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栩川覺得大家看他和衍之的眼神越來越有點怪怪的,不過他想了想, 覺得應該是大家羨慕他們釣了很多很多魚的緣故吧。畢竟, 這種錦鯉運還是很難得的。
在海灘邊喝飲料談天稍事休息了一下, 天色漸晚, 勞頓了一下午的眾人開始覺得餓了,把眼巴巴的目光投向了導演。
導演則宣布當晚的晚餐就是他們釣上來的魚。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 嘉賓們倒是沒有什麽意外的感覺, 他們已經習慣節目組的套路了。只是……
奉霄騏、展茗、陳午、鄭曦四個人面面相覷,把四個桶擱在一起。
要知道, 不是所有的魚都可以食用, 而且他們釣上來的魚本來就不多,選擇余地就很小。
而且,他們也不會做。
“怎……怎麽吃?”
生活白癡奉霄騏皺起眉頭:“不要問我。”
陳午掏出手機, 搜索了一下:“要不就……煮魚湯?這個最簡單。”
簡單是簡單,但是首先,得殺魚。
四人再次面面相覷。
“誰……誰會殺魚?”
半晌, 鄭曦弱弱地舉手:“我、我殺過一次。”
也是在演戲的時候學到的技能。
其他三人臉上立刻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你會做飯啊?”展茗輕松地拍了拍鄭曦的肩膀, 把這位虛弱的偶像拍得晃了兩下, “不錯嘛, 看不出來啊。”
鄭曦身材特別瘦弱, 是那種穿女裝再墊個胸完全看不出來是男孩子的細骨架, 他不好意思地捋了一下發絲:“不會做, 但是可以試試。”
然後他大義凜然地拿起了刀, 磨刀霍霍對著那條魚。
十秒過去了。
二十秒過去了。
正在一邊旁觀的柏栩川:……
他忍不住問:“怎麽了呢?”
鄭曦手裡的刀子嗆啷落地。
眼淚奪眶而出。
“我下不了手。”
這位偶像哭著說:“我下不了手嗚嗚嗚嗚……”
柏栩川:……
他默默地捂住了臉。
然後對所有人解釋說:“我想起來了……當初他殺魚那個戲就是跟我一起拍的嘛, 然後他那時候也是哭得稀裡嘩啦的。哎,算了,我來吧。”
本來柏栩川應該是很反感跟鄭曦拉上關系的,但是昨天鄭曦主動去跟陳午睡這件事讓他覺得可以給他加一分,既然他那麽怕殺魚,那麽就還是自己來好了。
鄭曦感激涕零地看著柏栩川,嘟囔道:“川川你真好……”
柏栩川雞皮疙瘩全起來了,刹那間有點後悔,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不僅僅是鄭曦,展茗、奉霄騏、陳午都眼巴巴地看著他,仿佛今晚能不能吃上飯就全看他發不發善心似的。
他柏栩川,是一個善良的男人啊。
被這麽看著,那點英雄氣概就起來了。
柏栩川淡淡歎了口氣,拍了拍胸膛:“你們放心吧,有哥在,不會餓著你們的。”
他伸手就要去拿刀子,旁邊卻伸出另一隻手,按住他手腕。
賀衍之一邊挽起袖子,一邊認真道:“還是我來吧。”
導播立馬把鏡頭切到賀衍之身上去了。
要知道,人們對賀衍之的作品了解很多,對他的生活了解很少。對於真人秀節目來說,越是神秘的明星,就越有內容可挖。比如,人們稍稍了解柏栩川是會做一點飯的,奉霄騏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展茗是黑暗料理界的大明星,但從來沒人知道,賀衍之會不會進廚房。
難道,今天他就要展現自己未知的一面?
柏栩川眼睜睜看他拿走了刀子,心不由懸起來:“不是,你會嗎?”
他不禁想起了此人主動去洗碗結果濺了一身水的畫面。
賀衍之理所當然道:“不會啊。”
眾人:……
柏栩川:……
柏栩川勸道:“既然你不會,那就別試了,萬一傷到手怎麽辦。”
賀衍之從那幾個桶裡勉強挑出一條大個的比目魚,這種魚肉質細嫩刺又少,比較適合做湯。
然後聲音淡淡說:“你教我啊。”
抬眼衝著青年,溫柔一笑,目光灼灼。
攝影師覺得自己仿佛瞎了。
奉霄騏痛苦地捂住了臉。
男神,你怎麽了男神。
你怎麽可以這樣。
是不是談戀愛的男人,都是失去理智的。這麽多人面前,你是想直接出櫃嗎?
柏栩川臉上有點發燙,他用自己一生中最牛逼的演技克制住了上去親他一口的衝動,勉強矜持道:“好,我教你。”
又忍不住叮囑:“千萬小心點手。”
柏栩川提心吊膽地看著賀衍之動作,好在男人順利有驚無險地完成了殺魚這個步驟,鄭曦感激地伸手將處理過的魚接過去,用水衝洗乾淨,自己去做下一步的處理。
“那麽好。”賀衍之沉思著看了看那四個大桶,“我們今天晚上吃什麽呢?”
柏栩川想了想:“乾燒黃魚,烤鰻魚,醬燒黑鮶魚!再來一個魚頭豆腐湯!”
六人在營地生起火,擺上灶台。烤鰻魚,底下用炭火,上面鋪上石板,擺上粗鹽,再把錫紙包好的調了味的鰻魚裹緊粗鹽裡。
放置等待的時間裡,柏栩川燉上魚湯,然後讓賀衍之看著火,自己去琢磨怎麽做完全沒做過的兩道菜去了。
一邊的奉霄騏他們的湯已經快煮好了。
“我先嘗嘗。”陳午早就餓了,迫不及待拿起了杓子,嘗了嘗,表情怪怪的,“……沒什麽味道啊。”
奉霄騏也嘗了嘗:“好像是有點淡。再加點鹽?”
鄭曦卻說:“鹽放多了不好。”
“啊。”展茗忽然想起了什麽,飛快從包裡翻出一包方便麵,“不如加點老壇酸菜吧,那不就是酸菜魚了嗎?”
柏栩川正在燒他的鮶魚,聞言不由抬起頭想要勸阻:“那個……”
但他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展茗已經征得了本組所有人的同意,把一整包泡麵裡的老壇酸菜調味包全部倒了進去。
柏栩川的手停在半空中,片刻後默默收回來。
“衍之啊,往湯裡再加幾塊豆腐吧。”
多做點吧。
畢竟待會大概率還得喂飽那邊幾位。
最終大家的胃果然還是由柏栩川填飽的。
展茗樂呵呵吃著烤鰻魚配飯,熱情地說:“小川做飯這麽好吃,以後如果有女朋友那她得多幸福!”
柏栩川心想您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好在陳午及時解圍:“展茗你做飯這麽難吃,為了以後的女朋友那可得練練。”
展茗噎了一下,這才意識到這話題不大對,畢竟他們可是愛豆,愛豆的女朋友話題在三十歲之前都是大禁忌啊。
鄭曦悠悠道:“這裡沒有一個人有女朋友。”
展茗默默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對不起,我說起了傷心的話題,讓我們把它揭過去。”
這時候有人給了幾瓶啤酒過來,眼尖的展茗立刻興奮地接了過來:“哎,我先自罰三杯啊,吃烤魚怎麽能不配酒……”
奉霄騏冷眼吐槽:“你是自己想喝吧。”
展茗同志已經在過於美味的食物刺激下完全抖掉了偶像包袱。
“來來來……”
展茗熱情地給每位都倒上酒,柏栩川擋住自己的杯子,警惕道:“我不喝酒啊。”
展茗道:“知道,你是隻喝椰汁的小寶寶嘛。來崽崽,給你椰汁啊乖。”
說著拿了瓶椰汁丟過去,柏栩川伸手一把接住,有點無奈道:“你叫我什麽呢?”
賀衍之的目光漸漸鎖定了展茗。
他之前就沒怎麽關注過這些同行的人,視線一直在柏栩川一個人身上,但此時,他漸漸意識到這兩個人,相當熟識。
“砰!”柏栩川拉開椰汁的易拉環,輕飄飄道,“乾杯啊。”
余光瞟了眼身邊的賀衍之,只見他不知何時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幹嘛喝這麽猛啊。
柏栩川心裡犯起了嘀咕,喝了口椰汁,一會功夫看賀衍之喝了好幾杯下去,不由有點急。
“衍之,你幹嘛喝這麽快,還沒吃多少東西呢,空腹喝太急了不好。”柏栩川由衷地勸道。
從沒看他喝過酒,也不知道他酒量怎麽樣——不過這不是酒量的問題,是身體的問題。
“你喝點湯。”柏栩川不由分說給他盛了一碗魚湯,湯裡魚肉和豆腐都堆得冒尖,“喝點熱的,不容易醉。”
賀衍之看他一眼,淡聲道:“好。”
筷子夾了一塊魚肉,大概是魚眼睛下面那一塊最好的,入味足,放入口中便滿口生香,滑嫩緊致,再喝一口熱氣騰騰的魚湯,更是鮮美至極。
賀衍之暗歎一聲。
喝酒是喝不醉的,這湯會不會喝醉,倒是說不準了。
柏栩川發覺了賀衍之興致不高,今晚都沒怎麽說話,其他人也隱隱感到了他的情緒,只是不知為何,總之是都受到了一點影響,變得有些拘謹。
只有展茗這家夥酒喝多了,一點眼色都沒有,一個勁逗柏栩川說話。
柏栩川不跟喝醉的人一般計較,說什麽他都嗯嗯好好是是的應著,心裡隻想著怎麽讓賀衍之少喝點,結果一側眼看見他又喝了一瓶。
柏栩川:……
他真的生氣了。
不聽話是吧?
賀衍之手再去拿杯子的時候,柏栩川終於忍無可忍,朝他伸出手。
賀衍之動作頓了一下,看向柏栩川的眼神有點茫然。
柏栩川攤開掌心,做了一個“給我”的手勢。
賀衍之想了想,小心地把杯子放到柏栩川手裡。
片刻後他又神情大變道:“你不能喝——”
卻看見柏栩川一把抓過杯子,把裡面的酒全倒進了旁邊醃醉蟹的桶子裡。
然後旁邊抓過另一瓶椰汁,拉開易拉環,一鼓作氣全倒進了賀衍之的酒杯裡。
杯子放回去。
“喝吧。”
柏栩川平靜道。
他這一套動作可以說是行雲流水無比流暢自然,絲毫沒有任何停頓和滯澀,表情也是淡淡的,完全沒意識到這行為有多不正常似的。
賀衍之看看杯子裡的椰汁,又看看柏栩川。
眾人看看柏栩川,又看看賀衍之。
現場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良久,還是陳午由衷道:“賀老師確實喝得太多了,還是少喝點吧,雖然是啤的,但天氣涼,喝多了也不好。”
沉默一打破,大家紛紛附和。
“是啊是啊。”
“喝椰汁,椰汁多好。”
“不喝酒不喝酒。”
紛紛把酒倒進了醃醉蟹的桶,換成了椰汁。
……
夜裡,各回各家,各找各床。
柏栩川洗完澡出來,發現賀衍之已經合衣斜靠在床頭,睡著了。
這還真是少見,看來是真喝多了……柏栩川想了想,也不知道附近能不能買到醒酒藥,就打電話給助理問了問。
“嗯,要是買到了你跟我說……”
說話間柏栩川又朝床上瞥了一眼,發現對方已經睜開了眼睛。
他掛了電話,手機放到一邊:“醒啦?今晚為什麽喝那麽多啊。”
男人看著他,一言不發。
柏栩川疑惑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沉吟片刻,試探問:“你是醒了,還是沒醒?”
賀衍之坐著,頭向右偏了偏,似乎從下到上打量著面前的青年,想努力把他認出來似的。
“喂……”柏栩川想說話,對方已經伸出手,把他拽到了自己懷裡。
鋪天蓋地的都是另一個人的味道,這味道對他是熟悉的,安心的,所以並不慌亂,只是心跳微微快了起來。
“衍之,你不是又夢遊把我當抱枕了吧?……”柏栩川從他懷裡抬起頭,扳著他臉,看著他眼睛,努力板著臉說,“這個事情是這樣的,你如果一定要我當抱枕,我也不是不可以考慮,但是我有條件,有條件的,你知道的吧?”
賀衍之看著他,鄭重點頭。
柏栩川隻當他夢遊,正經地調戲他道:“那個條件是很苛刻的哦,因為被當抱枕其實很累的,尤其是你力氣又很大,夢裡又不知道要輕點,所以其實還挺不好受的。所以我的條件很苛刻,你知道的吧?”
賀衍之重新把他摟到懷裡,聲音沉沉,帶點氣聲:“嗯。”
媽耶他怎麽喝多了睡著了聲音還能這麽撩人,柏栩川內心感慨了一番,最後終歸還是不忍心欺負他了:“你聽好了,我的條件就是你不能再喝這麽多酒了。”
賀衍之動作一頓,眼神有幾許茫然。
柏栩川趁機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喝酒多傷身體啊,你看你年紀又大了,工作又這麽辛苦——”
柏栩川聲音停了停,他怎麽在賀衍之臉上看出了幾許委屈。
您和委屈也太不搭了吧。
雖然青年還是……心裡抽抽了一下。
他又嫌自己年紀大,賀衍之簡直太傷心了。
柏栩川轉過頭去繼續道:“所以啊,你要好好養生,全球這麽多人喜歡你,要是你身體不好了,他們多難過啊,你說對吧?”
賀衍之還是一臉迷茫的看著他。
柏栩川被他黑漆漆的眼睛看得有些心虛,硬著頭皮道:“你就說對。”
那人不情願——也不知道醉酒的人為什麽會有不情願這個表情——似乎還默默翻了個白眼——話說夢遊時候能翻白眼嗎——的點了點頭。
“好啦。”青年覺得自己的教育初步成功,愉快地叉腰站了起來,“等他買了醒酒藥來,我們把藥吃了,然後去洗個澡——呃,算了。”
柏栩川回想了一下當初賀衍之是怎麽幫自己洗澡的,又打量了一下對方尊貴的軀體,覺得自己是斷然沒有辦法成功一個人幫他洗澡的。
讓助理幫忙?不不不,柏栩川是個很小心眼的人,他才不願意別人碰到賀衍之呢。
“等會我幫你擦擦臉,你先將就睡一晚上,明早上再洗。”
賀衍之低下頭,不是很情願的樣子。
“哎,你為什麽今晚連做夢也不高興呢?”柏栩川納悶道,“明明白天還好好的。”
這時候,外面有人敲門。
“大概是助理買好藥了。”柏栩川去開門,一拉開門,卻是展茗。
“誒,怎麽是你啊。”
展茗一邊打哈欠,一邊遞了盒藥給他:“你讓小魏買醒酒藥的吧?他順便給我也買了盒,然後我就說我幫他轉交,讓他先回去睡——”
展茗的聲音戛然而止,臉上表情活像見了鬼。
柏栩川微微蹙眉:“怎麽了你?”
展茗:“我,我先走了。”
他一臉驚恐,拔腿鼠竄,飛速進了自己的屋,牢牢關上了門。
柏栩川納悶地關上門,一回頭,突然對上一個胸膛。
?
抬眼,賀衍之赫然站在身後,整張臉散發著陰沉的氣息。
他地位在那裡,無論平常看起來怎麽親和,實際上在這些小年輕心裡,都仍存著十分的敬畏。笑的時候都不敢放松,何況是突然這麽凶。
也難怪展茗嚇得臉色都變了。
“衍之,你到底生什麽氣?”
男人一言不發看著他,看了幾秒鍾,突然彎下身,把他攔腰扛了起來。
幾大步走回去,輕輕放到床上。
然後頭也不回地去了浴室。
聽著浴室裡嘩嘩的水聲,看著玻璃門上映出來按照正常步驟進行洗臉——刷牙——刮胡子——脫衣服——洗澡——洗頭——吹頭髮——穿衣服步驟進行個人衛生處理的身影,柏栩川目瞪口呆。
——衍之的夢遊這麽先進的嗎?
——話說,真的有人可以夢遊著自己洗澡的嗎?
他忙掏出手機,搜索了一下夢遊的種種表現,隨即發現每個人的症狀都不一樣,有的人能自己坐火車,有的人則連上個廁所都費勁。衍之這麽厲害的一個人,夢遊著洗個澡倒也不足為奇。
這麽安慰著自己,柏栩川安靜等著賀衍之出來,跟他道個晚安然後睡覺。
賀衍之出來了。
賀衍之走到他面前。
賀衍之上了他的床,仔細端詳了青年兩眼,伸手關上了房間的燈。
“誒?”
突然的黑暗讓他很不適應,男人突然靠得這麽近也讓他微微發慌。一雙熱度過高的胳膊更是牢牢圈住他,柏栩川半點沒有自己答應了要當抱枕的意識,還想逃——
那必然是逃不了的,他被人霸道地圈進了懷裡,嚴絲合縫,一點空隙不留,仿佛他們天生就是這麽契合,理應睡在一張床上,枕同一個枕頭,蓋同一床被子,睡到早晨,夢到對方。
“衍之啊……”
終於意識到自己在被執行抱枕之諾的柏栩川有點後悔,試著想抽出胳膊,卻被抱得更緊了。
無奈的柏栩川只能自我催眠,反正早晚也有這麽一天的,只是提前感受一下嘛……
他得習慣,得習慣。
於是他自我催眠著催眠著,終於睡著了。
還睡得挺香。
一覺睡到早上,柏栩川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仍然被緊緊抱著。
賀衍之睡得很沉,還在均勻的呼吸,橫在他背後的手臂還時不時緊一緊,仿佛生怕他跑了似的。
柏栩川看著他,看著看著就有點高興起來,伸手去夠枕頭邊的手機,想給他拍一張。
但是他一動,對方也跟著動了。
他不光是抱抱枕,他終於開始rua抱枕了。
被rua得各種不對勁的柏栩川表示不想說話。
這大早上的。
這兩個男人啊。
隻穿著睡衣,帶子還被揉散了。
柏栩川憂愁地開始想辦法把人弄醒,揉揉他的臉,捏捏鼻子,在耳朵邊喊,鬧鍾叫,各種試了一遍,沒用。
他都不願意去想等賀衍之真醒了,面對這令人震驚的場景要怎麽辦。
而且他自己的越來越精神也就罷了,衍之的……
嗯。
哈?
!!!
柏栩川突然愣住了。
說好的不行呢?
他感受著感受著,臉轟的一下紅得跟血一樣,咬牙努力用上了勁想拉開距離,然而——無果。
男人翻了個身,似乎嫌抱枕不聽話,索性把抱枕整個壓在下面,體重鎮壓。
這一下簡直就是刺激,賀衍之睡著了感覺不到刺激,柏栩川可是清醒得不能更清醒了。
他現在就茫然,非常茫然。
“衍——之……”柏栩川抖著聲音說,“我們打個商量你快點醒好嗎,我現在真的有點……”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砰砰砰砰!”一陣嘈雜的拍門聲,導演的大嗓門在門外響起,“開門開門,起床了,突擊檢查!”
“別睡懶覺啦!這屋子裡住的誰來著……哦栩川跟衍之是吧,栩川肯定醒得早,他帶鬧鍾的。栩川!栩川來把門打開,賀老師也別睡懶覺啦,今天早上拍完就能自由活動……”
臥槽。
柏栩川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現在臉埋在賀衍之肩窩上,連說話都困難;賀衍之還沒醒,他要強行把他扒開必然會弄出不得了的動靜,而且導演——他們搞不好,應該是,有鑰匙的,要是突然闖進來該怎麽辦??
五好青年柏栩川,瞬間陷入了他二十三年的人生中,最大最大的一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