過了,但大眾向對同性在一起接受度仍然很低,尤其是在演藝圈裡。
如果衍之明明可以正正常常地結婚生小孩,自己卻因為隻對他可以這樣荒唐的原因去想盡辦法掰彎直男,那對不起,他覺得這樣很對不起兄弟。
那不是害了他嗎。
不過……
柏栩川想到一件事,抱著枕頭忍不住捶了兩下。
衍之他——不是也不行嗎?
不對,現在不是“也”了,現在是“只有衍之不行”。
他柏栩川,可是很ok的!
年輕的小演員不由低下頭檢視了一下自己的尺寸,在這方面,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也就是說。
衍之,雖然是個溫柔的好直男,也許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願意和他結婚,但是他——不行啊。
所以,盡管他是個直男,還是很難有正常美滿的異性戀婚姻的。
那麽,他掰彎直男的罪惡感,就可以減輕很多了。
他盡可以放心大膽地去追求衍之,和他在一起。
也許,在他的溫柔攻勢下,他的真愛真的會愛上他也說不定。
到時候他們就可以愉快地不可描述了。
柏栩川在戀愛上是個行動派,他立刻打開手機備忘錄,給自己寫了一下幾條注意事項:
1.首先,我要愛上他,否則我就是一個虛偽的愛情騙子。
2.然後,我要溫柔體貼地關心他,一步一步地接近他,成為他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讓他離不開我。
3.接著,我要努力撩他,必要的時候可以色-誘,如果女裝可以打破他的心防我也願意一試,畢竟他是我命中注定的愛人。
4.最後,當我們在一起之後,我要用心學習技巧,務必給他最好最棒的體驗,決不能讓他痛,留下心理陰影什麽的,因為這是一個優秀的1應該做的。
寫完這些之後,柏栩川滿意地檢視了一遍,好好地將這條備忘錄保存了起來。
然後他想起老夏剛說的“你忙得連自拍都不發”,意識到自己的微博很久沒有好好營業了,對一個偶像來說確實是不該。於是他拿起手機自拍了一張,照慣例不修圖不加濾鏡,發了出去。
樓上,賀衍之手機微微震了一下。
黑暗中,男人靠坐在床頭微微低喘,汗水落到床單上,空閑的那隻手撈起手機,點開特別關注裡那個唯一的人的頭像。
小朋友發了一張新自拍,衣服也不好好穿,眼睛霧蒙蒙的,胸口敞著。
是從上到下的角度,他躺在雪白的床單上,手揉著眼睛,仿佛剛剛睡醒,就拿起手機跟你視頻,明明困得睜不開眼睛還軟乎乎地對你笑。
賀衍之注視著那張照片,眼神沉沉的,內心罵了句髒話,閉上眼睛喉結上下快速動了動,喘息聲久久才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