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栩川坐在休息室沙發上, 默不吱聲地托腮深思。
也不知道在想啥。
沉靜中,向來負責開場熱場的bes組合很快回來了, 為首的eyes看見他一副呆呆的樣子, 不由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柏栩川抬眼, 抹了把臉, 打了個招呼:“還順利吧?我聽外面都快叫塌了。”
eyes聳聳肩:“就那麽回事咯。”
他們組合這兩年已經從上升期進入到了穩定期, 每天都在艱難地琢磨怎麽減少粉絲爬牆。
柏栩川坐在休息室裡有點悶, 又推了門出來轉轉。
走廊和空地都是練習生,他們到處躥,飛快地跑步和換衣服, 準備著自己的出場。
練習生們會抓緊每一個機會露臉, 只要能在那些站姐拍前輩們的時候出現在鏡頭裡,就有機會被前輩的粉絲看上,建立自己的粉群。
柏栩川看著他們,有些懷念以前的日子。他出道後有段時間沒工作,又回來做練習生的活, 那段時間就像一個研究生畢業後重讀大一一樣尷尬——可是細想來又很充實快樂。
不斷有小猴子停下來跟他打招呼:“前輩”“前輩!”之聲絡繹不絕, 柏栩川朝他們揮手。
金毛他們結束了上一場的伴舞回來,匆忙去換衣服, 看見柏栩川, 停了下來。
“你們去忙吧。”柏栩川道,“等下就要一起登場了……舞步都記熟了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 他回到休息室換裝, 又讓化妝師給他補了補妝。
閉著眼睛讓刷子沾著散粉落到眼皮上, 他腦中默念節拍“1、2、3、4!”
“砰——!!”
白色的火焰噴出五米高,L.W組合的表演結束,燦然炸開的煙花把氣氛推向今天的**。
賀衍之一直坐在第一排沒有動。他並不像周圍的人那麽激動,事實上,他從頭到現在都在用一種十分學術的態度來評價這些舞台表演——前幾天補檔後他已經對愷鋒公司的舞台形式有了一定的了解,通常通過高空、升降、移動、舞美來增加感官刺激。
但是肢體表現力才是第一位的。
表演者本身的魅力不足,舞台的設計再精美也無法掩蓋。對於舞台而言,真正的靈魂就是那個表演者。
他活動了一下無處安放已經發麻的大長腿,突然感知到周遭逐漸產生的不同尋常的震動。
賀衍之下意識側目,只見一直身邊坐著的人群忽而潮水般站起來,舉著手中的應援物,大聲喊著那個人的名字:
“柏栩川!”
“柏栩川!”
“柏栩川!”
賀衍之:“……”
合著原來之前這一塊一直沒怎麽尖叫,是因為內場票都被他們家小兄弟的粉絲包圓了嗎?
他知道柏栩川正當紅,然而這還是第一次真正體會到他到底有多紅。
一瞬間黃色幾乎佔據了整個巨蛋,上空拍攝的無人機,清晰地記錄下了零散的雜七雜八色熒光棒混合著作為愷鋒集體應援色的天藍色是怎麽在幾瞬間切換成鵝黃色的。
就像是美麗的寶石一瞬間剝去了雜質,提純成統一的瑰麗色澤。
而舞台那面顯示完MV後就一直沒有聲響,人們屏息中累積著瘋狂,在長達十五秒的死寂過後,亟待一個爆發。
然後歌聲驟然響起。
“不要懷疑,”
那聲音從哪裡來?
“我會給你想要的未來。”
人們茫然張望尋找,賀衍之也站了起來,眯著眼睛循著聲音望向身後的天空。
“耐心等待。”
清亮的嗓音宛如泠泠泉水,洗滌著盛夏的暑氣,卻又霸氣十足,宣告著誰是這片舞台的王者。
“現在就是屬於我的時代——”
拖長而驟然爆發的尾音挑高,瞬間燃爆全場!
在令人震撼的全場尖叫聲中,那個戴著耳麥、一身純白色的歌手、舞者出現在高處。一秒後,他單手拉著鋼索,身體微微傾斜,另一手拿著話筒,凌空劃過整個體育競技場。
從七萬九千人的上空掠過。
人們全都盯著天空,心弦繃緊。
賀衍之捏緊了拳頭,他的帽子在站起來的時候就被人碰掉了,但他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他只是在為他的小兄弟懸著心。
直到他在舞台上穩穩降落。
大屏幕終於切到歌手的特寫,他的眼神,他的唇角,他的神情和姿態,很狂。
就像這首歌,他的出道曲。
當初被人笑,敢寫那麽一首歌,結果出道即巔峰,糊比兩年沒人搭理,也不敢再唱出道曲。
那時候誰又想到他能夠以主人的姿態,徹底掌控整個群星演唱會的舞台。
燈光音效,配合著他的神態,帶來無敵的燃感。
副歌過後間奏,柏栩川扔掉話筒,與伴舞每一個動作都完全節奏一致,帶來給人直接視覺刺激的群舞。
這通常是尖叫聲最響的環節。強烈的重金屬音效中,他舉手投足充滿魅力,舒展又有力,在他的光芒下,其他人都黯然失色。伴舞們盡管竭力跟上,但節奏跟得上,力道和到位程度卻沒有辦法比較。
這是主角的實力,他就是舞台上的王。
最後卡特寫,他垂眸定格,胸口劇烈起伏,汗水滴下。
然後在音樂停止後,抬眼露出一個桀驁的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朋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柏栩川我愛你!!!!!!!!”
滿場尖叫告白。
這是什麽神仙愛豆啊!他怎麽能這樣隨便釋放魅力!好想命令所有人都不準看他,不準聽他說話,不準勾引他,讓他隻屬於我——
這一刻,不知多少平時口口聲聲喊崽崽的姆媽粉,徹底變成女友粉。
不過緊接著他們就冷靜了。
因為那個桀驁不馴的霸氣笑容過後五秒,少年突然毫無預兆地吸了吸鼻子。
然後,笑容斂去,再重新出現在唇角時,變得單純、羞澀。
他調整了一下耳麥,就這麽單手叉著腰,兩腿微分,很自然地站在台上,有點孩子氣地跟觀眾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柏栩川。”
觀眾沉默片刻。
“kyaaaaaaaaaaaaaaaa——!!!!!!!”
又是一陣尖叫,幾乎叫出心臟病。
賀衍之前面的幾個女孩子集體捂住了心口,沒人能對可愛的男孩子有抵抗力,一刹那女友粉又變回了純純的親媽粉。
“嗚嗚嗚嗚崽崽!”
“寶寶!”
“啊啊啊太奶了,媽媽受不了了!”
其實從他回到舞台上開始,觀眾們已經陸續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坐了下去。賀衍之坐回去,剛開始忘記舉起相機,從坐下開始已經很忠實地在拍。正認真聽著小兄弟說串場詞,後面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請問這個是您掉的嗎?”
一個小姑娘的聲音,帶著點對陌生人說話的謹慎。
賀衍之回頭,看見她手裡抓著的是自己的帽子。
……
他下意識想去摸一下自己沒有了遮掩的腦袋,好在忍住了,禮貌地說了聲謝謝,接過。
重新扣回頭上。
沒注意到,身後的小姑娘神情整個僵了僵。
她旁邊的同伴拉了拉她,眼神示意:“怎麽啦?”
川川在台上講話呢你還能走神。
小姑娘僵硬地指了指前排,那個高挑挺拔的帥哥粉絲,顫巍巍用口型道:
“賀……賀……”
別人認不出來,她怎麽可能認不出來?這特麽絕壁是她二本命,那個真·全球頂流,行走的頭版頭條賀衍之!
同伴露出疑惑的神情,而她則意識到什麽,果斷地閉了嘴。
只是心開始怦怦直跳,眼睛不自覺老往前面這個優越的後腦杓瞟,相機也不自覺往他後腦杓懟。
賀衍之卻對此渾然不覺。
他專注地看著說完串詞,開始第二首歌的柏栩川。
這首歌就是他最近單曲循環很多遍的新專輯B面曲《存在》,是一首很安靜的慢歌,柏栩川自己作詞作曲,講述一個少年經歷了很多社會的陰暗面後,卻始終堅持夢想充滿希望,最後實現夢想的故事。
這次他全程只是安靜地唱著歌,卻把所有人帶進了他的氛圍中,靜靜跟著節奏揮舞著熒光棒,一臉親媽的微笑。
賀衍之也不自覺在口罩底下揚起唇角。
歌手最後深深鞠了一躬,然後還沒起身時攤平手臂,手指在空中打了個響指——
音樂響。
這個起手式,周圍已經開始狼變!
這是柏栩川二次成名後最火的一首單曲,主打風格是極度妖孽,看得人臉紅心跳整個人飛起的那種。
換句話說,就是輕度小-黃-歌。
扭腰頂-胯是基操,各種充滿性-暗示的舞蹈動作幾乎在試探道德的邊緣,很多人看完失血過多連續幾天都緩不過來,更多人就是被這一個舞台日進坑裡,再也出不去。
剛入坑沒幾天,還沒看過這個舞台,對前奏沒有任何印象的真·萌新男粉賀衍之同志,自然不像其他人那樣已經提前深呼吸做好了充分準備。
他把鏡頭對準了舞台。
待看清……
這特麽也太……
賀衍之努努力,試圖把那個字吞下去。
台上那個大型現世妖孽……之前一直眼神漫不經心來回在第一排掃視的柏栩川,似乎看到了什麽感興趣的東西,對著內場,
前排,
中央,
賀衍之如果再自作多情一點的話,他會覺得這根本就是衝著他來的——
柏栩川順手扔掉卡在腰間搖搖欲墜的外套,含住食指指節,發出一聲響亮的、令人臉紅心跳的吮吻聲。
“chu~”